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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望,别哭。”

她听到夏木轻声说:“我受不了你哭,你一哭,我就想杀人。”

舒雅望猛的抬头,双眸愣愣地看着夏木。

夏木看着她,清明的眼睛写满着认真……

还有,还有舒雅望不敢直视的感情,很纯净,很深刻,带着少年特有的狂热。

舒雅望沉默的半响,忽然问:“你就这么喜欢我么?”

“恩,很喜欢。”

“即使我……即使我结过婚,你还喜欢?”

“恩,喜欢。”

舒雅望的双手紧紧握起来,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像下决定一样的说:“……好。”

夏木疑惑的看她:“好什么?”

舒雅望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脖子上的接吻雨项圈拿下来,将一只接吻鱼从项圈上取下来,用床头的红绳穿过接吻鱼,将它挂在夏木的脖子上:“送你。”

夏木摸着银色地接吻鱼,有些差异的看着她:“送我?为什么?”

这不是他送她的吗?当时他叫她一直带着,永远不要拿下来。现在,为什么要送他呢?

舒雅望将剩下的那只带回脖子上,抬头望着他说:“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舒雅望笑:“是十八岁生日礼物,提前六天送你,喜欢吗?”

夏木努努嘴:“你真小气。”

居然拿他送她的东西分一半送他。

“我小气?那还我!”舒雅望作势要抢。

夏木侧身躲过,别扭的鼓着脸。

舒雅望缩回手,抱着保温桶,心里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不在汹涌,不在挣扎,窗外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随之而后的响雷彻响天地,舒雅望怔怔的望着保温桶里的鸡汤,夏木啊,我终于找到可以赔你的东西了。

如果……如果你坐牢的话,

不管多久,我等你出来。

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我就把自己赔给你。

六月的雨,好像一下就不会停一样,一直一直下着,远处,昏暗的街灯下,军用吉普车旁的那个早已湿透的男人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毅的脸上满是雨水,只是通红的双眼里却已然满是清明和执着……

可,执着的人又何止他一人呢?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秒,

当他作出决定的那一秒,石桥收集制作

远方的那个人,也作出了决定,同样深爱的人,完全不相同的决定,

一个坚守,一个放弃……

第 40 章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雨过后的大地有一种清晰的泥土味,安静的城市渐渐喧闹起来,舒雅望在窗外的车鸣声中慢慢睁开眼,刚睁开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朦朦的恍惚,她习惯性的看向另一边的床铺,床铺上的被子铺散着,床上空无一人。

舒雅望疑惑的坐起来对着卫生间喊了一声:“夏木?”

卫生间里安安静静,一点回声也没有,舒雅望靠在床头想,去那了?难道又去买鸡汤了?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就被枕头边上的信纸吸引住了视线。

舒雅望皱了皱眉,拿起信纸,垂下眼睛,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到不敢置信,信纸从她的手上飘落,她猛的掀开被子,冲下床去,穿着拖鞋,睡衣,披散着长发,双眼通红的跑出房间,

信纸被她甩落在空中,

雅望: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又怕看见你哭我会走不了,所以还是写信吧。

雅望,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听……可是,我还是想说。听我说最后一次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大约没有机会同你再说了。

雅望,我喜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你,大抵是从你打我的那一次开始,也大抵是从你第一次教我画画的那一次开始。其实认真想想,你不够漂亮,不够体贴,不够聪明,甚至还不够喜欢我——

可是,雅望,我喜欢你。

喜欢了很久,很久。

雅望,我知道你喜欢唐小天。

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他,可是你一直喜欢他……比我喜欢我,更多更多的喜欢他。

所以……如果你一直一直的喜欢他,那么,最后,我也至少能不讨厌他吧。

雅望,唐小天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雅望,我们曾经一起听到过,唐小天的父亲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刚硬坚强正直果敢;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他的骄傲。

我记得你当初在听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很漂亮。

当时,你还说过一句话,说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骄傲。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石桥收集制作

那么,雅望,现在的我,有没有成为你的骄傲?

