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嘴角弯的弧度更深, 就是不顺着姜易的意思问:【那你晚上陪我去跑步?】
姜易哥哥:【床上运动。】
他说的直白, 明明是带了色情意味的话题, 偏生被他说出了一种再正经不过的味道。
话题已经跑偏到没边。
池烟的休息时间马上就到了,还是趁着这几分钟问了他一句:【你微博粉丝怎么那么多?】
再回过头一看,这人分明连个认证都没有。
个人简介只有两个字:已婚。
发过的微博数量也少的可怜, 以前转发的关于她澄清已婚的那条微博,应该也是怕被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发现端倪, 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删了。
池烟突然觉得姜易真不容易。
明明再正当不过的关系,结果还要瞒来瞒去的。
越想越烦。
池烟也觉得对姜易不公平,那边姜易还没回复, 她倒是先一步发了消息过去:【委屈你了,姜易哥哥。】
消息才发送过去没几秒钟,那头导演已经喊人开工了。
池烟只能把手机调了静音,装回上衣口袋里, 到化妆师那里补了个妆,然后跑过去拍戏。
由于是邪恶势力被打倒下台的戏码,所以连妆容都要显出一种沧桑感来。
不愧是可能要走向国际的大制作,连化妆师技术都十分超群。妆补好以后,池烟整个人看上去顿时就没了活力。
于是池烟在该剧里的最后一幕,就以这种不太能入得了眼的形象收了尾。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似乎是电影和电视剧里固定的规律,即使现实当中结局可能并没这么圆满。
比如很多年前的发生在她身上的校园暴力,再比如这几年还不断发生的强烈杀人案。
一想到这些,池烟瞬间又变得恹恹的。
好处在于她不用再煞费苦心,已经将角色身上的那种呆滞和厌倦轻而易举地给表现了出来;坏处同样也存在——这种病恹恹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收工。
按照惯例,今晚剧组肯定会有一场杀青宴。
池烟实在懒得去,但是又挨不住冯导的热情,只能趁着在化妆间卸妆的功夫,提前跟姜易说了一声。
剧组演员众多,但是到了今天还有戏份的就不多了。
池烟本来不算重中之重,但是冯导实在觉得这小姑娘不错,上镜还有灵气,硬生生把某个投资商硬塞进来的女演员的戏份剪了一部分,给池烟加了一场戏。
她仿佛瞬间从了女N号,一跃而起到了女N-2号。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被剪了戏的女演员看她十分不满。
池烟在化妆间编辑短信,那人就站在旁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睨着她。
一坐一站,就姿势而言,那女人明显是占了上风。
池烟即使没抬头,也能感受到她不友好的目光。
她给姜易发过了短信,没理会那女人,也没等姜易的回复,起身就走。
化妆间不大,尤其这会儿只有她们两个人,显得尤其安静。
安静到那人的一声“贱人”入了耳,清晰可闻。
池烟正要从她旁边过去,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说谁呢?”
她当然知道是说谁。
里面统共就她们两个人,她总不能是对着门说的。
果然,那人轻嗤:“谁接话我就说呢!”
池烟记得这个女演员。
叫徐静,好像是MIA继杜雨柔以后新签的一个女艺人。
因为饰演的都是年轻女教师,又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所以在戏里,两人的交集并不少。
如果说池烟演的是变态性质的恶魔,那徐静就是妥妥的长着翅膀的天使。
徐静戏份被剪了,看不惯她很正常。
但是戏是自己演的,自己实力不够被导演给剪了,反倒把这屎盆子扣到她的头上了。
池烟觉得这人真有意思,她扯了下嘴角:“刚才不是你接的话吗?”
“你——”
徐静年纪比池烟小,也没被人这么说过,伸着手指差点戳到池烟的鼻子上,池烟捏住那根手指放下去,“听说有的经纪人喜欢让演员去陪投资商,这样一开始就能拿到好的资源。”
她明显意有所指。
还指的刚刚好,徐静一下子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就要炸毛的时候,池烟松开她的手,“别激动,我就是随口一说。”
手机刚好在这时候震了一下。
池烟的还静着音,很明显是徐静的。
她挑了挑眉,没再理徐静,一边拉外套的衣链一边出门。
门没被关严实,池烟在外面站了几秒,听到里头带着委屈和控诉的声音:“MIA姐,是不是李总那边不高兴啊,这几天冯导剪了我好几场戏……”
池烟没再继续往下听,拿出手机看消息。
姜易已经回复过来:【少喝酒,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晚上要回江南一品一趟。】
啧。
过了徐静这个沟,又碰上了姜文涛这道坎。
池烟那种恹恹的情绪又涌上来,已经把“嗯”都打了上去,发出去之前犹豫了几秒,怕姜易担心,硬生生改成了一个“好”字。
打开微博一看,她之前问的问题同样得到了回复。
姜易哥哥:【好像都是你的粉丝。】
池烟有些懵,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点进自己的微博一看,已关注人里面,姜易的账号不知道变成她光明正大的关注人了。
她这一周生病,没有直播过,连日常都很少发,干脆连评论也没看。
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一周前发的。
下面的评论除了一堆催她赶紧发微博的,果然有不少粉丝都注意到了她最新关注的人。
烟烟结婚第一年我很想哭:【姜易哥哥莫不是前段时间绯闻满天飞的那一位?】
昵称都被占用了怎么办:【楼上别瞎说,没准是我们姜教授呢!】
楚楚是仙女:【楼上和楼上的楼上都别瞎说,没准是我哥呢!】
池烟:“……”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马上就要兜不住了。
池烟在心里叹口气,把“顺其自然”默念了好几遍,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杀青宴从六点开始,一直到七点半结束。
这个圈子都是混得开的,大都不满足吃饭这种无聊的事情,饭局结束了之后都想去酒吧或者KTV定个包间。
池烟不可能再跟着去,吃完饭就跟冯导打了个招呼。
这姑娘这几天生病冯导都看在眼里,也没再多留她,嘱咐她几句“注意安全”就放人了。
池烟喝了两杯酒,靠在饭店门口的白色石柱子上给姜易打电话。
嘟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挂断,与此同时,又喇叭声钻进耳朵里。
池烟抬了下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分辨出那是姜易的车来。
酒劲儿上头,不止脑袋轻飘飘的,连步子都是轻飘飘的,池烟觉得自己练就了海上漂,一路飘到了车里才想起来去看有没有狗仔。
万幸,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没有看到。
姜易俯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一凑近了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女孩子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张,唇红齿白。
他没忍住低头亲了她一下,“喝醉了?”
