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错了!”紫芜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帝岚绝可就不乐意了,说:“少典有琴,你口口声声天界法度,不觉得可笑吗?你要是遵循法度,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少典氏上梁不正,下梁自然也就歪歪斜斜了。”
紫芜脸都吓白了,一个劲去扯帝岚绝。玄商君却皱眉,许久,他再开口,声音却是低弱了些:“帝岚绝说得对,我身为长兄,没能做好榜样。此时再训斥你,难免理屈。”
他声音渐低,满是自责。紫芜更加心痛:“不是的,兄长,你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走之后,神族都乱了。有人控制二哥闯到蓬莱绛阙,差点偷走盘古斧碎片。二哥现在仍伤重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越说越伤心,玄商君神情渐渐凝重。
夜昙叹了口气,说:“别哭了,先进庙里再说吧。”
紫芜牵着她的手,抽噎着道:“你劝兄长回去好不好?二哥受伤了,父神和母神老是吵架。明明兄长在的时候都好好的啊!我不喜欢现在的天界!你跟我兄长一起回去好不好?”
她眼泪如珠,夜昙回头看了一眼玄商君,陷入了沉默。
破庙狭小,只能听见紫芜的抽泣声。
嘲风自言自语:“怪不得少典宵衣亲自下界前来,天界竟然发生了这等事。”
玄商君这才看向他,问:“我父神?”
旁边青葵说:“就在方才,天帝陛下和神后都来了。天帝陛下还出手击退了魔后,救下了我和嘲风。但是……神后似乎与他发生了争执。”
玄商君沉吟不语,夜昙偷瞟了他一眼,双手交握,显然十分紧张。
——他挂念着天界神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就算人离开了,心也始终都在。果然,他问:“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细细说来。”
紫芜开始讲这些天神族的近况,玄商君浓眉紧皱,认真聆听。夜昙起身,把带回来的包子递给青葵。她闷闷不乐,青葵当然发现了。她将夜昙拉到一边,柔声安抚:“他就算离开了天界,毕竟至亲都在。他心中记挂也是在所难免。你不要多想。”
她话音刚落,帝岚绝就来补刀了:“得了吧,他骨子都流着神族的血。能坚定到几时?你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随我回妖界。夜昙,我父皇已经应允,只要我顺利继承妖皇之位,他就不再干涉我的亲事。”
他深深凝视夜昙,握住她的手。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这手不太对——太硬。他低头一看,只见玄商君不知几时伸手过来,恰好被他握住。
而玄商君浓眉如剑、目似寒冰,差点化身打虎英雄:“我有多坚定,你大可拭目以待。至于她,我不管以前你们关系如何,此后,再不许碰她一根头发。”
帝岚绝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吼:“你休想!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算什么东西?与你订下婚约的,是离光青葵。你自去找你的未婚妻,她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旁边,青葵脸上顿时有些尴尬,嘲风双手抱胸,正看热闹,闻言他凉凉地道:“你们争风吃醋,不要殃及他人行吗?”
玄商君哪肯就此罢休?他抓过夜昙,正色道:“你我既然真心相许,你便不能左顾右盼。今天当着他的面,你且将话说清楚,以免他痴心妄想,继续纠缠。”
“我左顾右盼?”夜昙一听这话就火了,怒道:“你在天界的时候,跟那个步微月勾勾搭搭、眉来眼去,没事还要来个‘琴箫合奏’,我说话了吗?”
玄商君微怔,立刻辩白道:“我与她乃儿时好友,总角相交,绝无私情。”
夜昙冷笑:“怎么证明?人家可是一口一个有琴,叫得亲热得很呐!”
她话音刚落,旁边嘲风就一个劲儿地用手扇风,青葵问:“你怎么了?”
嘲风说:“我散一散这庙里的酸味。”
果然,这话招来好几个白眼。嘲风无所谓:“几位继续,千万别因为我影响了你们捻酸喝醋的心情。”
夜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玄商君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解释道:“步微月于乐律一道,颇有天赋。我自幼练琴,也确实惜她才华。但是,我与她发乎情、止乎礼,绝无暧昧不清之事。你若介意,从此我多加注意,再不同她往来也就是了。”
他字字诚恳,夜昙有点心动,问:“真的?那我跟步微月,谁漂亮?”
