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说李芝仪没和太乙天帝同归于尽,也没死在二十八宿洞中,却和死对头楚狂歌同处一体,联手而战……魔门众人的惊骇震慑可以想见。
楚狂歌、李芝仪狂笑声中,楚易左手捏诀变幻,天枢剑剑光飞舞,如夭矫飞龙,势不可挡。右手“太乙离火刀”大开大合,风雷滚滚呼啸,所向披靡。
一时间,漫山腥风血雨,骨肉横飞,玉女峰赫然变成了屠宰场。
这两人虽然一道一魔,脾气各异,却都是心高气傲、杀心极重的散仙。百余年来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何曾受过什么气、吃过什么亏?
不料阴沟里翻船,被魔门陷害,险象环生。门徒死伤殆尽不说,自己肉身湮灭,变成了孤魂野鬼,连日来困在鼎、壶之内,处处吃瘪,连连受窘,也不知窝了多少气。到了此刻,心中的积怨仇恨终于像火山岩浆,汹涌爆发。
洞外妖魔虽然人多势众,其中也不乏真仙级的绝顶高手,却又哪里挡得住当世道魔两大散仙如此疯狂的合力屠戮?
剑光气浪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摧枯拉朽,也不知杀了多少人。群妖溃败如山倒,远远退开,不敢贸然上前。
楚易一介书生,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眼看着自己手脚不听使唤,杀人无数,心中又是惊骇又是茫然,大叫着让李、楚二人住手,但他们正杀得兴起,哪里听得进他这书生之语?
李芝仪心下大畅,怒气少消,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真他奶奶的痛快!道爷我要将你们杀个精光,祭奠我华山的亡灵!”
楚狂歌也哈哈长笑道:“神门都是你们这些龌龊脓包,难怪让这些牛鼻子看轻!嘿嘿,我楚狂歌何等人物,你们这些废物居然也配和寡人同门并宗?没的辱没了神门太祖蚩尤大帝的颜面!”
两人纵声狂笑,大感快意。这一道一魔两大散仙作了一百多年的死对头,恶斗不下五十次,彼此知根知底。生平第一次合作,竟是默契无间,说不出的酣畅痛快。
忽然之间,两人心底涌起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这个曾经令自己咬牙切齿的对头,似乎并没有原先那么可憎了。
翩翩软绵绵地坐在洞角,突然格格脆笑道:“可笑呀可笑,都说太乙真人、太乙天帝英雄无敌,没想到也只是专捏烂柿子、软脚蟹的胆小鬼……”
李芝仪一怔,骂道:“他奶奶的,小妖女胡说什么?”
翩翩听若罔闻,格格大笑,自言自语道:“杀得好,杀得妙!天色快亮啦,这时候长安城里也该翻天覆地了。什么上清派呀、天师派呀、灵宝派呀……一干牛鼻子老道姑不知道还活没活着?”
这一句话登时将众人惊醒。
唐梦杳脸色雪白,蹙眉低声道:“她说得不错!二十八宿印已经解开了,魔门进犯华山的目的已经达到。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和洞外的妖魔缠斗,而是尽快回到长安,救出紫微真人等人,联合道门各派,共商大计。”
李芝仪心中大凛,蓦地将天枢剑收回,喝道:“妖女,我师兄现在哪里?若不老老实实地带我去,道爷就让你魂飞魄散!”
翩翩嫣然一笑,清澈蓝眸森冷如冰,柔声道:“好啊。那里龙潭虎穴,你愿意送死再好不过,就怕你没胆子去呢。”
李芝仪哈哈大笑:“小妖女,你是‘小母牛一窝生八崽儿——牛屄大了’!三洲十岛,碧落黄泉,又有什么地方是道爷我没胆儿去的?”
话音刚落,却听楚狂歌哈哈笑道:“可惜呀,有胆儿还不够,得有腿才行。”
李芝仪一怔,怒道:“老妖怪,你说什么?”
楚狂歌悠然道:“现在楚小子的这两条腿儿可不光光长在你李真人的身上。寡人好不容易才从天地洪炉里出来,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送上门去找死?找死倒也罢了,为什么要费心费力救出道门仇敌?就为了让他们将寡人打个灰飞烟灭?”
“你……”李芝仪被他说得又急又怒,哑口无言。虽恨不得将楚狂歌碎尸万段,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楚易与唐梦杳对望一眼,苦笑不已。心想,现在一体三主,自己就好比太古大荒长了两个脑袋的怪兽并封。如果这老妖怪死活不去,天底下又有谁能拉得动自己?
而且将心比心,于理于情,这老妖怪确实都没有陪着李芝仪去救道门诸仙的理由。除非……
楚易心中一动,忽然大声道:“是了!两位前辈,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既可以重新封印四灵,平定天下,又可以让两位各得其所,甚至白日飞升……”
李芝仪“呸”了一声,冷笑道:“他奶奶的,小书呆子,就你这大蒜脑袋还能开出什么水仙花?不听也罢……”
楚易微微一笑道:“两位前辈,你们的肉身是被我的毛驴儿撞毁,现在附身到我身上,也算是循环报应。但这里毕竟不是两位长留之地,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太乙元真鼎不是会将两位化为阴阳两气吗?所以……”
楚狂歌哈哈笑道:“小子,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横竖寡人已经将你打通成散仙之身,如果四十九日内,寡人出不了鼎、壶,没法儿投胎转世,那只有对不住你,将你变成寡人的寄体之身了……”
“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李芝仪怒道,“只要道爷在此,老妖怪你就休想得逞。大不了道爷先将这小子给宰了,看你还能拿什么作狗屁寄体之身!”
“两位前辈且听我说完。”
楚易脖子还火辣辣地烧疼,听两人说着说着又绕了回来,急忙截口道:“只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在四十九天内找齐‘轩辕六宝’,不但可以重新封印四灵、平定大劫,两位不是也可以凭借《轩辕仙经》白日飞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