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宿下马车后,看到后面几辆马车陆陆续续停下,从马车走出来的有玩家,也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原生世界花奴。
这一晚上,那位老人收获颇丰。
他们全都被安排在这座府邸的一个院子里。
有个老妇人笑着对他们说:“这就是你们的住处,当成自己家一样,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然后她开始分房子,这里每个大房子里有两个小房子,宁宿和宁长风被分在一间,祝双双和苏往生一间。
祝双双:“我们性别不同啊,是不是我和女孩子一间更方便?”
那老妇人说:“里面有两间房,不碍事。”
玩家们注意观察了一下,分到一起的都是彼此相对熟悉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限制他们在院子里的自由,还跟他们说:“明天是迎神期第一天,外面很热闹,你们可以出去看看。”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
祝双双问:“她怎么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苏往生说:“可能我们在齐老板那里时,他就在暗中观察,齐老板把这些告诉这家人的。”
“可是为什么要观察这些?”
另一个玩家回答她:“总之,不会让我们好受就是了。”
买他们的家族,在拍卖场他们就知道了,是芙仁郡鼎鼎有名的野南家族。
野南家一共买了十二个花奴来作为今年花神祭的花侍培养。
其中四个是这世界原生花奴,八个是玩家。
除了宁宿、宁长风、祝双双和苏往生外,还是四个玩家,被分到两个房子里。
其中两个是鸿羽社团,跟着贾晨升一起进副本的,另外两个话很少的玩家,四人看不出来路。
要是加入社团的祝双双看不出来,宁宿和苏往生肯定也看不出来了。
而宁长风是个独行侠,很少关注别人,除了那几个跟他交过手的高手玩家,那些普通玩家他更不知道。
说话的人就是鸿羽社团中的一个,“你们好,我叫戴冬。”
鸿羽社团在游戏基地社团中排名第三,被称为游戏基地的情报社。
之所以被称为情报社,是因为他们不仅有很多副本世界信息,对基地玩家信息的掌握也超出想象,游戏基地售卖消息的消息行就隶属于他们社团。
戴冬看向宁宿,“你刚通过我们社团房屋中介所买到的那套房子,还满意吗?”
“……”宁宿忙点头,“可太满意了。”
他一出口,就让其他玩家明白,他们鸿羽社团对几个玩家,甚至可以说对全基地玩家有多了解。
如果说副本是一套试卷,经验丰富又聪明的师天姝可以作为出题人,而他们掌握的就是题库,最擅长的就是通过题库,来揣测出题人意向。
“我们所经历的所有副本,恐怖和痛苦至少有其一。”
这是系统的目的,让他们害怕或者痛苦,然后收割死亡。
“现在我们所处的环境,目前看来没有齐老板那个黑房子的死亡恐怖了,那就要警惕痛苦。”
“他们深知我们的关系,还让关系好的人住在一起,并不限制我们交流相处,极有可能要在我们关系上下手,有可能我们最终会面临一生一死的对抗局。”
“不要告知彼此太多过往,投入太多感情,做好心理准备,冷淡相处。”
他们鸿羽社团的人,真的非常善于推敲副本。
这一番说法令人很信服。
祝双双:“幸好我没跟宿宿分在一间房。”
宁宿“唔”了一声。
苏往生&宁长风:“?”