玄商君垂眸,说:“她只是一位仙友,我与之相交,未曾留意姿色。亦,从未拿她与你相比。”
“啧啧。”嘲风搓了搓一身的鸡皮疙瘩。夜昙被哄得,直如心头沁出一滴蜜。她继续问:“那好吧,音律一道,我的天赋比她如何?”
“……”玄商君再如何昧着良心,也答不出这个问题。他凝视夜昙的眼睛,说:“同一件事,一个家里,有一个人会就可以。”
明明是送命题,他居然答了个满分。夜昙乐陶陶的,正要奖励他一个。帝岚绝挤过来,一把分开他与夜昙交握的手:“夜昙,这种男人的花言巧语,你岂能相信?你仔细想想,他两千七百余岁,带着你离开父辈祖业,就只能住破庙。又老又穷,有什么值得留恋?你在天上的日子,难道比得上我们相识十载,畅游人间的快乐吗?”
“呃……好像也有道理。”夜昙歪着脑袋,难得见身边某人醋成这样,她当然想再看看。然而话还没回答,她又被玄商君拉过来,摁进怀里。玄商君此人,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说:“你今日必须明确态度,断他杂念!”
紫芜坐在一边,眼看着帝岚绝与自己兄长对恃。他年纪很轻,然而在玄商君面前却是毫不畏惧,也……寸步不让。
他像保卫疆土一样争夺着一个人,至始至终,没有向她看。
紫芜看了一眼夜昙,然后垂下眼帘,那种酸涩的感觉浮上心头,再一次淹没了她。
《星落凝成糖》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百五十八章
破庙外,神后霓虹负气离开。
少典宵衣自然要去追,他御风而行,然而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不远处,雪倾心安静伫立。少典宵衣在她的凝视中结冰。
昔日天界雪神,总是一身纯白、无垢无瑕的。可是现在,为了符合魔族的礼制,她穿了一袭黑衣。衣上纷纷扬扬的白,如同雪落墨池,挣扎着将融未融。
少典宵衣屏住呼吸,怎么敢相信,就在这一个对视之间,两千八百余年的时光悄然过去。
他身如木石,僵立当场。雪倾心仍然微笑着,仿佛多少年来的怨怼并不存在。她轻敛裙裾,飘飘下拜:“嘲风轻狂,让陛下见笑了。”
她的声音依然清澈,只是少了娇脆。得体,却又似乎多了可堪细品的妩媚。
少典宵衣想说话,可是待要开口,才发现似有一团浮云堵住了咽喉。雪倾心等了一阵,未得回应,她也不恼,依然盈盈再拜:“这一拜,当是感谢陛下搭救之恩了。”
“你……”少典宵衣字字迟疑。不想沉默,又怕说错。这一刻的他,终于将天帝至尊的金身剥落。仿佛岁月轮回,他还是那个青涩稚嫩的少年,还相信那些一见倾心、海枯石烂的誓言。
别来无恙吧?这是他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话。
可是她由天界上仙堕入魔道,在魔后英招的追杀中生下嘲风。然后顶着整个魔族的反对,成为魔妃。从此被幽囚落微洞两千多年。
一盏风霜、半窗寒月,岂能无恙?
少典宵衣想要走近她,却不敢。近乡情怯,不过如此。
雪倾心抚平衣裙上的褶皱,轻声说:“我曾有过无数次的猜测,如有再相见,陛下会说什么呢?我以为,会是一句‘抱歉’。当年陛下失约,我在盘古头颅里,等了陛下整整一夜。从热情如火,等到心如死灰。我想,无论如何,陛下总归是心怀歉疚的吧。”她苦笑,泪珠恰到好处地沾湿了浓密的睫毛,如同散碎的珍珠,“却没想到,再见面时,陛下惜字如金,连于事无补的歉意也没有。”
“对不起。”少典宵衣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像是揭开多少年压在心底、不敢触碰的伤疤。
雪倾心重又挂上微笑,像是雨后初晴的人间:“我也想过,如果陛下说出这句话,我该如何回答呢?可是我没有想到。我既无法释怀,又再没有身份计较。应该如何回答陛下呢?”
