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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蔚然看了一眼糖果盒,疯狂地将它扔在地上:“曲宁远给你的吧!”
夏彤一愣,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咳死了,也不吃他的东西!”
“你别这么说……”
曲蔚然盯着滚动的药糖的包装袋,包装袋上全英文写这说明,彩色的包装铁盒分外耀眼,曲蔚然冷笑着说:“看啊,这盒英国进口原装的巧克力止咳糖,说不定都够我交医药费了。”
“呵呵呵呵!明明我也是他儿子!为什么?为什么他却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为什么差这么多?为什么?”
曲蔚然激烈地剧烈咳嗽着,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居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夏彤吓得哭了,心猛地揪紧,扶着曲蔚然的手越发用力了。
而曲蔚然居然……笑了。
染着鲜血的嘴唇,带着久违的笑容,让夏彤彻底愣住了。
他的笑容还如从前一般,漂亮得醉人,弯弯的嘴角轻轻地抿着,清俊的眉眼带着无尽的柔和,他优雅地低下头,看着夏彤问:“是不是觉得他很好?”
夏彤疑惑地望着他:“什么很好?”
“曲宁远啊。”曲蔚然说到他名字的时候,声调轻轻上扬。
“没有,我没觉得他好。”夏彤正色地回答,一脸坦然。
“你就是觉得他好,我也不会怪你的。”曲蔚然低笑着转身,望着前方道,“因为就连我,都觉得他很完美。”
“曲蔚然,你到底怎么了?”夏彤有些着急,拉着曲蔚然的手问,他好奇怪,为什么他忽然说曲宁远好了?
“没有,我没怎么。”曲蔚然忽然低下头来,用额头抵着夏彤的额头,低声道,“我只是在想,你和我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
夏彤抿着嘴唇,她觉得她的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在他内疚和探究的目光下,说话异常艰辛:“不,我不觉得辛苦。”
一直很温柔的脸渐渐地浮上一层笑意,然后渐渐变得冰冷:“可是我觉得很辛苦。”
曲蔚然忽然沉着声音说:“夏彤,我以前和你说过,我的心里住着一个恶魔,它肮脏丑恶得见不得人,我努力地将它压在内心深处,可是他们,他们却能轻易地唤醒这个恶魔,这个叫做嫉妒、仇恨、疯狂、丑陋的恶魔。
“我恨曲田勇,我恨曲宁远!我恨他们!这仇恨快要把我淹没了!烧着了!我疯狂地想要报复!我想要报复他们每一个人!我想要他和他最爱的儿子,尝一尝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我不是想,是一定要。”
“夏彤。”曲蔚然轻轻地望着她微笑,那笑容灿烂得让夏彤想起了想掐死奶片时的他,夏彤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怔怔地看着曲蔚然,只见他慢慢地俯下身,呼吸渐近,他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中一闪一闪亮着邪恶的光芒,她听见他轻声问:“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夏彤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望着他闪亮的眼睛,颤抖着轻声问:“是什么?”
“爱而不得。”曲蔚然轻轻地说。
“爱而不得?”夏彤有些迷惑地咀嚼着这句话。
“夏彤,你会帮我吧?”
“我……我怎么帮你?”夏彤有些害怕地握紧双手。
“去接近曲宁远,让他爱上你,他本来就喜欢你,只要在花点心思,这事就太简单了。”
曲蔚然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孩,抬手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心里暗暗地盘算,与其这样每天担心夏彤被抢走,不如让他自己亲自将她送走!一份由欺骗开始的爱情,永远不可能开花结果。
夏彤皱着眉头,咬着嘴唇道:“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上他?”
曲蔚然听了这个问题,挑唇笑了,探过身来将夏彤抱在怀里,低着头,嘴唇轻轻碰到她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曲蔚然直起身,自信地说:“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早已爱上我。”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穿着病服的病人、搀扶着病人的甲数、穿着白色护士裙的漂亮护士,病房里孩子们抗拒打针的哭闹声、家长柔声安慰的哄骗声、医生耐心的安慰声,一切一切的影像和声音,在这个时候忽然走远,夏彤眼里只看见面前这个男子,他穿着干净的咔叽色休闲外套,背脊笔直地站在她面前,漂亮的过分的俊颜上带着满满的自信,就好像多年前,夜色下的四合院里,也是这样的身影,干净的、高贵的,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而你能做的,只是抬头仰望,然后,乖乖地臣服。夏彤知道,曲蔚然已经被嫉妒与怨恨烧掉了理智,蒙蔽了双眼,她没有能力拯救他。
她能做的,只是陪着他一起沉沦。
就像当时,他陪着她一起去死一样。
不管是生是死,他们总是要站在一起,站在同一个战线,同一个国家。
第十九章 当天堂已远,请让我陪你去地狱。
夏彤虽然答应了曲蔚然帮他报仇,可她却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会做,她一看见曲宁远几乎立刻就掉头躲起来,她不知道如何带着企图之心去接近别人。在躲着曲宁远的同时,她也没脸面对曲蔚然,明明答应了他,明明决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却一直拖着,什么也不去做。
时间就这样在相对无语中默默流逝,一转眼,高三开学已经很久了,不知不觉地进去了冬天,天气开始变的冷了起来,早晨起来的时候,窗外的浓雾让人看不清远处的路,女生宿舍提供的自来水冷得冻人,夏彤刷牙的时候,一口冰水喝进去,冷的她牙齿都打战,蒙蒙的睡意瞬间就没了,每当这个时候,夏彤总是想到住在修理厂的曲蔚然,想着他漂亮的双手、冰冷肮脏的污水、乌黑的抹布,想着他的咳嗽一直没有好,上课的时候,他总能听见他沉闷的咳嗽声,一声一声的,痛苦的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每次想到这夏彤都心疼得像是整个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块了一般,她要用好一会儿才能在这种疼痛中回过神来,夏彤洗漱完之后,回寝室叫严蕊起床,严蕊总是将身子更往被窝里钻一钻,用朦朦胧胧的声音说:“我不去了,你给我请假吧。”
严蕊一入了冬天,就像冬眠一样,懒懒地将自己埋在厚厚的被窝里,打死都不出来,就连吃饭,也要夏彤打好了,端到她床前,有的时候她甚至无赖地张着嘴巴要夏彤喂,夏彤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你的手呢?你的腿呢?都断了啊?”
