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人极致感性的那一面,多说多错,那就干脆不要说。
她想先把这一页翻过去,等她完全没有想法了,再去找沈熄。
她目光闪烁,沈熄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
生气了,好歹不是最坏的结果。
沈熄放下提的那口气,询问道:“既然是有关我的问题,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
林盏笑笑:“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不去打扰你了。”
而且,问出那种“你为什么不把票给我”的问题,会显得她过于小家子气了。
只是一票而已,也许对沈熄来说并不算什么,她也不能上纲上线。
沈熄说:“但他们说的都是错的。以后也可能有很多这种事,你宁可去信别人一面之词,也不愿来问我,你让我怎么想?”
沈熄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林盏就把话摊开说了。
“因为平时给你发消息你也不怎么回我,不想给你发这种话题啊,怕你烦我。”
沈熄皱眉:“你每条消息我都回了。”
林盏:“回是回了,感觉你都很不情愿的样子。”
沈熄不愿多说,直接拿出手机,解锁后给她看。
林盏:“给我手机干嘛?”
她顺着往下滑,发现他大概是有强迫症,会话框里只有今天的消息。
点开他和张泽的消息记录。
往上翻。
张泽:【来打球吗?】
沈熄:【嗯。】
张泽:【位置给你占好了,在第四排,我那个包那里。】
沈熄:【好。】
张泽:【鳕鱼饭没有了,给你买别的啊。】
沈熄:【行。】
林盏:“……”
“张泽为什么还没跟你绝交?”
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话题好像被自己扯歪了,这才重新正回来。
“这么一对比,我的好像还算是高级待遇了。”
沈熄正准备开口,听她继续问:“可不可以办个会员卡什么的?升个级?”
沈熄:“…”
林盏把手机还给他:“这次算我失误了,不好意思,以后能问你的尽量不问别人了。”
沈熄淡淡道:“不一定要来问我。蛋糕那次,我就没有问过你。”
余晴污蔑她的那一次,沈熄就没有来问过她,因为根本没有疑惑过。
他的意思是…她也不该对这种事抱有疑惑?
林盏:“那不一样啊,蛋糕那次是人品问题,结果显而易见。投票这事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
“对于我来说,就算是,”上课铃响前,沈熄意有所指,“我那天准备了很多夸奖。”
“啊?”林盏问,“什么夸奖?”
可惜沈熄已经提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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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盏,你还在外面站着干嘛?”窗边的齐力杰叫她,“快进班啊。”
“噢,来了。”
林盏慌忙应了声,进班了。
这一节是历史课。
林盏还在想沈熄到底准备了什么,从头到尾回忆自己跟他的交谈。
那时候,她说什么来着——
“要不写个观后感什么的,或者夸夸我?”
“…”
“必须要带关键词‘盏盏最美’或者‘盏盏最酷’,要么‘赫本再世’也不错。”
对,就是这句。
林盏心头一跃,连带着每个细胞都漾出星星点点的麻。
她勾重点的荧光笔在书上划了一道,她用笔在句子末端按出一个蓝色的点来,了然地自言自语:“我知道了。”
班上很安静,她这句自言自语就像是对课堂提问的回答,讲台上的历史老师很高兴。
历史老师:“好,那就林盏来给我们讲一讲启蒙运动的影响!”
林盏:“…”
她求救般看向郑意眠,郑意眠扁着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在书上指出了地方。
林盏端起书,开始念:“1.启蒙运动所批判和主张的内容,为资本主义取得统治地位作了思想和理论上的准备。2.启蒙运动…”
历史老师:“好的,可以坐下了。大家要多学习林盏,不仅专业课成绩好,上课也积极举手发言,怪不得人家总被表扬。好,现在开始记笔记…”
历史老师开始转身在黑板上写笔记,郑意眠靠过来问林盏:“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林盏理了理自己的短发:“在准备被表扬。”
郑意眠:“…”
林盏心神荡漾,问她:“艺术节的时候,我表演得还不错吧?”