已经是下半夜,几人没多说,在那个不是人睡的水牢里站了一天一夜,有一个房子可以睡,都迫不及待想进去躺着。
这个院子和齐老板那里那个很像,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湖。
他们怀疑这芙仁郡每一个院子里都有一个湖。
湖上的木桥通向六个房门,房门打开是一个小茶室,在这里可以赏景喝茶,也能聊天吃饭。
小茶室左右两边是完整独立的两间房。
宁长风关上房门时,少年正坐在木地板上。
他身上宽大的衣摆层层叠叠垂落在木板上,柔顺的长发在身后铺展开,抬头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看着他。
宁长风转身看到这一幕,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少年一定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每一处都长在他柔软的心坎上。
忽然,他看到少年层叠的衣摆动了一下。
宁长风行动快于思维,手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隔着两米的距离直接掀开了木板上的红色衣摆。
靡丽又诡异的符文红纱下,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正拽着茶室唯一一盘点心,向自己这边移动。
宁长风:“……”
宁宿:“……”
一夜无话。
每个人单独的房间里,都有一条从房间里流过的溪流。
房间是通体由不知名的木材制成,溪流从睡觉的木榻旁流过,方便人随时将脚泡入其中。
溪流在一层漂亮的鹅卵石上,呈现淡淡的绿色,不知从哪而来,经过房间,汇入庭院的湖水里。
夜晚躺在木榻上睡觉的玩家,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干枯感。
和皮肤干燥,以及干渴想喝水的感觉不一样,是一种从内到外的干枯感。
他们非常想把脚泡在溪流里睡,可他们都忍住了。
他们知道,不能这样。
他们是人。
夜晚的庭院极为幽静。
他们可以清楚地听到下半夜的风声,风从庭院后面吹来,呜呜地如万人哀泣。
这座府邸位于芙仁郡的边缘,庭院后面像是一个树林,具体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好几个玩家蜷缩着身体,捂住耳朵,挡住那腐蚀人心的风声,才在不知什么时候,疲惫失神地睡着。
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时都很疲惫,像是经过了一整夜的战斗。
只有宁宿、宁长风,和那四个原生世界的花奴,看起来精神奕奕。
老妇人带着下人给他们带来食物,每个人的早餐中,都有一碗绿水。
有两个玩家没有喝,偷偷倒入茶室下的湖水里。
这一幕被刚到庭院门口的野南望看到了。
野南望就是昨晚在拍卖场把他们买回来的人。
他走到湖中心的凉亭里,“看来我今早就要先给你们讲讲花侍的规矩。”
玩家们从各个茶室看向他。
“你们都是我野南家族的花侍,花侍就是要侍奉花神的人,在我侍神国身份尊贵,受人敬仰。”
“因而我们野南家族将给你们最好的待遇,也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只是有两点,你们必须要做到。”
“第一,身为花侍,自然要侍花,你们要学习如何侍花。”
“第二,要好好吃饭喝水泡水,进行身体改造。”
“要侍奉花神,必然要见到花神,可是人类太渺小脆弱了,还没靠近花神就从灵魂到身体崩碎了,因而要改造身体才能触到花神。”
“这碗里和湖里都是改造你们身体的圣水。”
玩家们一愣。
他们同时想到了齐老板那里那个失败的花侍。
血管粗大,明显外露,坚硬无比,戳破皮肤冒出一个个稀薄的血泡。
野南望见他们神情凝重,笑着说:“好了,今天是迎神期第一天,外面很热闹,既然吃完早饭了,就趁着有时间出去看看吧,明天开始忙起来,可能就没时间玩了。”
野南望一走,他们立即从那个院子里出来。
一边去看迎神,一边七嘴八舌地讨论。
“我们身体改造也是要变成那个失败花侍那样?”
“为什么要把血管变得那么硬?是为了防止面神的时候太脆弱崩裂吗?”
“为什么她的血管里没什么血了?血去哪儿了?”
“怎么学习侍花?难道他们会给我们找来一个半神,让我们伺候?”
“野南望说只有改造身体才能见到神,是真的吗?”
