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对上这样对西瞻不利的打法,箫图南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露出笑意,他命令士兵快从两翼夹攻,队后汇合,不一会,西瞻兵就把大苑军队远远包围起来,骑兵们围着苑军奔驰,不断的射箭,试探着攻击苑军的军阵。
而苑军则用盾牌与长枪为外围,以弓弩居中,严密的防范着可能的进攻。战争温和而缓慢的胶着着,双方的伤亡都很小。
时间已经是下午,庞大的苑军与西瞻军在此僵持着。苑军不知道的是,西瞻军的首领已经悄悄的换了一个人。现在领兵的是大将孙阔海,孙阔海作为西瞻军中极少数的汉将,深得箫图南信任,他接到的命令是困住苑军,不让他们回营!
与此同时,苑军东大营北门守营的军士警惕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远方。
远处灰尘高高扬起,隐约传来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与战马的嘶鸣声,这表示有一支骑军正向此地接近!
“西瞻袭营!”箭楼上负责了望的士兵大声喊了起来,同时紧密的敲起锣鼓。营中苑军混乱起来,远远都能望见他们慌忙奔走的身影。
三万五千最精锐的西瞻骑兵在箫图南的带领下像龙卷风一样刮来,马蹄齐齐敲打地面的声音让大地都颤抖,箫图南趋至东大营北门外一千五百步左右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冷冷的打量着守备空虚的定远军东大营。他绕开周远征,拿下雄关呼林,就是为了引定远军出营,而将定远军拖在营外,就是为了此刻端了他们的老巢!苑军不够机动灵活,大军的物质补给无法随身携带,端了他的大营才是掐死他的狠招。
苑军也知道这一点,已经匆忙列队,准备殊死迎战了。箫图南仔细地观察着城门上方飘扬的旗帜,终于放下心来。
“武卫、近卫!不过是未整编的苑军,一群小羊!虽有六万,在我三万五千的精锐看来不过是切好的肉!” 转头喝道:“准备好火种没有?”
“禀王爷,一切就绪。”
“好!攻入东战营以后就给我纵火,烧掉这座营寨!”
“是!”
前锋阵三千精锐骑兵,怪吼着冲向营门,东营的苑军在好一阵慌乱之后,才稀稀落落的射出了几箭。这种软弱的反抗让箫图南顿觉放心,一切迹象无不显示苑军营房软弱空虚,此刻定远军的东大营正欢迎着他们这狼群的到来。
“铁林军前锋!出击!”箫图南举起了战刀,冷冷的命令着。
战鼓更急,号角的响声直接划过天际。铁林军的一万骑兵一齐发出一声呐喊,一手拔出战刀,一手摇晃着让苑军闻之变色的柳月飞镰,催马冲向前方的大营,柳月飞镰割的空气呲呲作响,似乎是想要将整个东大营切成碎片!
“大苑,你们的大门就要开了!”箫图南的脸上又露出让西瞻少女尖叫的迷人笑容。
他的话音未落,东战营的东门就开了!然而不是箫图南料想中的冲开,而是自己打开的!
箫图南的心脏收紧起来!只是一瞬间,铁林军的骑兵们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从奔驰的马背上摔了下去,密如蝗群的箭雨撕裂空气,发出凌厉刺耳的声音,准确无比的降落在这些骑兵头上。
箫图南脸色铁青,这些箭又准又狠,显示射箭人过人的臂力和丰富战斗经验,甚至有一支箭穿过冲击的部队,一直飞到他面前才力尽落在地上。足足一千五百步的射程,什么样的弓弩才能做到?
“神臂弓!”箫图南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如此训练有素的部队,如此超越一般的射程,这分明是神臂弓!
“神臂弓?不是只有神驽先机营才能用的了神臂弓么?”有一个偏将奇怪的问道。
“这就是神驽先机营!”箫图南这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我看得清清楚楚,神驽先机营正在出击呢,诺,王爷你看,远处那不是他们的旗号吗?”
“他们换了军旗!”箫图南再也不想和部将解释,现在拖住他大军的是近卫武卫那两支毛头兵,留在营中的是苑军的精锐,表面上苑军和西瞻是精锐对精锐,可是他西瞻全是轻骑兵,只有白痴才会拿骑兵和重步兵去做堂堂正正的对决,何况这是在敌人的大营里面,天知道有多少陷阱等着他呢。何况他自己清楚的很,西瞻与大苑的人口对比悬殊,他们没有本钱和大苑朝打消耗战,哪怕用一个换两个苑军,西瞻也损失不起!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只这一转念,前锋铁林军就倒下不少,箫图南咬牙命令:“左军、右军交替掩护殿后!鸣金收兵!向南边撤!”
“是!”
西瞻军中军敲响了清脆的钲声,同时,在令旗的指挥下,左右军开始向前,交替掩护。就在这个时候,大苑军的营寨中,也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尽管知道箫图南一向令出如山,乌野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向主帅进言:“王爷,南边地势远不如西边平坦开阔,我们的战马不容易发挥优势,不如向西和孙将军汇合,有孙将军那十万军队殿后,我们尽可与苑军一战!”
