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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蜷缩在地上,女孩轻蔑的对我笑了笑,指挥周围的女孩一把把我架起。
年少时最容易吃亏,因为学不会服软,学不会好汉不吃眼前亏。就像当时的我一样,死死的盯住带头女孩,不服输,不恐慌、
带头女孩不屑于我的态度,冷哼一声把我推开。架着我的女孩也随后把我甩开。
我那天肯定撞到了这辈子最大的衰神,架着我的女孩把我甩开后,我便失控的朝地上倒去。
那时车站在扩建,胡同旁边就是建筑工地,所以道路坑洼,并且被建筑工人丢有铁棍,石块,钢架等在路边。
在我的意识还未来得及分辨前,我死死的盯着地面的三角架,直直的扑了上去,顿时,眼睛疼痛欲裂。我的天黑了下来。
然后我感觉到有人把我揪起来,然后耳边响起一阵惊呼,天啊,她的眼睛…
周围也开始有悉悉索索的议论,米楚知道怎么办?米楚会打死我们的。君君,这是你弄的事,米楚找你别供我们。
那个叫君君的,大概是带头女孩,她镇定的说,走。
我不知道那天是谁送我去的医院,我只知道,模糊中,有人一直拉着我问家属的电话。
我没有任何犹豫写了陆齐铭的电话。
就像现在一样,我已经醉的意识有点不太清楚,在这个寂寥的房子里,孤独油然而生之时。我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第一个想到的是陆齐铭。
陆齐铭的名字在我手机里排第一位,因为他叫“爱人”。
米楚曾嘲笑我说,这称呼还真够古老的,我爸妈那一辈儿才这么叫,现在的90后都喜欢叫“哈尼”,“老公”,“亲爱的”,“宝贝”,“猪猪”。
但是我坚持存这个,一是因为开头的拼音是“a”,永远都在第一位。
二是,我喜欢“爱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是我觉得在爱情里最可靠的称呼。爱人,相爱的人,爱惜的人,爱情里的人。
喂?当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另一端响起。我从微醺中清醒过来,周围有冷冷的风将我包围。我全身软绵绵地瘫软在沙发上。
我闭上眼睛,颤抖地问道,请问陆齐铭在吗?
那头张娜拉还因为昨天米楚的事怀恨在心,娇笑道,他睡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麻烦让他接电话好吗?或许因为当初我的正室地位太根深蒂固,或许张娜拉根本就不忌讳我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过了好久,一阵窸窸窣窣后,陆齐铭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洛施?
曾经我以为,失去陆齐铭,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却并不足以难过到让我撕心裂肺。
因为,在我心底,一直都抱着这样的信念,我觉得只要我开口,他就会像以往一样宠溺地对我说,你就喜欢瞎折腾,不要难过了,其实我心里还是喜欢你的。
然后,他就好好地回到我身边,像以前一样宠我,疼我,忍让我。
可是如今,那头的陆齐铭只是用低低的声音对我说,洛施,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手机滑落在地,全世界轰然倒塌。
四年前的一幕如同旧电影般浮现在眼前。
女孩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男孩说,晚上要早点睡觉。
女孩说,我也不想失眠呀,失眠的感觉好寂寞的。
男孩说,你失眠时就打电话给我,我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从此以后,男孩说到做到。每次女孩吐着舌头说,又打给你。
男孩就会轻笑,包容地说,傻瓜,这么晚又没睡。
那个男孩是陆齐铭,女孩,是我。
[5]分手就是分手,没有孰是孰非。
我被电话吵醒时已经是中午,米楚和千寻叫我去逛街。
因为凌晨的呕吐,所以我爬起来时已经饥肠辘辘,先让米楚和千寻请我吃了饭,才陪着她们在商场晃荡。在试鞋区,我们竟然碰到了葫芦和他女朋友。
葫芦大老远地就扑上来说,各位老婆好!这就是“猿粪”啊!
米楚看到他身后的女友,立刻冲他抛着媚眼尖叫,哎呀,老公,这是谁啊?
葫芦的女朋友笑眯眯地站在旁边,估计看出来米楚是在开玩笑,所以一点也不生气。千寻说,我刚琢磨着今天人少了点,就碰到你了。
葫芦问,苏冽呢?
谁知道,她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米楚答道。
这么说着,几个人就结伴逛了起来。葫芦一直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到。现在看来,葫芦这把锄头还真的是好之又好。
虽然平时他在我们面前挺风流倜傥的,但是对待女生,真的好得没话说。
他女朋友刚看中一双鞋子,他就立刻体贴地走上去说,试一下,喜欢我送你。
正在看鞋的米楚和千寻听到这话,尖叫着扑上去,争先恐后地喊着,真的吗?真的吗?