他们副本的任务是找到见神的办法,或者见到神。
逻辑上看起来是要先找到见神的办法,才能见到神,因而在前期要努力见寻找见神的办法。
这并不是说,后面那个通关方法见到神不重要。
找到方法没那么容易,如果他们真找不到,而芙仁郡存在这种方法,他们作为花侍,有可能被芙仁郡的大家族送到神身边,见到祂。
这是他们双方共同的目标,因而可以互相利用,共同努力。
现在的新问题是,按照野南望说的,人类作为一种渺小脆弱的物种,还没靠近神就会毁灭,那他们是见不到神的。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们就要按照他说的改造身体。
改造风险很大,有可能会改造成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所以,目前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是,确定野南望说的是真是假。”祝双双说。
戴冬说:“我们先按照贾社长说的,交流一下信息,如果每个家族都是这样,那说明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正好他们不限制我们的自由,方便了我们的交流。”
只能这样了。
于是一行人没再浪费时间,直接去主城街看迎神。
作为信奉花神的城池,芙仁郡处处种着花,这些花颜色暗沉,形状诡异。
鲜花是为赏心悦目,而这些却能引起强烈的生理不适。
尤其是在狭小阴暗的街道里,淡淡的腐臭气,进一步加剧不适感,让人暴躁不安,头痛欲裂。
几人匆匆穿过这种小路,来到宽敞一些的街上,顺着人流向前走。
很多人都在朝同一个方向走,在向那边走的时候,他们遇到贾晨升几个人,他们几个被另一个家族买走,也是吃完早饭来看迎神。
他们一边走一边交流信息。
贾晨升说:“他们现在正向花神殿走,迎神第一天,很多家族都会带着为花神准备的礼物,到那里通过圣女祈福。”
祝双双:“圣女?就是系统说的那个见到过神的圣女?”
“应该是。”贾晨升说:“我们喝的那些水,听说就是圣女制作的圣水。”
这样说来,圣女是最重要的npc。
她见过神,知道怎么见神,知道很多他们迫切想知道的线索。
他们顺着人流走到花神殿时,见到无数的人正向花神殿跪拜,而大殿门口正站在一个黑衣少女。
她身上穿着无数层黑纱,最外面是黑色锦缎长袍,在顺滑闪着光泽的锦缎上,血色符文蜿蜒向下,垂落两米长。
宁宿这才发现,她就是昨晚坐在野南望身边的少女。
野南望问齐老板,谁是他的同伴时,齐老板说的是祝双双,是这个少女否定了他,说是宁长风。
宁宿眨了下眼,觉得这个少女真的有些不简单。
就在宁宿看她时,圣女也转头精准地看向他。
她一身肃穆阴沉的黑,和符文一般血红的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惊呼和掌声。
“是不是第一份礼物来了?”
“不知今年是哪一家先来祈福。”
他们周围来看祈福的人也激动了起来,个个翘首以待。
“来了!是金银店的李家!”
“好大的排场!”
玩家们顺着他们的视线向前看,这一看不由在太阳下脊背发寒。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在齐老板那里看到过的,第一个来买人束的女人。
她依然穿金戴银,一副富贵装扮。
她激动又兴奋地走在最前面,带来一片浓烈的血腥气。
她身后紧跟着的是两个健壮黑衣男人,他们沉默地抬着两根血红的木头向前走。
除了面前这两个,左右和后面还各有两个黑衣人,八个黑衣人一起用红色木头抬起一个白瓷瓶。
需要八个人一起抬,那白瓷瓶必然非常大,非常重。
确实。
那个白瓷瓶里装着六个血淋淋的人。
脖子在瓶口处伸出,裙边瓶口正好围住六颗脑袋。
白瓷瓶虽大,但是个八角瓶,线条优美,在收口处非常喜细,那个细度不可能塞得下六个成年人的肩膀。
怎么把“花”插进瓶的,那天听到的惨叫声就告诉他们了。
每一枝花都有不同的姿态,有的白色“花蕊”外露,有的“花叶”上扬,有的“花瓣”外翻。
原本这里有两个玩家,现在他们有点认不出他们了。
看到两个看到他们,眼珠瞪大拼命转动的人,才知道是他们。
随着眼珠转动,脸皮下的肌肉痛苦蠕动。
两人在求他们。
他们觉得,有可能两人并不是在求他们救他们,而是在求他们杀了他们。
那天齐老板跟中年女人保证,人期七天起步,到今天是最旺的时候。
什么最旺?
