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仰起:“……”
陈路周:“没办法,我女朋友就这么一个闺蜜,我朋友多,没了你,我还有科科,姜成,再不济,王跃也算一个,我最近跟刘教授去调研的时候,还认识了一个人,论年纪,我能叫他一声叔,人真挺有意思,这么一想,李科我也不想要了。”
朱仰起:“你他妈真的不是人。”肯定句。
陈路周斜他一眼,毫无人性地噗嗤笑了声,“你不是早知道了。”
然而,朱仰起絮絮叨叨发一晚上牢骚,毫无人性那个人,还是披着一身人皮坐在沙发上听他说完,徐栀困得不行,回房睡觉,隐隐还能听见他俩在客厅的说话声。
“我当初看你和徐栀,我都觉得我兄弟好惨,我没想到,我比你更惨。”
“你是很惨,但我不惨。”
“……”
“徐栀对我很好。”
“……”
“有人给你做房子吗?”
“……”
“你一年过几个生日啊,徐栀一年给我过两个生日,哦,对不起,忘了,你四年过一次生日。”
“你能闭嘴吗?”
“你声音能轻点吗?”
“不能,那是我心碎的声音。”
“…………”
徐栀叹了口气,何必呢,都知道他说话难听,一个个怎么都还上赶着去找他安慰。
“你刚问我是不是认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朱仰起问。
“字面意思。”
“那你觉得怎么算认真?像你对徐栀那样?那我真的做不到,你这人从小想得就多,做事也谨慎,我肯定在这方面是不如你的,蔡莹莹要拿你对徐栀的标准考核我,那我觉得她有点拎不清,朱仰起就是朱仰起,我也有自己的优点好吧。”
他笑了下,声音好像一如在高三楼初见那天下午,冷淡又自在,对,是自在,徐栀一直说不出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就是自在,像无拘无束的风,拂开了波澜不惊的水面,依旧干净清澈:“你想什么呢,扯上我跟徐栀干嘛,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想清楚,不要追蔡莹莹,她顾忌的是我跟徐栀之间这层关系,如果没有我们,或许她早就答应你了,蔡莹莹跟徐栀不太一样,徐栀一直以来目标明确,她对我一见钟情吧,她自己还不承认——”
“你他妈给我打住,她对你妈一见钟情!傻逼。”
他啧了声,“你烦不烦?”
“明明是你对她一见钟情,那天晚上,你就是打坏主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充电宝,明明是你故意没拿走,你还想她再找你对吧?”
“……”
“我跟你学的,所以后来跟蔡莹莹吃饭的时候,我也故意把钱包拉下。”
“然后呢?”
“然后钱包就真的丢了。”
“…………”
03
那时候是21年10月,疫情还在,甚至反覆无常,但经济复苏,人们出行已经习惯性戴口罩,世界好像变了,但似乎什么都没变,依旧对生活充满热情。
李科的项目总算有了些起色,挣了第一桶金就立马给徐栀打过去第一笔分红,远远大于她当初借给他那笔钱的数目,当然,这是工作,他俩依旧时不时打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赌,比如——
“你猜朱仰起那么讨厌香菜,他如果有钱了会不会把陈路周抓去种香菜?”
“一斤米线能打几个中国结?”
“动感超人洗完澡还能不能释放出动感光波?”
……诸如此类。
李科吃了秤砣铁了心,势必要把那二百五给赌回来。
只是数目与日俱增,已经距离二百五相去甚远。
朱仰起是学舞美设计,毕业之后野心颇大,给国内某位大导的邮箱恬不知耻地发了几份简历后石沉大海,又被一个自称是有过很多爆火作品的名导骗去当了几天脚模之后,老老实实用他爹给的钱重金在北京开了一家美术工作室,还是个黄金地段,就在马路边,人流量非常大,朱仰起对他爹很无语,哪有人把美术工作室开在马路边的,人家都是开在写字楼里好吗?
朱老板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我怕你没生意。”
好,生意是不错。第一个客人是个八十岁老太太。
朱仰起耐心地说:“哎,奶奶,我这是美术工作室,不是美甲。哎,不画指甲。”
“不是不会画,我不做这个。”
……
“那你会画,帮我画一个也行,”老太太随便得很,操控着电动轮椅轮椅慢悠悠地滚到朱仰起面前,“我还有个朋友,你给我俩画一个。我看你门口贴着这个照片就是美甲嘛。”
“那是人体艺术!”