葫芦嘿嘿地笑道,真的。不过这句话是对我女朋友说的。
米楚推了一把他的脑袋,奶奶的,敢情刚刚你叫我们老婆是白让你占便宜了。
葫芦无奈地妥协,好啦好啦,你们挑就是了。
米楚跟千寻立刻兴奋得眼睛冒出红光来,跟机关枪一样在商场里扫射着。
路过一个店时,里面的离子电视正在播一条新闻,说是一男人无法忍受女友抛弃,欲跳楼自杀。
米楚欷歔道,心理这么脆弱,活该被抛弃。
葫芦接口道,我知道自杀的一百种方法,其中最痛快的一个,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问道。
娶你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保证死得痛快,又痛又快。
商场里传出葫芦的怪叫声,米楚在他身后追打。
千寻看我情绪低落,扯着我说,来,买双鞋子就好了。
米楚回过头说,洛施,出来玩就开心点,别老惦记着那个王八蛋了。
转而她扯着葫芦问,你和陆齐铭那么好,你说,他做的这叫什么事!
葫芦说,自从齐铭跟张娜拉在一起后,我跟他都很少联系了。
米楚问,你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有点诡异吗?我以前觉得就是林洛施出墙,陆齐铭都会拉着她的手说,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永远等着你。
我斜睨了米楚一眼,这叫什么话。
葫芦转头若无其事地问我,洛施,你没做对不起陆齐铭的事吧?他不是一个决绝的人,除非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
我翻白眼,你们这段时间不都在我身边嘛,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葫芦说,那指不定呢。
滚你大爷的,你这话里有话,知道什么就直说。
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之间应该有点什么误会来着,反正我怎么问,齐铭他都不说。
能有什么误会,总不能阻止别人另有所爱吧!我冷淡地讽刺道,心里却因为这句话难过起来。
那天陆齐铭躺在床上,握着张娜拉的手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眼前。
我摇了摇头,觉得这些没必要告诉大家。我怕讲出来米楚又要跳脚。
毕竟,分手就是分手,没有孰是孰非。陆齐铭,我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保护你的名誉不受损伤。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也不舍得分手后你难过。
从商场出来,暮色已经降临。
女人逛街真是了不得,从一楼到六楼,从鞋区到女装区,到内衣区,到男装区,甚至童装区,都被米楚、千寻和葫芦女朋友逛了一遍。她们痛快地血洗商场,我和葫芦作陪,是痛快得恨不得血溅商场!
葫芦开着他的奔驰带我们去吃饭,在酒店也格外惹眼,一男的率领四个美女,这阵势可不是别的男人随便就能弄出来的。
米楚走在最前面,跟正房一样。葫芦女朋友人很温柔,性格又好,或许是理解米楚的性格,所以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和我们说说笑笑。
这时,苏冽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在做什么,我说吃饭,问她过来不。
她说,不过去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我再追问,她说是工作上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我说,那一起过来吃饭吧。苏冽还是拒绝了,说自己静一会儿就好了。
她总是这样,不想说的事谁都逼迫不了她。
吃完饭和米楚、葫芦他们告别后,我又接到苏冽的电话,起初那边只是低低的啜泣声,后来渐渐地就呜咽了起来。
我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就像几年前她刚工作时那样。
我在学校念书,她在公司一受委屈,就会打电话跟我哭。那时,她还是个满眼纯真,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孩,被同事欺负,单子被人抢,都会哭得像个小孩。
这样想来,我真的许久都没见过苏冽哭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柔弱的百合,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野玫瑰。
出租车穿梭在这座城市空旷的街道上,有路灯从窗外呼啸而过,明明灭灭。苏冽的哭泣使我的心情变得异常压抑,觉得窗外的所有都变成了灰色调。
她哭泣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她哭得这么惨烈了,就好像丢失了某样心爱的东西。
第五章
[1]这是苏冬,她是你的姐姐,你叫苏夏。
昨天晚上苏冽哭了好久,才把电话挂掉。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也没有去找她,因为我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好整以暇。她曾说过,更多的时候,她需要的不是问候,而仅仅是聆听。我喜欢做静谧的树洞,搜集身边朋友的悲伤,因为我固执地认为,那样,悲伤过后,她们便会有越来越多的快乐。
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决定回家看看爸爸。
他在工厂发生了事故,手臂被机器截断,在医院做了手术送回家静养。我因为工作的繁忙,还没回去看过他,妈妈在电话里言辞闪烁,说恢复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我叹了口气,恐怕爸爸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一直是那么好强的一个人,我在这方面很随他。
一路上我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漓水镇离市区不算太远,每天早晨,一班老旧的绿皮火车会慢悠悠地从这座城市开往另外一座城市,途径漓水镇等一些风景别致的小地方。与周围光亮的火车相比,绿皮车显得格外老旧,却又不乏其独特的味道。所以,这班绿皮车基本上成了一些游客的观光车。我旁边的女孩大概是学摄影的,她举着相机,不停地拍着窗外的风景,在看到大片的花田时惊呼起来,雀跃的模样让我心生羡慕。曾几何时,我也如她,满眼望到的,也是一片葱绿,而非潮湿的灰色地带。
那时,我天真烂漫,在父母膝下承欢,日子虽然过得贫穷,却也极尽欢快。
是从什么时候改变了呢?变得冷漠反叛,喧嚣孤单。
是十二岁,还是十三岁?