“昨天和前天反复问我‘我表演真的难看吗’的不是你吗?”郑意眠倒是很了解她,“怎么,沈熄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盏一边对着黑板上抄笔记,一边说:“他说他那票是给我的,可能是学生会的传错了吧。”
郑意眠说得轻巧:“我就说他那票应该是给你的吧?你不知道,就那个表演完了之后,我看今天好多女生都戴脚链了,就跟你差不多款式的那个。”
末了,郑意眠又道:“你如果去当明星的话,很可能成为下一个移动种草机。”
说到脚链,林盏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我脚上那个还没取下来,我本来准备回去取,发现后面有个结,姜芹给我打得太紧了。”
郑意眠:“那就戴着呗,本来我觉得一般人戴那个不好看,但是你脚踝细,又白,款式也选的不错,戴起来还挺好看的。”
林盏:“算了吧,我本来也不喜欢戴那种东西,是他们非说契合主题,为了舞台效果我才戴的,下课我就去找姜芹给我解开。”
一下课,课间操的背景音夺命般响起,林盏赶紧转身去叫姜芹:“姜芹!”
姜芹本来正准备出去,听到她的呼唤,又转过身:“啊?怎么了?”
林盏:“那个脚链,你给我打得太紧了,怎么办?”
姜芹愣了一下:“你要取下来吗,那直接剪掉吧。”
林盏:“可以直接剪吗?不是借来的道具吗?!”
姜芹:“有的是借来的,这个不是,你放心剪吧。”
林盏:“好吧,那你带了剪刀吗?”
问了一圈,没人带了剪刀。
体委在门口喊:“林盏,郑意眠,你们两个还在里面干嘛?快出来做操啊!”
林盏问郑意眠:“怎么办?万一等下检查的来了,佩戴饰品是要扣分的。”
郑意眠推了推她,淡定道:“放心吧,多少年没检查了都,再说了,学校还禁止染发呢,多少人都染发了。没事,别怕。”
就这样,林盏才退出教室,下楼去做操了。
一路上,各个班级来回穿插,林盏倒真的发现了不少跟她有同款的。
看到之后,下课就要把东西剪掉的想法更强烈了。
体委领着大家站到三班的位置。
做操开始之前,有一队人马,穿过主席台,直奔乌泱泱的小羔羊们而来。
林盏对前头的郑意眠说:“你不是预测学生会不会今天检查吗?!”
郑意眠:“预测失败了,毕竟我不是算命的…”
林盏捂住脸颊,认命道:“自求多福吧我。”
郑意眠替她打探局势,好半晌才道:“好消息,最前头的人是沈熄。”
林盏内心一片灰败,更无力地说:“这是好消息吗,沈熄铁面无私,毫无情分可言好吗?”
郑意眠耸肩:“我们先看看局势如何。”
局势不甚明朗。
本着就近原则,沈熄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班级。
耳环,没有。
项链,三个。
足链…十个。
他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头,看了眼这些同林盏相去无几的款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笔,在记录簿上记录下来。
高二十班,风行分扣两分。
他没说话,后面的干事也在默默记录。
每个班的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揪出来单独举例。
他沉默地抵达下一个班级。
上个班里的人了然地互换眼神:没说话,证明扣分了。
分数倒数,老班是要被批评的。
老班被批评了,他们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从十班开始,前面的班级也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全都是几个人戴了项链,或者几个人戴了足链。
学生会宛如杀伐大军,浩浩荡荡从视线尽头一路疾步而来,裹挟着经年不散的冷气压,以及惯有的严肃和认真。
他们一路不说话,证明一路都没有满分,这是件很让大家心塞的事情。
于是他们每走一步,大家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战战兢兢地等待他们的检阅。
操场安静得不行了,大家连交头接耳都省去了。
到三班了。
不知为何,一贯只站在班与班缝隙之间的沈熄,这会儿往后走了。
坏了坏了,林盏吊着一颗心,在心里默念:来了来了快到了往后走往后走…
沈熄在她旁边停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熄哥: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老婆犯法…与庶民…
请大家自由填空:)
第24章 卡片
林盏要断气了。
她虽然一贯没什么怕的, 但是这个气氛渲染得着实太到位,整个节奏又把控得刚刚好,一切的前奏都让人觉得是不是有人快要发火, 此时正在找寻一位冤大头。
林盏认为自己可能就是那个冤大头了。
沈熄站在她旁边,不会要当着崇高所有师生的面质问她“林盏你脚上的是什么东西”吧?