池烟抬起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把脸扬起来凑到男人嘴边细细的吻,“没醉。”
她又不是三杯倒,哪能喝了这两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吻被男人轻而易举加深了些,池烟有些喘不过气来,推了他一下,然后把头偏开:“是爸妈让我们回去的吗?”
“嗯,”姜易的声音同样带了半分的喘息声,他把安全带完全给她扣好,声线低哑,语气却不咸不淡:“家里有客人。”
池烟没太往心里去。
她一路就靠着椅背睡觉,等到了江南一品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这个点儿还在姜家的客人,十有八九是姜家自己人。
池烟本来没多大精神,下了车被冷风一吹,这才觉得通体舒畅,脑袋仿佛一下子就清醒了,连反应都快了不少。
肩上很快搭上来一件西装外套,男人的体温还留在上面,干净温热。
池烟拢了拢外套,拉了姜易的手往怀里带,“什么客人啊?”
姜易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依旧很淡:“进去就知道了。”
姜易这么一回答,池烟不得不开始往心里去。
从大门口进去的十几米距离,池烟还没能把是谁给问出来,已经有人听到了动静过来开门。
是个女人。
池烟垂着的眼睛还没抬起来,男人握住她的手就紧了一下,她听见那个女人开口,声音很温柔,不属于沈文馨和姜榆楚:“烟……池烟是吗?”
第六十二章
这女声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是池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熟悉又不大真切。
池烟这才抬了下眼, 她的一双眼睛长得极有辨识度, 处于对陌生人知道她名字的诧异,这会儿还带了几分迷茫和不解。
更让她不解的是, 她刚才抬头的那一瞬间, 注意到这人很明显地愣怔了一下。
她很确定,即使看着有几分熟悉, 但是她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池烟甚至来不及跟姜易问清楚,女人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她的左手被姜易握着, 而看那女人的动作, 是径直朝着右手伸过来的。
池烟不喜欢陌生人有肢体接触, 即使这个陌生人是个看上去温柔和善的女人,池烟把手往身后背了一下:“请问您是?”
那女人微怔,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姜易。
姜家没有一个人是好说话的, 这个侄子更甚。
女人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 姜易就突然开了口:“二婶,外面冷。”
她便立刻会意,连忙让了位置让他们两个进来。
池烟恍然大悟。
她这几个月才把姜家的家庭关系熟悉了一些, 姜易今天真的一提,她很快就把眼前这个女人对上了号。
姜易和姜榆楚的二婶,冯新岚。
姜易的家庭关系简单,但是二叔家里的关系就复杂的多, 池烟记得之前就听姜榆楚提过,他二叔喜欢乱搞,外面女人无数。
第一任妻子生下姜韵之后就卧病在床,很快重病过世,然后很快就有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现在这位。
结婚二十几年,两人还没有生育过任何子女。
男人劣根性本就难改。
再婚依然没有任何收敛,常年来都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状态。
现在看来,这个冯新岚也是心挺大。
丈夫不知道还流连在哪片花丛呢,自己反倒跑到兄嫂家里来了。
冯新岚已经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有一句每一句地跟姜文涛夫妇攀谈起来。
池烟站在玄关处换鞋,磨磨蹭蹭地不愿意过去,她还没忘记姜易过来之前提的那句,低头拿小手指勾了勾男人的食指,“客人就是你二婶吗?”
姜易攥住她的手,“怎么了?”
这意思就是她了。
“她为什么总是看我啊?”
“因为你长得好看。”
池烟嘴角微微扬起来,用了力气去捏姜易的手指,稍微抬了下眼,刚好看到冯新岚还在盯着她看。
她没由来觉得有些烦躁。
像是有股子郁气从脑袋直冲到胃里,然后有在喉咙口塞了一团棉花,有些憋屈。
客厅里坐了四个人,除了冯新岚,就是姜家的其他三个人。
几个人之间的气氛都不大对,除了一心玩手机的姜榆楚。
姜易直接把池烟塞到了姜榆楚旁边的位置上,那也是距离冯新岚最远的位置,被姜榆楚这么一挡,也把女人的视线挡的七七八八。
几个长辈聊的都是家长里短,池烟偶尔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冯新岚嘴里说出来,语气里隐有旁敲侧击的意味。
太过复杂,池烟根本听不出来其中隐晦的深意来。
姜榆楚玩游戏输得一塌糊涂,干脆就把手机塞到了池烟的手里,“嫂子,你替我玩几把吧?”
池烟低头看了眼游戏界面,是最近挺火的一款手游,她玩过几次,所以熟悉基本操作。
反正她待的没意思,也就没推拒。
姜榆楚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池烟玩的也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