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后,灵漪便与雪宜接满泉水,端到四海石居的石阶前浴洗青菜。此时正是六月天里,安心做事的二女身前,正是落花满地;而她俩发髻乌鬟上,也飘落缤纷的花片叶茸,只是专注于手中活计,一时也不察觉。

过不多久,一早出外闲游的张琼肜也回返千鸟崖;跟哥哥姐姐们问候一声,琼肜又和往常一样,立到石坪西南侧那株杏树下,仰起小脸,盯着满树的青果怔怔出神。

这期间醒言偶尔读累,抬头看看,便发现那个小女娃,眼光正盯着枝头那只最大的青杏,嘴角垂涎欲滴,神色踌躇,似是有什么事情十分难决。

见琼肜这般馋嘴模样,醒言习以为常,只笑一笑,便又开始继续阅读手中未完的经卷。

又过了一小会儿,忽然想起来,他便又抬头看看,却发现枝头那只最大的青果已经不见,而树下的小女娃手中已多了一只青杏,上面还缺了一大口。再看看她脸上……

“哎呀!”

瞧见琼肜被酸得呲牙咧嘴直吸气,醒言赶紧扔下手中经册,奔过去将她拉到冷泉畔,给她接水漱口。

此时正在门口干活的二女,见琼肜妹妹仍然将青杏紧紧攥住,舍不得扔掉,雪宜便暂放下手中活计,过来拿过青杏,又飘然离地去果树上摘得十几只杏果,兜在衣裙中拿回厨屋,细切成片,用砂糖腌在细口瓮中。细心温柔的梅雪仙灵跟哭丧着脸的小女娃保证,用不上五六天,她就能吃上酸甜可口的青杏脯。

略去这样的家常琐事;自灵漪住到千鸟崖后,这四海堂中确实多了许多情趣。曾经有一天,琼肜不小心打碎一只细瓷碗,灵漪便施法术,将那些薄薄的青玉碎瓷片钻上孔,用细麻绳串起,一只只悬在屋檐下的燕巢边。自此每有清风横崖吹过,这些碎瓷片便“叮叮呤呤”响成一片,就好像悦耳的罄曲一样。特别的,每当那风雨之夜,这些碎片瓷铃更是流韵锵然,助人睡眠。

“山中不知时日过”,在这些琐碎的日子里,醒言也常常带着几位女孩儿去罗浮山中游玩。有了常去山中嬉闹的小琼肜,四海堂中人只需将心中所想的景致描述一二,小丫头总能分毫不差的给他们来个“仙人指路”,找到合适的景物。

这样的日子,悠悠闲闲,不知不觉便已是半月过去。似乎只是一转眼,就到了七月头上。这一天,听了琼肜建议,醒言便和灵漪她们结伴去东南山中观赏那片好看的瀑布花林。一路行来,看看四下里,山色浓绿,水潭清碧,山潭倒影中不时有雪白的山鸟和悠悠的白云一起飞过,正是那“云肥鹤瘦,水淡山浓”。

与丽人同行,看着这山色清幽,又听身边涧水滃然而鸣,与树间的山鸟互相应和,此情此景,本应是赏心悦目。只是此刻行走其中,醒言心中却隐隐有些忧愁。

和身边这几位无忧无虑的女孩儿不同,自那一回和龙族公主定下三生鸳盟,四海堂主心中便一直有些愁虑:“唉!身处在这样清丽如画的景色之中,不知何日才能悟得那『天地往生劫』?”

一向淡泊悠然的四海堂主,此刻却对习得这威力无比的上清神技,心情变得前所未有地急迫!

第二章 超俗栖真,岂避玄霭神缨

这一天,一大早起来,灵漪便和雪宜结伴去深山里采草药去了。大约将近午时,等她们回来后,却远远看到她们那位张堂主正在石坪树荫底下,拿着根木头左右端详比划;在他身前还摆着一张条凳,凳上搁着只木刨,旁面靠着把锯子。在他身旁地上,则是满地的木屑刨花;刨花中还摞着四五块长条木板,平整光滑,颜色新鲜,想来是刚刨过不久。

等从山径上走近石崖,便听那位四海堂主喊道:“琼肜,把那本『木工图册』再拿给我看看!”

