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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商在后面吩咐完所有事项,兴冲冲进殿时,发觉所有人都两两同坐好了,只有骆济通座旁是空荡荡的,而自己的前后任未婚夫正并坐一席——她险些掉了下巴。

不得已,她只能坐到骆济通身旁去了。

宣太后说过两句场面话,正筵开始了。

虞侯夫人八面玲珑,一会儿夸宣太后气色好,是不是又调制了什么新胭脂,一会儿夸少商筵席安排的好,菜色好,果酒美,一旁的奏乐也雅致,加上汝阳王世子妃时不时凑兴,场面便不算冷清了。

听众人欢声笑语,宣太后渐渐有了些兴致,问了宣侯夫人和四公主是不是相处和睦,宣侯夫人自然把四公主夸的跟朵花似的,四公主投桃报李,表示宣侯夫人是天底下少有的好君姑,嫁入宣家是她的福气。

东海王和太子见状,果然都十分欣慰。五公主在旁连连冷笑,不过如今她学乖许多,至少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吵闹了。

见众人说的热闹,少商赶紧问骆济通:“这是怎么回事?”她看了眼对面,压制着激动,“他俩怎么坐一块去了!”

骆济通无奈一笑:“……兴许有话要说吧,自坐下后,他俩就一直在说话。”

少商看去,只见霍袁二人果然一直低语,你来我往说个不停,也不知说什么说的这么起劲——不过霍不疑神情如常,袁慎却脸色多变,一时惊疑不定,一时犹豫不决。

少商扭回头来,笑问:“自你嫁去西北,这么多年了,也没问你在那儿过的好不好。”

“好不好的,都是守寡。”骆济通神色黯然,楚楚可怜,“不过,先夫身体不好,我也是早知道的,为着成全两家长辈多年前的诺言,我就当是尽孝了。唉,先夫病重那阵,我没日没夜的伺候,也免不了闲言闲语,说我等着改嫁。为着这句话,我硬是在先夫亡故后,又服侍了贾家君舅君姑数年……”

少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关于骆济通的婚事,她们五年多前就讨论过了。

当时许多人为骆济通的婚事不平,不但劝她拒婚,更因她贤名在外,不少贵胄夫人扬言愿意迎娶她为自己儿媳,甚至宣太后愿意亲自出面,替她向贾家说情。

然而骆济通一概拒绝,口口声声要恪守长辈的承诺。

在少商看来,若是没的选择也就罢了,可当选择放在面前却拒绝了,那么接下来的苦楚就该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要再出来卖惨了。

她小时候看苦情戏,常对那些明明有N条出路却非要死磕到底,宁愿被百般凌辱冤屈嫌弃打骂依旧死不肯走的女主感到匪夷所思——这种人不是M,就是自我感动型人格。

五年前,对于骆济通坚持履行婚约的举动,少商只当她是极度守信之人,人各有志嘛,她也没多想;谁知如今……

“哎呀,以前的事别多想了。”少商的笑容人工成分多了些,“人总要向前看的,以后你的好事会源源不绝的。”

骆济通娇羞的笑了:“你说的对,人总要向前看的。霍将军虽为人严苛,可待我甚是宽容。有一回,我将汤水洒在他刚绘好的舆图上,他也不曾责骂于我。后来我怕再给他惹麻烦,都不敢进他的书房了;可我若不进去,他忙起来是不吃不喝的……”

少商的笑容慢慢淡了。

她不是什么敦善厚道之人,别人无心说错她都免不了顶回去,何况这种暗含深意的话;这什么意思,下马威,还是秀恩爱?!

“既然你们如此要好,看来已经定下亲事了?”她径直问道。

骆济通没察觉到这些,继续婊演。她长叹一声:“其实,上月凉州州牧收到陛下的旨意,请他敦促霍将军早些成婚。那时,贾家长辈——就是我前夫的双亲和伯父,已替我向霍将军提亲了,若非几日后又接到娘娘病重思念霍将军的消息,这个时候,我们原本要定亲了。”

少商敛去笑容,冷声道:“看来娘娘病的不是时候,耽误骆娘子的好事了。”

骆济通这才发觉她已变了神色,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离宫出嫁时,并不觉得少商和宣太后的情分有多深,这五年的陪伴也只以为是程家邀宠。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少商打断她,“娘娘在后位时,不止一次庇护过你们骆家;大恩在前,你怎会埋怨娘娘耽误了你的好事呢?那岂不是禽兽之行!”