中年女人走到圣女面前,和那些人一样,在她面前跪下。
圣女摸了摸垂落的“花枝”,说:“非常鲜活旺盛的礼物呢,花神一定会喜欢的。”
她双手交叠在胸口,向上托举,“愿花神赐福。”
话落,花神殿前面跪的那一群密密麻麻的人,争先恐后地向着花神殿磕头,重重的,疯狂的,磕出血也没停。
周围的芙仁郡人在兴奋地鼓掌,小孩也跟着开心地蹦蹦跳跳拍手,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被神光笼罩。
而玩家们盯着花瓶中,痛苦扭曲,无声呐喊的“花”,只觉得阵阵发寒。
第57章 花奴
世界好像分裂成了两幅画面。
一副色彩明亮,众人欢呼朝拜,迎接神的祥瑞之光。
一副黑白黯淡,六个人无声将嘴巴长到最大,没有舌头,痛苦的呐喊是在扭曲的面部肌上发出的。
玩家们直观又深刻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花奴的地位是怎样的。
他们动物不如。
在很多世界,动物还有保护法,有保护协会,他们没有。
他们被肆意伤害,没人管没人觉得不应该,甚至所有人都在欢呼。
祝双双有点看不下去了,“我们帮帮他们吧。”
苏往生冷静又冷漠地说:“齐老板跟她保证了,人期七天起步,我们帮了他们,他们死了,齐老板要再挑两个,可能是六个花奴给她,四号水牢还有不少玩家。”
贾晨升说:“苏往生说的对,要忍住。”
可这也太难忍了。
苏往生站到她面前,祝双双转开头不想再看。
她转头正好面向宁宿,宁宿看她半垂眼睫,微咬着唇,对她说:“你得适应。”
祝双双微愣,抬眼看向他。
宁宿只是淡淡的,神情微呆地看着她。
她咬了咬唇,用力点头。
她确实得适应,这个世界的基调就是这样,后面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事。
未来的无数个世界也一样。
同样都是下过两个本的,为什么苏往生就可以这么冷静,而她要站在他身后。
祝双双从苏往生身后侧开一步,继续看前面的情况。
得到了圣女的祈福后,八个黑衣男人抬着花瓶从花神殿门口离开,从他们身边经过。
近距离更能看清他们的状况。
最靠近他们的一个花奴,脑袋开成一个碗形。
贾晨升说:“我在我们院花奴那里听说过,有一种脑型人。”
脑型人对应的是花里的什么,他们一时想不起来,但可能就是这个脑袋所表达的。
宁宿说:“玫瑰和月季中有一种花型叫奥斯汀,半开时呈圆碗装。”
经常买花收花的祝双双立即想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样的花,再看花瓶中的人头,立即对应上了。
“你怎么知道?”祝双双疑惑地问。
“啊”宁宿说:“那天给阿绯买花时学到的。”
他进副本前,正好给阿绯买了一束小女孩。
那时他才知道,小白菊也分重瓣和单瓣,重瓣的有一个名字叫小女孩。
当时觉得给阿绯买一束小女孩很可爱,在这个副本里听起来就有点诡异了。
同样玫瑰也有很多品种和花型。
宁宿想跟老板砍价,也有意多在那里看看学学回头自己种,因而多了解了一些。
老板说,相对来说奥斯汀玫瑰价格更贵,是他买不起的那种。
这种花有一部分不太好开放,要手动助开一下。
眼前的“花”是全手动开的了。
贾晨升继续说:“他们说,这种脑型人可以二次利用,在人期尾期,可向脑内浇油做食物祭品。”
想到那个场景,几个玩家顿觉脑壳疼,产生大脑抽搐微缩的幻觉。
苏往生看着那朵远走的脑型人,说:“这样还能人期七天起步吗?”