听他召唤,正在玩锯屑刨花的小琼肜赶紧“噢”的应了一声,立起身拍拍手,飞快跑到袖云亭中,把哥哥之前仔细研究的那本木工书册抱来递给他。

见醒言忽然忙起了木匠活,灵漪觉得好生奇怪,没等放稳草药篮便好奇问道:“醒言,你这是在干嘛?”

“灵漪回来啦?我这是想给琼肜打张矮一点的梳妆台。”

原来,前些天帮灵漪布置卧房时,醒言曾去飞云顶擅事堂领来一张梳妆台。当时,他也想顺便帮琼肜领张矮一点的,因为一直以来琼肜都和她雪宜姊共用一张梳妆台,只是她身量娇小,每次使用总有些不便。醒言看在眼里,便想着帮她顺便领张高矮合适的。只不过,问过擅事堂的清云道长,才知道堂中仓库里没有更小的女道妆台。

当时,望着琼肜有些失望的表情,醒言便发了狠,准备自己动手做一张。因此,今早得了空闲,他便去飞云顶上跟清云道长领了两段上好梨花木料,借了套刨子斧锯,又央清云找来一本木工画册,便准备亲自动手给琼肜打一张梳妆台。

听醒言说明原委,又见他满脸是汗,雪宜自然赶紧回屋去拿来布巾,去冷泉边拧好送来给他擦脸。只不过灵漪却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只在那儿掩口偷笑。见她这样,醒言奇怪道:“灵漪,你是不是笑话我木工粗糙?我才刚刚来得及锯出五片木板呢……”

“不是啦!”

见醒言有些沮丧,灵漪忙住了笑容,正色说道:“是这样,我只是笑你不知道,要添家居摆设,何必一斧一锯自己动手操劳?”

“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该下山去买?”

“不是,我是说——”

灵漪儿盈盈一笑,道:

“醒言你忘啦,我可是位无所不能的龙宫公主哦!”

“呃……这是啥意思?”

“嘻~你跟我来!”

一声召唤,灵漪便带醒言走进琼肜和雪宜合住的闺房。

说起来,虽然醒言和雪宜琼肜住得相距只有咫尺之遥,但她俩屋子,醒言平时倒不经常进去;此刻进屋一看,发现屋里陈设虽然简朴无华,但在雪宜勤力收拾下倒也洁净淡雅。

“这是要做什么?”

醒言见灵漪进屋后,望着雪宜那张梅花雕镂的梳妆台不住打量,片刻后便闭起双眸,略略低头,玉手合拢,口角微动,似是正在念什么咒语。此时这四渎公主,两道蛾眉细弯如月,眸边长长的睫毛随着她口中的默念,正一下一下的颤动。见这模样,醒言忍不住想道:“呵~灵漪这样子,也十分端穆姣好。”

正在欣赏女孩儿容颜,却冷不防她突然睁开双眼,娇叱一声:“变!”

口中娇叱之时,裙袖便朝前飘飘一拂——只见得一片星光一般的流光幻影中,雪宜那张梅花妆台的旁边,忽然间无中生有,一座小小的清漆梳妆台平地而起,上面浮雕着片片青竹叶,造型十分巧妙可爱。

“有琼肜自己的梳妆台罗!”

目睹此景,一直在旁边翘首以待的小女娃顿时拍掌大叫,欢呼雀跃不停。

“……灵漪你真厉害!这台子大小款式正好,真省去我一番辛劳!多谢了!”

醒言惊叹之余,真心感谢。

“谢谢灵漪姐!”

