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栀顿时心惊肉跳,直接爬到床头,反身人靠着,随手捞起旁边的枕头往他身上砸,气得面红耳热,“陈路周!你不早说!”
陈路周倒也没躲,仍是神态自若、直挺挺地半跪着,手都没挡,随她怎么砸,笑得不行,“怂了?菜不菜啊你,我锁门了,听不见的,而且,他跟张予出去吃饭了,这会儿不在。提醒下你而已。”
徐栀停下来,靠在床头,看着他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他怎么也这么粘你,俩跟屁虫烦不烦。”
陈路周抽过她的枕头,丢到一旁,拽着她的脚踝给她扯过来,压在身下,两手撑在她旁边,额上汗水涔涔,发梢贴着额角,眼神清朗却又纵着情,看着莫名很够劲,喘息声粗重也性感,他平息了一会儿,才低头笑着说:“你不是想跟着李科创业?我给你留条后路,他要欺负你,转头就敲我门告状,男朋友还能及时帮你出个气?”
“那也不用住隔壁啊。”
徐栀说着把手勾上他的脖子,在他喉结上咬了口。
他仰头,闷声不吭,陈路周很少出声。
徐栀不服,非要他出声,轻刮着他,仍是一声不吭,挺横。陈路周转而难忍地低头亲她,舌尖缓缓滑入去含她的:“那不行,离得再远点,我怕你气消了,你这人生气也生不了多久,想着李科是我朋友,估计还没到我这,就已经把自己哄好了,多亏啊徐栀,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春江水暖鸭先知。”
什么跟什么。
“小朋友告状要及时。”他说。
徐栀笑得不行,“神经病。”
“笑什么,这我弟的至理名言。”
……
陈路周伏身下去,从她腰腹亲下去,徐栀登时知道他要做什么,心神一晃,手指在他发间抓了下,缓声说:“你弟从小到大应该都挺快乐的。”
他嗯了声,“所以他大半夜离家出走的时候,都没人信,走到门口的时候,门卫大爷还顺手给了他一袋垃圾,让他帮忙扔一下。”
“少来,门卫大爷才不会干这种事,是你吧。”
徐栀感觉被人重重吮了口,心跟着猝不及防地一抖,一阵麻,浑身上下已经没处能看了,那人埋头无奈笑着:“这么了解我啊?”
“难怪你弟老被你气死。”
……
屋内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两人不再说话,呼吸声已经昏热得一塌糊涂,到最后,衣服也没脱干净,陈路周衬衫还敞穿着靠在床头,中途想脱下来,徐栀没让。
裤子皮带被人抽掉,随手丢在地上,扣子解开。
徐栀低头下去,陈路周没舍得,似乎有些没敢往那方面去想,低头笑着跟她确认了一句,带着一丝调侃又温柔:“嗯?干嘛呢?”
这个动作其实一直都是他在做。
“我试试?”
“真想试?”
“嗯。”
“那等会儿,我去洗个澡。”他把人扯起来。
最后,陈路周靠在床头,徐栀伏着,陈路周一手扶着她的头,低头看她表情生涩,偶尔抬头,眼神直勾勾地瞧着他,春情起伏着。
陈路周倒抽了口气,半疼半舒坦间,忍不住闭上眼,眉拧着,表情难忍地闷哼出声。
……
然而没到一分钟,陈路周把人扯回来,没让她继续,自己靠着床头,衬衫仍是凌乱地敞开着,一条腿曲着,在笑,胸膛都剧烈起伏着,最后脑袋都笑歪了,斜斜懒懒地倚着床头,后脑勺顶着床头后的白墙,头微微仰着,眼皮垂睨着她,喉结无声滚着。
徐栀莫名其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陈路周,你笑什么呢。疯了?”