骆济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

少商转过头去,懒得再理她。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喜欢万萋萋的爽朗泼辣,欣赏桑夫人的幽默明快,敬佩万老夫人的深情果决,甚至宣太后的温柔忍耐,萧夫人的睿智善谋,尹姁娥的恋爱脑,还有程姎和青苁夫人的默默奉献……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美好之处。哼,骆济通,还是算了吧。

今日这场筵席本质是大型吃瓜现场,这么多女人哪个是真的为了看宣太后母子和霍不疑和好而来的,只是众人目光交汇,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起头。

最后,五公主不负众望的最先沉不住气了。

“十一郎。”五公主举杯,“多年不见,今日看你英武依旧,我心甚慰,我先敬你一杯。”说完,她先干为敬。

霍不疑笑而回敬。

“十一郎,我记得你以前与袁侍中只是泛泛之交,今日怎么坐到一处去了。”五公主挑着眉毛,看着她前后中意过的两个男人。

太子皱眉:“子晟和善见有话要说,与你有什么干系。”他素不喜欢五公主,可今日宣太后和东海王都在,他不由得语气和缓些,杀伤力减了一半。

果然,五公主看太子不很严厉,大着胆子调笑道:“妹妹我只是稀奇他们有甚可说的嘛,莫非……是在叙旧?旧事,旧人……?”

太子沉下脸色,决定骂两句让五公主醒醒神,谁知霍不疑先开口了。只听他微笑道:“我与袁侍中所说之事,其实是关于程娘子少商的。”

——殿内众人兴奋的倒抽一口凉气,N脸激动!

五公主也没料到,一愣:“与程娘子有关?你们说了什么。”

骆济通神色大变,少商紧张的不行。她眼中放出威胁之色,皮笑肉不笑:“霍大人,你……可别乱说话啊……”

霍不疑继续道:“我对袁侍中说,我与程娘子虽有缘无分,但错不在程娘子身上,其实她为人甚好。除了吵架时口不择言,发脾气时爱拳打脚踢,熬汤时总忘了放盐——除此之外,一概都好。”

“你胡说什么!”少商气的豁然站起,袁慎低头抚额。

殿内众人:……

察觉到众目睽睽,少商放缓了语气,强笑道:“霍大人真爱开玩笑,我如今早不乱发脾气了,熬汤也美味极了,大家不信可以问娘娘。娘娘,哦,是吧?”

宣太后侧头忍笑,努力点点头:“不错,不错……”

霍不疑面不改色道:“哦,原来如此,看来善见有福了。”

少商气的想杀人。

霍不疑转头向着五公主道:“殿下是不是就想听适才臣说的那些?”

五公主愣了。

霍不疑面无表情,朝殿内众人道:“适才都是笑话,我与善见说的是征蜀后的诸般琐事,盼诸位莫要无端猜测。”

——傻子也看出他心情不好,加上一旁的太子正凶巴巴的到处瞪人,妇人们只得老实的缩回八卦之心。

少商吓的捂住了心口,长吸一口气后定定神,端起酒卮,直直走向对面。

殿内众人纷纷侧目。

少商站在案前,向霍不疑举起酒卮,微笑道:“霍大人,我与你曾有婚约,这事尽人皆知,遮着掩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今日把话说开了。”

她用殿内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量说话,“我如今已与袁氏定亲,想来霍大人未来也会迎娶才貌双全的佳人。往事随风,事过境迁,以后见面还是老友。”

说完,她很豪气的一口饮尽酒水。

袁慎双眼放光的看未婚妻,欣喜之意几乎要冲破胸腔。宣太后微微一笑,不予置评,太子满脸头疼,其余人或欣喜或意外,表情不一。

霍不疑定定的看女孩,深褐如琥珀的眼睛中,各种情绪流动。

他道:“好。”然后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

少商回到座位,将酒卮重重顿在案上,附到呆滞的骆济通耳边低语——

“两件事。第一,我从没进过袁慎的书房,也不曾送汤送饭,但从我点头到袁家来提亲,前后不过数日,霍不疑想娶你早娶了!你多攒些本钱再来向我炫耀不迟!”

“第二,我原想拉你一起过去敬酒,顺便向今日殿内众人将你和霍不疑的事挑明了,也算帮你一把。现在,你自个儿想法子去吧!”

看见骆济通面色苍白,满眼懊悔,少商心里痛快之极——至于她为什么要痛快,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154章

筵席结束,东海王亲自扶着宣太后回去歇息,五公主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太子板着脸默念一百遍‘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吃饱了就爱东家长西家短’,骆济通想等霍不疑一起走,谁知霍不疑脚下生风,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其余吃瓜群众十分不尽兴的离去。

少商有一大摊子事要善后,朝袁慎挥挥手就赶紧跑去后殿了,让宫婢确认压灭数处灶火,驱离所有宫外的杂役,清点碗盏食案,清理料理山珍海味留下的污秽……吩咐完一处要去下一处,她在廊下拐弯时,险些撞上一人。

霍不疑站在前方定定的看她。

少商默默后退一小步:“你来做什么?”