做贼心虚, 林盏违反了校规,在自己心上人是检察人员的时候。
所以她颇为忐忑地, 转了转自己的脚踝, 还往回收了收。
那是一种本能的规避反应。
沈熄先看了看林盏,又往后扫视一圈,这才稀松平常地开口道:“高二三班,十分。”
咬字清晰,些许低沉。
林盏:…???
什么鬼??
林盏错愕地抬头,对上沈熄不动声色的回视,只有一秒,而后他移开目光, 往二班的方向去了。
只剩林盏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像被搅进漩涡里, 整个人一寸一寸地下陷, 但是无法抽身。
这、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林盏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
后面跟着的张泽噗嗤一下笑了, 缓解了整个操场压抑的尴尬。
后面的干事问:“主席刚刚说啥?”
张泽严肃道:“十分, 听到了么?”
干事:“听到了啊,十分,是对的啊。不该是满分吗?”
张泽:“…没事, 你当我随便笑着玩。”
好不容易检查完所有班级,残酷无情的剥削者纷纷退场,进了学生会的办公室。
张泽低着头,还在抿唇笑,低着头,笑得身子一颤一颤的。
沈熄看他:“笑什么?”
张泽立刻板着脸,一脸严肃。
有干事说:“我也纳闷,从三班起就开始笑,怎么的,三班有你的情况啊?”
张泽的声调在口腔中转了转,意有所指道:“不是我的。”
沈熄敲了敲记录簿,姑且可以算是解释道:“一个人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其他班人数都超了。”
张泽了然:“我知道啊,一个人的话,分数是可扣可不扣的。”
但是你选择了没有扣。
///
第三节课下课,沈熄正在写东西,冷不丁被人唤了声名字。
“沈熄,有人找啊。”
女生面颊清瘦,眼底勾勒一颗浅色泪痣,他看不清,但能感觉。
林盏站在他们班门口,朝他挥了挥手。
沈熄的心头涌上一阵微妙的感觉,像是有人开了瓶汽水,呲地一声,气体顺着喉头不断翻涌,膨胀。
林盏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小盒子。
沈熄稳了稳步伐,朝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
林盏晃了晃手上粉色的小盒子,轻声说:“送你的谢礼呀。”
沈熄的视线落在那个极富少女心的小盒子上:“…什么谢礼?”
林盏佯装作揖,道:“谢谢你让我免于被班主任叨叨俩小时,顺便还有可能被我爸知道的风险。”
沈熄皱眉:“分数是我…”
“我知道,”林盏了然于心,同他勾起一个你知我知的笑容,然后大手一挥,把小盒子塞进他手心里,“要记得吃哟,我先走啦。”
她知道什么知道…
沈熄垂眸,看向手里的小盒子,上头系了个蝴蝶结。
班上有人不怀好意地起哄。
同桌锤他:“要命吗?沈熄的哄你也敢起?”
路过的张泽一笑:“没关系,这个人的哄可以起。”
沈熄走回位置上,坐好,在心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后,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个马卡龙。
浅粉色的,卖相上乘的马卡龙。
盒子上面,被人刚好卡着,放了一张小卡片。
“今天的少女心是粉色的——林盏”
张泽回到位置上,正准备看一眼沈熄手里的卡片,被他毫不留情地反盖在桌上。
张泽委屈:“…我也想吃马卡龙。”
沈熄淡然:“自己买。”
张泽怒而指他:“你变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原来女孩子送你的东西我可以随便吃的。”
沈熄:“林盏是男的。”
张泽:…为了保护自己的东西,已经口不择言到这种程度了吗?
///
第二天,林盏提前买好马卡龙,却卡在了落款上。
她问郑意眠:“我这次该写什么好呢?”
郑意眠那时候正在刷微博,翻到了一条徐志摩的落款微博,笑着把手机递过来:“你看徐志摩这个落款,真的好可爱,要不你就这么落吧?”