他笑着把她手拿下来,“没,够了,我知道你想干嘛,真是一点儿不让着你都不行。”
确实,就想听他出声。
徐栀也笑了下,忍不住谑他:“陈路周,当初怎么说的,但凡叫一声,你都不够格当我男朋友。”
他在心里骂了句,草,服了,这还能给她找补回来。
“得了吧,我这要不叫,也不够格当你男朋友。”
“……”
第104章 番外·四
也就那晚,小别胜新婚,年少轻狂,战绩匪人,东西撕了一个又一个,后来一直到徐栀大学毕业,他俩的战绩也没再打破过。那天几乎从傍晚没羞没耻地折腾到后半夜,但也就那晚,两人都疯。疯完给徐栀洗完澡,等她睡着了,陈路周坐在床边给她盖被子,然后就靠着床头,也睡不着,仰头看着天花板,脑子里胡七胡八地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他倒也不是担心别的,就怕真这么倒霉惹出人命来,挨老徐多少打都没什么好说的,但也抵不上这事儿对女孩子的伤害。但这种事情无论到哪个地步来说,既然做都做了,事后弥补,都是亡羊补牢,于事无补,所以他每次都严防死守,哪怕是前戏也会乖乖先把东西戴上,从没让徐栀吃过药。
但这种事,真没那么严谨,戴套避孕概率也才百分之九十八,谁也不知道自己女朋友是不是剩下那百分之二。
所以,在这件事上,陈路周后来还算克制,尽管大二就在学校外头租了房子,徐栀大多时候还是住在学校里,偶尔周末才过去,平均下来,一个月大概也就一两次,一次都不做也不现实。
要不是担心徐栀乱想,他真打算禁欲禁到结婚前。
好在,一直到徐栀毕业,她都平平安安的,陈路周从没有那么一刻觉得老天爷对他还算不错。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从小到大,也就这样,在遇上徐栀以前,他身上的光环都是别人给他的,因为小时候被抛弃,总想证明自己是个还算不错的人,所以各方面都要求自己做到极致,图得也不过是,或许偶然有一天,他功成名就后,遇见了曾经抛弃他的亲生父母,想他们后悔,想他们后悔曾经抛弃了这么好的他。然后,他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别想了,我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
然而,老天爷对他不太好,每一步,都算在他的意料之外,包括傅玉青的出现。
因为徐栀,他不想跟傅玉青扯皮,让她左右为难。
他更恨不上连惠,连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在被陈家收养的这几年,连惠对他的关心都不是假的。
所以知道真相那刻,陈路周其实有点崩溃,他所有预设的那些场景和开场白都派不上用场,就好像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他所谓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唯一执念,也只能自己消化,从小到大,老天爷从没有一次让他彻彻底底爽过。
直到高三那年暑假,遇见徐栀。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吃烧烤那晚毫不犹豫拿出手机跟他说,我不会让警察冤枉你的徐栀,还是在电影院对他说陈路周你玩不起的徐栀,亦或者是给他过生日说这个礼物送给六岁陈路周小朋友的徐栀。
一个完完全全、处处都能踩在他爽点上的女孩。
陈路周认为自己其实并不缺爱,无论小时候在福利院也好,还是后来被陈计伸收养也罢,他缺少的是回馈。
没有回馈的爱,是白狗身上的黑,是窨井盖里的玫瑰,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种多余突兀的浪漫。
是徐栀,让他彻底爽了一把。
有人能理解他那些蹩脚的浪漫,以及有回馈、事无巨细的爱,真的很让人上瘾。
真的很上瘾。
陈路周头疼地想。
上瘾到,哪怕徐栀梦里叫着别人的名字,他都觉得贼带劲。
后来,徐栀还真叫过。
很含糊,好几次,陈路周都听见了,他简直想拿枕头捂死她,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听见她在梦里叫过自己的名字。
徐栀说完梦话,自己也昏蒙转醒,多少察觉到了,想着解释说:“我最近好像压力太大了,老说梦话,是不是吵着你了?”
陈路周当时一只胳膊肘搭在眼睛上,仰面躺在床上,听她没太有底气、颤巍巍的解释声,扑哧笑了声,“别怕,哥不打人,马上考试了,让你再苟延残喘几天。”
徐栀顿时一个激灵,战战兢兢地斜他一眼:“我说什么了?”