琼肜也跟着哥哥向龙宫公主甜甜道谢。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嘛~”

被这兄妹俩一起称谢,灵漪也是格外高兴。心情大快之余,她便决定再接再厉。于是,此后在张堂主目瞪口呆的观摩中,神通广大的龙族公主一再努力施为,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将这四海堂三间卧房的里里外外全都作法一遍。几乎就在片刻之间,醒言入住两年多的四海堂便旧貌换新颜!

“这……”

望着眼前的陈设,醒言却有些迟疑:

“是不是太奢华了?”

望着自己房中窗明几亮,满屋都是珠玉珍宝的装饰,醒言一时又惊又喜。

“奢华么?还好吧!这还算简朴啦~”

自小锦衣玉食的龙女,只觉得眼前这些只是小小装修,实在不算奢侈。她也顾不得和醒言多加探讨,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将眼前窗户好生端详一番,龙族公主便道:“嗯,这方窗不好看,要改一下。”

话音未落,灵漪衣袖一甩,那片长方窗户上便是一道银光闪过。

“醒言你再看看,现在这个好看么?”

“……不错!”

朝她劳动成果看去,醒言只见原本那方窗户已被龙女改造成拱曲形状,有如扇面一般。等他在桌案前坐下,朝窗外望去,只见千鸟崖前那一片云影山光,正好被含在这片曲窗之中,看去就好像一幅扇面题写的山水,只是更多了几分天然的韵致。

“妙极!原来灵漪真是冰雪聪明!”

没想到这位养尊处优的娇贵公主,居然还能这般匠心独运;醒言此时正是真心赞美。听他这样称赞,灵漪儿却嗔道:“哼~你才知道!”

此时少女正是粉靥霞红,嘴角微翘,看似娇嗔,内里却着实欢喜。

此后,看过自己书桌上那一尊新添的白玉假山笔架,又在那张新置的象牙冰簟凉席上试了试清凉程度,醒言便和这几个兴奋的女孩儿,将四海堂其他几间新装修的居室细细观赏一遍。等看完所有新居,醒言心中倒有个疑问,便问道:“灵漪,有些奇怪,我看这几间屋中都有花架花瓶,但这些细颈美人瓶中,怎么都没插上鲜花?”

“这……”

被少年问起这个,龙公主赧然答道:

“其实我现在只会变些家居装饰;要变出鲜花那样的活物,我还得再学!”

“噢!原来如此。”

瞧着灵漪懊丧的样子,醒言安慰道:

“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没有鲜花正好;过两天我们一起去山中采花,到时候再来见识见识你们插花的本领!”

闲言略过;到了这天晚上,用过晚饭,洗沐完毕,灵漪走出石居,仰见头顶苍穹上星光满天,便清兴大作,搬出白天刚给自己变出的那架“水仙”古琴,让醒言帮她摆到四海堂前的石坪南边。

等支好琴架,调好琴弦,一身白裙的龙族公主便蜷侧在古琴前,对着星光下山色浩渺的罗浮洞天,开始抚琴一曲。

飘渺的天籁,从少女的指尖流淌而出,铮铮淙淙,宛如流水清音,随着夏夜的晚风轻轻飘卷,掠过她柔顺披垂的青丝,飞上袖云亭巅,又飘飘摇摇飞向无尽的远方,回荡在这夏夜的空山。幽曼转折的琴音,仿佛汇聚了她所有的旖旎与情思,所有的空灵与澄澈,一起在这五百里洞天寂静的夜空中,轻舞飞扬……

弹拨挑抹,心神俱与;曲至深处,便是情至浓时。一曲飘摇的曲调即将奏完,长发飘飘的少女已是魂动神摇。

曲近终时,这位水中而来的仙灵便散漫了拂弦,轻启珠喉,抚琴歌唱:“辞洞庭兮别青鸾,舟楫逝兮仙不还;移形素兮蓬莱山,呜唈伤兮仙不还……”