林盏打了个响指:“好。”
大概是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件,终于让林盏恍然间感觉到,她和沈熄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了。
送马卡龙,是感谢,也是试探。
她想看看自己假如再放肆一点,沈熄会不会生气。
第二天,沈熄一到班里,又发现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盒子。
这次,卡片里的落款换了,换成了——盏盏。
第三天、第四天…落款随着日期推移而逐渐变得…亲昵?
第三天——你的盏。
第四天——你的可爱盏。
第五天——你的软妹盏。
第六天——你的宝贝盏。
…
第七天,因为林盏来送东西前,发现沈熄在班门口跟一个妹子说了两句话。
当下,她立刻修改卡片内容,送上了一个浅绿色马卡龙。
沈熄打开后才看到,卡片上赫然写着:
感觉今天头顶是绿的——你的顶亲亲的盏
沈熄摊开书,把那张卡片夹入书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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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叶茜就招呼着他:“先进去休息一下,马上就能吃饭了。对了,你们是不是马上高二下学期了,要上晚自习了吧?”
沈熄脱掉鞋子,进卫生间洗了个手,这才答道:“嗯,而且星期六也要补课了。”
叶茜来来回回,说得最多的就是那几句话:“往后课业负担越来越大,你也要学着自己放松一下。”
沈熄点头:“嗯,我回房间了。”
进房间之后,他摊开书页,从里面取出一张卡片来。
想了想,放进抽屉里。
抽屉角落中,七个小卡片叠摞得整整齐齐,连边角都没有泻出丝毫。
想起今天,张泽问他:“你是不是真有点喜欢林盏了?”
回想起那股子似有若无的失神,以及表演时她灵动的眼。
沈熄摇摇头。
他自己也不知道。
头一回,他竟然也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手机提示音一响,林盏的消息掐着点来了:【到家了吗?】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沈熄手指顿了顿,这才开始打字:【嗯。】
林盏:【过几天你可能见不到我了,不要太想我啊。】
沈熄:【去干什么?】
林盏:【又有比赛了。】
她又在后面跟了一个痛哭流涕的表情。
沈熄:【听说你比赛前会失眠?】
林盏:【对啊,后天比赛,我这两天已经有点征兆了。】
沈熄:【以前给你发的东西都没用?】
林盏:【稍微有点,眼罩也有点用…但是作用不太大。】
他问:【去哪里比赛?】
林盏:【有点远,C市。】
林盏不想围绕着比赛跟他聊这么多,就问他:【今天的马卡龙好吃吗?】
不说还好,一说沈熄就想起来她惊世骇俗的落款。
张泽在一边整整笑了一节课。
沈熄:【卡片里的落款是怎么回事?】
林盏:…
居然真的被他给发现了吗。
林盏:【我以为你不会看到卡片的,哈哈。】
为了自救,林盏赶快到微博上找来徐志摩的那个落款微博,一张一张地发给沈熄看。
【[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落款不是我想的,是徐志摩,这个锅我不背!】
沈熄点开一看,发现那是徐志摩的花式署名。
你的丈夫摩、你的亲摩、你的“愚夫”摩、摩摩、摩摩吻你、摩吻、摩摩的亲吻、摩的热吻、你的顶亲亲的摩摩。
沈熄:…
林盏:【你看吧,我比他婉约多了,好多我都没用上呢…】
比如你的亲盏、盏盏の吻、盏的热吻…
虽然有贼心,没这个贼胆吧…
林盏在心里默默地,自己过了一把干瘾。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盏看沈熄没回,索性又去画了张速写,等画完的时候,才看到沈熄的消息。
【嗯。】
她等了二十分钟,沈熄就跟她说了个“嗯”???
她还以为他会说什么让人惊喜又意外的话…
林盏:【不是说好要表扬我吗?】
消息飞速冲进沈熄对话框里。
像她迫不及待的心情。
沈熄看了一眼她发来的消息,半晌,抬手,指腹敲击键盘。
作者有话要说:熄哥:别过干瘾了,来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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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声音
沈熄还没来得及说话, 林盏继续发来一条:【先存着好了, 等我比赛之前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