“汇合?哼!被苑军咬了这样一大口,本王也要给他们留下点痕迹才行。”箫图南命令道:“快马传令孙阔海,不必理会那些苑军了,让他急行回去占领呼林关!呼林关地势险要,只要占了这座城池,定远军的战营就在我的刀尖下了,铁林军全送了苑军也是我们合算!”
乌野打了个哆嗦:“可是,铁林军是我们最精锐的部队啊!”
箫图南美丽的凤眼眯成细缝:“这次的对手是个好猎人,要钓他得用好肉才行。”
西瞻铁林军在主帅的命令下强行拔转马头向南撤退,他们解下柳月飞镰的绳索,像暗器一样向身后抛过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支黑压压的部队。对付柳月飞镰苑军已经有了经验,外围三层苑军立即蹲下,把一人高七寸厚的软木盾一个挨着一个竖在地上,后面两排拿长枪的苑军张开嵌着磁石的网,这些眉月般四面皆锋利的小刀在一片‘夺夺’声中卡在软木里,柳月飞镰的回力惊人,如果不用软木,这些小刀子一碰到硬物就会改变方向,继续伤人。
就在这个间隙无数黑中透红的弓弩被高高举起,一列列锋利的箭尖在太阳下发着冷森森的光,这些被长枪盾牌掩护在中间的部队就是大苑精锐的神驽先机营了。随着一声号鸣,长箭齐齐离开弓弦,那么多箭射出去只有‘嗖!’的一声长响。这些弓手组成的队伍确实不愧‘神弩营’之称!神臂弓超长的射程是所有骑兵的噩梦!便是铁林军这样强的对手也不例外!每一轮齐射,必有不少西瞻骑兵倒地不起。在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铁林军都未能拉开这个致命的距离,等西瞻人终于凭借快马的优势摆脱了苑军,这个西瞻最精锐的三万五千骑兵足足损失了近两万五千人。
眼看西瞻军队跑出了神臂弓射程范围,大苑追击的将领都惋惜的叹了口气,西瞻的战马匹匹是良驹,这方面的劣势大苑怕是很难扳回来了。霍庆阳用马鞭一指西方:“大家不必惋惜,这场的收获已经比我预想的好了。像铁林军这样的精锐,没有五年训练不出来,这一次西瞻的元气也要伤上一伤!现在全体上马,我们掩回去和常胜内外夹击,别忘了还有一块骨头等着咱们啃呢!”
与西瞻军队相反,此刻大苑营中一片喜气,定远军与西瞻的对敌从来没赢得这么利索过,报信的斥候一个接着一个,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报参军!西瞻围攻常将军的部队突然撤兵,扔下辎重逃走了,常将军问要不要追?”
“哈哈!”营中诸将有一半人都笑起来,胡久利道:“想必是箫图南战败的消息传过去了,西瞻人吓得连辎重都不要了。”
青瞳却霍然站起,喝问:“走了多久?”
斥候道:“走了小半个时辰。”
“糟了!快燃烽火,叫武本善速速夺回呼林!胡久利,召集营中剩余战马,我们从南边绕去呼林接应!”青瞳眉头紧锁,大声命令道。她不是不知道呼林关的重要,只不过要是过早夺回呼林,西瞻孙阔海发现必定回援,那样就拖不住这支大军了。她本想先示弱于敌,让副帅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沾点便宜,现在看来副帅占到的便宜一定比预想的还大,要不然不会一路追下去。只可惜她低估了西瞻主帅,箫图南没有只顾逃命,反而在第一时间下达了攻城的命令。他竟然忍心将铁林军送入敌手,拿自己士兵的性命来换取战场上的先机!
这次青瞳第一次遇到冷血的敌人,要是她知道箫图南拿一万奴隶白白送给周远征,也许就会对他的冷酷有更清醒的认识,也就会更谨慎了,可惜现在她能做的只有从南边霍庆阳趟开的路走,没有阻碍,大概能快上一点吧。然而快过西瞻已经不可能,只希望武本善先到守城,自己这支队伍在西瞻攻城的时候里应外合,帮他一把。
看着东战营城楼上燃起了烽火,箫图南凤眼中闪出一点寒光,苑军的反应数度比他料想的快的多,现在看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那铁林军的精锐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他咬牙喝道:“擂鼓传令孙阔海,扔掉辎重,放弃步兵,一定要快!”放弃步兵,只是这一句,又有两万士兵的性命被他抛弃,孙阔海的行进速度顿时快了一倍。于此同时,青瞳带领的骑兵策马飞奔:“他们也在不停的喊‘一定要快!’。”呼林城外等了一整天的武本善也是一声怪叫:“啊哈!终于来了,弟兄们,我们进城!”
虽然不敢靠的太近,但苑军毕竟埋伏的比西瞻军近了不少,西瞻路远而马快,苑军路近而负重多。现在战局的关键就在谁能先到了。

让两边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呼林城中已经有了一支队伍,他们谁也不是最快的!