正常来说,脑壳开成这样,一天都活不了。
戴冬说:“在这个世界可以,这说明这个世界应该确实有超越人类范畴的神力,也说明在这个世界,我们这群玩家真的渺小。”
人束礼过后,同样是他们听过的祭品,人签。
“今年王老师送了圣书和人签唉。”
“人签就没有人束排场大了。”
“是你不懂,王老板自诩是芙仁郡最有文化的商人,不屑于用钱那些,所以他手抄了一本圣书。”
“对,你可别小瞧这圣书和人签,听说这圣书是王老板用五个花奴的血,写了整整三个月才写完的。”
要写整整三个月的圣书,自然非常大,同样由黑衣人抬着来到花神殿门前。
用了五个花奴的血写就的圣书,就是一本血书。
血书从最中间翻开,纯黑硬挺的纸张上,诡异的血色符文密布,异形文字像是被拉长扭曲的人体。
上面贴着一个人签,玩家们无法想象,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把一个人做成这种人签的。
她还保留着原本的样子,她的面容、形体都是生前的自然状态。
但是她体内的东西都没有了。
只剩下皮和细细的血管,通体薄薄的,不算干,但很硬挺地贴在红文黑纸上。
如那所谓的圣书上,凸起的人形画像。
因为这真实的人体皮像和血符文,这不像是一本圣书,反而像是一本邪恶的禁书。
圣女白皙如玉的手指,在血符文上轻抚而过,“王老板用心了。”
她双手交叠在胸口,向上托举,“愿花神赐福。”
殿前跪着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她这句话,再次争先恐后地磕头,嘴里念叨着什么。
周围围观的人,也再次鼓掌叫好。
祝双双不由呐呐道:“这是什么神?邪神吧。”
在游戏大厅时,看到这个副本的十秒预览视频时,她也曾觉得那朵朵盛开的鲜花很美。
刚进副本时,初次听到“花神”,她脑海里想到的是花仙子,那种明媚美好的神仙。
现在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宁宿“唔”了一声,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听那些跪在殿前的人们口中发出的声音。
献给花神的礼物就这样,一个个从花神殿经过,圣女祈福,信徒跪拜。
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中午,无数种痛苦在他们面前展现,一个个死亡通告接踵而来。
玩家们见识到了各种惨烈的祭品,这其中最正常的竟然是一百个花神饼。
中午过后,他们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除了宁宿。
但是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去吃饭,更多的来自不同家族的玩家在花神殿前汇集,难得人这么多,要一起交流消息。
芙仁郡随处可见湖,玩家们聚在一个湖边,来交流从不同家族获得的消息。
讨论的重点在圣水和身体改造上。
“如果,我们不喝不泡,会有什么后果?”
“你可以试试,花侍听起来不错,本质上还是花奴罢了,不听话的花奴会有什么下场?”
“我倒觉得我们应该接受圣水。”
支持这一观点的玩家比较多。
“如果这只是一个大家族的方法,那不一定可信,但是每个家族都我让我们喝圣水泡圣水,就连齐老板那里都有,这说明这已经是整个芙仁郡的共识了。”
“他们都这么做,应该是被确认的必要见神举措了。”
“对,而且我们不照做,不会有好下场,既然这样,不如就接受吧。”
“如果出现什么严重反应,想办法通知其他人,我们住的很近,这应该不难。”
下午他们才向野南家族走。
路上,祝双双说:“没看到方琦,他是没出来,还是在齐老板那里?”
另外几人也不知道。
如果他还在齐老板那里,就是说没被当花侍卖出来,那他目前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
苏往生:“别担心,他很厉害。”
祝双双低落地“嗯”了一声。
这一天,除了迎神的冲击,没什么波澜地过去了。
当天夜里,他们又听到了如同鬼泣的风声,从院落后吹过木屋。
当身体又开始出现干枯感时,他们没再抗拒,将脚伸进了房屋的溪流里。
溪水从脚和脚踝渗入身体,他们舒服得叹了口气,很快逃离风声的折磨,进入梦乡。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按时吃饭,也好好喝水,这样过了三天,野南望又出现了。
他满意地说:“很好,可以开始学习侍花了。”
十二个花侍都看着他,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想,要怎么学习侍花,主要是学习时侍奉的对象是什么。
野南望说:“侍花必须要有花,你们准备一下,太阳落山时,我就带你们选花主。”
他们住的院落后面有一个类似树林的地方,日薄西山时分,野南望就带他们来到了这里的入口。
这条街上有不少这种院落,在迎神期第一天,他们就发现这里住了很多花侍,此时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家的花侍在。
他们都在打量这个满是灰黑雾气的地方。
入口处是几排郁郁葱葱的古树,挡住了向里看的视线。
古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叶子绿得近乎发黑,周围弥漫着暗沉的雾气,不知道是从里面涌出的,还是叶子生出来的。
野南望说:“你们就在里面选一个小花主,在天黑之前选好出来。”
他再一次叮嘱他们,“天黑后里面非常危险,天黑前一定要出来,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们。”
玩家们犹犹豫豫地向里走。
走到古树下时,他们就闻到了浓烈的腐臭气,有个细瘦的花侍当场就呕吐了起来。
“这个树林怎么那么奇怪?”祝双双说:“这里真的会有花吗?”
