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压得低,眼中晦暗不明。
吐息氤氲,热意勾缠。
薄唇距离她只剩下毫厘之距,少年停下动作。
在离开之前,他只是用鼻尖轻轻蹭过她侧脸,目光乖驯,也有些委屈。
*
谢星摇醒来的时间,比晏寒来料想中早了很多。
她揉了揉后颈。
——早在见到那张传讯符时,她就隐隐猜到晏寒来的想法。
以他的性子,大概率会独自一人解决南海仙宗,不让她牵扯其中。
所以当他抬手劈向后颈,谢星摇飞快用出一个护身法诀。
那道传讯符来得毫无征兆,让她来不及准备。再醒来,晏寒来的身影消失不见,仙骨同样没了影踪。
恰好与原著里的情节重合。
北边的悬崖。
没做多想,谢星摇加快脚步。
无论那里究竟是什么模样……在晏寒来用身体溶解仙骨前,她必须阻止一切。
今日寒风萧瑟,不似春日,更像隆冬。
悬崖足有万丈之高,抵达目的地时,谢星摇垂头俯视,微微蹙了眉。
很奇怪。
小世界中本就灵力稀薄,自她所在的高度渐渐往下,灵力居然还能越来越少。
想必在最下方,是一处灵力趋近于无的荒芜之地。
如果是灵力趋近于无……
谢星摇神识一动,看向游戏界面里的武器库。
一旦去往下面,这些器具,说不定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这种灵力越来越弱的地方,使用法器只会中途摔落。
她打开《一起打鬼子》的游戏界面,从中找到一顶降落伞。
降落伞如蘑菇撑开,带着她缓缓向下,空气静谧,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星摇闻见一股血腥味。
悬崖下,是一个山洞形状的漆黑大口。
她顾不得里面藏了什么,快步走入其中。
长廊绵延,好似迷宫,此时此刻,谢星摇却拥有了崭新的路标。
——不远处,一个身穿水蓝色弟子服的少年俯身而卧,身下鲜血淋漓,已然没了气息。
顺着血渍的方向,是左边那条分岔路。
谢星摇继续往前。
幽深长廊里,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南海仙宗的弟子们死伤处处,血渍凝集,蜿蜒不绝,聚成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鲜红细流。
而在细流尽头,少年的一袭青衣被染作血红,孑然立于廊中,如出鞘利剑。
晏寒来背对着她,身前是两个瑟瑟发抖的南海仙宗弟子。
“求、求求你饶了我吧!”
青年止不住恐惧,向他用力磕头:“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些妖魔都不是我杀的,是扶玉,扶玉长老!”
他身边的少年泣不成声:“怪物……你杀了我们又有什么用!邪门歪道,所以才要剥你们妖丹!”
谢星摇敏锐觉出不对。
仙骨灵力澄净,不应生出黑气,然而晏寒来浑身上下皆是黑烟——
像是魔气和邪气。
他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
……仙骨呢?
望见她,哭泣着的弟子目光一动。
晏寒来心有所感,随之回头。
四目相对,他停下动作,谢星摇亦是一怔。
少年瞳孔已是猩红,暴戾恣睢,冷寂淡漠,如同暗夜中屠杀猎物的野兽,杀意渐浓。
面对弟子的哭嚎,当他侧目而来,眼中毫无同情之色,唯有戏谑,幽冷,以及嗜杀的快意。
漆黑蜿蜒的细纹自他侧脸生长,像极阴冷水蛇,与苍白皮肤格格不入,狰狞万分。
是邪术的印记。
以他不断流逝的生命力来看……像是以燃烧性命为代价,换取了超乎小世界规则的力量。
晏寒来眼中看不出情绪,理智被邪术吞噬大半,忽而上前几步,向她靠近。
他行经之处,血气与邪气勾缠缭绕,生出缕缕黑烟。
谢星摇看见他左手一动,掌心张开,躺着一块毫无损伤的骨头。
晏寒来说:“是你的。”
他连说话都困难,喉音低哑,谢星摇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一行人受命离开凌霄山,在修真界中搜寻完整的仙骨。确保仙骨完好无损,是她的任务。
晏寒来拿走仙骨,想必有过犹豫,在最终抉择之际,宁愿燃烧性命,将其献祭邪法,也不愿窃取仙骨之力。
这是她的东西,他也想好好保护。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少年静静看她,半晌垂眸,用干净的右手捂住她双眼。
他的这副模样糟糕透顶,见到她时,心中生出慌乱与茫然。
一是源于这具丑陋的躯体,二是肆意屠杀仙门弟子,毫无慈悲。