少典宵衣微微仰头,以免泪光涌动,脚步想要靠近,身体却一动不动。在那个瞬间,旧事从回。他站在盘古头颅之下,向这位远古神灵起誓,要带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逍遥山水。
可是,他失约了。
他说:“父神骤然陨落,神族群龙无首。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还说:“烟霞一族势力庞大,少典氏与之联姻,方能保神族安稳。我……必须娶霓虹为妻。”
五千年前,盘古斧碎片现世。神魔两族在归墟之侧开战,皆是势在必得。神族倚仗天时地利,诛杀魔尊和魔后,魔族惨败。白骨夫人不得不辅佐年幼的炎方匆匆继位,以求稳定时局。
表面上看,神族歼灭强敌,夺得至宝,似乎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天帝一直隐瞒着自己的伤势。少典宵衣直到被召入蓬莱绛阙的禁殿,才发现自己父神已到了弥留之时。
少典宵衣不太愿意回想自己的父神,就好像不愿回想自己和霓虹大婚的前一天。
雪倾心返回垂虹殿,将他灌得酩酊大醉,随后带着盘古斧碎片逃离了天界。
往事像一张讽刺的笑脸,被嘲笑的人只能舔舐着滴血的伤口,忍痛微笑。
《星落凝成糖》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少典宵衣与雪倾心缅怀旧事的时候,霓神上神一路返回天界。
她身为神后,几乎从不下界。这次为了看望爱子,虽然破例,然也是行色匆匆。眼看距离天界已是不远,她回头凝视云中。少典宵衣没有跟来。
——为什么到了这种境地,自己竟然还会心生期盼?
她转过身,待要继续赶路,突然,身边云霞涌动,诡谲莫名。霓虹上神本就出自烟霞一族,她迅速察觉,心里顿时一动——是少典宵衣终于追上来了吗?
然而烟霞之中,一道黑影渐渐凝聚。霓虹上神愣住——是谁?!
面前的男人黑袍从头遮到脚,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是他身上腐臭之气十分浓烈。
霓虹上神很快想到一个人——擅闯蓬莱绛阙的神秘人,就是他吗?
她心知不妙,却仍拖延时间——如果少典宵衣很快赶上来的话,至少二人合力,脱身应该不难。她说:“你是何人,竟敢阻拦本宫去路?”
黑袍男子并不多话,他双手微抬,霓虹上神顿时觉得周围长风尖啸,利如刀锋。霓虹上神一凛,她的修为,就算是在天界也并不弱。她玉手微动,一条彩绫穿云而出。周围云霞为其添势,威力更甚。
彩绫挟烟霞之势,猛扑向黑衣男子,每一缕烟霞都如丝如绳,缠绕捆缚。但是在这个人面前,她的一切术法都是徒劳。
她凝聚的烟霞,尚未靠近他的身边,就猎猎燃烧,最后归于无形。霓虹上神心中明白——修为差距太大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心中焦急,却还留存了一丝希望。然而,黑袍男子以狂风绞碎她凝聚的烟霞,一句话就瓦解了她所有的斗志:“你在等少典宵衣吗?他碰上故人,恐怕要多说几句。一时半会儿,无暇分身救你。”
黑衣人的声音高高低低,起落不定,显然是有意伪装过。
果然……
霓虹上神满心悲愤绝望,周围烟霞散尽,狂风旋转着将她笼罩。她放弃了抵抗。
天界,蓬莱绛阙。
少典宵衣返回之后,仍然心绪未平。雪倾心的容颜和声音仿佛就在他左右,他在往事之间浮沉,时喜时悲。太阳星君迎上来,一脸奇怪,问:“陛下,神后没跟您一起返回?”