他胳膊依旧懒洋洋地挡在眼睛上,表情惨淡地喟叹一声,不太想搭理她。
“你,叫了一个男人名字。”
“不可能吧,”徐栀瞬间清醒大半,支棱着胳膊撑在枕头上,低头想去亲他,“是你吧?”
陈路周不太爽地撇了下头,没让她碰着,“不是,别亲我,在生气。”
“那不可能。”
“下次录音给你听,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咱俩这感情是不是到头了。”
等第二天,徐栀听见自己睡梦中喋喋不休的呓语,顿时前和后仰地笑倒在陈路周的怀里,“吓死我了,贝聿铭啊,我还以为是谁。”
贝聿铭的大名学建筑的应该都耳熟能详,哪怕陈路周不学建筑也知道,北京香山饭店就是他设计的。
陈路周把录音关掉,手机往茶几上随手一丢,气急败坏给人掐在怀里,手上青筋都给她气出来了,清晰地爆着,好像一条条青葱的山脉,没入清澈的河流里。
有种凛冽的暴力感。
“谁啊,你他妈还有谁啊。”
徐栀笑着躲,“真没,陈路周,我只爱你啊,——好好好,我错了,别闹了,我要画图了。”
“画屁。”
徐栀捏捏他的脸,笑得嘴角都抽:“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爱屁。”
“你有完没完。”
他终于笑起来,掐她脸低声哄说:“你知不知道,睡你旁边真挺累的,不光说梦话,还磨牙,你怎么回事,二十几岁了还磨牙?”
“谁磨牙。”
“你啊。”
“不可能,陈路周,不爱了,别勉强……”徐栀仰在他怀里,理直气壮地把这句话甩回去。“勉强再爱一下吧。”他低头看着她,笑说。
“滚,”徐栀跟着气急败坏地踹他一脚,站起来,“真不闹了,我要赶图去了,项目学姐刚微信上催了我好几遍,对了,我网上订的花今天应该到了,你等会儿查下快递,以后每周都会送一次。”
陈路周笑着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然后把茶几上的电脑合上也准备出门,下巴漫不经心地朝着阳台上一点说:“养着呢。”
“你也出门啊?下午不是没课吗?打球去啊?”
“去趟刘教授的沙盘实验室,交个课题,我先开车送你。”
“好。”
陈路周大四的时候就已经买了台车,徐栀那时候跟着几个学长学姐在校外接了几个设计项目,那年正好是2020年初,新冠疫情忽然爆发,工人停工,各大高校提早放假,北京有疫情,庆宜那会儿还是零病例,陈路周徐栀他们几个那年就都没回去,就地过年。
但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想到这次疫情这么严重,一直延续到四五月,很多高校仍旧没有开学,期间上了几个月的网课。徐栀建筑系要读五年,而陈路周那时候正好临近毕业,不过他大三结束就已经保研,跟着刘教授进了实验室,他们那届毕业典礼也取消了。中途就没有再回过学校。
两人在那房子里待了小半年,起初还只能瞒着老徐,后来老徐视频电话打多了,渐渐也发现猫腻了,一开始还总疾声厉色地在电话里孜孜不倦地警告陈路周,你他妈给我有点分寸。陈路周自然是有的,也都照单全收,没辩驳。后来,日子一长,老徐也发现没分寸的不是陈路周之后。于是,他一到晚上就隔三差五地拉着他俩视频,那阵,他俩看书,桌子中间都摆着一台手机,连着视频微信。
画面上是老徐严肃的监督头像,时不时传出几声中气十足地爆喝:“干嘛呢!徐栀,好好看你的书,你老看陈路周干嘛?”说着,还意犹未尽地掰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你看陈路周,人家多认真。”
徐栀:“……”
某人憋着笑,装模作样地翻过一页《银行货币论》,不痛不痒地给她补上一刀,“对啊,你老看我干嘛?”