雅望,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你一直瞒着我,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局势的不利?

我必须去自首。

夏家没有一个只知道逃避的孬种,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雅望,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害了我,但我真的不后悔,不论是是判有期无期还是死刑,我都不后悔——我只恨没有真正替你杀了那个畜生!

雅望,你一定哭了。

不要哭,好不好?

我离开的没有遗憾,所以,你也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雅望,我曾今听过一句话:这世上第一大幸福是两个人彼此相爱;第二大幸福是自己爱的人能够幸福。

第一大幸福我大约没有办法得到了,那么,雅望,你帮我找第二大幸福好不好?

雅望,我喜欢你。

所以,雅望,

你一定要幸福。

——夏木

舒雅望在街道上毫无方向的跑着,她不知道该往哪走,她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怎么阻止他!

“夏木——”

“夏木啊——”

舒雅望毫无方向的沿着街头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她的声音哭到哽咽,她全身害怕的不停颤抖,她无能为力,她找不到他!

当她在一个报亭边停下的时候,无神的视线忽然被红色的电话吸引住,她慌忙扑过去,拿起电话按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终于被接起:“喂?”

舒雅望拿着电话,哭着叫了一声:“爸……”

“雅望?”电话那头舒爸的声音很是焦急:“你在哪!在哪?夏木和你在一起吗?”

“爸……”舒雅望死死地咬着嘴唇说:“夏木……自首了。”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愣住了一样!忽然大发雷霆的骂道:“你怎么能让他去自首!他现在去自首他一辈子就完了!夏司令也救不了他!你怎么能让夏木去自首!”

“爸。”泪水滑落尖瘦的脸颊,舒雅望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说:“爸,我要告曲蔚然□。”

舒父静默了一会,郑重的问:“你想清楚了?”

“恩。”

其实夏木开枪的第二天,她就去警察机关做了证据保留,只是一连串的事情连续发生,让她没有决心去告他。

可是,她现在想清楚了,她要让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要让大家知道,夏木才不是那种持枪逞凶不顾后果的高官子弟!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软弱,更不应该退让,不管告完后是什么结果,她不怕,也不后悔!

舒爸在电话那天说:“雅望,先回家吧,爸爸会帮你的。”

“恩。”舒雅望挂了电话。

又在电话旁站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夏木自首,舒雅望告曲蔚然□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曲家,当曲蔚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了,毫不害怕甚至带着期待的笑容。

笑过后,他又瞬间失神,谁也不能猜透他眼里的想法。

离开庭还有三天,

舒雅望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房间离的房窗关的紧紧的,舒妈在房间外摇头叹气,舒爸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舒妈打开家门,门外的唐小天站的笔直的,她鼻子一酸,摇摇头说:“小天呐,回去吧,回去吧,孩子。”

唐小天望着紧闭的房门说:“阿姨,我在这等她,她一天不出来,我就等一天,一年不出来,我就等一年。”

“你这又是何苦。”舒妈难过的摇头。

唐小天没说话,沈默的站在哪,无言的等着,他怎么能走,他的雅望就在这里啊,就在房间里,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呢?为什么他觉得,她已经丢了,他的雅望已经丢了。

离开庭还有两天,夏司令亲自去拘留所看了夏木,夏木还是沉默的样子,可是当他看见爷爷那苍老憔悴的脸之后,他居然,安慰的对他微微一笑。

夏司愣了愣,眼里微微湿润,他轻轻点点头:“你和你爸真像,特别是笑起来。真像呐。”

离开庭还有一天,吕培钢在收拾曲蔚然的房间时,找到一张女孩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女孩只有十八九岁,她穿着橘色的棉袄,站在丽江边上,单手抚着被风吹乱的长发,对着镜头嫣然浅笑。

2004年6月23日,夏木十八岁生日

积压了三个月的持枪杀人案,终于开庭了!