“霓虹?”少典宵衣停下脚步,略一思索,面色骤变,“不好,去请法祖!”
少君府。
夜昙等人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
帝岚绝没有在这等小事上吝啬,就是满桌子菜,没一个素的。针对谁嘛,自然是不言而喻。夜昙发现了,捂着嘴偷乐。玄商君倒是不以为意,反正他只要一碗米饭就行。
紫芜可就吃不下去了。她想挟一筷子肉,但看看身边的兄长,又不敢。
嘲风倒是不客气,为青葵挟完菜之后,他就开始奋力吃饭——身为男人,无论是养家还是战斗,总要先填饱肚子。
帝岚绝一边给夜昙挟菜,一边问:“听说,你想在本少君手底下谋个差事?”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问的是谁嘛,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玄商君一边把他挟给夜昙的菜从夜昙碗里挟出来,一边说:“正是。”
帝岚绝冷哼一声,清了清嗓子,说:“正好,本少君府里还缺个马夫。听说天界神族有个弼马温的神职,想来君上也能胜任了?”
他有意欺侮,不料玄商君正色道:“妖族兽类四千五百种,鱼三万、鸟九千。水陆两栖者两千,爬行的三千有余。若是照顾妖兽,本君也能应付。”
帝岚绝冷哼一声,假模假样地吃饭。好半天,见没人注意,他才侧身问身边的妖侍:“真有这么多?!”
妖侍不敢回答——它比帝岚绝还目瞪口呆呢!
《星落凝成糖》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第二百六十章
帝岚绝在少君府设宴,饭菜居然十分不错,就连青葵都忍不住称赞:“少君府的大厨,真是厨艺了得。”
夜昙笑倒:“这可不是他的拿手菜。他最擅长做妖族的特色菜,什么“卤人蹄”、“清蒸人头”、“碳烤人排”……”
她掰着手指头往下数,果然,一桌人都没了胃口。
倒是玄商君继续吃着米饭,说:“人、妖两族多年不睦,人族也时常以兽为食。妖族习俗,并不奇怪。”
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有人朗声道:“玄商神君真是通情达理。”
诸人随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带着一队妖兵昂首阔步而来。玄商君皱眉——此人是谁,竟然不顾妖族少君之威,擅自闯入。真是毫无规矩。
嘲风连扒了几口饭——看这架式,估计宴会到此为止了。啧啧。
少君府骤然安静,诸人却是心思各异。
帝岚绝拧眉,道:“叔父未经通传,直闯我少君府,似乎不合规矩。”
此人正是他的叔父白虎亲王帝爻。帝爻一头白发,像他的虎毛一样,白得发光。因正值盛年,他目中神光外露,手臂肌肉条条鼓起,右臂斜披着白虎皮毛,行走之间皆充满力量。
他扫视席间,冷笑:“少君居然宴请这几个人。难道你不知道,他们已经叛出神、魔二族,如今正被天帝和魔尊缉拿吗?”
帝岚绝怒道:“我要宴请谁,不需要向你报备。”
帝爻步步紧逼:“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妖族安定。来人,将这几个人赶出妖界,免得少君一时糊涂,受歹人蛊惑,铸成大错。”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妖兵立刻上前,帝岚绝终于忍不住,怒喝:“谁敢?”
帝爻冷笑:“少君年少,难免思虑不周。我身为你的叔父,当然要时刻提醒。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一队妖兵头生豹耳,兽牙外露,眼看就要上来驱赶众人。帝岚绝忍无可忍,手上骨爪迸现,正是法宝焚野。帝爻见状,不仅不惧,更心生得意——帝岚绝如果在此时跟自己动手,必败无疑。届时他狼狈不堪、威风扫地,还如何服众?
旁边,嘲风小声问:“我记得神、魔两族与他并无恩怨,这个白虎亲王为何咄咄逼人?”
他本是问玄商君,然而夜昙一向嘴快,当下小声回:“他哪里是想逼我们?他是想逼帝岚绝动手。如果他当众把帝岚绝打成狗,谁还会拥护这个少君?”