徐栀小声说:“欠不欠你,在家看书穿什么西裤。”
他清清白白地“哎”了声,一副你还恶人先告状的样子,笑得不行,“少来啊,昨天让你别把我运动裤都扔洗衣机,我要有得穿也不会穿这件。”
徐栀:“……狗。”
然而,等后来再复工复学,疫情虽然控制住了,但还没完全消除,世界已经变了样,出行的人都规规矩矩地戴着口罩。徐栀那阵跟着几个学长学姐的项目到处跑工地,每天早上挤公交地铁,那阵老徐时不时给他发一些北京公交地铁的路线感染信息。陈路周第二个月就用所有的积蓄、又跟连惠借了一笔钱买了台车,没敢让徐栀再去挤公交。
……
“等下,我换件衣服。”陈路周拿上车钥匙,往卧室走。
两人一如往常往门外走,嘴里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们要不养条狗吧,陈娇娇。”
“你有时间遛?”
“你没时间遛?”
陈路周:“……”
阳光静静地铺洒在房间里,天光大好,春意勃发,房门轻轻被人阖上,声音越来越小,细碎却充满笑意,未来的美好光景似乎都写在这些只言片语里。
“哎,哥帮你养花,还得养狗,我要不要再去考个饲养证,正好还能养只猪。”
影射谁呢,女孩拧他,“陈路周,不爱了就别勉强。”
他吃疼得笑了声,“哪种?秋田犬不行啊,我老想到小八,”他顿了一下,又说,“泰迪也不行,老抱人腿,出去遛狗尴尬。”
女孩笑起来,“比熊!你不是送了我一个羊毛毡吗,好可爱,我想养一只活的。”
“行吧,回来路上我看看,能不能捡一只。”
徐栀:……??
第105章 番外·五
01
李科和张予大三才正式确定关系,刚确定关系那阵,两人去哪儿约会都要捎上陈路周和徐栀,陈路周是懒得作陪,李科太卷,谈个恋爱也要跟他卷,陈路周都懒得搭理他,但李科认为,陈路周这几年对徐栀大家都看在眼里,女生都拿他当男朋友标杆了,李科好不容易有了个新身份,自然也想跟他一较高下,卷一卷。
“张予给我发微信说,李科晚上约我们去看电影。”
徐栀看完张予的微信,叹了口气对着一旁正在电脑上模拟股票量化的陈路周说。
他那会儿刚进刘教授的实验室,跟着几个师哥师姐在给几个公司做股票量化,挺忙。
“看什么?”陈路周敲键盘百忙之中,随口问了句。
“一条狗的使命。”
“……”陈路周骂了句脏话,“不看。”
鬼知道李科安得什么心。
见他态度坚决,徐栀笑得不行,一脸“你个小怂包” 的表情,还明知顾问地放下手机对他问了句:“怕了?”
“你站哪头啊?”陈路周靠在椅子上,扔下鼠标,不太爽地瞥她一眼。
“好好好,不看,”徐栀哄了句,立马给他表忠心,二话不说拿起手机给人拒绝了,“回了,回了。”
李科哪肯就这么放过他,他几乎无孔不入,抓住时机就狂卷,尽管徐栀大多时候都三言两语给人打发了,在这件事上,他俩有个共同的默契,坚决不让对方成为李科的“攀比工具”。
而且李科卷来卷去这些个招数和套路,什么张予昨晚陪我打了三小时电话,周末给我做了个手工小饼干,诸如此类,都是他和徐栀当年玩剩下的,陈路周真要在意,跟他正儿八经地卷,李科估计整个人都要掏空。
陈路周觉得他都是小儿科,属于是刚谈恋爱,荷尔蒙激素一阵阵的,纯闲得慌。
真要吹,光徐栀当初送给他那个大house,就够他吹好几年的。
陈路周没那闲工夫。
但徐栀闲工夫还挺多,跟李科聊了两句。
李科:“咱俩打个赌?”