泯然的时光,像这列呼啸而至的旧火车般,转瞬便将我带到了那年。
赤道划破面容的忧伤,都在那一刻,静静地迎面扑来。
那年,我念初二,阴雨的午后,我在教室里午休,突然被人叫醒,说外边有人找。
我睁着迷蒙的双眼,晃晃荡荡走到教室外。
然后,我看到一个留着平头的男生含笑望着我,大概有一米七的个头。他的眼神明朗,神色里带着一点点疲惫,但看到我时眼睛却像小火焰一样亮了一下。
我揉着眼睛,疑惑地问,你是?
他激动地上前一步拉住我,问道,你…叫林洛施,是不是?
我点头答道,对,有什么事?空气里流动的冷空气已经使我清醒,我确定我不认识眼前的男生。
他搓着双手,问,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点东西好吗?
我自认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吸引一个年龄看上去和我相差三四岁的男生请我吃东西。我转头看了一下教室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有什么事吗?我再次问道。
嗯,找个地方谈谈吧,是很重要的事。男生坚持着。
我执拗不过,于是同意跟他一起去校外的甜品店。
那天的气温有点低,电视里有故事发生时,经常会拍摄周围菲薄多变的天气。那天的我跟在男生的身后,缩着肩膀,竟也因为阴冷的天气,有点未雨绸缪的担惊。
一声闷雷轰隆作响后,现实顺着我的担惊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像一个张开大嘴的猛兽,瞬间便将我吞没。
男生给我带来了一个惊天秘密。
这使我在此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中,都不敢回望那一刻。
他说,林洛施,你好,我叫苏扬,从血缘关系来说,我是你的亲哥哥。
彼时的我,天真妄想,张大嘴巴傻乎乎地看着他,可是爸爸妈妈没告诉过我我有哥哥…
他笑了一下,因为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和我才是亲生的。
他看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立刻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说,你看看这张照片,自然会明白的。
那是他和另一个女孩的合影。我低头细看女孩的脸时,突然惊愕地呆愣在原地,因为照片里的女孩和我有一张相似度达百分之九十的脸。
他看着吃惊的我,指着照片上的女孩说,这是苏冬,她是你的姐姐,你叫苏夏。
我看着照片,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径自说道,苏夏,你要原谅爸爸妈妈,你出生时,家庭贫困,他们迫不得已,才把你送给了别家。
我看着照片,像案板上的鱼一样作垂死挣扎,喃喃地说,我想你大概找错人了。
他愣了一下,转而笑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我确认没有找错人,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现在的父母。
他的这句话无躲无藏,坦坦荡荡,却让年少时的我瞬间绝望。
因为这个秘密来得太过于庞大,之前的十几年没有一点风声,现在却要我突然接受。我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说起从前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只知道,我不喜欢苏扬,不喜欢他的镇定和冷静,不喜欢他以一副无关风月的样子告诉我,其实我是被抛弃了多年的孩子,现在,他来认领我了。
虽然他一再强调,当时是因为家庭困难,父母才会把我送出去,但相比于他的冷静,我做不到淡然。我尖锐地说,既然把我送出去,现在又何必来找我,是因为发财了,所以就像领养一只小狗一样又要把我领回去?
苏扬看着抓狂的我,安静地说,苏夏,你冷静点听我说。我知道,直到现在你对自己的身世都不知情,可见你…养父养母的良苦用心,他们对你的视如己出。妈妈说过,她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去看看她,我们的妈妈,她很想你…
抱歉,我妈妈现在在家里,我不知道你说的妈妈是谁。我打断他。
他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忧伤,他说,苏夏,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只想请你去看看她。
抱歉,我没时间。我说着,就站起身朝外走。
但是,苏扬的下句话却让我震惊得停顿了脚步。他拉着我的手腕,低声说,苏夏,她病了,是癌症,时日不多了…
[2]内心滞留的伤口,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人明白。
我下车后走了一会儿才到家。妈妈看到我回来,立刻放下手里的鞋垫,迎上来说,我还以为你这周不回来呢。
我笑着攀附在她的肩上,怎么会不回呢?这是我给爸爸带的药。
家里的药还没吃完,你别乱花钱买。她边接过药边嗔怪我,唠唠叨叨的,却让我特别窝心。
她转身去放药的时候,迎着院落里的阳光,我被她头上的华发晃花了眼。她穿着宽松的棉布衣服,身形矫捷地走来走去,为我找家里的亲戚们送来的好吃的东西。她的背影有点微微的臃肿,在老旧的房子里忙碌地穿梭着。
那一瞬间,站在阳光下的我,突然特别忧伤。
每个做子女的,不管成长到几岁,都觉得自己依旧活在父母的羽翼下,面对风暴时,习惯躲在父母身后,面对挫折时,习惯找父母倾诉,面对伤害时,习惯找父母哭泣。我们毫无节制地索取,父母毫无怨言地给予,这也就使我们被宠溺得成年后依旧像个小孩子。
直到看到父母的第一根白发,父母掉落的第一颗牙齿,父母越来越浑浊的双眼,才会真正明白,我们真的长大了,父母,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