“随便,”转头听见老太太叫身后的人,“美澜!这个小伙会做美甲!”
朱仰起:“……”
紧跟着进来一个瘦高英俊的男人,连朱仰起都是一愣,穿着一身黑,黑衬衫和西裤,长得人模狗样,声音又磁性,乍一眼不觉得有多惊艳,但越看越觉得这人帅,好像跟陈路周差不多帅,尤其那双眼睛,干干净净,声音也清澈,还挺有礼貌,“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把他老太太推出去了。
老太太不情不愿,“李靳屿!我要做美甲。”
“人不做美甲。”“那做什么。”
“画画的,叶濛刚给你打电话没听见?”
“没有啊,我手机没电了。”
“真行,手机没电了,轮椅也没电了,还跑出来做美甲,能不能少看直播。”
“你就敢这么跟我说,美澜每天捧着个手机,你怎么不说她。”
“行,你俩回去等会儿一起挨叶濛的批,我懒得管,我先送你上车,我给叶濛去隔壁买点螃蟹,吃饱了才有力气训人是不是?”
“李靳屿!!!!!!!!!”
虽然嘴里在骂,但老太太眼神洋溢着笑意。
朱仰起不知道他们是谁,却隐隐能感觉到他们身上有故事,因为那个男人手腕上有个疤,他皮肤太白了,手腕又清瘦,那凸起的表皮很显眼。
自杀过吗?
也许是他想多了。这或许是他作为美术人的共情力。
当然作为吃货,他的共情力也很强。
是啊,又到了吃螃蟹的季节。
朱仰起嘴馋地舔了舔嘴角,有点想念庆宜的螃蟹了。
朱仰起当即的群里吼了一声。
朱仰起:“回去吃螃蟹吗?”
李科立马回复:“可,但我赌陈路周回不去。”
张予:“你看徐栀搭理你吗?”
徐栀:“赌多少?”
李科:“你上回从我这里赢走的所有。”
朱仰起:“上回是哪回?”
张予:“就动感超人洗完澡进了水,还能不能释放出动感光波以及樱桃小丸子的爷爷到底能喝几斤白酒。”
朱仰起:“……这有答案?”
张予:“有,他俩把这两部动画片全部看完了,扣完细节,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徐栀赢了。”
朱仰起:“……”
徐栀:“行,赌,我赌陈路周肯定回不去。”
李科:“……”
那个月确实回不去,陈路周忙得连微信都没时间回,实验室的科研课题做不完,时不时还要跟刘教授出差去调研,免不了要应酬。刘教授对他期望很高,陈路周读不读博他都无所谓,因为现在他研究生还没读完,就已经有不少知名企业跟他要人了,开出的待遇非常优渥,抢手的很。
陈路周算是一个,一直到大四毕业,本部都还能时不时听见他名字的人。
所以说,徐栀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陈路周无论从长相上还是性子上,也是处处踩在她的爽点上。
尽管朱仰起和李科几个,说他百分百恋爱脑,但人家奖学金、保研、各种竞赛奖状也没拉下。
大一就获得了美赛f奖。
大二参加数学竞赛,丘成桐竞赛,他好像是目前唯一一个,获得五项全奖的学生。
……
即使在A大,他仍旧风头无两。
嘴虽然欠,但永远对她心软,也坦荡。
高三的时候,谈胥帮她复习,徐栀很感激,也曾一度理所应当地承受着他突如其来的脾气和抱怨。
“徐栀,是我帮你复习,没有我,你能考出这个分数?”
“是我!是我在帮你!”
“我考不好是因为谁啊!你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做不来的题目不会白天再问?!”
“徐栀,我牺牲了那么多时间给你复习,你现在就这个态度?”