霍不疑弯曲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廊柱上的花纹:“……你陪我走两步吧——永安宫以北并无宫室,午后更无人走动,不会有人看见你我在一处的。”

少商迟疑了片刻,抬头望见他一双深邃的长目,轻声道:“好。”

北宫是皇老伯这十年间建起来的,朝廷处处要用钱,是以宫殿群的诸多设想还只停留在图纸上,不少地方只是原始的树林山石坡地溪流。

两人沿着长长的一丛色泽斑杂的花树默默走着,枝头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因为无人搭理这处园林,它们便迎着春光和雨露毫无拘束的肆意疯长。

午后日头倾斜,疏淡的浅金色丝线落在霍不疑脸上,眉目间有种光影迷离的英俊。时至阳春三月,他今日难得一身轻裘缓带,仪容风流。

少商不想和他多待,看左右无人,率先开口:“霍大人……”

霍不疑轻笑一声:“你以前一直叫我凌大人,我好话说尽,你只说婚后再叫我子晟。”

“……不如妾身称呼您高雍侯?”少商板着脸。

霍不疑没理她的挑衅,继续问:“你和袁侍中日常一处时称呼他什么,难道是袁大人?”

少商不悦道:“别人家夫妇的事,霍大人问这么多做什么。”

霍不疑停住脚步,侧身看她,眼眸中的深沉,浓烈的化不开,声音却如金石相撞:“……少商,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若想闹到天翻地覆,就一定能闹到天翻地覆,我若不打算善罢甘休,也不会把这点名爵权柄看在眼里,不管不顾拼死到底——如今我想放过你,你就好好与我说话。”

少商本欲反唇相讥,但念及自己‘客客气气不怨不怼’的决心,强忍怒气:“那就多谢霍大人肯放过我——我与袁慎日常一处时,要么叫他‘袁善见’,要么叫他‘阿慎’,如何?”

霍不疑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踱步,少商只好憋火跟着。

“这五年多来,你过的好么。”霍不疑边走边说。

少商语带讥讽:“托您的福,我陪着娘娘在永安宫中有吃有喝,也没被人欺负去!哎哟……你干什么……!”

霍不疑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灼热,眼眸幽深:“你真的要嫁给袁慎?”

少商像被烫到了般挣扎起来:“没错!我与他志趣相投,凡事有商有量;而且袁氏家大业大,我们又不再吵嘴了,嫁给他再好不过!诶诶……你放手!”

“你说的不错。”霍不疑缓缓松开手掌,“袁氏是很好的人家,袁慎沉着多谋,勤勉细致,可堪良配。无论横看竖看,这都是一门好亲事。”

少商揉着自己的手腕,恨恨道:“你知道就好!”

“那年我闯下大祸,你替我在陛下和群臣面前澄清霍家冤情,我一直没有谢谢你。”霍不疑道,“我小瞧了淳于氏,任谁也没想到,她手里居然攥着证据。”

“这叫灯下黑,只有局外人才能看通透。你身在局中十数年,执念已深,看不出也不奇怪。”少商嘟嘴。

“总之我得谢谢你,以后你若有吩咐,我必竭尽全力替你办到。”霍不疑侧身看她。

少商忍不住冷笑连连:“不敢当,以后霍大人莫要动手动嘴威胁吓唬我就好了,哪敢让您费心费力……”

“那好,我就口头多谢你几回,办事免了。”霍不疑一挑长眉。

“慢着!”少商深吸气。

她很想爽快的骂回去,让霍不疑有多远死多远,叫让自己安安心心的嫁人;但同时她也是个实在人,一生很长,万一将来有难,需要人家出力呢?

“几件事?”少商又问。

“什么几件。”霍不疑不解。

“作为答谢,你愿意替我办几件事。”一瞬间,少商想到了张无忌答应赵敏的三件事,杨过给郭襄的三根金针。

霍不疑微微一笑,道:“只要我活着,无论你有什么难处,我都会替你解决。这句话,这辈子都管用。”

少商一怔,呆呆的抬头看他。

“总之,我希望你这一辈子平顺无灾,喜乐无忧。”霍不疑一字一句道,高耸的鼻梁侧过一抹金明光线,好像高高殿宇中供奉的金塑神祗。

“这样不妥。”少商低头,“你以后会有妻儿家小,要顾及许多人。三件,你替我办三件事就好。”

她知道这个承诺有多贵重,以他的能耐,上天入海都不是难事,便如一张万能的空白支票;可是将心比心,哪怕是为了酬谢恩情,她也不会高兴丈夫一直替前任办事。

“这你别管了,我自会安排妥当。”霍不疑双手负背,再次抬步。

少商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各种滋味杂陈。

想起一事,她赶紧追上几步:“诶诶,我跟你说啊,你成家立业是好事,可那骆济通我看不是很妥当,还要多加思量啊!这里不是西北苦寒之地了,都城里的名门淑女你尽可慢慢挑选……你别笑啊,我不是在嫉妒!好了我不说了!”

