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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顺势低头,果然见到月梵悲切的目光,惨痛而决绝。

  “抱歉,阿雪,我骗了你。”

  月梵凝视他双眼:“其实摇摇并非你的亲生女儿,而是我和前一任道侣的孩子。”

  得,他从置身事外的气氛组,变成一家四口里绿油油的爹了。

  温泊雪双目无神、神情崩溃:“怎、怎会如此?!”

  温泊雪传音呐喊:[什么剧情啊这!!!]

  月梵:[我也不懂啊!!!]

  “这个秘密已经在我心中烂了几十年,今日见两个孩子魂不守舍、以泪洗面,我怎能忍心不告诉他们真相?”

  月梵拭去眼底不存在的泪滴:“摇摇、光现,不要怕,你们毫无血缘关系,仍然能做一对鸳鸯。”

  [稳住。]

  剧情起起落落,昙光勉强稳下心神:[唯一值得庆祝的是,这场戏,终于要演完了。]

  又是一刹。

  短暂的沉寂里,猝然响起另一道女音:“娘亲?”

  女子迟疑:“你们二人,不是道侣吗?”

  不。是。吧。

  昙光绝望回头。

  养鱼,总要付出代价。

  有时看似一帆风顺,实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角落里站着的,正是他与月梵在城中搜集线索时,曾见过的那个姑娘。

  这姑娘亲耳听过,昙光声称他与月梵二人乃是道侣。

  绝了。

  月梵她不懂,也不明白:[救命啊!为什么她也在这里?!]

  温泊雪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狂下定身咒:[怎怎怎么办?]

  昙光:[这什么丧心病狂修罗场,我也不知道啊!]

  “……呵。”

  又是瞬息的寂静,吃瓜群众们尚未理清人物关系,忽听白衣女修冷声笑笑。

  “都是过去的事了。”

  月梵笑得怅然:“几十年前,我的确与他情投意合,结为道侣。然而谭光现生性不羁放纵爱自由,他志在走遍整个修真界,至于我,根本无法将他留下。”

  温泊雪大脑卡壳:[啊?]

  谢星摇大受震撼:[啊!]

  昙光不愧为网文写手,很快跟上她的节奏:“可你怎么会……唉。”

  “没错。既然做不成你的新娘——。”

  月梵冷笑:“那我就嫁给你爹,做你新的娘!”

  谢星摇:……

  变成丧心病狂的小妈文学了是吗!

  温泊雪双目无神、神色崩溃:“怎、怎会如此?!”

  谢星摇:……

  你这个角色好可怜,妻离子散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巨大的狗血雷阵雨席卷全场。

  绣城精怪们哪曾见过这般景象,纷纷目露悚然,感慨人族险恶。

  “等等。”

  采朱思绪活络,若有所思:“如果谭光现是白衣姑娘的上一任道侣,而这位姑娘方才又说,她同上一任道侣生下了女儿。”

  她一顿:“这个女儿,恰好是——”

  带着悲悯与同情,在令人心悸的死寂里,无数目光缓缓移来。

  这都能把剧情连上,真行。

  谢星摇:……

  谢星摇:[毁灭吧。]

  众目睽睽之下,红衣少女身形颤抖,望向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是她深爱的未婚夫,满目皆是不敢置信:“爹……?”

  相貌俊朗的年轻和尚瞳孔剧震:“女、女儿……?”

  昙光面容扭曲:[怎……怎么会这样?]

  月梵眸光柔和:“想不到,我们一家三口,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团聚了。”

  她说着一顿,看向温泊雪:“孩子,他不再是你爹了。乖,叫爷爷。”

  月梵:[有病啊!!!]

  角落里,唯一老实人温泊雪双目无神、神色崩溃:“怎会如此?!”

  温泊雪:[???]

  时至此刻,一场合家欢的大戏终于落下帷幕。

  窃窃私语之声尚未停歇,不远处,缓缓行来一袭鸦青。

  有精怪当即出声:“这就是那个给红衣姑娘驱散妖气的少年人!”

