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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等外面的险情稳定下来,他们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只是最近几天可能无法实现罢了。”
“那可不行,我周末还要回去工作呢。”
“你别说了。”森医生打断照美,“现在说那种话又能怎样?”
片刻的沉默后,永岛弓子开口道:“不用担心,各位。”她抬起头,目光似乎穿过了屋顶,看向外面的天空,“万丈先生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话音落下,众人陷入更加漫长且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此时阿满终于说话了。
“反正我们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待到后天下午,现在干脆先按原计划继续行事,如何?”
虽然他的提议过于乐观,但众人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一致同意,暂时先按预定计划,继续在山庄中共同生活。
紧接着,灰浦警部补刻意清了清喉咙道:“各位,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还有一起杀人事件。”
“杀人事件?”之前的一连串突发状况影响过于重大,包括幸子在内的一群人似乎都忘了可怜的健二。
“由于情况特殊,在与县警局取得联络前,我建议由本人来负责案件的调查,各位觉得如何?”灰浦警部补干劲十足地提议道。
可是,照美却很不客气地泼去了一盆冷水。
“可那个苗木日出男不是马上就要来了吗?”
瞬间,警部补的嘴唇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
“根据现在的情况,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各位,苗木日出男能按预定计划准时到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然,如果能有他从旁协助,案子的调查自然能进展得更加顺利,可目前我们只能利用现有的资源,自给自足了。”
“一点没错。”照美的丈夫森医生站在了警部补这一边,“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们能得到一名职业刑警的帮助已经非常幸运了。我觉得,大家应该把这起案件全权委托给灰浦警部来负责。”
“谢谢你的支持。”灰浦冲森医生点了点头,“那么事不宜迟,请医生你把验尸结果做成书面报告吧。别担心,没有什么格式要求,只要把重点说清楚就好了。”
“知道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验尸,可能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我一定不辜负警部您的厚望,争取做到最好。”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灰浦再次道谢,“不过,医生啊……我不是警部,而是警部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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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各项事宜即将安排好时,突然有人插了一句。
“请等一等。”阿满举起右手。幸子站在他旁边,感觉他就像上课时迫不及待地想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
“有什么事吗?”灰浦警部补稍稍皱起了眉头。他一直穿着厚重的冬衣四处走动,额头已沁出颗颗汗珠。只见他一脸疲惫,不知是难以适应早起,还是昨晚没睡好,抑或生来便是这么一副面孔。
“抱歉打断你讲话,警部先生……”
“我是警部补。”灰浦马上纠正道。
“真是失礼了。”阿满马上诚恳地道歉,“警部补先生,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吗?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啊。”
“我的证件?”灰浦困惑地看着阿满,随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我已经给你看过警官证了吧?你要还是不放心,就再看看,随便看多少次都无所谓。”
“可警官证是可以伪造的吧。”阿满伸出双手,似乎想阻止灰浦掏出警官证,“你还有别的证明吗?比如说我们这里有你认识的人,或者跟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人联系一下。”
“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灰浦尖声叫道,“刚才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现在我们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络。电话线被切断了,手机也收不到信号,连吊桥都塌了,也找不到路绕过山谷到村里去。你说,要怎么给你提供身份证明,怎么去找能证明我身份的人?”
“阿满,你也别太难为警部先生了。”须势理从旁劝阻道。
“我是警部补——当然,长野县警察局里有好几个我认识的人。特别是一课的服部先生,我跟他在我们内部的柔道大赛中切磋过好几次,还曾经住在一个屋子里。”
“一课的服部先生对吧?我记住了。”
“是服部巡查部长。”
“巡查部长,好吧。一旦跟县警察局取得联系,我会马上询问的……我之所以这样,”阿满环视众人,提高了音量,“是因为过去曾有过类似的案件。那是在一个与外界失去联络的山庄中发生的杀人事件。某日,一个陌生人来到山庄,声称自己正在追捕逃跑的杀人犯。山庄里的人都对那人的话深信不疑,但实际上,那人正是在逃杀人狂,伪装成了刑警。”
阿满说完再次环视众人,似乎想观察自己这番话对大家产生的影响。
“这……这根本是胡说八道!”灰浦恶狠狠地说,“难道你怀疑我是杀人犯?”
“你不要生气啊,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阿满用安抚的语气说道,“现在这个状况跟那个案子太像了啊。你看,警部补你一来桥就塌了,不仅如此,连电话也打不通了。”
灰浦瞪大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这都怪我?”
“我只是有样学样地模仿了苗木日出男的思考方式嘛。你不觉得苗木先生他一定会说,‘有这个可能性’吗?”
“简直是瞎扯淡。”灰浦似乎决定无视阿满的话,只见他背过身去,对剩下的人说道,“接下来我想就各位昨晚的行动进行一番询问,首先,有人在深夜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或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了吗?”