徐栀别提多坚决了,忠心耿耿地坚决不拿陈路周打赌。
徐栀:“No”
其实之前赌过一次,那次几个人去游乐园玩,进园之前,李科信誓旦旦说陈路周绝对不会坐过山车,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刺激游戏,就像当初冯觐问他飙车吗,陈路周很惜命地表示,不玩,太危险。陈路周倒也不是怕,是单纯不喜欢。徐栀问他去游乐园想玩什么,陈路周冲旁边豪华儿童套餐区的旋转木马区下巴一点,“玩那个。”
李科挑眉:“我说他不会玩过山车的。”
徐栀想了想,痛定思痛地对李科说:“赌五百块钱,我带他上跳楼机。”
李科当即痛快答应,仿佛天上掉钱,“不是我说你,徐栀啊,你男朋友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是条龙,但是在这种地方,他宁可当虫,你不知道吧,哈哈,他有恐高,过山车都够呛,还跳楼机,你要他命啊——”
徐栀看着不远处尖声叫四起的跳楼机,不为所动,很冷酷,“赌不赌啊你?废话这么多?”
李科还想劝两句。
徐栀:“一赔五。他不上,我给你两千五。”
“赌!”
话音刚落,徐栀就二话不说拉着陈路周买票了。
李科一愣,忙拉着张予追上去,给陈路周洗脑,亲切地叫他绰号, “哎,草,你是不是恐高……咱为了五百块钱不带玩命的?”
陈路周被徐栀拽着,虽然看着不咋情愿,但还是跟着走,抽空还懒洋洋地瞥他一眼,“谁说我恐高。”
李科绞尽脑汁地回忆:“上次咱班级活动不就在游乐场吗,班长说的啊,说找你坐过山车,你说你恐高——操!”
……
…………一顿长久的沉默之后。
李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嘴里没句真话是吧!”
陈路周不为所动,徐栀已经去跳楼机的售票口排队了,他看着忽上忽下、尖叫声连连的跳楼机,实在没太有兴趣,也懒得替自己辩解,只在李科耳边说了一句,“投降打对折,二百五?”
李科在心里骂大爷,“……”
那次连跳楼机都没上去,最后被陈路周坑了二百五。
所以他又来了,势必要把那二百五坑回来。
李科:“一条狗的使命,他哭,我给你一千。”
徐栀态度很坚决:“不赌啊,弄哭了又要哄,烦。”
李科:“我截图了啊,发给陈路周,说你现在哄他哄烦了。”
徐栀更不耐烦:“再加点。”
李科:“……一千五。不能再多了,他眼泪又不是珍珠。”
徐栀:“成交。”
刚发出去,转头看见陈路周端着给她热好的牛奶,冷冷地盯着她,“又卖我?”
徐栀把手机往桌上一丢,靠在椅子上毫无诚意地反省片刻,叹了口气翻开书继续说:“没办法,我也不想赌,可是他给了一千五。”
陈路周:“……”
当然,徐栀还是不能理解李科,“你说他老跟你较劲干嘛?”
能干嘛,李科那点小心思陈路周摸得透透的,他就是想让张予看看,全世界最有安全感的男人到底是谁。
陈路周这人从来都有成人之美,当然也只能含泪赚下这一千五。
然而李科没想到,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看完电影后,张予发了一条朋友圈。
张予:“如果我有罪的话,希望用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在看一条狗的使命的时候,整个电影院就都哭得稀里哗啦,我男朋友却问我,一条狗三生三世都记得主人公的味道,你说他得多久不洗澡?”
徐栀:……
陈路周:………
朱仰起:…………这样的人为什么有女朋友?
02
这边已经情侣date了好几轮,那边朱仰起还是个二杆子的愣头青,虎头虎脑地给陈路周发微信,问蔡莹莹是不是在钓他。
蔡莹莹第二年考上四川师范,朱仰起那几年得空就往四川跑,偶尔假期蔡莹莹会来北京,两人打打闹闹,但闭口不提感情的事情,日子一长,连跟他们相处没那么久的张予都知道蔡莹莹到底在顾忌什么,但朱仰起神经大条地仍然无知无觉,隔三岔五地骚扰陈路周。
从学校食堂出来,朱仰起电话。
从实验室出来,朱仰起电话。
跟刘教授去企业调研,朱仰起电话。
跟徐栀接个吻调个情,朱仰起电话。
两人只能停下来,徐栀被子一卷乖乖滚到边上,眼神一瞥,示意他接电话。陈路周哪儿还停得下来,直接捞过手机把电话关机了,啪一声没好气扔在床头柜上,打算继续埋头苦干。
“你不怕他等会儿找上门来?”