严蕊像个小孩一样地在床上撒娇:“嗯,嗯,你喂我嘛!”
夏彤受不了这样耍赖的严蕊,每次当她如此这般的时候,她就满心柔软地,半是生气半是不愿地、温柔地一口一口喂她吃。
自然,严蕊对夏彤也是极好的,她每次回家都会带很多零食过来和夏彤一起分着吃;她总是买很多课外书和习题卷对着满满一桌字,却从来不去翻动;她的衣服很多,却总是以穿不到的理由将新衣服给夏彤穿。
严蕊,就是这样一个女孩,高傲的,带着些怪癖,又有些小尖锐,可一旦靠近了人,贴近了心,却发现,她是如此温柔、如此善良的女孩。
在这个冰冷的冬天,除了妈妈,夏彤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睡在一起,人的体温那么的温暖,小小的单人床,紧紧靠在一起的人,暖和得让她想流泪。
一场大雪之后,孩子们迎来了圣诞节。圣诞节这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中国流行了起来,好像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这个西方节日了。街上的商店也早早地挂起花花绿绿的装饰品,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被摆在街上的各个角落,街边的松树上挂着一圈一圈的彩灯,圣诞节的气氛浓烈得让人向往。
夏彤和严蕊在街边的小书店里挑选着彩色的小贺卡,班上的同学流行在一年结束的尾声,互相送贺卡祝福,贺卡有很多种类,有的装着电池,一打开就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声;有的相对简单,薄薄的一张贺卡,正面是图案,背面是写祝福的地方。
严蕊挑了一堆漂亮精致的贺卡,每一张都是能唱歌的贺卡。夏彤本来不想买的,可是她今年收到了二十几张贺卡,怎么也得给同学回礼。
她低着头,一直翻着最便宜一栏的贺卡,希望能找出漂亮的,可是便宜的贺卡和贵的贺卡一比,就显得非常的难看,质量不好,就连图案都很丑。
夏彤翻找了半天,也就找出几张还不错的,其他都很难看。
严蕊付完钱回来,望着夏彤道:“哎呀,你都挑了半个小时了,可挑好了?”
夏彤颇为苦恼:“没好看的。”
“随便拿几张啦,还不都一样?”
“不行,不行,送的本来就比别人便宜了,还不好看,多不好啊。”
“有什么关系,贺卡嘛,是表示传递心意的东西啊,重要的是你写在上面的心意,不是贺卡本身啦。”
夏彤停下翻找的动作,思索道:“你说的也对哦。”
“我严蕊的话怎么可能有错呢。好啦,就这些吧。”严蕊不由分说地拿起两包最便宜的贺卡给夏彤,“去付钱吧。”
夏彤看着手里的贺卡,是套装的,一套里面十张,只要一块五毛钱,两套只要三块钱,而严蕊的贺卡一张就要五块钱。
“这个……这个……”
“礼轻情意重啦!”严蕊推她一下。
夏彤半推半就地付了钱。两个人买了贺卡都很高兴,一路笑眯眯地往回走,严蕊强烈要求夏彤给她些三千字的祝福语,夏彤囧住。什么祝福语能写三千字啊,夏彤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么多字我可写不出来。”
严蕊神气地道:“那我不管,谁叫你的贺卡这么便宜,你不能在金钱上表示情意,只能在字数上补足了!”
“你……你……你刚才不是说,贺卡只是传递工具,便宜一点没关系吗?”
严蕊笑得很奸诈:“没有啊,我没说。”
“你坏死了!又骗我!”夏彤生气地抬手追打她,严蕊哈哈地笑着往前跑,“谁叫你这么笨的!”
两人追打一段路,严蕊忽然停下来,夏彤一下子撞到她后背上,软软的羽绒衣让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她站起身体,从严蕊身后往前看去,只见曲宁远从前面走过来,周身散发着如冬阳一般的温和气质。
曲宁远在她们面前停住,未语先笑:“严蕊、夏彤,上街玩呀。”
夏彤躲回严蕊身后,不敢看他。
严蕊笑呵呵的,扬扬手中的贺卡道:“是啊,我们上街买贺卡。”
“哦,是圣诞贺卡吗?”曲宁远一脸温柔,结果严蕊手中的贺卡,一张张翻看着,“很漂亮呢,你眼光真好。”
“哈哈,那当然。”严蕊笑眯了眼,抽出一张色调优雅的风景画贺卡道:“你喜欢这张吗?我打算把这张送给你。”
曲宁远笑:“当然喜欢,期待你的贺卡。”
“好的,我会给你写的满满的,你一定要回送哦!”严蕊无耻地要求道。曲宁远好脾气地点头应了,眼神转到一直躲在严蕊后面的夏彤身上,夏彤偷偷地看他时,正好被他瞧见,曲宁远好笑道:“你躲在后面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夏彤尴尬地红了脸,不自觉地扭着手指,从严蕊身后走出来,小声地打招呼:“你好。”
“好。”曲宁远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看着夏彤手中的贺卡道,“你也买了啊,有没有送我的呢?”
夏彤攥紧手里的贺卡道:“我这个……很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