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李思思嫣然一笑,探手将翩翩隔空拖了过来,“倘若这薄情郎还不足以换回天机剑,那我再加上这丫头,如何?”
“她?”
雷明珠一愕,格格大笑:“本宫虽然对萧太真殊无好感,常常想要拿她替我哥解恨出气,但现在她人都已死了,剩下的这些虾兵蟹将我要来又有何用?”
李思思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转而柔声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七十六年前的正月初八?那时楚天帝被道门追杀,就避藏在这天山雪岭断情谷里。你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原想让这薄情郎与女儿相认……”
女儿?楚易一凛,又惊又奇,难道楚天帝和这妖女竟有了骨肉吗?倘若如此,怎的从未听人提起?
他眼角扫处,只见雷明珠脸色陡然大变,料想不假。
又听李思思叹了口气,续道:“岂料郎心如铁,他拒不相认倒也罢了,竟冷嘲热讽,将你们母女逐出门外。那夜也像今晚这般,刮着狂风,下着暴雪。天地茫茫,你孤零零地怀抱女儿,又是悲伤又是愤怒,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于是就到峡谷内的岩洞里暂避风雪……
“到了半夜,你刚刚睡着,洞外突然冲入一条人影,劈手夺走你怀中的女儿,顺势又将你一掌打成重伤,逃之夭夭……
“你忍痛穷追,可惜伤势太重,越来越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冲到悬崖边,将你女儿用力朝崖下摔去!”
楚易“啊”地失声低呼,又惊又骇。
李思思摇头叹道:“楚郎,当年你如此决绝,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那时雷姐姐心肝尽裂,不顾一切地冲到崖下四处找寻,也瞧不见尸体……彷徨无主,只好哭着奔回断情谷找你,你却认定她使计骗你同情,不理不睬,乃至拂袖离开天山,从此一去不回……”
楚易脑中淆乱,呼吸如堵,眼前急速地闪过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她玉箸纵横的脸、悲切痛楚的哭声……历历在目,不由得涌起莫名的愧疚、凄惘之感。
一阵狂风呼啸卷来,灯火明暗闪烁。雷明珠脸色惨白如雪,竟似不胜寒意,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常态,格格笑道:“这些陈年往事提来做什么?我早已不记得啦。”
“真的吗?”
李思思双眸炯炯地凝视着她,微笑道:“雷姐姐,那么这几十年来,你为何不住波斯王宫,却隐居在天山雪岭?你上上下下找遍了天山每一个角落,可曾找到半个婴儿的骸骨吗?”
雷明珠碧眼中杀机毕现,笑吟吟地道:“思思妹子为何对本宫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难道当年抢走我女儿的人,就是你吗?”
李思思笑道:“姐姐,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何必抢你女儿?但我却知道抢走她的人是谁,非但如此,我还知道你女儿没死,现在何处……”
“你说什么?”雷明珠俏脸又是一变,厉声喝道,“那人是谁?我女儿呢?我女儿到底在哪里?”
激动之下,话中夹杂着几句听不懂的波斯语,连声调都变得古怪起来。
“你的仇人已经死啦。但是你的女儿……”李思思嫣然一笑,将萧翩翩提了起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
楚易、雷明珠齐齐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凝神细看,这才发现翩翩的眉眼、轮廓果然有几分神似电母!
萧翩翩怒道:“老虔婆,你胡说什么!我今年才一十六岁,怎会是她的女儿?”
雷明珠眉尖一扬,格格大笑:“不错!我女儿若还在世,今年也该有七十六岁啦!本宫在天山隐居了数十年,这丫头何时出现,如何长大,我还不知道吗?李思思,你想骗我天机剑,也得找个像样的替身才是。”
李思思叹道:“雷姐姐呀,雷姐姐,你的心地终究太过善良,所以才会被萧太真蒙蔽了几十年而不自知。那魔女对楚郎痴心不悔,恨透了所有与他有染的女人。你当年当着她的面,与楚郎在阿尼玛卿山的冰洞里欢好缠绵,珠胎暗结,她能不对你恨之入骨吗?”
她顿了顿,悠然道:“萧太真心计深狡,知道与你们兄妹明斗,必然讨不了好处,所以故意若即若离地勾引你大哥,挑拨你们之间的手足之情。等你赌气离开波斯,带着女儿孤身前往天山寻找楚郎,她便悄悄尾随在后,暗伺良机……
“你被这薄情郎拒之门外,心力交瘁,悲沮疲惫,被她这般突施暗算,自然猝不及防。萧魔女狡诈阴狠,在你面前使了障眼法,让你以为女儿已被摔下万丈悬崖,无心追击,她便带着女婴从容逃逸……”
雷明珠心头大凛,这些年来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已让她觉得有所怀疑。此刻一经点醒,回想当夜情景,更觉蹊跷。
又听李思思说道:“萧魔女掳走女婴后,为消免怀疑,故意以冰封法术,将她藏在雪山深洞之中,让她几十年如一日,保持婴儿之身。到了十六年前,才将她取出,冒充波斯叛乱中被杀死的黛丽丝公主,收养为义女……”
楚易将信将疑,忍不住沉声道:“倘若真如你所说,萧天仙为何不直接当着电母的面,杀了她女儿?而后再趁着她心神大乱之际,将她杀死泄恨?又何必要将仇人女儿留在身边,养虎为患?”
李思思格格笑道:“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直接杀了仇人,岂不便宜了她?依我看,萧魔女留着雷姐姐的性命,无非是为了让她承受几十年丧女的悲痛,将来再让她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或者让她的女儿亲手杀死她……那不是更加有趣吗?”
楚易倒抽一口凉气,隐隐觉得以萧太真的脾性,倒真极可能做出这等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