话音刚落。
门铃就不急不缓地响了。
徐栀一脸无辜地卷着被子看着他:“……”
陈路周好气又好笑,不情不愿地下床捞过裤子套上,“……你这张嘴,我真服了。”随手又从旁边捞过她的衣服裤子,丢床上,“穿上再出来,我去开门。”然后,起身插着兜,正儿八经地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脚上还在勾着散落在床脚的拖鞋穿,笑了下,挺没正形地说,“答应我个事儿,下次咱买房子,地址别告诉他行吗。”
徐栀望眼欲穿,诚恳道:“你先买行吗?”
“别那么财迷行吗?”
“赶紧挣钱行吗?”
“这不是在挣,当初是谁把咱俩准备结婚的钱,大义凛然地借给李科创业去了?”
这事儿提起来,陈路周都觉得气,坐在床边捏着她的鼻子半天没撒手。
徐栀也很硬气,死都不呼吸,瓮声瓮气地说,“我是入股。”
“哟,你还气呢。”陈路周掐她脸。
徐栀自然不敢,当时两人为这事儿吵过一次架,那阵陈路周微信都只回两个字,哦、嗯、了解。徐栀多半知道他在气她毫不犹豫就把钱投进去了,那笔钱里有陈路周这几年的奖学金和航拍收入,也有徐栀的奖学金和项目分成,总归还是陈路周的钱多点。徐栀知道他在存结婚基金,也想出一分力,二话不说把自己的钱也存进去了。结果19年末新冠肺炎开始扩散,李科项目受阻,不少合作商跑路,他的项目被迫停滞,徐栀知道这个项目早期都是陈路周在写策划,也不忍心他的心血这么白搭了,就提出要不先把准备结婚的钱借给李科救个急。
徐栀当时是算过一笔账的,陈路周那时候刚读研,后面不知道还要不要读博,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结不了婚。如果存银行,几年利息也没多少钱,还不如直接投资,李科的能力他俩是信得过的。只是没想到临了碰上这么一场天灾人祸,把少年热血消磨殆尽,别说李科,那阵徐栀在李科工作室为了项目前期筹备,忙前忙后,都挺受打击的。
陈路周当时也不是不肯借,项目初期筹备李科还差一笔钱的时候,也是他给的。他那会儿还算有钱,连惠有一年突然往他账户上打了一百万,他多半猜到是谁给的,那笔钱他没动,也没还回去,本来想着如果李科真需要,他可以从那笔钱里拿出来一些借给他。
他只是没想到徐栀会提出先动结婚基金。
于是,他那次也没忍住,不冷不热地问了句,“这次是李科,下次呢?我跟你结婚就这么不重要,但凡谁碰上点事,我是不是就得先靠边站?”
这两件事怎么能扯上关系呢,如果他俩准备明天就结婚,这钱她肯定是不会借的,毕竟他俩那会儿经济还没稳定,他还在读书,徐栀那时候还在实习,结婚压根还是没影儿的事儿。这钱存着也是存着。
徐栀沉默了一会儿,心想,陈路周的思维跟别人还真的不太一样,真是敏感又可爱。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没错,于是从善如流地改口说:“那不借了?”
“我说不借了吗?”他又不高兴了。
徐栀笑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你他妈就不能哄我两句!”
徐栀最后又直接笑倒在他怀里,“陈娇娇,你真是——可爱死了。”
“我又不是不会算,我知道那笔钱现在用不着,但是结婚基金,你随随便便借出去,我不爽应该的吧?”