一曲歌罢,心神俱醉的少女反复咀嚼最后三字,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在这样半带哀愁的夜晚过后,大约两三天后,千鸟崖上却传来一则喜信。原来,两年多前曾和醒言琼肜一起在南海郡帮助官府剿匪的天师宗弟子林旭、张云儿,半年前已结成夫妇。这一回,这对新婚道侣一起来到罗浮山上,亲自将这个喜讯告诉当年的好友故人。在四海石居中,再看见这对已成夫妇的故友,醒言自是替他们万般高兴。只是在恭喜之余,见到当年那个与他说话最易脸红的羞涩少女,现已变成人妇,少年堂主的心中,不知怎么竟有些怅然,彷佛有些沧桑之念。

当然,为自己传递喜讯之余,林旭夫妇见醒言身畔三女环绕,个个容貌仙丽超绝,也自然少不得一番打趣。和妻子那番羞涩不同,林旭问自己心目中这位智勇双全的四海堂主,既然现已“喜相逢”,不知何时“好事近”?

等三天多的笑闹过后,送走这对幸福满面的林旭夫妇,日子便到了七月中旬。到了这时候,即便罗浮洞天中四季如春,此时也颇有几分炎热。

这一天早早吃完午饭,见空气烦闷,静不下心研读经书,醒言记起前日之约,便跟灵漪她们说了一声,一起去山中采花去了。

下得千鸟崖,在罗浮幽静的山道中行走,头顶浓绿的树荫遮挡住炽烈的阳光,让人感觉不出一丝闷热。空山清幽,微风细细,此时只有树丛中那一声声不知疲倦的嘶嘶蝉鸣,还在提醒着他们现在正是夏日。

就这样悠悠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醒言鼻中忽然闻到一缕桂花香气。闻到桂花香,醒言转脸跟身旁的女孩儿说道:“灵漪可能知道,在我家乡,桂花要八九月才开。”

“那现在是八九月了吗?”

琼肜仰脸问道。

“不是,现在还是七月。”

醒言望了望前边那片开着浅绿小花的桂树林,笑道:“琼肜小妹,你再耐心等几天,就可以请雪宜姊给你做桂花糕吃了!”

“桂花糕?太好了!”

听了哥哥的话,琼肜赶紧东张西望,要努力记住这附近的地形。

说笑之间,迤逦向下穿过这片初开的桂花林,醒言几人便到了一片广大而幽深的山谷。此刻在他们眼前,这片从未涉足的幽谷中正开满绚丽的野花,一片缤纷烂漫,宛如花的海洋。

“我们就在这儿歇脚纳凉!”

见这片幽谷清静宜人,满眼鲜花绚烂,醒言和几个女孩儿便决定在此歇脚。在花海中找了一处绿茵草坪坐下,他们便开始欣赏起眼前的美景来。

“好看的蝴蝶!”

才坐下没多久,琼肜看见一只彩蝶翩翩飞过,便赶紧蹦起来追上去,想要扑来一起玩。

“别走远了。”

醒言提醒一声,便由她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闻着眼前花谷中扑鼻的香气,醒言也坐不住了,招呼一声,便和灵漪雪宜一起去花海中徜徉追逐,尽情笑闹玩耍。

玩闹之余,他们也不忘此行的目的;行行走走,挑拣眼前的山花,醒言忽见左前方一片火红的花草中,有一株野花花瓣玉色晶莹,正随风摇曳,十分可爱。见得那花生得奇特,醒言便走过去,小心摘下,回身递到灵漪跟前,一脸灿烂笑颜:“灵漪,这花送你。”

“我给你戴上?”

“嗯!”

灵漪略红了脸,应了一声,便将螓首略低,让醒言将花插在发间。

等醒言插戴完毕,上下端详自己时,灵漪便凝睇含笑,提醒他:“雪宜妹妹呢?”