“老师对差生就是有偏见啊,徐栀,你幸好跟我同桌,不然这会儿你准跟蔡莹莹一样被拎出去训话。”
徐栀有时候甚至都说不清这人是自卑过度,还是极其自负,一点儿不肯让人占便宜,他一生最风光的两年,就是转学来睿军的那两年,一中学霸,随便考考就是第一,竞赛奖状糊满橱窗。
但谈胥很讨厌被人沾光,谁都别想沾他的光,谁要沾了他的光,他会记一辈子。
谈胥甚至一直认为徐栀很没尊严、甚至没脸没皮地沾了他的光。
徐栀也因为这点“光”,一直麻木地承受着他所有言语暴力和攻击。
那会儿她说实话都没开窍,什么都不懂,甚至是迷茫,误以为自己对他的那点感激,就是好感,直到被他消磨殆尽。
直到遇上陈路周,是夷丰巷那个少年让她才知道什么叫感觉,什么叫喜欢。
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并不丢脸。
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很有尊严。
就算你愿意放下尊严,他也会帮你捡起来,笑着问你,“干嘛呢?”
这是陈路周,是夷丰巷那个永远占尽上风的少年。
第106章 番外·六(后记。)
04
等他们再回到庆宜,已经是21年12月。
刘教授提前给陈路周放了一个小长假,徐栀兴奋地一蹦三尺高,“那明天买票回去?”
陈路周把车钥匙扔在茶几上,人坐在茶几边沿,低头看她说:“别高兴太早,我过年可能回不去了,刘教授打算过年让我留在这边。你设计院那边不用上班了?”
“我老师这周去外地监工了,”徐栀把电脑一关,捞过一旁的手机开始查机票,叹了口气说,“结果工地上查出一个密接,他现在被隔离了,老师让我和几个学姐这段时间不用去设计院那边,有事他会找我们,我把电脑带回去就行。”
于是,一伙人第二天就飞回庆宜了。
朱仰起睡过头了,没赶上飞机,等陈路周和徐栀下飞机,手机几乎要被他打爆,他没开扩音,徐栀都能清晰听见他微信里歇斯底里的语音,“靠,你们大半夜在群里商量买机票,老子早就睡了好吧!!!现在在哪儿呢,速速给老子回电。”
陈路周牵着徐栀的手,带她穿过拥挤的人流去取行李,另只手摁着微信的语音收录条,给朱仰起回了一条,“到机场了,你自己买票回来吧。”
说完,把手机揣回大衣里,低头看她一眼,“你爸来接?”
徐栀点头。
张予和李科直接叫车走了。
老徐依旧站在航站接机楼外,迎接世界冠军的气势,大力地挥舞着手臂上和脸上的横肉,只不过这次,嘴里不再喊她一个人名字。
“徐栀!!陈路周!!”声如洪钟,看得出来,最近身体养得不错。
老徐曾跟韦主任说过一句悄悄话,被徐栀听见过一次,他说,有了陈路周,我好像又多了一个儿子,一点儿没觉得他抢走了我的女儿,陈路周好像比徐栀更爱我。
想到这,在如潮水一般的人流,徐栀忍不住拽紧了陈路周的手。
他察觉,低头看她,“怎么了?”
徐栀笑笑,“没什么,就突然感觉很爱你。”
他笑起来,“是吗,那真是受宠若惊。”
“你得了好吧。”
“你还记得大一寒假吗?”
“啊?”徐栀还真忘了。
“陈路周,我好像在北京更爱你,回到庆宜我就没那么想你了哎,”他勾着徐栀的脖子,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真是欠得不行,还模仿她的声音,“你好好准备比赛吧,我去过寒假了!是谁?是哪个负心汉。”
徐栀踹他一脚,“你烦不烦?”
他笑得不行,“烦,你不也喜欢了这么多年了?”
“得寸进尺是吧?”
徐栀跟在他后面,怨念深重地又踹他一脚。
结果被老徐看见了,陈路周还一副人畜无害地样子,恶人先告状,“徐叔,看见了吧,徐栀这是不是有家暴的倾向。”
徐光霁笑呵呵,一手满满搂一个,陈路周太高,还要配合着他的身高,往下蹲。
“走走走,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
“韦主任呢?”
“韦主任奋战在前线啊。她还能在哪,最近咱们市里有几个密接在隔离,还没确诊,你俩这几天出门记得戴口罩。”
“韦林真去当兵了啊?”
“可不吗,那小子大二就走了,这几年估计是见不着了。对了,路周,你妈妈前几天来过。”
“嗯,我等会回去看她。”
“不急,咱们家附近开了个星周商场,等会儿你们俩吃完饭可以去逛逛,顺便让徐栀买点新年礼物过去。”
陈路周说:“好。”
徐栀问:“星周商场,什么时候开的啊?”