两只手举了起来。分别是长女照美,以及——永岛弓子。
灰浦分别确认了二人的姓名和房间,然后吩咐她们在各自的房间等候,他将逐一进行询问。
随后,灰浦转头面向剩下的人,向他们抛去冰冷的视线。
“当然,我等会儿还会对各位逐一进行询问,所以请你们暂时老实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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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大厅里只剩下阿满和幸子。幸子正准备去厨房做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想必也没心思好好吃早饭。”须势理说着把幸子带到了厨房,“麻烦你,做些简单的三明治和浓汤,给大家送到房间里去吧。”
另一边,阿满似乎打算自己进行一番调查,此时正往返于大厅和餐厅,到处查看着。
幸子问:“你真的怀疑那个警部补是假货吗?”
阿满竭尽全力装出一副神神道道的声音,说道:“有那个可能性。”
“你在学谁啊,一点都不像。”
“抱歉抱歉。”阿满恢复了一脸的笑意,“虽然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事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我们多少也会安心一些……咦?”
阿满话还没说完,就趴在了大厅中央的地板上,似乎在检查橙色地毯的绒毛。
“怎么了?”幸子问。
“这道痕迹一直延伸到餐厅的方向。”阿满的双手在绒毯上扫来扫去,试图制造出与之类似的痕迹,“……不行,我分不清这是从餐厅来时留下的,还是去餐厅时留下的。”
“这应该是谁拖着脚走路弄出来的吧?搞不好跟昨晚的事件根本没关系。”
“你说得没错。”阿满的手再次扫过绒毯,在有问题的痕迹旁边留下另外一道拖痕,“不,只是拖着脚走路不会弄成这样。这应该是拖着重物走过的痕迹。很可能那个人一直抱着重物,走到这里时再也抱不动了,只能放在地上拖着走。”
“重物?什么啊?”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阿满耸耸肩。
1 日本警察阶级之一,位居警部之下,巡查部长之上。
9 健二
“离得太远了。大家怎么都不靠过来一点啊。”我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大厅里两人的交谈,一边喃喃道,“这样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讲些什么嘛。”
我们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就算大门敞开着,我们这些G也无法离开餐厅半步。
“毕竟这里躺着一具尸体,谁也不想往这边靠吧。”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苗木也是一脸恼怒,“灰浦那家伙,居然毫不客气地抓住了现场的主导权。”
“不过大家都发自内心地期待着苗木日出男的登场呢。”刚说完我就暗道不好,这番话根本起不到安慰苗木的作用。但已经晚了。
“算了,就看看他能整出什么花样吧。”苗木半是自我安慰地说道,“反正凶手也逃不掉,真凶一定没想到吊桥居然会塌。”
“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呢?真想过去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人把坏桥用手机拍下来拿给我看呢?不过苗木先生,你觉得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外部人员,趁着天还没亮就逃走了?”
“外部人员很难得知山庄内部的情况。而昨天那个凶手在山庄里畅行无阻。想必他早已知道山庄在哪个时间段最为安静,哪个角落最适合犯罪并且最容易隐藏尸体。”
“那有没有可能是内部人员串通外部人员作案呢?”
“想从外面跟主犯取得联络是非常困难的。内野夫妇虽然能自由使用电话,但如果山庄主人是共犯,应该会采取更加隐蔽的手段。比如将被害人骗到外面加以杀害,将其伪装成失踪事件。”
“你说得也对……啊,他们好像要解散了。”
我话音未落,眼前就出现了意外的发展。阿满竟然将灰浦警部补斥为假货。阿满那家伙好像演讲一般飙高音量,于是我和苗木在餐厅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怎么想的?”等灰浦警部补恼羞成怒地将大家打发走之后,我问苗木。
“无稽之谈。”苗木嗤之以鼻,“我很早以前就认识灰浦了。要是假货,绝对骗不过我这双眼睛。”
的确,今早苗木还没见到敲门的来访者,光凭声音就断定那是灰浦警部补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货的演技太过高超。毕竟有胆子跑到这里来,必定做好了与苗木日出男打照面的准备。因此,若是假货,也必定有与苗木面对面交谈而不被识破的自信。
另外,不知是近视还是老花,苗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看起来度数颇深。
“这是我第一次见灰浦警部补,他长得也不是很有特征。一眼看去,就是那种阅历丰富的老刑警才会有的、能够轻松融入人群、毫不起眼的脸啊。只要是个化装高手,就能把自己伪装成他了吧?”
