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素来在西域天山活动,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华山密洞之中?又怎会认得晏小仙?难道竟是为了那袋法宝,一路追踪自己二人到此?
眼下晏小仙伤势未愈,外有追兵,内有凶敌,能不能脱得了身呢?
楚易心中惊疑,忽地灵机一动,大声道:“仙妹,你别管我。快逃到洞外,叫龙虎、上清、灵宝三派道士进来擒拿这妖女!”
翩翩“扑哧”一笑,轻拍胸脯道:“楚公子别吓唬我。洞外的那些牛鼻子是来找你们的,和我可不相干。唉,这些臭道士折腾了一个晚上,连个山洞也找不着,还天天胡吹法螺,说什么斩妖除魔……羞也替他们羞死啦。”
她赤足飘忽行走,看似优美如舞蹈,每一步却都是踩着天罡北斗,暗藏杀机。
晏小仙节节后退,暗自心惊,微笑道:“原来你早就藏在这洞里啦!既是如此,为什么不乘着我睡着之时,将我们一举擒住?”
翩翩吃吃一笑,柔声道:“晏姐姐,你为了用‘铭心刻骨钉’救这位楚公子,不惜自伤经脉,输给他一半的真元。这分情意,可真是刻骨铭心了。我瞧了好生感动,又怎忍心作出这等棒打鸳鸯、大杀风景的事情?”
楚易“啊”地一声,心中大震,一时又是惊讶感动,又是羞恼气怒。
感动的是晏小仙为了救己,竟甘愿如此牺牲;羞恼的是这妖女藏在此处,自己二人的诸多亲密之状想必都已落入她的眼中。
翩翩碧波流转,凝视着楚易,嫣然道:“楚公子,你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来偷看你们的。我在这里原是为了等候角蟒老祖的,想不到那老魔头竟被你吞到了肚里;更想不到你们竟会自行送上门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怪得了谁?”
那双清澈蓝眸笑意盈盈,情意绵绵,楚易满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心中一凛,知道她正以摄心妖法魅惑自己,“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晏小仙心底越发觉得不妙,听这妖女口气,她竟像是故意候在此处,等着角蟒魔祖将张天师等人引入这密洞之中。
魔门妖人对道门向来避之不及,她却这么有恃无恐,未免太过反常。
难道除了嫁祸灵宝派之外,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么?这些惨死的道姑,和她有没有关系呢?
晏小仙心中狐疑,脸上却不动声色,嫣然笑道:“翩翩妹子,你不敢轻举妄动,是不是晓得我将宝贝藏在‘子母血蚨珠’里?‘子珠毁,母珠亡’。我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啦……”
话音方落,外面又传来一阵欢呼呐喊:“张天师,我找到一个灵宝道姑了,她说瀑布后面有一个山洞,是凌波仙子秘密修炼的洞府。大家快仔细搜搜!”
晏小仙与楚易对望一眼,心中大凛。
翩翩笑吟吟地道:“晏姐姐,看来这些牛鼻子就快进来啦。张思道那老牛鼻子道貌岸然,虚伪贪婪,落到他的手上可有得你受了。不如你将法宝交给我,我带你们离开此地,让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如何?”
晏小仙脸上一红,微笑道:“我若不交给你呢?”思绪飞转,盘算着如何乘她不备,抢过楚易,从洞窟上方的裂洞逃出去。
翩翩叹了口气道:“听说晏姐姐逃命的本事天下无双,我或许无可奈何。不过,这位楚公子只怕就要受些委屈啦。”
话音未落,她春葱似的手指间已多了一枝六寸来长的碧玉短笛,滴溜溜地飞旋转动。
“六魄笛?”晏小仙瞳孔收缩,花容微微变色。
此笛原是太阴元君萧太真的法宝,勾魂摄魄,凶诡莫测,想不到萧太真竟已将它传给了这妖女。
“笛声一起,神销魂散。”翩翩嫣然一笑道,“晏姐姐,楚公子好不容易才变回这俊俏模样,若是重新变回妖魔之躯,你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么?”一边说,一边将碧玉短笛横置唇边,悠悠扬扬地吹将起来。
笛声阴柔婉转,如泣如诉,像是万千冤魂在凄楚哀哭,令人毛骨悚然。
“咻咻咻!”那悬吊半空的霞网突然炸散开来,化为无数霓光气箭,回旋怒舞,直没楚易体内。
楚易眼前一花,重重摔落在地。周身仿佛被万千利箭瞬间刺入,又像被无数虫蚁齐齐咬噬,剧痛麻痒难以摹状,忍不住失声大叫,蜷作一团。
“大哥!”晏小仙花容变色,白衣一晃,不顾一切地飞身冲来。
翩翩也不阻挡,飘然站在一旁,笑吟吟地只管吹笛。
笛声越来越凄厉阴邪,楚易丹田轰然炸痛,痛彻骨髓,周身皮肤鼓动如浪,骨骼不断地“噶啦啦”地脆爆迭响。
翩翩的“勾魂网”以南诏凶蛊“七魂食髓虫”织制而成,这种怪虫五颜六色,生长于荒坟野冢,据说是冤魂所化。一旦钻入人兽躯体,便钻心透骨,食髓吸魂,直至将寄身体变作行尸走肉。
受“六魄笛”诱激,这些妖虫钻入楚易体内,立即开始疯狂地噬骨咬心,妄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占据其身。
楚易虽已被“铭心刻骨钉”炼成铜筋铁骨,却依旧抵受不住魔笛与妖蛊的双重猛攻,嘶吼着遍地打滚,豆大汗珠涔涔滚落,双手发狂地抓挠出道道血痕,恨不能将自己撕扯成万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