“就年初啊,你们今年没回来,有个模范企业家叫什么我忘记了,反正在咱们市里大兴土木,又是建商场,又是建福利院的。”
徐栀下意识看了眼陈路周。
“姓陈吗?”
“好像是,管那么多干什么,对了,车上有你蔡叔买的苹果,让你们平安夜吃一个。”
“平安夜不是还有一周吗?再说,爸,你少上网,晚上吃的都是毒苹果。”
“你才少看那些专家瞎讲。”
徐栀:“这么久没见了,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徐光霁:“你爱吃不吃。”
“回北京了。”
“出门左转。陈路周,上车。”
“……”
陈路周给她拽回来,笑着给她推进副驾驶座,“怎么跟个小孩似的,你爸逗逗你。”
这大概就是徐栀很爱他的一点。
他永远知道怎么在长辈面前保留分寸和礼貌,哪怕已经到了这份上,陈路周也不会不管不顾地拉着她跟自己坐后座,而是让徐栀陪老徐坐副驾。
徐栀坐在车里和徐光霁对视一眼。
-你看,老徐,他有多尊重你,就是有多尊重我。
-囡囡,你赢了。他根本不需要爸爸挑刺,他早就把自己的刺拔光了。
哎,这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啊。
老徐发动车子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想。
05
隔日,海鲜骨头烧烤。
店里,热气腾腾,觥筹交错的杯影在落地窗上晃动。这几年陈路周和徐栀都忙,李科也忙着创业和谈恋爱,蔡莹莹在四川乐不思蜀,姜成和杭穗已经领了证,杭穗已经怀孕八个月,唯一朱仰起这个大闲人偶尔想回来聚个餐,人也都凑不齐,今天倒是难得这么齐,几个人一见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所以,朱仰起你不打算把美术工作室开回庆宜吗?北京这种小工作室比较难混吧,而且莹莹不是在庆宜当老师吗?”
“别,可别给我跟他扯上,他爱去哪去哪,免得以后挣不着钱赖我。”
朱仰起放下酒杯,“蔡莹莹,你到底有没有心?”
蔡莹莹:“就你有心。”
朱仰起:“我还就在北京混吃等死,不回来了!”
蔡莹莹笑了声,“你就是看陈路周在北京,不舍得回来了呗,朱仰起,你真是个跟屁虫。”
“陈路周打算留在北京了吗?”姜成问,“他现在还在读书吧?”
杭穗闻言抬头扫了眼,发现陈路周和徐栀不见了。
桌上一摊狼藉,旁边还放着一个切了一半的蛋糕,估计吃得差不多,几人也都饱了,光剩下在聊天。
李科晃了晃酒瓶子,还在里头的响,不知道还剩多少,一边晃一边说:“他导师捡到宝了,怎么可能会放他,想让他留在学校,但陈路周估计自己想出去上班,但多半是留在北京了。导师对他期望高,陈路周压力其实也挺大,别人用四五年时间完成的事情,老刘要求他两年。”
“那徐栀呢?”杭穗好奇问了句。
“在设计院呐,估计也留在北京了,她爸不是再婚了嘛,年初领了证,我估计她没后顾之忧,两人估计都在北京了。”
朱仰起还在跟蔡莹莹扯皮。
“你到底行不行。”
“……”
“保不齐我再改个姓,我妈姓牛,牛仰起,怎么样?”
“……”
另一边,烧烤店门外。
庆宜市也就这条街还有点人味,市区大部分街区这两年都已经鸟枪换炮,商业街一环套一环,走到哪,都走不出这些黑心企业家的魔爪。
卷帘门在身后咔咔作响,冬夜,有些店家关门早,除了几家烧烤店仍旧生意兴隆,这是庆宜市独一份的寂静和热闹交错。
常年的澜风伏雨,巷子里青苔仍旧斑驳,石板缝里掩不住的腥气,不过冬夜,是透着一股涩腥味,冷风也挺刺骨。
音乐水喷泉一如既往地高亢激昂,水跟不要钱似的,滋滋往上冒,大冬天的还有几个小孩蹲在一旁玩水,旁边就是夜市街,热闹熏天,电话柱上一如既往地贴满小广告,那只叫Lucy的狗已经被主人找到,这会儿换了一条叫tomy的,至今毫无下落。
“之前那只Lucy狗找到家了哎。”徐栀绕着电话柱找了一圈。
“我怎么听着你在拐着弯骂我呢?”
