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也不想理他,但练字就讲究一个静心,他在旁边,她哪里静得下来?
青葵索性搁了笔,转而配药。
嘲风立刻也搁了墨锭,拿起药碾子,不由分说,把该碾碎的、不该碾碎的药全碾了。
“你!”青葵气得搁了药,外面侍女素水进来,说:“公主,该吃饭了。”说着话,她一眼看见嘲风也在,不由皱了皱眉头。
青葵径自来到饭桌前,素水正要上前侍候,嘲风已经抢先一步。他夺过饭碗,二话不说添了满满一碗米饭,压得那叫一个实在,恨不得再踩上两脚。然后他开始殷勤地往里面挟菜。
青葵盯着碗碟里堆得比自己还高的鱼、虾、青菜,实在是没有胃口。她终于忍不住,问:“三殿下到我浊心湖,不言不语,到底是意欲何为?”
嘲风低着头,还是旁边的谷海潮说:“他在道歉,公主看不出来?”
青葵显然余怒未消:“三殿下就是这么向人道歉的吗?”
嘲风捧着挟菜的公筷,高高举过头顶,向青葵拜了三拜。青葵气笑了,终于正色道:“三殿下真正要道歉,也不该向我。你的兄长乌玳虽然性情冲动,但却是顶天立地、耿直爽朗。你在危难之际,畏惧退缩,也是人之常情,但你不为兄长大义所动,反而视他性命如儿戏,着实令人齿冷。”
嘲风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支玉钗,捧在手里,再次举过头顶,奉到青葵面前。青葵说:“礼物便罢了。你若真的知错,就前往风雷壁,向你的兄长下跪请罚。只要他原谅你,我自然会替你解毒。”
去风雷壁外下跪请罚?那不得笑掉整个魔族的大牙?!
嘲风从怀里掏出一片手掌大小的花瓣,敬奉到青葵面前。
他要是说话,青葵或许不听。但他递来花瓣,青葵却是接过来。花瓣上面写着两行小字——今夜天界流星成雨,可否有幸邀公主同往观星?
流星雨,青葵并不好奇。但是“天界”两个字,却对她有着无比巨大的吸引力。
若前往天界,会不会遇到夜昙?或者遇到其他神族,那么也许能向父王传信也说不定。她捧着花瓣,几番思索,问:“前往天界观星?”
嘲风点头。
青葵问:“魔族也能进入天界吗?”
她果然会好奇这个。嘲风右手一伸,做了个请。素水赶紧说:“你想带公主到哪里去?魔后要是知道……”
嘲风随手虚虚一指,她整个被定在原地。
浊心岛外,一艘灵舟如一片花瓣,纱幔飘飞,角系风铃,地毯如雪,显然布置的人十分用心。
嘲风带着青葵踏进去,里面鲜花美酒,香气袭人。嘲风将一条薄毯披到青葵身上,青葵问:“这是干什么?”
三殿下又递上一片花瓣,青葵懒得去看,总不能每次都这么交谈吧?她终于说:“说话!”
嘲风这才长吁一口气,温柔地道:“天界一些孤星格外寒冷,公主来自离光氏,怕不能适应。故而舟上设了避寒幛,备了些保暖的衣物。”
这个人,存心讨好的时候,倒是细心。
青葵在船舷坐下,灵舟起飞,果然长风骤起。谷海潮搬出小火炉,嘲风亲自烹茶。青葵披着薄毯,舟上又设了保暖的结界,再加之茶水暖身,她十分舒适。
嘲风把早就备好的糕点奉到青葵面前,简直是奴颜媚骨,殷勤得就差摇尾巴了。
谷海潮都看不过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然而,他还是小看了嘲风不要脸的程度。
灵舟一路出了魔界,直接前往天界神族。
但在即将接近神族结界的时候转向,融入无边宇宙。然后,三殿下就开始他的表演了!
他在青葵身边坐下,眼神忧郁地望向无垠星空,说:“说起来,我第一次看流星雨,还是跟随我母妃一并前往。”
青葵说:“你母妃?魔妃雪倾心?”
她对神族的事知道得还挺多,魔妃雪倾心,据说曾是天界上仙。只是后来坠入魔道,不仅成为魔妃,还诞下一位魔族皇子。而其中原因,神族讳莫如深,魔族也绝口不提。
嘲风说:“正是。只是……母妃在我六岁那年便被禁足落微洞,早已无法带我观星了。流星雨,是我对母妃最真切的记忆。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记得熠熠星光下,她的容颜。”话到最后,仍然带了一丝笑意,但声音却渐渐低微。
“六岁?”青葵微顿,“那……六岁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生母吗?”