已经到了快要离别的关头,晏寒来害怕亲眼见到自己被讨厌。
“……别看。”
理智几乎被嗜杀的邪念蚕食殆尽,他忍受着剧痛,尾音颤抖:“我带他们回来。”
他言罢收回右手,望向不远处瑟缩着的两个弟子。
只一刹,邪气爆开,疾风凌厉,割开二人四肢与侧脸。
在两个弟子的哭声里,晏寒来手中结出阵法,迈步上前。
还没抬手,却被人轻轻拉住袖口。
谢星摇道:“晏寒来。”
于是他回头。
四目相对,谢星摇蓦地踮脚,伸出双手。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晏寒来先是一愣,很快挣扎。
对于任何修士而言,邪气都是肮脏的、不可触碰之物。
谢星摇说:“停下。”
邪气如潮,自衣物摩挲相贴之处渐渐滋生,悄然将她萦绕。
她的食指纤长白皙,轻轻划过一道道漆黑邪纹。
晏寒来身形战栗,在无比贴近的抚摸下,气息纷乱如麻。
谢星摇让他停下,定是厌恶了这副诡谲丑恶的面孔,以及杀人不眨眼的暴虐行径。
可他无法停下。
南海仙宗同他有着血海深仇,哪怕堕为邪魔恶鬼,也绝不可能遗忘复仇。
她身为仙门弟子,对人族存有与生俱来的亲近,不忍见他恣意屠戮。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两相殊途之人。
“晏公子曾经说过,为答谢抑制恶咒的恩情,会答应我一个力所能及的请求。”
长廊中血雾弥漫,谢星摇捧起他侧脸,对上困兽一般的猩红双眼:“停下来。我的请求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伤害自己——”
她说:“见到晏公子难受,我会伤心。”
这是与他预想中完全不同的回答,晏寒来身形微僵。
心口如被柔柔捏住,酥痒灼人,让他窒住呼吸。
邪潮翻涌,腥气四溢。
被邪气缠身的少年人血衣湿濡,垂落的乌发凌散如云,几点血渍沁在侧脸,双目则是血丝猩红,杀意毕露。
他形如修罗恶鬼,唯独心甘情愿为她低眉。
“至于这里——”
谢星摇不动声色,目光望向他身后。
青年弟子目眦欲裂,拔剑出鞘。
她眨眨眼,右手倏动,现出一把漆黑器具。
一声枪响。
硝烟缭绕,白气滚烫,青年弟子双目圆瞪,沉沉倒地。
晏寒来怔忪顿住。
谢星摇摸摸他脑袋,在满室血雾与肃杀里,语气依旧柔和:“我来。”
第87章
廊间阒寂,毫无预兆的砰声有如雷鸣。
子弹穿过心口,不偏不倚,在青年胸前绽开一朵猩红血花。
眼睁睁看着他颓然倒地,少年弟子惊惶不已,爆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晏寒来怔然抬眸。
他背对着那两个弟子,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毋庸置疑,谢星摇对他们出了手。
她怎能对他们出手。
南海仙宗乃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宗门,如此一来,谢星摇便是站在了它的对立面。
整个南海仙宗都将以她为敌,至于修真界里的诸多修士,则会把她视作邪门歪道,认为她与妖邪为伍,残害同胞。
被她的掌心抚过发间,晏寒来感受到令人沉溺的温暖热度。
他记得这双手。
手指纤长,白皙如羊脂膏玉,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纤盈灵巧,没留下一丝旧伤。
这样的手,本应用来念书识字、握笔拈花,如今却因为他,不得已沾染了血污。
晏寒来舍不得。
“你、你……”
少年弟子不停颤抖,脸颊被泪水打湿,模糊五官。
他缩在角落,几乎成了个不起眼的圆团,说话时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你们这群妖魔邪祟……滥杀无辜,迟早要遭报应!”
滥杀无辜。
谢星摇被他逗乐了:“无辜?”
她左手抚在晏寒来头顶,右手垂于他身后,握着把黑黝黝的枪。
AK略显沉重,将少女细嫩的手背衬出纯净雪色。那双手纤嫩柔软、十足漂亮,谁都不会想到,就在刚刚,谢星摇用它除掉了一人的性命。
他们一行人身怀鲛丹,掩去人族的气息,变得与鲛人无异。
眼前这个少年弟子,显然她当作了鲛人。
在他眼里,妖魔邪祟就该像眼前这般狼狈为奸。
思及此处,神识散开,拂去识海中的鲛人之气。
妖气褪尽,唯独剩下仙门弟子的澄净灵力,彰显出她的真正身份。
少年愕然睁大双眼,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是……为什么?他可是妖,你为了一只妖,竟敢残杀同族?!”