  忽然被好几道目光直视,晏寒来不自在地皱眉。

  他习惯独来独往,无意中见到几款某些人中意的点心,本欲来问上一问,没想到,这地方不太对劲。

  “恭喜啊兄弟!”

  一个树妖青年向前几步:“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她本有了意中人,没想到那意中人先是成了她兄长,之后又和她父女相认,一家人团聚了。总而言之,你有机会啦!”

  晏寒来:……?

  目光穿过层叠妖影,他遥遥望见几张熟悉的面孔。

  昙光面如死灰,呆立一旁。

  温泊雪双瞳之中丧失高光,烂泥般瘫坐在墙角,仿佛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背叛与挫折。

  谢星摇尴尬笑笑,朝他挥一挥手。

  月梵沉默好一会儿,指指昙光:“来来,这是你叔。”

  又指指温泊雪:“你爷。”

  晏寒来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你们又开始了是吗。

  昙光的绣城副本,终于如愿以偿圆满结束。

  他养鱼多日,直至最后,即便触发了惊天动地的史诗级别修罗场,所有攻略对象的好感度仍都保持在六十以上。

  包括本已对他厌恶至极的采朱。

  分别之际,紫裙姑娘拍拍他肩头:“小师傅,坚强。”

  采朱叹一口气:“光现,坚强。”

  最后出现的少女掩饰不住同情之色,看看他,又看看温泊雪:“唉,坚强。”

  昙光:……

  这不是他心中的一起去看流星雨。

  ——这分明是一起来看雷阵雨啊!

第58章

  托这场狗血大剧的福,在城主姗姗来迟之前,几人都往脸上用了一道易容术。

  “修真界版《雷雨》。”

  昙光心有余悸,瞥一眼识海中的好感度系统:“有情人终成一家亲,果真不假。”

  谢星摇摸一摸微热的脸颊:“现在由我单方面宣布,易容术就是修真界最好的咒术,没有之一。”

  他们为了帮昙光圆谎,不得不在中庭上演一出惊世骇俗的合家欢,从此成为筵席焦点。

  直到用术法悄悄掩去相貌,才终于摆脱了无数道看热闹的目光。

  月梵叹气:“待会儿随便给城主编个借口,就说我们不慕名利,不想将真实面容展露在外吧。”

  温泊雪:“???”

  这人还没从不久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双目呆滞无神,可能正在尝试捋清人物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谢星摇好奇侧目,“晏公子不是讨厌过分喧闹的地方吗?为何又突然回来了?”

  晏寒来:……

  青衣少年面色不改,音调冷淡:“不过是想来看看,究竟何人惹出了闹剧。”

  谢星摇早已习惯他的阴阳怪气,一本正经出言反驳:“这叫随机应变!”

  她说得理直气壮,忽觉耳边掠过一阵馨香凉风,循着源头望去,见到城主霓笙。

  女妖的相貌本就出众,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更是现出倾国倾城之姿。

  云鬓别凤钗,红衣瑰似火,婷婷袅袅,顾盼流波,眼尾抹开一缕朱砂红,既有倨傲张扬的媚色,亦有慵懒清幽的缥缈之气,倏而眸光微动,扫过谢星摇脸颊。

  不是错觉,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城主笑了笑。

  “怎地变了相貌?”

  她的出场可谓惊艳至极,引来不少精怪纷纷侧目。

  霓笙对此毫不在意,步子无甚停留,径直来到几人身前,露出困惑之色:“是谁抹掉了花香?”