嘲风不用回头就知道有戏,说:“见过。落微洞有个狗洞,小时候我可以钻进去。我记得有一年大雪,落微洞滴水成冰。我为母妃送去御寒衣物,谁知被卡在狗洞里,卡了整整一夜。卡到我终于明白我已经长大了,旧时记忆中的路途,已经不能通行。”
他说得轻松,但青葵脑海里却出现了完整的画面。在冰冷寒夜里,一个幼小的孩子思念生母,偷偷探望,却被卡在狗洞里,饥寒交迫、天地不应。
她心生恻隐,不由提壶,给嘲风也斟了一盏茶,说:“我虽从未见过我的母亲,但也知道母子连心的道理。三殿下幼年离开母亲独自生活,实属不易。”
旁边,谷海潮无语——还要不要点脸!
流星雨确实是你对你母妃最真切的记忆,你用燃烧的陨石碎片点燃了你母妃的衣角,差点将你母妃原地火化。那一顿狠揍估计确实是能让你牢牢记住她的“容颜”。
还有那个狗洞!
你说得一脸煽情,但你卡在里面是因为思念母亲而前去探望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母妃新换了个漂亮丫头,你爬狗洞进去撩妹,结果被卡里边出不来吗?
然而三殿下何许人也?会把这点鄙视看在眼里?他双手接过青葵递过来的茶盏,继续煽情:“我虽不易,但好歹也算是平安成长。只是家母被困寒窑多年,病无药、寒无衣。我身人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她受苦。每每暗中探视,见她愁眉不展、憔悴消瘦,我……心如刀割。”
他这一通描述,谷海嘲听得是呆若木鸡——病无药、寒无衣?
然而青葵却听得心中戚戚,问:“魔妃……到底是为何被囚落微洞?”
嘲风起身,走到舟边,目光穿过翻飞的纱幔,望向浩瀚宇宙、万里星空:“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公主初来魔界,这些恩怨是非,不宜沾染。还是不要问了。”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青葵到了此时,对这个人的印象终于略有改观。以他目前的处境,显然一直在遭受魔后排挤,但他却至始至终绝口不提。
只是魔族恩怨,自己确实也不便干涉。她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似的药丸,说:“这……是子母河水的解药,三殿下服下之后,所有的不适都会消失。但希望殿下日后不要再为难大殿下。”
嘲风接过那枚药丸,眼里浮现盈盈笑意——完美解决。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她孤身一人随自己远赴孤星,还这么轻而易举地交出了解药。要是自己有什么不轨企图……
他噙着一丝笑,把玩着这颗丹药——此女天真单纯、心无城府。今日如果略施手段,说不定可以一亲芳泽……
他刚要开口说话,旁边谷海嘲说:“即将到达观景星辰,三殿下还是陪公主多饮几杯热茶,驱寒暖身吧!”
他把“驱寒暖身”四个字咬了个重音,每个字都是警告——求求你别再招惹她了!!别作死行吗?!
嘲风笑意浅淡,将这丸丹药纳入口中,说:“海潮说得是。”
青葵没留心这对主仆,倒是起身,用银钩将纱幔收起。外面光线渐亮,群星远近不一,星光明明灭灭。这漫漫星河,除了风声,便只余苍茫寂静。仿佛岁月风化,千万年都是瞬息。
“你母妃得了什么病?”青葵突然问。
“嗯?”穷心未退、色心又起的三殿下一愣,他母妃能有什么病?吃得香睡得好,天天养颜美容,烹茶煮酒,神仙也没有她逍遥清闲好吗?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顿时声音忧郁:“母妃……当年是从上仙堕入魔界,身体本就不好。后来与父尊相识,生下我之后,又受到魔族长老质疑,不能相容。最后被禁足落微洞后,积郁成疾,已经病重不起。”
青葵听得这番言语,自然勾勒出一个命运坎坷的美人,深情错付,母子分离,终日忧愁。这样的人,郁气难舒,身体自然多病。她说:“此番回去之后,我会前往落微洞,为魔妃诊病。三殿下不必为此烦心了。”
啊?嘲风愣住——自己就是随口胡扯的。他母妃容光焕发、中气十足,诊什么病?
他说:“母妃……因是上仙入魔,魔族对她一直戒备,公主没必要接近,以免引人猜忌。”
从登上灵舟以来,嘲风说了这么多话,就这一句是真的。
魔妃雪倾心,乃是当年天界负责降雪的雪神。虽然入魔,但整个魔族对她都不信任。尤其是生下嘲风之后,魔族长老担心魔尊立嘲风为储君,更是对她充满戒心。
青葵说:“神魔两族多年积怨,魔妃从天界雪神成为魔尊嫔妃,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三殿下……这许多年来,想必也是受了不少委屈。”说到这里,她对嘲风又多了几分同情,先前的恶感,终于是散了个干净。
谷海潮真是听不下去了——雪倾心在天界时,乃天界雪神,差点成为神后。她堕入魔道,又差点成了魔后。这种女人岂会没有手段?