谢星摇并不理他:“说起‘无辜’,南海仙宗这么多年来屠戮无数妖魔,将幼年孩童困于囚牢之中……做出这种行径,难道就能心安理得么?”
“这不一样!”
少年弟子咬牙:“我们斩妖除魔,是为替天行道。关在地牢里的妖魔,全是作恶多端的邪祟,他们、他们怎配与我们相提并论!”
比起只知杀戮的晏寒来,她浑身上下尚未沾染血渍,或许能够交流沟通。
他被晏寒来吓得手脚瘫软,有气无力坐在角落,此时此刻,迫不及待想要向她辩解,从而谋求一条生路。
“譬如你身边那只妖,他声称来自离川……离川是什么地方!几年前恶妖频出,将不少百姓残害至死,多亏有我南海仙宗出面,才终于平定了妖乱。”
少年弟子道:“我当年就去过那里,满地皆是凶残妖邪,不杀了他们,如何让百姓安心!”
说得倒挺冠冕堂皇。
只可惜,谢星摇亲眼见过那段真实的记忆。
少年弟子不敢多言,凝神去看她的神色。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灵力亦是澄澈无瑕,想必出身于正统仙门。
像这样的年轻修士,最容易被说服。
“你我同为人族,又都是仙家弟子,何苦要和一只邪气缠身的恶妖站在一边?”
他来不及斟酌,脱口而出:“这座地牢里处处都是南海仙宗的弟子,今日情况特殊,甚至有扶玉长老亲临于此。你一人之力,修为又被压到最低,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若能弃暗投明,待会儿他们围攻而来,我定会为你美言几句,让你活下来。”
听见“扶玉”二字,谢星摇神情微动。
似乎有用。
见她停下动作,少年弟子语速更快:“你看这狐妖,杀人手段暴戾凶残,定然犯下过不少恶行。还有他身上那股邪气,唯有卑贱的邪修才会沾染,和他待在一起,你也会受到侵蚀——”
晏寒来垂眼,呼吸渐轻。
这段话没能说完。
又是一道砰响,少年弟子面目狰狞,哀嚎出声。
——他说了逾矩的话,谢星摇只想让他尽快闭嘴。
“问你几个问题。”
子弹穿过他右手,谢星摇语气淡淡,对撕心裂肺的痛呼漠不关心:“昨天傍晚,你们有没有抓来三男一女?”
“有、有!”
他哪敢隐瞒,纵使心中骂了她千遍万遍,嘴里仍要知无不言:“四个鲛人,如今正被关在牢房。”
既然还被关在牢房里,就说明南海仙宗尚未动手,要想救下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谢星摇:“扶玉在哪儿?”
少年弟子立马应道:“炼丹房!那几个鲛妖由扶玉长老负责,不久之后,就会炼出他们的妖丹。”
“这里有没有地图?”
他就算不给,大概率也会被她搜身。
少年弟子忙不迭点头:“在……在外袍左边的口袋里。”
“告诉我地牢里的情况。”
谢星摇心知耽误不得,语速更快:“关押有多少妖魔,派遣有多少弟子镇守,以及,你在这儿待了多久,吞食过多少妖丹。”
“好好好,我全都告诉你,你别、别伤我!”
少年弟子道:“地牢里有几十只妖魔,弟子也有数十个,因为服用过灵丹,修为在炼气到筑基。”
他说着一顿,时刻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我从这里建成起,就已经是南海仙宗的亲传弟子,至于妖丹——”
少年正色,擦了擦眼底水珠:“你相信我,我们炼化的都是极恶之妖,把妖丹剥离,是为守护一方百姓的平安。”
谢星摇看着他,觉得好笑。
口口声声编造着“极恶之妖”的谎言,在她见到的记忆里,被南海仙宗关押着的,分明是许许多多涉世未深的小孩。
他不会当真以为,这种拙劣的假话能骗人吧。
“哦。”
谢星摇不置可否,忽地又问:“当年离川被屠,你也在场?”
少年弟子本想直接应下。
但下意识地,他觉得不对。
那同为人族的姑娘站在火光之中,双眼一眨不眨,紧紧凝视他的动作,双目微亮,映出业火般的猩红。
安静,幽谧,却也令人胆战心惊。
那是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逐渐滋生,成长为铺天盖地的杀意。
“你……”
他又缩了缩身子,恐惧感强烈得前所未有:“你不能对我下手!杀了我,南海仙宗定要找你算账……这里有几十个弟子,你活不成的!”