苏往生说:“这树林是遮挡,里面应该更诡异。”
被他说中了。
穿过一片小树林,里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沼泽。
黑色的沼泽映着天边橘橙夕阳,起起伏伏,好像在动一样。
腐臭气就是从这黑稠的沼泽里发出的。
祝双双受不了地用红丝带围住口鼻,“这是什么呀?”
连苏往生也有点受不了了,“花不会就在这里面吧?”
一想到他们要进去寻找花,干呕就涌了上来。
又让他猜对了。
在他们惊讶又抗拒地望着这黑沼泽时,一个花侍已经面容平静地将衣摆绑到腰上,走进了黑沼泽中。
他的脚陷入沼泽之中,黑色腐泥在他腿上一直向上漫,一直到腰部才停止。
幸好停止了。
他面容平静地向前了几步,回头对他们说:“再晚一点,就没法在天黑之前走出黑泽,就只能在里面沉眠了。”
说话的是和他们一个院的原生世界花侍,他有一头泛白的头发,长得非常好看。
平时很沉默,不爱说话,一说就是恐吓力十足的话。
毕竟是个不普通的npc,听他这么说,好几个玩家都开始整理衣服。
因为知道要来选花,不管男女都穿了裤子,不过几个家族给花侍准备的衣服,即便是裤装,也有长袍等飘逸的外套。
苏往生提醒祝双双:“把衣袍束在腰带中,但不要把裤子卷起来,我们都不知道泥沼里有什么,用裤子护住腿。”
想象力的编剧祝双双,已经想到各种沼泽里可能有的东西,吸附到腿上就甩不掉的吸血虫,在腐泥里弯曲爬行的花斑蛇,悄无声息忽然抓住脚踝的腐烂尸手。
祝双双:“不要说这样的话!”
接着,她看了一眼诡异粘稠的黑沼泽,问苏往生:“刚才那个花侍不是说,天黑后无法走出沼泽要在这里沉眠吗,野南望也说天黑后不出去就完了,那你说,会不会有很多花侍死在沼泽里,尸体在里面腐烂和腐泥融在一起?”
苏往生:“……”
刚伸出的腿又收回来了。
就,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呗。
苏往生:“你能不能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祝双双:“我说的是有根据的,你看黑沼泽上是不是有一点水,泛着红色,会不会是尸水?”
两个人吵吵闹闹,最后还是将脚伸进了沼泽里。
那是一种绝对不想来第二次的感觉。
沼泽异常柔软,脚轻轻一踩就深陷其中,能清楚地感受到脚踩开泥土的同时,也踩出了什么汁水,从裤子里渗入,贴到腿部皮肤上。
“唉是!”苏往生和祝双双腿都伸进黑沼泽里了,宁宿才慢半拍地说道。
两人都回头看向他,祝双双问:“是什么?”
宁宿:“是尸水,我闻出来了。”
“……”
祝双双当时就哭了。
宁宿安慰她:“没事,没有你说的腐烂的手应该,尸体都腐烂发酵成泥水了。”
“……”
祝双双一边哭着一边向沼泽里走,“我的花呢,我的花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