“如果只从外表上说,确实如此。但要把平日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和不起眼的小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人不是靠面部细节来记忆他人的,而是依靠其整体印象来进行辨识。例如一些细节,动作、走路的姿势,等等,甚至有些模仿者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只要有些微不同,就会让看到他的人产生强烈的异样感。如果这都看不出那个人的伪装,那只能证明被伪装的人平时没有任何人注意。你觉得这可能吗?”
结束了一番长篇大论之后,苗木长出了一口气。
“绝对不会有错吗?”
“不会有错。如果那不是真正的灰浦,我情愿被他一枪打死。”
“他现在身上应该没带枪吧?”我苦笑着说,“再说了,你觉得现在有什么枪能打中我们两个呢?”
10 灰浦警部补
灰浦最先造访的是宗也位于三楼的房间。经过刚才那一番简单交谈,他已经知道昨晚宗也夫妇早早便就寝,甚至连有没有发生地震都记得不太清楚了。但灰浦认为,还是有必要向他确认一下几个问题。
宗也此时正躺在房间里的长沙发上。
“您不到床上休息一下吗?”
“那样会睡着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埋头睡觉呢?”
灰浦表示如果可能的话,想与宗也进行一对一的交谈,于是须势理带着树里去了二楼的图书室。除了刚才灰浦上楼时使用的电梯,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台电梯通往图书室。
“万丈生前曾把图书室当成书房来用。”宗也喃喃着,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看着灰浦,“好久不见了啊。”
“有二十四年没见了吧。记得当年我被警视厅聘用后曾拜访过您,那好像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有这么久了吗?不过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你跟以前真是一点没变啊。”
“也就是一张大众脸而已。”灰浦挠挠头道,“我本来想邀请您来参加我的婚礼的。其实那段时间,我那失踪已久的父亲突然出现了。他还一直说想跟内野先生见上一面,好好感谢您一番呢。”
灰浦又说,父亲在实现这个愿望前就病死了。
内野说:“是吗,你父亲啊……”他似乎内心感慨万千,几度摇了摇头,“当时的我尽量不与被援助者发生私人关系。因为在那之前,有个备受我关注的人惹出了一些麻烦,后来我不得不将他打发到养父的熟人那里,这才与他断绝了关系。”
“说到麻烦,健二先生还真是可怜啊。”灰浦打算进入正题。考虑到宗也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经受不了太长时间的询问,“莫非这就是内野先生您此前所担心的事吗?”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整个案子的情况。但从案发现场,也就是餐厅休息室的状况来看,想必是内部人员犯罪。”
根据宗也的说明,山庄的所有成员会在每天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以及下午七点这三个时间段集中到一楼的餐厅就餐,除此之外的时间段,应该没有人会进餐厅。更别说那两个休息室了,简直都快被他们忘却了。
“换言之,要在深夜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里是绝佳的场所,对吧?”莫非凶手作案时碰巧被健二撞到,为了封口而将其杀死了吗?还是说情况完全相反?抑或健二就是为了与凶手密谈才走进餐厅的呢?
“既然平时用不到那个休息室,那尸体就暂时先安放在那里吧。那里有简易床铺,加上现在这个季节,只要不开暖气,尸体几天内都不会腐坏。”
“那就这么办吧。”
灰浦提出想询问山庄全体人员的要求,宗也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话说回来,我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由于一连串的意外事件,现在暂时还没人怀疑到他头上,但难保今后会不会有人会提出“一个东京的刑警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的疑问。
“还是根据以前说好的那个方案行事吧。你在前来调查电影模仿杀人事件的途中遇到了地震,因为担心我们的安危而火速赶到了山庄——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灰浦点头道,“此前您一直对家人隐瞒我要来的消息,对吧?”
“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住的问题,我已经叫人打扫了三楼楼梯旁边的那个房间。理由是‘搞不好会有意料之外的贵客前来拜访’。”
灰浦道过谢,却听说为苗木安排的房间就在自己旁边,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
“关于那个苗木日出男,他是什么时候告诉您今天要过来的?”