“哈!当然也有。”

听得善解人意的龙女提醒,醒言瞅了一眼静静立在一旁的冰雪女子,笑道:“你不知道,那株花花开并蒂,正巧还有一朵。”

说罢便返身再去那株花前,将花朵摘下,回到二女面前,对着那位羞涩的女子说道:“这朵送给你,我也帮你戴在发间——”

“嗯?!”

刚要抬手帮雪宜戴花,醒言却突然看到手中花枝碧绿的花梗,突然间无风自折;原本玉色莹洁的花朵,立时恹恹垂下,似乎瞬间便没了生气。

“这……”

目睹此景,醒言便有些神色惨然,却听身前女子柔柔说道:“没想这花茎如此柔弱。嗯,只要是堂主送的,我都喜欢。不能戴在发间,雪宜就佩在胸前。”

见花枝忽然断折,容光清冷的梅雪仙灵依旧一脸满足,将醒言手中低垂的花枝珍重接过,把它佩戴在自己裙衫的胸襟前。

“……”

不知怎么,见得眼前此景,醒言心中忽有些触动;正要细细想时,却听远处有人嫩声清脆呼唤:“哥哥!灵漪姐姐雪宜姊,快来!这儿有个大洞!”

“嗯?”

暂撇下这小小的意外,醒言三人往琼肜呼喊处奔去。等到了近前一看,才知道原来是琼肜发现那山壁间花木掩映之下,竟有个一人多高的山洞。靠到近前,发现里面不停冒出森森冷气,吹到身上十分惬意。

“我们进去乘凉!”

琼肜提议。

“好!”

侧耳细听一阵,觉着这洞里没有什么古怪猛兽,醒言便与她们一起进洞乘凉歇息。

“好静啊……”

等进了这瓮形的山洞,立身于黯淡的光影中,醒言忽然只觉得天地一下子静了下来,刹那间似乎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在这样的静寂中默立一阵,忽又发觉能听到洞外花海中蝶舞花摇的声音。

就这样静静倾听,原本还带着些炎夏火气的几人,已经是气息柔定。经年掩蔽的古洞,彷佛隔断了外界一切的喧嚣,让他们忘却了所有的愁思烦虑。

只是,在五百里罗浮洞天深处这个寂静无声的山洞中,这几个陶然自得的小儿女浑不知道,此时在那数百里之外的罗浮主峰上,早已是喧闹得沸反盈天!

第三章 千山雪舞,默默此情谁诉

幽僻山谷中山花烂漫,香风浩荡,好像一处世外桃源。

在醒言看来,即使在罗浮山这样的洞天福地中,也很难寻到这样热烈绚烂的鸟语花香之处。可能,正因为这处山谷距罗浮主峰很远,人迹罕至,谷里的野花才能生长得这样葳蕤灿烂,如潮如海。在这样的香风花海中,琼肜又找到一处藤蔓掩盖的清凉山洞,于是醒言便跟她们一起进洞纳凉,享受这炎热午后难得的清爽。

等适应了洞里黝暗的光线,醒言凝目朝洞里打量一番,才发现这处山腹溶洞就像只放倒的葫芦,口小肚大,朝里面看极为幽暗深邃,看不清尽头。洞中又静得出奇,若不是凝神仔细倾听,便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又过了一阵,等醒言的耳朵也适应了这洞里的静谧,便可以听到从那黑咕隆咚的溶洞深处,偶尔还有水滴声悠悠传来,入耳微细,也不知已经传过几里路。

从日晒花熏的山谷中初入山洞,醒言只觉得浑身都被一阵强烈的冷气包围,十分惬意。只是过了一阵,等身上的暑气褪去,却觉得有些发冷起来。此时他正站在最里面;从古洞深处吹来的冷风正吹在他身上。过了一阵,被一股打旋而来的寒风一扫,醒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堂主,里面的风有些寒凉吧?”

说话的正是雪宜。穿着一身简朴白裙的清泠女子,在暗淡光影中看到醒言打了个寒战,便关切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