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雪花越来越大了,铺天盖地,缤纷乱舞。转眼间,街道上的积雪竟已没过马膝。

黑驴奔驰如飞,速度越来越快,远远望去,仿佛一只黑色的怪鸟贴地飞翔。

自从当日吞服了李芝仪的仙丹后,它早已通灵颖悟,脱胎换骨,远非寻常毛驴可以比拟。在这厚厚的雪地上狂奔,竟只留下两行淡淡的蹄印。

到了醴泉坊外,楚易翻身跃下,低声道:“麒麟儿,你待在这里等我。如果半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不必理我,赶紧回王府给两位姐姐报信,逃得越远越好……”

黑驴喷鼻低嘶,摇头摆尾,死死地咬住他的衣襟,似是觉得前方凶险,不让他孤身前行。

楚易心头一热,微笑道:“麒麟儿放心,我神通广大,又有这么多法宝神兵,就算那人是阎罗老子,打他不过,总还能逃脱。你吞下这颗‘指南石’,等我出来之后,自然会去找你们会合。”

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米粒大小的淡青卵石,送到它的嘴边。

毛驴瞪着双眼,咕哝一声,不情不愿地松开口,低下头,湿答答的舌头舔过掌心,将卵石卷吞而下。

楚易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脖子,翻身越过墙头,朝着西南方的“三洞女冠观”掠去。

眼角扫处,只见毛驴随着他一路小跑,奔出老远,直到他念诀隐形,瞧不见身影,方才恋恋不舍地低嘶呜鸣,顿住不前。

楚易收敛心神,御风飞舞,片刻之后,已在道观内飘然立定。

雪花纷飞,道观内白茫茫,静悄悄,瞧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半点声音。

楚易正自施放“火眼金睛”,四下扫探,迎面寒风鼓舞,西边儿忽然飘来淡淡的血腥之气,心中一凛,循息望去,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四御殿内,横七竖八地躺了数十具裸体女尸,遍体鳞伤,青瘀血紫,死状惨烈无比,赫然都是“三洞女冠观”中的女修真。

楚易又惊又怒,那人到这里至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竟然就下了如此辣手!也不知眼下唐梦杳、李思思是死是活?张宿和苏璎璎是否落入那人手中?

当下再不迟疑,悄然掠入殿中,屏息凝神,逐一仔细查看。检查既毕,发觉没有唐梦杳、李思思等人的尸体,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见众女尸张着口,死不瞑目,脸上凝结着惊怖、羞愤、痛楚……诸多狂乱神色,下阴血肉模糊,淤血凝结,显是临死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奸辱。

楚易心念微动,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蓦地一凛,“是了!伍慧妃!伍娘娘的死状与此何其相似!”

一念及此,心中轰然大震,险些连气也喘不过来!

“难道今夜杀死这些女子的凶手,和杀死伍慧妃的竟是同一人?这么说来李木甫果真不是凶手?刺客另有其人?”

楚易心中扑扑狂跳,浑身凉浸浸的满是冷汗,越想越是骇异,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陷阱之中,但一时半刻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念力扫处,发觉身旁一具女尸双眼圆睁,余温犹在,楚易灵光一闪,想起那卷太古《召鬼术》上所写的咒诀来,当下从乾坤袋中取出阴阳镜,照在那女尸的瞳孔上,口中默诵“招魂诀”。

过不片刻,一缕淡淡的青光从那女尸的瞳孔游移飘出,轻烟似地投射在阴阳镜上。哧的一声,顿时涟漪似地荡漾开来,又渐渐形成清晰的图像。

楚易又惊又喜,凝神细看,口中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念咒不止。

召鬼术乃是一门借助神器,以自身意念感应亡灵的高深法术,极为凶险,少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魂飞湮灭。

即便是太古大荒时代,真正掌握这门法术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楚易习之不久,自然不可能操练纯熟,召唤冥界鬼魂。

但好在这女子死去不久,体内还残留着些许来不及离去的魂灵,楚易的本意也不是要御魂役鬼,而只需借助阴阳镜,让这微弱的魂灵通过尸身瞳孔,将临死前发生的事情一一重现……因此倒也不算太难。

碧光闪耀,阴阳镜将此前这四御殿中的情景,栩栩如生地还原出来。

只见殿中躺了许多裸女,似是被封了经脉,一动不动,但个个惊惶恐惧,泪如泉涌,也不知在哭求些什么。

殿角青铜鹤香炉下,两个女子背靠背地坐在一起,被封了经脉,不能动弹,又是愤怒,又是骇惧,赫然正是唐梦杳与李思思!

楚易一凛,顺着她们的目光,轻轻移转阴阳镜,果然瞧见了一个与李玄一模一样的男子!

那人满脸狰狞冷酷的神情,狂暴地淫辱着身下的裸女。随着他的律动,一道道光芒从女子体内窜入他的经脉,直汇头顶。

过不片刻,那女子满脸惊怖痛楚,白眼翻动,剧烈痉挛,鲜血突然从下体激喷而出,溅射了那“李玄”一身,软绵绵地垂下头来,再也不能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