三殿下嘲风,虽然被贬为斥候,但魔后手段何其毒辣?魔族对他如何戒备?他不依仗母亲,仍能平安长大,这种人又岂会任人宰割?
离光氏这位公主,真是天真得可怕。
他怕嘲风又冒出什么歪心眼,立刻停下灵舟,说:“观星之地已到。”
青葵站起身来,环顾左右,但毫无疑问,她失望了。这里真是一颗孤星,灵舟之外寒冷无比,朔风割脸,比刀锋尖利。
周围地面凹凸不平,除了零星散落的黑色陨石,再无旁物。她是不可能在这里遇见神族的。
嘲风去到舟中,拿了一把白色的流苏伞,说:“公主如有兴致,可以下去走走。”
青葵说:“也好。”她第一次来到异星,纵然目之所触,皆是无边荒凉,但胜在新奇。是以嘲风的提议,还算是可心。
嘲风撑起伞,陪着她步下灵舟。果然出了灵舟,外面环境便十分严酷。嘲风下意识把伞往自己这边微微倾斜,青葵的左手顿时暴露在伞外。
青葵只觉指尖一阵麻木,她飞快地缩回手,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整个指尖已经失去知觉。
“公主被冻伤了?”嘲风立刻把伞递给她,二话不说,握住她的手又搓又揉。青葵脸色微红,说:“三殿下。”她有意抽回手,然而嘲风哪里肯放?
他握了青葵的手凑到自己嘴边,轻轻呵气:“是我的错,伤了公主。”
明明是假意关怀,他却说得字字恳切。青葵又怎会计较他的无心之失?只是说:“我没事,回去敷点药便好了。三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嘲风心中发笑,面上却一脸歉疚。趁着青葵撑伞,他离她远些,装出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君子之状。但这伞就这么大,他若离远,自然就会脱离结界。他半边黑衣都是冰屑,连发际都是白霜。
青葵看在眼里,又十分不忍,说:“三殿下还是靠近我吧,外面环境恶劣,世间俗礼,不必计较太多。”
谷海嘲在灵舟上,真是不忍直视——以嘲风的修为,会畏惧这点寒冷吗?偏偏嘲风还装模作样地拿乔:“公主清名要紧,我这样便好,些许寒冷,我受得住。”
青葵本就心软,此时只能自己靠过去,将他拢入伞下。他一肚子坏水,这伞本来就小,青葵这一靠近,几乎就窝进了他怀里。
嘲风与她肩并肩,感觉到她的身躯,是那么柔软温暖。一股淡淡的药香就那么淹没了他。其实,那头赤眼猪妖说得不错,这样的女人才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他几乎半抱着青葵,同她披风戴霜同游孤星,还不忘给谷海潮一个眼神——看见没有,论撩妹,本座有生以来,就没有失过手。
谷海潮:“……”
嘲风春风得意之时,另一个人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玄商君好不容易敲开夜昙身上的冰层,里面夜昙已经浑身僵冷。她严重冻伤,可孤星上只有漆黑的陨石,和坚硬如铁的寒冰。玄商君来这里,本就是临时起意,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保暖的法宝。
——他根本就用不着,当然也便不会随身携带。
若是返回吧,以她目前的情况,只会死在途中。
必须为她找到热源,让她先恢复体温!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玄商君手忙脚乱的时候,一团火球划过天空。浮云被火光浸透,层层燃烧,一片通红。
诸人翘首以盼的流星雨终于来了。
可夜昙牌冰雕显然看不见。玄商君掐诀一引,只听天边一阵锐利的声响,一块陨铁如受莫名力量牵引,直奔孤星而来,轰然一声在二人身边炸开。
面前坚冰破碎,露出一片坑坑洼洼的地表。陨铁撞击的气浪,令他衣袂飞扬。碎石和冰屑如同最锋利的暗器,四散激射。
陨铁与孤星撞击起火,猎猎燃烧。地表坚冰开始融化,周围温度也慢慢攀升。
玄商君把夜昙放到火堆旁边,等她解冻。自己则寻找天兵巡防营。在这样的孤星上,神族虽然不居住,但也会有天兵定时巡逻。
能够被派出来巡逻孤星的天兵,修为一般也都不高。这里一定备有保暖的法宝。只是天上星辰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玄商君,也不一定知道这些隐蔽的巡防营都建在何处。
天边流星雨纷扬而来。慧星的尘埃与冰块解体,在空中呼啸燃烧。整颗孤星亮得刺眼。
天界,诸神齐聚。大家准备充分,这时候纷纷摆上酒食,与友人相邀对饮,相谈甚欢。瞬间的强光,将所有人都照得纤毫毕现。清衡君看看身边,夜昙没有来。
他带的那些吃食,被完完整整地放在桌上,没能得到青睐。
他身边,胡荽双手举起蛮蛮,让它看得更清楚些。然而蛮蛮却在强光中一眼看见了另外的东西——紫芜仙君的裙子里,冒出一个毛绒绒的、五彩斑斓的脑袋。
蛮蛮吃惊地张大鸟嘴——那不是我们家少君吗?天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仙女绑架了!我就说男人太美貌不行吧。看看,你都被糟蹋得现出原形了!