霍不疑不住轻笑,正欲再说,瞥见前方一株三四人合抱的老梅后转出一人,正是袁慎。

少商一愣,用力朝前方挥手。

霍不疑笑容淡去,收住脚步:“我们就走到这里罢,……再会。”

“哦,好好。”少商不及深思,只能应声。

两人别过,一个向前方老梅树奔去,一个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茂密的花树落下纷纷扬扬的细碎花瓣,匀匀的铺在地面上,只有人走路过后,会踩踏出一条深色痕迹。

霍不疑走着走着,终是忍不住回头,只见两人愈行愈远,地上深色的土壤痕迹刚好形成一个巨大的‘丫’字。看着这个‘丫’字,他心口剧烈疼痛——他与她,终究是分道扬镳了。

他赶紧快步离去,忍住不去看梅树下的那两人。

少商快跑数步,上前道:“你怎么在这里。”

袁慎轻轻拍打自己身上的落梅,慢吞吞道:“等你们二人。”

少商脑中一闪,立刻道:“适才筵席上,你和霍大人说的就是这事?”

袁慎绷脸:“他说要与你一谈,然后就如说你的,‘往事随风’了——你们可都说好了?”他的目光移向远远离去的那个高大男人。

“都说好了。”少商轻快的摆摆手,“不但往事随风了,为谢我当年替霍家澄清案情,他还答应将来帮我办几件事。”

袁慎无力的松口气:“只盼如此,我这几日连惊带吓,就怕他就出什么幺蛾子,耽误我们的婚事。办不办事也无所谓,只要霍不疑肯罢休,什么都好说。”

“真的无所谓?!”少商把脸凑过去,故意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可想好了,将来这漫长一生,真的,绝对,用不着霍不疑帮忙?!”

袁慎秀丽的长目一瞪:“不用!决计不用!”

“有志气!”少商眯起眼睛,“不过,我用得着!”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袁慎恨铁不成钢。

少商笑嘻嘻的:“我们俩,你有出息就行了,我还是顾着点实惠吧。”

听女孩随口就是‘我们俩’,袁慎心中如清泉流过般畅快。

他笑道:“行,你想怎样都行。”

少商看他笑的开怀,心想,这下事情总不会再生变故了吧。

这日后,她继续在永安宫服侍宣太后,袁慎回家让老爹找人占八字算婚期,两人时不时在湖边亭中见上一面,嘻嘻哈哈扯几句,再去永安宫蹭一顿点心,亦算不负佳期好景了。

可惜,少商生来不走运,人生际遇有如泥石流,谁也不知道里面会夹杂什么倾泻下来。人家是心想事成,她是心想事反。这样宁静的日子只过了七八天,她就听宫里人传言——霍不疑被告杀良冒功,罪不容赦!

少商想找袁慎问个清楚,皇帝却早一步宣她了。

她摸摸脑袋,全无头绪的跟着小黄门走了,等到尚书台内殿时,她发觉除了皇老伯和冷面太子爷,头发稀疏的廷尉大人纪遵也在。

“见过扬侯。”给皇帝父子行过礼,少商也给纪老儿作了个揖。

纪遵回礼。

“陛下宣召妾身过来,不知有何吩咐。”少商恭敬道。

皇帝叹道:“说来话长。子端,你来说吧。”

擅长概括技能的太子大人开口:“张要出告子晟,说他杀良冒功。”

这也太简单了!

皇帝抚额,纪遵忍笑,少商无奈追问:“敢问殿下,张要是何人?他告霍大人何时何地杀良冒功。还有,召妾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这跟她有毛线关系啊。

太子道:“第一,你见过张要的,五年前,就是他将子晟打落山崖。”

少商一怔:“就是使一对铁瓜重锤的那位?妾记起来了,听闻这人因为没能统领羽林卫,对霍大人一直心怀怨恨。”其实这其中缘由就是太子告诉她的,后来太子寻机将人贬去守陵,怎么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皇帝觉得女孩说话很灵巧,笑吟吟的看她一眼。纪遵面无表情道:“程娘子莫要无端说人是非。”上来就给原告扣个怨恨的罪名,宫里的女子果然都不简单。

太子道:“第二,张要告发之事在五年多前,就是讨伐彭真的大军开拔前……”顿了顿,他道,“确切的说,是十月最后六七日。”

听见这日期,少商心头一跳。

“磐罄大营以西两三百里,有一伙数十人左右的蟊贼作祟,常在山岭夹道中截杀路人。当时子晟正在磐罄大营中整训新入营的兵卒,他听闻后主动领命剿匪。”太子继续道,“时值十月末,子晟领了一队人马出营,六七日后带了数十贼匪头颅回营。”

“这不是,挺好的嘛。”少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