嘲风愕然:“妖族逼宫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一群野兽,能高明得到哪里去?”夜昙翻了个白眼。果然,旁边帝岚绝双爪紧握,一字一顿:“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帝爻怎么可能“滚”?他还盼着在诸人面前灭了帝岚绝的威风呢。他活动双手,乌黑的指爪寒光迸现:“看来,你是想跟叔父讨教几招了?想想小时候,我便曾教你法术。如今也正好看看你的进展。”
帝岚绝骑虎难下,青葵小声说:“要不……我们离开吧?免得少君为难。”
夜昙说:“我们要是走了,难道帝岚绝就面上有光了?”
玄商君皱眉,夜昙用胳膊肘捅他:“你快想想办法啦!”
“无法可想。”玄商君数着自己碗里的米饭粒,显然毫无相助的打算。他这个人,一向正直仗义。如今隔岸观火,显然不是因为这碗米饭这么简单。
夜昙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她蹭了蹭玄商君,声音柔得都要掐出水来:“有琴,我知道你最正直、最善良、最热心、最乐于助人了!你就帮帮这只可怜的小老虎吧!”
玄商君继续数米粒般吃饭,夜昙凑到他耳边,红唇微张,对着他耳垂轻轻一吹气。玄商君瞬间人如过电,骨软筋酥。夜昙摇着他的胳膊:“有琴……”尾音还转了好几个花腔。
嘲风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玄商君这才不紧不慢地搁下筷子,用丝帛轻按嘴角。面前,帝岚绝与白虎亲王帝爻对恃,他朗声说:“妖族少君设宴款待天界公主少典紫芜。白虎亲王不仅带兵前来,甚至口口声声,要将紫芜公主驱逐出界。妖族真是不把神族放在眼里了。”
对呀,我们不是还有紫芜吗?!夜昙如梦初醒——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事儿,她最擅长了。
果然,玄商君一说话,帝爻本是想嘲讽几句,然而一听这话,他却愣住。
——什么?宴请少典紫芜?
席上,少典紫芜也愣住:“啊?”她看向自己兄长,半晌反应过来,连忙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对!他就是宴请本仙君!帝爻亲王,你今日如此无礼,我回去之后,定然禀报父神!”
她下巴抬得老高,努力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帝爻看看她,又看看玄商君,心里顿时有点发虚。
妖族虽然是四界搅屎棍,但若论实力,比神、魔两族可差太远了。若真得罪神族,不仅对妖族,对他自己更是不利。他只能硬着头皮,强词夺理:“这……紫芜公主是妖族贵客,自然可以留下。其他人等,总是应该驱离的吧?”
紫芜怒道:“其余人是本仙君的客人!你对本仙君的客人无礼,我、我……”她看看少典有琴,显然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应对。
玄商君冷冷道:“好一个驱离。”
他一开口,自有威压。帝爻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发觉自己露怯,忙又上得前来。玄商君字字冷淡,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清傲:“我们由紫芜公主带来,自然也是来使。妖族驱离来使,需要妖皇亲自御准。几时轮到你带人直闯少君府?”
夜昙立刻帮腔:“对啊!你有妖皇御批的文书吗?还是妖皇禅位给你了?”
“这……”帝爻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座上,玄商君仍然端坐未起,似乎白虎亲王的到来,并不值得他起身相迎。他无视这位亲王,转而对帝岚绝道:“岚绝少君,此人言语莽撞、僭越至此,不如我等替你拿下他,交由妖皇处置,如何?”
其实,眼下他和嘲风都是两个空架子。若真打起来,就算他俩绑一块,估计也不是这位白虎亲王的对手。但是他居高临下、沉稳自信,笃定了帝爻不敢冒犯。
帝岚绝极其不愿领他这个情。但是此时此地,他没有选择。他说:“帝爻,本少君念你是我长辈,今日不同你计较。但你身为臣子,当守本分。再有失仪,休怪我不念亲情。还不退下!”
帝爻虎牙都要咬碎。但是他确实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