“此前我就听他说这几天应该有时间过来,但在完全定下来之前我没对家人提。他是昨天傍晚跟我联系的,打了个电话过来,应该是五点左右吧。”
“电话……就是那部电话吗?”灰浦指着如今已无法使用的电话机。
“是的。”宗也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小小的喉结一上一下,十分醒目。“对了,那时候电话还是可以用的。现在仔细想想,那好像就是最后一通电话了。”
“你们在通话的时候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听到了很多杂音……不过可能是我老了,耳朵不灵光了吧。搞不好只是我的错觉。”说着宗也拿出最近一直在使用的助听器,是一个骨传导式的高级货。
“苗木日出男……他应该不会来了吧?”宗也半是自言自语地说。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灰浦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不过,我会尽力的。”
“那就交给你了。”
“我还想再问个问题。在你们一家人共同生活的这四天里,您是否注意到一些奇怪的,或是不寻常的事情呢?特别是各位在晚上的行动。”
“倒是没发现什么。”宗也抱歉地摇了摇头,“说到晚上,这几天半夜有些响动,不过那与杀人事件没有……”
灰浦闻言一个激灵。“请跟我详细说说那个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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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浦警部补走出宗也的房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同样位于三楼的冬树的房门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刚才灰浦在一楼进行情况说明时,唯独这个长子没有下楼。如果是还没睡醒也就罢了,若他是因为昨晚的事件败露,出逃了呢?又或者因为掌握了一些线索而被凶手杀害了呢?想到这里,灰浦不禁后悔当时为何没把他强行拉下楼去。而他刚才从宗也那里听说,冬树曾数次在深夜跑到厨房拿酒喝,为此,灰浦感到更加后悔了。
最后,灰浦还是未敲响冬树的房门,而是默默离开了。因为他从门缝里看到了台灯的灯光,而且那灯光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烁。这证明此时房间里有人在走动。如果那个人是冬树,而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理由与昨晚的事件相关,那灰浦完全可以放长线钓大鱼,先把他吊一段时间再说。他可以先到森照美和永岛弓子那里,把昨天她们听到声音的那件事情询问个清楚再来也不迟。
于是,灰浦下到了二楼。
听完森照美的叙述之后,灰浦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照美昨天晚上十一点多听到了冬树下楼的脚步声。那绝对是地震之后的事,而他那醉鬼独有的凌乱脚步是不可能听错的,照美如此坚持道。看样子她还不完全信任灰浦这个人,或许是在等待苗木日出男的到来吧。不管怎么说,寸步难行的现状就摆在灰浦面前。彼时刚好森良人医生把健二的验尸报告交了过来,灰浦便以此为借口走出了二人的房间。他没有在森夫妇面前阅读报告书,是因为其实他对那些医学专门用语十分头痛。要是被照美知道这件事,对自己的评价估计会变得更糟糕吧。
永岛弓子的房间也在二楼,就是面对着楼梯的那一间。灰浦暗自决定,如果从她口中也问出了冬树的名字,他便要将那个醉鬼列为首要嫌疑人。
可是,灰浦的期待全盘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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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美国之后,我的人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永岛弓子掏出手绢擦拭眯起的眼角,“一开始,我不得不每天忍受丈夫的暴行,丈夫终于去世后,我却又病倒了。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这般年纪。对当时的我来说,二十五年前与万丈先生的那一段往事就是唯一的精神支柱啊。”
“您还没到‘这般年纪’的程度啦。”灰浦警部补奉承道。
“哎呀,你真爱说笑。”永岛弓子低声笑了起来,随后拿起手边的一个巨大的杯子喝了口水,“美国的水都没有日本的好喝。这里的水实在是太清甜了,我来到这里之后就不停地喝水,喝得整个人都涨涨的。”
这回警部补陷入了沉默。眼前的这个女人好似套着一个黑布口袋,仅露出一个脑袋,实在很难看出是个什么体型。不过他也不想知道。
类似的对话持续了二十分钟之久。灰浦警部补自然想尽早询问永岛弓子昨夜听到奇怪声响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她总会莫名其妙地离题千里,跑到过去的回忆上去。
可是尽管如此,灰浦也不能强迫她马上说出昨夜的事情。若事后被人发现此事,搞不好会告他一个强迫证人伪造证词的罪名,再把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一举否定掉。
“说到二十五年前,当时我正好得到了内野先生的支援呢。”灰浦正是因为得到内野氏的资助才得以大学毕业,他准备借自己的经历与她攀点关系。
但永岛弓子却只问了一句:“你见过万丈先生吗?”见警部补摇头,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二十五年前啊,那时候海还那么蓝,河川还那么清澈,我们虽然穷,却能吃到各种各样的新鲜鱼类。”接着又说,“万丈先生最爱鳗鱼,每个月都要吃上一两次呢。当然,他每次都会叫上我。有时还会带上内野先生,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等上菜的那段时间,万丈先生总是会在座位上伸长双腿等待着。”
“你说鳗鱼,莫非当时几位住在浜松?”永岛的话冗长且缺乏可用信息,这让平时习惯了5W1H1式报告的警部补感到焦躁不已。
“不不,应该不是那么有名的地方。而是更小的、随处可见的小镇子。我唯一记得的是夕阳照在浪花上的美景。在我呆呆地望着浪花时,急性子的万丈先生早已走出老远了,每当那时,他都会站在远处回头呼唤我。‘弓子,弓子。’”她突然探出身子,凑到警部补身边,像是要说悄悄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我进入这座山庄后,就感觉万丈先生一直在耳边呼唤我的名字。搞不好他的灵魂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