话音方落,一声枪响。
谢星摇枪法极准,正好射穿他小腹。
这个位置并不致命,少年弟子疼得凄声哭嚎,下一刻,又是一枪。
“我、我错了,离川……离川里的狐族从未作恶,说他们尽是邪祟,是我们利欲熏心之下撒的谎。”
他走投无路,只能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是宗门长老的指示,我一个普通弟子,哪能——”
谢星摇语气很轻:“第一句话,再说一遍。”
“我错了,我错了。”
他涕泗横流:“离川狐族从未作恶,我们利欲熏心,害了他们。”
最后一道枪响,瞄准他脑门。
让人心烦意乱的哭声终于停下,谢星摇抿唇,指腹缓缓擦过枪身。
真实的枪杀,与游戏中的感受大不相同。
她挪开视线,不去看那滩骇人的鲜血,伴随着呼吸,心跳渐渐趋于平稳。
出乎意料的是,她既不害怕,也没生出内疚。
看着两个弟子沉沉倒地,心中更多的,唯独剩下酣畅淋漓。
然而还不够。
方才闹出的声响不小,长廊里,隐约传来一道道脚步。
她不甚在意,抬眼看向晏寒来。
“你看,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一样的了。”
因身形相贴,属于他的邪气渐渐蔓延,将她裹挟其中。
当谢星摇抬头,双目明亮而温柔,瞧不出一丝一毫疯狂的杀意,胸口之上,却是被他衣襟染上的血污。
“复仇并非多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谢星摇说:“多年前的离川,灵狐才是受害者。那群人族本就该死,你心生恨意,想要屠灭南海仙宗,我定会站在你这一边,助你报仇。”
她摸一摸狰狞可怖的斜纹:“不止我,月梵师姐、温师兄、昙光小师傅、甚至于楼厌,大家都愿意帮你——所以,不要把所有重担扛在自己肩上,相信我们一次吧。”
邪气四涌,晏寒来在满目暗潮中,见到她眼底的火光。
唯一的星火,唯一的亮色。
像一场濒死之际的柔软旧梦,让他心甘情愿溺毙其中。
远处脚步渐近,少年听见声声沉重的心跳。
他在复仇的恨与欲中一天天长大,早就成了行尸走肉,直至此刻才陡然发觉,原来自己还活着。
他也有渴求的希望。
邪气本是汹涌,转眼间,好似渐渐消退的火。
晏寒来低头,小心蹭一蹭她侧脸,喉结一动:“……嗯。”
谢星摇笑了下。
同一时刻,长廊中人影渐显。
五名弟子听闻喧嚣声响,匆匆赶来此处,见到地上的两具尸体,纷纷愕然。
谢星摇后退一步,松开晏寒来,对上他们的目光。
“是郑师兄和西门师弟!”
为首的青年横眉竖目,怒不可遏:“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好奇开口:“在南海仙宗这么多年……你们服下过多少妖丹?”
*
与此同时,地牢深处。
温泊雪、月梵、昙光与楼厌穿行于迷宫之中,精疲力尽。
他们运气差劲,好不容易送温泊雪爬上了悬崖,居然好巧不巧,遇上扶玉。
万幸,当温泊雪被灵力推开、即将坠落崖底,月梵迅速打开游戏面板,使用了一个【天使的守护】。
扶玉远在悬崖之上,他们无处可逃,只能朝着地牢里飞奔。
“天使的守护——”
温泊雪跑得气喘吁吁,心中震颤不已,还没从紧张的气氛里缓过神:“永远的神!”
“我这是消耗道具,一个用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抽到。”
月梵:“你你你千万稳住,别放飞自我啊!”
道具赛就是这一点不好,仓库里全是一次性用品,一旦用光,只能望洋兴叹。
遇见扶玉后,他们匆匆忙忙跑进地牢,期间撞上了好几个南海仙宗的弟子。
三个队友分别绑定解谜游戏、换装游戏与恋爱游戏,唯独她的赛车游戏能发挥点儿用处,一个接一个,接连用光了【雷电】、【水弹】和【云雾】。
连【香蕉皮】那种只能让人滑倒的东西,都被一股脑扔了出去。
“把传讯符送到了就好。”
昙光紧紧盯着识海里的游戏面板,通过头像框判断敌人的数量:“再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两个应该就能赶来。”
他说着一顿,语调稍扬:“……不好。”
月梵:“怎么了?”
楼厌明白话里的意思,沉声应她:“扶玉来了。”
一句话,仙侠剧变成恐怖片。
不久前还在牢房里的时候,扶玉的所作作为就已经把他们恶心得够呛。
念及他凉水一样瘆人的笑,月梵与温泊雪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