  对于自己留下的气息,妖族往往格外敏锐。

  谢星摇正想解释,便听身后有人应声:“我。”

  她速速扭头,看一眼晏寒来。

  即便面对绣城城主,他的神色也绝对称不上“温和有礼”,此刻正懒散环抱着双臂,语气冷淡,挑衅般稍稍扬眉。

  惹事精。

  “晏公子说妖族嗅觉敏锐,我若沾染了城主的香气,可能会招来许多精怪的关注。”

  气氛僵住,谢星摇敏锐觉出一丝不对劲,礼貌笑笑:“我性子内向,不喜受到太多关注,只想安安静静过完这场筵席,一来二去,就拜托晏公子把花香除去了——您看,我们每人都易过容,也是为了能清净一些。”

  这自然是彻头彻尾的谎话。

  城主本人在此,她不可能坦言“晏公子觉得花香太浓太难闻”,否则定会惹来对方不快。粗略思忖之下,这是最恰当的借口。

  这种说辞一出,无异于将原因揽到了她自己身上。

  没料到谢星摇竟会为他说话,晏寒来没再开口,长睫轻轻一动。

  城主哼笑:“是吗?”

  她心思何其细腻,没盯着谢星摇,反而颇有深意地轻挑眉梢,目光悠悠,掠过晏寒来。

  似乎,气氛稍稍缓和了点儿。

  谢星摇尝试转移话题:“不过城主真是厉害。我不仅周身花香尽褪,还彻彻底底变了容貌,您只用一眼,便将我认出来了。”

  牡丹花妖最喜旁人的夸赞,闻言扬唇:“因为你的气味很好闻。”

  她似是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语调慵然,尾音缱绻如钩:“不仅绣城的草木精怪,鬼域幽魂、魔域异种、还有幽都的那群蛮兽,应该都会喜欢你。”

  幽州。

  谢星摇心下一动。

  根据原著推断,这是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

  幽都亦被称作“万妖之城”,顾名思义,是群妖汇聚的地方。

  修真界广袤无垠,每座城池皆有其特色,无论北州还是绣城,都给她留下了十足深刻的印象。

  但纵观《天途》原文,剧情里最让谢星摇为之向往的,当属幽都。

  万妖之城,意味着城中百姓,将近八成尽是妖族。

  而它们的原形——

  谢星摇不动声色,飞快看一眼晏寒来。

  晃悠悠的耳朵,浅粉色的爪子,软绵绵的尾巴。

  倘若真如城主所言,她的气息很讨兽类喜欢,那幽都于她……

  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毛绒绒天堂!

  很好,已经开始期待了。

  霓笙轻笑:“只不过妖兽恶鬼皆是野蛮之辈,一心馋你的血肉。唯有我们这些精怪纯然无害,不会伤你分毫。”

  她说罢一顿,周身浅香溢开,直沁心脾:“听说小道长们明日便要离开,人生苦短,不如同我来及时行一行乐。”

  绣城的精怪,当真很开放。

  谢星摇被她逗得不知所措,奈何越是支支吾吾,眼前的牡丹花妖就笑得越欢。

  未等她有所应答,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男音。

  “城主,这几位便是降伏了沈修文的仙门道长?”

  “正是。”

  霓笙转身,唇角仍是浅淡笑意,不知不觉间,多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倨傲:“我来为大家介绍介绍。”

  *

  万幸,虽然中途险些翻车发生意外,但这场筵席,终究还是平安落幕了。

  被封印于桃树的仙骨得以取出,交由温泊雪保管。

  桃树枯萎,沈惜霜回到竹子的躯壳,因灵力消耗过大,暂时陷入沉眠之中。

  一切回归正轨,也就到了一行人告别绣城,前往师门复命的时候。

  霓笙城主财大气粗,特意准备了两艘飞舟。

  一艘前往昙光的万佛寺,另一艘则直奔凌霄山。

  “朋友们,保重。这是我无聊时写的话本子大纲,灵感来源于和月梵道友平日里的探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告别礼物,干脆把它送给你们吧。”

  临别之际,昙光感慨万千:“虽然与你们认识没多久,但……不多说,大家都懂。期待下次见面。”

  他琢磨好一会儿措辞,不是觉得太矫情,就是觉得太直白,思来想去,干脆含糊带过。

  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的词汇匮乏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若有兴趣,欢迎各位再来绣城赏玩。”

  霓笙掩唇轻笑:“不止谢小仙长……我看诸位皆是龙凤之姿,城主府随时恭候。”

  温泊雪怯怯后退一步。

  “多谢诸位救我于心魔之中!”