我可怜的少君啊!蛮蛮扑棱着翅膀就跑了。
胡荽追了几步,但周围神族实在太多,她不能乱挤——没有神会喜欢五辛族的味道。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位上神,可就不好了。
她只得停下来,仍站在清衡君身边。
清衡君说:“站着干什么?坐。”
胡荽给他倒酒,说:“我还是站着吧,免得让人看见,说天葩院的仙娥没规矩。哇,二殿下带了这么多吃的。要是我们家公主在,一定开心。”
可不是吗,桌上小点心样样精致。
清衡君忍了又忍,终于还是问:“她为什么没来?”
“我家公主说,以她绝世的风华,与人观星,一定会惹得别的男神心醉神迷,再惹出一段生死纠葛。所以不来了。”胡荽摊了摊手,对夜昙的脸皮表示了钦佩。
清衡君听得无语,半晌却说:“她说得对。”
她虽然名份未定,但神族早晚会立兄长为储。若她嫁给兄长,便是自己嫂嫂。她的一切,也自有兄长替她操心,自己确实不该邀她同看流星雨。
清衡君勉强收起心中的失落,可他却不知道,夜昙现在有多后悔。
夜昙睁开眼睛的时候,喉咙又干又哑,周围一片强光,空气特别稀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我是不是死掉了?这他妈的是地狱之火吗?
夜昙吃力地想动一下脖子,但连这么轻微的动作,她都做不到。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勾勾手指都痛得要命。
但夜昙还是动了,不仅动了,她还叫了——那地狱之火烧到她衣角了!
“救……咳咳……救命!!”夜昙被呛得直咳嗽,眼泪被烟一薰,止不住得往下滴流。她吃力地往外爬,地面陨铁被火烧得滚烫,她觉得自己像条爬行在铁板上的鱼!再过一会儿就可以上菜了!
“救命!!有没有人啊——”热浪逼得人几乎要窒息,耳边是火焰燃烧的声音,夜昙第一次觉得恐惧。
玄商君果然找到巡防营,他捡了件保暖的披风便立刻返身来找夜昙。但这一找,他顿时石化!
夜昙被陨石点燃了!!
此时她一身大火,正在奋力爬行,像个……着火的蜗牛。
就算是沉着如玄商神君,也由不得他不惊愕。幸好愣神只是片刻,他飞快奔过去,脱下外袍,一把扑灭夜昙身上的火焰。
夜昙衣裳早已被烧焦,脸上也全是黑灰。四肢因为爬行,沾满泥灰。玄商君托起她的头时,连她的五官都已经看不清。
……
“水。”夜昙双唇干裂,连眼前是谁都看不清。她喃喃自语。
玄商君左右一看,陨铁燃烧时融化了不少冰水,他立刻双手掬来,喂到她嘴里。夜昙被呛得咳了半天,倒是缓过气来,但这里空气简直不适合人类生存。
她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昏黄,好半天都没有恢复神识。
玄商君知道不好,忙继续喂她喝水。她现在身上是不冰了,但是烫得吓人,皮肤也多处烧伤。就连玄商君也开始忐忑——她真的不会死掉吗?
夜昙大口喘气,咳了半天,终于认清眼前的人。
“少、典、有、琴!!”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咬碎钢牙,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玄商君心虚地移开视线,问:“可有好些?”
夜昙说:“你……你……”刚说了两个字,突然,她肠胃一阵轰鸣。她慢慢瞪大眼睛,问:“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喝了什么?玄商君看看地上融化的冰水,说:“水。”
夜昙问:“是干净的水吗?有煮过吗?”
“什么?”玄商君莫名其妙。
夜昙捂着肚子就跑,真是再重的伤势都抛到了一边——她要拉肚子!总不能拉裤子里吧?真要这样的话,那这场流星雨就太特么刻骨铭心了。
她肺都气炸:“少典有琴!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要剁了你的头,做成扒烧整猪头!然后切了你的脖子,做成五香鸭脖!再剔你胸前肉,做个香煎鸡胸肉!然后剜了你的心,做个葱爆猪心……你这个没心没肝的破石头!天打雷劈的臭星星!!”
周围陨铁燃烧,坚冰融化,气温一时之间没有那么低。但空气更稀薄了。
夜昙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肚子里一阵叽哩呱啦地乱响。她蹲到隐蔽处,一边拉肚子,一边怒骂玄商君。额头上虹光宝睛也没能挡住她泥石流一般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