两人靠在电话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真没,就是突然想起暑假那晚,哎,陈路周,你游戏名字真的是宇宙第一帅和世界第一情人吗?”
陈路周人懒洋洋地靠着,手上拿着徐栀没吃完的蛋糕,一点点,把她剩下的蛋糕慢条斯理地吃完,低头笑了下,说:“不是。”
“那是什么?”
“用户1576382002,这种吧。”
“……”
路边不少夜宵摊,从清晨到日暮,一如既往的繁华和充满生活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和知足的笑容,只不过卖煎饼的大叔换成了一个年轻人,一对情侣在夜宵摊上吵架,吵得热火朝天,徐栀羡慕地冒出一句。
“好久没吵架了。”
“别找事啊。”
“真想吵一架。”
“要不用嘴真枪实弹地打一架?”陈路周把徐栀剩下的蛋糕吃完,把纸盘和勺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靠在电话柱上,笑着给出一个不太像样的建议。
徐栀:“……”
结果,下一秒,另一根贴满小广告的电话柱上真有人用嘴打架。
“那是朱仰起和蔡莹莹吗?”
“是吧。”
两人悠闲自在地靠在电话柱上,一副欣赏世界名画的表情。
“哎,对了,你知道你妈前几天来找我爸干嘛?”徐栀突然想起来问了句。
陈路周没回答她,而是突然问了句,“看日出去吗?”
徐栀那会儿看着他深黑而又正儿八经的眼神,不知道哪来的灵感直觉,他可能会做点什么,一颗平静心的,瞬间变得砰砰直跳,热烈又期待,他会说什么呢。
有这么个灵感来源,也主要是昨天晚上陈路周走后,徐光霁给她拉进房间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大致意思就是陈路周妈妈那边提出让他们俩先订婚,当然她的意思是直接结婚也可以,但是老徐想的是,徐栀也才刚毕业不久,陈路周又还在读书,目前这个阶段结婚不是太好的时机,他建议是先订婚。
所以连惠应该也告诉陈路周了。
他会说什么呢?
06
日出那天,徐栀做好了百分之八十的准备,陈路周铁定是求婚,还给蔡莹莹发了微信,说:“陈路周是不是让你瞒着我?”
蔡莹莹啊了声:“没有啊。”
徐栀:“哎呀,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蔡莹莹:“真没有。”
徐栀:“呵呵,你演技好差。”
蔡莹莹:“……”
然而,真没有。
陈路周是真的单纯来看日出的。
“然后呢?”徐栀耐着性子问。
陈路周一脸茫然,“嗯?什么然后?”
徐栀:“……”
刚刚陈路周拍照叫她名字,徐栀都差点以为他要跪下了,手都伸出去了,那是第一次猜错。
第二次是去庆宜海边,冬天去看海,要不是求婚,神经病跟他去海边,结果他真的只是去海边看海。
徐栀:……
就是那几天,他像一座火山,半年不爆发,一爆发就得活动个半年,活动特别多。
但徐栀回回猜错。
一直到回北京前一天,徐栀记得那天是圣诞节。
两人在外面吃完饭,陈路周靠在椅子上,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扒饭,然后看了眼门外路过的一中学生,这个时间点,下课基本上都是高三生,于是,随口问了句,“要不要回高三楼看看?”
徐栀没想到,那房子他还有密码,居然还能进去。
然而,打开门之前,陈路周摁着密码锁,迟迟没去拉门,而是意味深长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徐栀那会人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反应,可没等她真反应过来,那人就直接打开房门,屋内灯火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四周炮筒声接二连三地在屋子里炸开,漫天炫目的彩条在空中纷纷扬扬,打着旋儿,洋洋洒洒地飘落到地面上。
满屋子熟悉的人脸,漫天细碎的彩色碎片,徐栀确实没想到,陈路周最后又回到这个地方。
他们初见的地方。
其实整个求婚流程,从徐栀进门那刻就崩盘了,本来陈路周一进门,他一说话,朱仰起就要放歌带一下气氛,但陈路周没说话。
他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徐栀先进门,陈路周而后才慢慢关上门从后面走进来,等徐栀听见身后的关门声,知晓这屋内即将发生什么的时候,回过头来去看他,陈路周当时静静地靠着餐桌旁的桌沿上,默不作声地对上她的视线。
一直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