  武馆馆主龙平早早闻讯赶来,两手抱拳:“尤其谢星摇道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总而言之,与众人众妖逐一告别后,飞舟终于上路了。

  “啊——”

  谢星摇躺在地板上,章鱼一般摇胳膊蹬腿,大大伸一个懒腰:“累死我了!”

  登上飞舟以后,晏寒来照例单独回房歇息,沈惜霜的魂魄栖息在竹子里头。

  他们三个穿越者来到温泊雪的厢房,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昨天那场筵席,烧死了我百分之八十的脑细胞。”

  月梵点头:“还有和沈修文的那场死斗——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还挺刺激的。”

  回想起那日千钧一发的景象,温泊雪浑身一瘫:“别别别,当时有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月梵笑:“当时扮酷耍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

  “不过,”谢星摇随她笑笑,语气却是渐缓,“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儿奇怪。”

  二人一怔,不约而同抬眼看她。

  “你是说……”

  月梵一语中的:“原著和现实之间,存在很大差异的事?”

  “嗯。”

  谢星摇颔首:“白妙言中的媚术,须弥教穿越时间的阵法,这些都是《天途》从未提过的事情。如果以前的林林总总还能解释为细节上的疏漏,这几天在绣城发生的一切,显然把原著剧情彻底推翻了。”

  原著曾点明过沈惜霜的凶手身份,然而待他们抽丝剥茧,才发现她不过是只替罪羔羊。

  “这样一想,我们经历过的每个副本,其实都和原文有所出入。”

  月梵轻抚掌心:“原著就像是把故事的表面铺开……至于真正发生过什么,作者根本没去深究。”

  温泊雪:“有敷衍赶工之嫌。”

  虽然这样说来有些奇怪,但谢星摇总觉得……

  《天途》的作者,似乎并不十分了解这个故事。

  “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温泊雪下意识举起右手,很快觉得自己像个回答问题的小学生,讪讪把手放下:“晏公子是其中一个副本的反派boss,你们说,他的故事会不会也有隐情啊?”

  谢星摇动作顿住。

  “对哦。”

  月梵若有所思,面露纠结:“不过吧……原著虽然隐瞒了很多细节,但它写过的事情,几乎全发生了。晏公子会在后来夺走仙骨、屠杀南海仙门,应该是做不了假的。”

  “和他相处这么久,我觉得晏公子不像坏人。”

  温泊雪抱紧怀里的枕头:“沈修文用尽全力突袭过来的时候,也是他为我们挡下那一道杀招。你们说,他为什么要血洗那个门派啊?”

  这种事情损人不利己,除了真正嗜杀如命的疯子,寻常人做不出来。

  温泊雪心思单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历练与冒险,他早就下意识把晏寒来看作伙伴。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一瞬的沉默里,谢星摇忽然想起晏寒来的心魔。

  昏暗的牢狱,遍地的鲜血,还有施加在他身上的鞭痕与恶咒。

  这二者之间……或许能形成因与果。

  “虽然不清楚他入魔的原因,但小说里不是经常这样写吗。”

  作为网络文学资深爱好者,月梵打出一个响指:“女主穿越到反派黑化之前,不停告诫他弃恶从善、心怀善念,久而久之,在真善美的滋润下,反派成功弃暗投明,做了个好人。”

  温泊雪恍然大悟:“我们也可以试着把他拉回正道!”

  谢星摇静静地听,脑子里浮起晏寒来阴鸷讥讽的笑。

  她觉得晏寒来或许不是极恶,只是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但谢星摇还是问:“怎么拉?”