第 41 章

S市高级法院里,听审席坐的满满的,曲家的律师站在法庭中央侃侃而谈,每一句都将夏木往死里逼,他将所有不利于夏木的罪证全部搬出,所谓的罪证确凿也不过如此吧!

舒雅望遥遥的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夏木,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却依然俊秀逼人,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冷的听着律师陈述着他的罪行,好像律师说的不是他一样。

而原告席上的曲蔚然依旧穿着体面的西装,深邃的眼里带着微微的浅笑。

曲家的律师转身问坐在证人席上的人:“舒雅望小姐,你说是因为我的当事人□了你,所以被告人才持枪伤人的对吗?”

“是。”|

“根据你的供词,和当日事发时的血液测验,您当天喝酒了?”

“是。”

“喝了多少。”

“记不得了。”

曲家律师咄咄逼人的问:“舒小姐,你是否有是因为酒醉自愿与我的当事人发生性关系?为了帮被告人开脱,故意诬赖我的当事人呢?”

舒雅望抬起头狠狠的瞪着他,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最后硬是忍了下来,咬牙道:“不是!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完后,转头狠狠的瞪着轮椅上的曲蔚然:“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当事人啊,我想他会很乐意承认的!”

曲蔚然歪头一笑:“是啊,是我强迫她的,我记得她处女的味道,记得她痛的都哭了呢。”

舒雅望脸色猛的苍白,咬紧的嘴唇溢出铁锈一般的鲜血味。听审席一片哗然,听审席上的唐小天激动的站起来想冲上前去大吼着,我要杀了你!他英俊的脸庞被愤怒和仇恨充斥的扭曲,唐叔叔和张靖宇使劲的按住他!他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的挣扎着!

“肃静!肃静!”法官使劲的用小木锤子敲着桌子!

可唐小天肃静不下来,他要疯了!他要疯狂了!他的眼里只剩下曲蔚然那恶心的笑容,他要上去撕烂他!是他!他这个恶魔!他毁了雅望,毁了夏木,也毁了他!

曲蔚然——你这个恶魔!

唐小天完全失去了理智,为了不妨碍继续审案,法官让人将他拉了出去,不允许他再进入法庭。

唐小天拖着向外走,舒雅望头也不敢回一下,她不敢看他,一直不敢看,就怕看见他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偷偷低下头,拼命的将眼泪逼回去,咬紧牙关继续坚持!

她不能哭,不能走,不能觉得丢人,这是夏木减刑的唯一希望!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

唐小天被推出法庭外,他想冲进去,想冲进去杀了那个毁了一切的恶魔!可迎面来的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他一怔恍惚,嘴唇被牙齿咬破,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唐叔叔站在他面前狠狠的看着他:“冷静点!你不是夏木,你杀了人绝对枪毙!你还要舒家那孩子伤多少心!”

唐小天缓缓的坐起身子,低着头,没再说话,唐叔叔叹了一口气说:“在这里,好好想想你现在真正应该做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

唐小天像是所有力气都用完了一样,疲惫的瘫坐在法院门口,炎热的阳光直直的照在他身上,他的身影被拉的很长,他轻轻握起拳头,该做什么?

他到底该做什么?

过了两个多小时后,法庭的大门被打开,有人陆续从里面走出来,唐小天连忙站起来,抹了一把脸,拉过一个刚走出来的青年问:“怎么判的?”

那青年人答道:“那孩子判了六年,那个瘫痪的判了四年。”

“六年?”唐小天问。

“是啊,很少吧?我以为至少判十几年呢。”那青年说完便和同伴离开了。

唐小天稍稍有些松了一口气,六年,比预计的要少了一半。

他拨开人群,往法庭里走去,一直到没什么人的时候,他才看见了舒雅望,她安静的走在前面,她的父母跟在她左右,她看见了他,慌忙憋过眼去,神色有一丝慌乱,他的心一痛,走上前一步,却不敢太过靠近。

她抬手顺了一下刘海,然后抬头看他,他立刻又上前一步,她有些勉强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她说:“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