“我知道,所以我说,如果这钱咱俩急用,我肯定不借,但是咱俩用不上,借给他救个急,就当存李科那里了呗,我跟他说,结婚之前一定要还。他斩钉截铁地跟我保证,不还把头割下来。”
“对,我到时候提着他的头去跟你结婚。”
“……”
……
话是这么说,但那几年疫情影响,行业普遍不太景气,陈路周那时候天天在实验室和刘教授给各个公司的沙盘模拟和风险预算,跟刘教授交好的几家公司委托他们的做的风险评估其实都不太乐观,裁员的裁员,停工的停工。更何况初具雏形的工作室,前景确实也不如徐栀想的那么宏亮。
徐栀的仗义感动了李科,但是感动不了天地,李科那项目现在仍旧是不死不活地运营着,随时都有可能完犊子。
但徐栀认为,李科或许在谈恋爱上有点小儿科,在做生意上绝对是个合格奸商,跟他投资,不会亏的。她也坚持认为,李科是支潜力股。
陈路周没搭理她,这姑娘想赚钱想疯了。
“潜力股不潜力股的另说,我当初警告你来着,离会做生意的省状元远一点,还记得吗?你还老跟他打赌,总有一天,小心把本都赔进去。”
徐栀拥着被子笑起来,踹他一脚,“开门去吧!怎么听起来,你有点吃我跟李科的醋呢?陈娇娇。”
陈大少爷表示,没吃过,不太懂。
徐栀笑得不行。
吃大醋的是朱仰起,一进门就吭哧吭哧灌了一桶水,也压不下心里涌起的一阵阵酸劲儿,气急败坏地跟他俩吐苦水,口气说得上是凶神恶煞,逮着徐栀就凶巴巴地问:“徐栀,你他妈老实告诉我,蔡莹莹是不是有情况了!!!”
徐栀那会儿刚收拾干净出去客厅,看见他俩坐在沙发上,表情挺严肃。她闻言顿时一脸茫然,看了眼陈路周,又转头去看朱仰起,刚要说话,被陈路周打断。
只见那哥一脸不太想奉陪冷淡表情靠在沙发上,一把夺过朱仰起手里的水杯,不肯给他喝了,放在边几上,口气也不善,不太耐烦:“蔡莹莹有情况,你对她凶什么,好好说话不会?拿我女朋友撒气?信不信我踹你出去?”
朱仰起要换做平时,估计立马就堆上惯常的笑脸,但这会儿急火攻心,也喝了不少酒,肿着一张猪肝脸,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说好话,只能默不作声地沉着气。
徐栀走过去,对陈路周摇摇头,才坐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问朱仰起:“莹莹怎么了?”
陈路周眼神盯着朱仰起,朱仰起缓和了口气,说:“我前几天跟她挑明了,她说考虑一下,这几天给她打电话都不接,微信也不回,你说她什么意思?我真的服了,反正对她来说,我就是个备胎。”
这事儿徐栀其实说不上话,莹莹一直以来都是个挺有主见的姑娘,经过翟霄和某次网恋事件之后,她对男人有些恐惧,哪怕身边的人都谈恋爱了,她也没有谈恋爱的欲望,虽然嘴上总是喊着我要找个男朋友,可实际上压根不敢找。朱仰起这几年对她明里暗里有过一些暗示,也知道蔡莹莹还没走出来,所以他一直都没逼她,想着等她想清楚之后,自己再表白。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四五年。
中途两人吵过一次架,对彼此都说了狠话,后来蔡莹莹来北京找徐栀,之后跟朱仰起就断了联系,有两年几乎不怎么联系,后来因为徐栀和陈路周,两人免不了总是要见面,朱仰起一碰见她就阴阳怪气,专拣些她不爱听的话刺激她,蔡莹莹对朱仰起仅剩的那点好感都被他自己给作没了。
不知不觉,两人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对蔡莹莹来说,他俩可能当朋友更合适。
“我跟她挑明了,要么好,要么就彻底别联系了。”
陈路周和徐栀对视一眼,陈路周脑袋仰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想了想说,“那我俩结婚,我给你发个喜帖,你送个红包算了,人就别来了。”
朱仰起:“你他妈是人吗?”
陈路周仍旧看着天花板,懒散笑笑,没说话。
徐栀这才说:“所以你还没明白吗,我跟陈路周的关系,你俩彻底就断不了,总归要见面的。除非陈路周彻底先跟你断关系。”
陈路周诧异地看她一眼。
朱仰起:“你看,我兄弟第一个不同意——”
陈路周却不痛不痒地看着徐栀,“哎,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