  她身侧的白衣女修欲言又止,轻轻咳了咳。

  “我看过的绝大多数小说里,拯救反派男主角的办法,是让女主和他谈恋爱。”

  月梵摆手:“不过咱们用不着啊用不着!”

  她说着一顿,从衣物里掏出个储物袋,低头捣鼓半晌,伴随白光一晃,现出几册话本。

  “想引人向善呢,直接灌鸡汤讲大道理是行不通的。”

  月梵道:“总结下来无非两个办法,一是时时刻刻待他好,让他觉得人间有真情,世间有真爱;第二个法子呢,就是潜移默化——看见这些书了吗?”

  温泊雪与谢星摇双双点头。

  “我和昙光小师傅搜寻绣城时,曾路过一个书铺。我俩都对修真界的小说挺感兴趣,就随手买了几本。”

  月梵笑笑:“修真界最爱写心怀大义、废柴逆袭的故事。这些都是由我精心挑选过的话本子,带去给晏公子瞧上一瞧,定能让他领会侠情侠义。”

  老实人温泊雪很是捧场:“这就是潜移默化啊!”

  他心有好奇,拿起其中一册,朗声念出书名:“霸道魔尊——”

  温泊雪瞳孔剧震:“《霸道魔尊爱上我:虐爱插翅难飞》?”

  “抱歉抱歉拿错了,是这本!”

  月梵飞快打开储物袋,又拿出几册话本塞进他手中:“你拿的那本,是昙光为了消遣解闷,随手写的大纲流水账文。”

  她话音方落,屋外蓦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晏寒来的声线清冷干净,听不出情绪起伏:“温道长,我来还书。”

  温泊雪小声解释:“晏公子酷爱咒术秘法,曾在我这儿借了本典籍。”

  解释完毕,温泊雪扬声:“请进。”

  木门打开,少年身如云海青松,在逆光下面容稍显模糊,唯有一双凤眼澄澈明朗,漠然撩起眼皮,视线将他们逐一扫过。

  然后落在满地的话本子上。

  月梵莫名心虚,手掌罩上其中一本,掌心灵力氤氲,遮住无比醒目的《霸道魔尊爱上我》。

  温泊雪讪笑一声,默默将书册挪到自己身后。

  谢星摇:……

  你们两个真的好欲盖弥彰啊!

  晏寒来懂得分寸,同他们一直留有不咸不淡的距离感,见状并未出言询问,把书交还给温泊雪后道了声谢,很快转身离开。

  “……总而言之。”

  房门关上,月梵长舒一口气:“先试着把这些书送去给他看看吧。我们三个人里,谁和晏公子关系最好?”

  毫无疑问,必然是温泊雪。

  谢星摇右手已然抬起,正欲指他,抬起双眼的一刹,却见到两道直勾勾望来的眼神。

  温泊雪紧握双拳,冲她重重点头。

  月梵踌躇满志,朝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谢星摇:……

  谢星摇指住自己鼻尖:“我?不可能。”

  *

  结果还是来了。

  谢星摇默默低头,看一眼怀里抱着的三本书,敲响晏寒来卧房的木门。

  房门吱呀打开,似是没料到门外之人是她,少年微微蹙眉:“怎么?”

  谢星摇轻抬双臂,向他展示手中之物:“我来给晏公子送礼,晏公子却要将我拒之门外么?”

  他捉摸不透眼前这姑娘的心思,抿唇侧过身子,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方才晏公子去还书,应当见过我们翻弄话本了。”

  谢星摇把书册放上木桌,拿起其中一册:“月梵在绣城买过不少话本子,心觉有趣,于是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些——晏公子想看看吗?”

  晏寒来有时很难理解他们的想法。

  修道之人理应淡去七情六欲,这几人身为仙家弟子,却整日吃喝玩乐,怎么看怎么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