 

十、我快

周远征的部队个个都是双目血红,神情憔悴灰败,他们整整三日三夜没休息,就这么一路赶回来。马匹累死过半,然而他们现在恨不得连人都死了才好。呼林城已经是一片焦土,地上撒着一些残破的衣物,竟连一个活人也没有!他们中许多人在这里有家小,此刻皆成飞灰。
周远征看着只剩下一点焦黑的框架的驸马府,满面灰尘的脸上竟然没有悲痛之情!他早察觉自己喜欢那个姑娘,只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到底有多深,现在知道了,他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觉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是啊,就是生无可恋!再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再没有睁开眼睛的愿望了,再没有呼吸的力气了,再没有哪怕是动一动手指的能力了。
他整个人都成了灰白的颜色,眼睛中永远闪着的勃勃斗志的光熄灭了,肌肉里奔流着的热情消失了,此刻他的灵魂不属于自己,已经随着那美丽的姑娘一起逝去无踪。于是他轻轻的、软软的摔在地上,身上的甲胄也似乎随着他死了,他摔倒的声音是轻轻的‘嗒’而不是生机勃勃的‘砰’,生机勃勃?他再也不需要了。
“将军!将军!将军昏过去了!”
“将军,你别急,这里一点血迹也没有,公主何等身份,副帅一定把她撤离了。”
“将军你看啊,东战营燃起了烽火,会不会是韩维大人在向副帅求援?公主会不会在韩大人那里?”
周远征霍然跳起,心中重新升起的希望让他像被烈火煎熬般痛苦,“第五连江,快去城头打探,东战营为何燃起烽火?”
片刻第五连江回来,道:“将军,西瞻兵马十万左右,正向呼林而来!还有,我军也有一支部队向着呼林西城门而来,人数三万左右!只是我军负重甚多,恐怕没有敌军马快!”
“将军,我们先把城守住吧!”一个部下道。
周远征看了看自己这万多名疲累不堪的将士,为了赶路,他们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扔下了,实在没把握守住城池。
他站起来,用平静的声音道:“我做了错误的决定,让呼林关落入敌手一次,现在它就要再次落入敌手了。弟兄们,我们没有物资,城是守不住的,此刻我们唯一能出的力就是出城拖住敌军,给我们赢得一点时间。这场仗不会胜利,我不会回来了,愿意去的跟我走吧。”
“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所有的人默默行了一个军礼,便重新跨上战马。这些呼林的守军竟没有一个后退。人还是那群满身灰尘的人,马还是那些毛发纠结的马,面对一场毫无悬念的必败之战,却激起这些军中男儿的血性,空气中凝结的不是悲凉,而是悲壮!周远征眼中闪出泪光,手一挥当先走去,除却以身报国,再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出城去,每个人都悄悄的张开了刀箭。
过了一会儿,随着暴雨般的马蹄声,孙阔海的急行军队离呼林已经不足十里。空中鸟雀惊得四下乱飞,突然银光一闪,一个穿红袍的偏将顺着光向路边看了一眼,却猛然发现了闪光的竟是一支长箭,这支箭准确的射中了他的喉咙,他抓住箭杆凄厉的呼喊一声,便“呯”地摔下马去。
于此同时地上弹起数条长索,跑在最前面的西瞻骑兵齐齐栽倒在地,后面的一时收不住脚,也倒下了不少。孙阔海一勒马,喝道:“有埋伏,全军戒备!”
紧接着,路边的小树林中突然间一声长喝,一支奇怪的队伍从林中冲了出来,他们个个灰头土脸,有许多人没有头盔,身上的铠甲也全是泥泞,整个队伍没有一面旗帜,只有从铠甲的式样上勉强辨认出这是苑军。
孙阔海久经沙场,一看就知道这支部队已经疲累不堪,而且看上去最多一万多人,他松了一口气,像这样的部队也派上战场,大苑的主将一定没有办法了。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了一点,这明明像杂牌军一样的破烂部队却战斗力惊人,冲在前面的人刀法娴熟,冷静的劈杀着西瞻骑兵,像对待本来就没有生命的死物。
后面的人不及近前,就立时张开弓箭,许多西瞻兵士倒在他们的箭下。孙阔海打了个哆嗦,大苑人什么时候如此冷酷了?西瞻人马虽然多,但是这些苑军只集中兵力冲他们右侧的一点,碍于地势,大军无法立时救援,右军此刻慌乱起来,许多人拨马便往后跑,顿时把阵形冲得更乱。
西瞻右军的军官只得竭力整顿队形,直到右军统军官契必理亲手杀了十几名后退的士兵后,队伍才渐渐稳定下来。
他们正准备修理修理这些敢捻虎须的苑军,一声号角,刚才还如狼似虎的苑军立即分兵,分成四路撤退了。
契必理冷笑一声,凭你们那么一点人,就是分成十路又能怎么样?他喝道:“我们也分成四路,一个大队追一路,别让这些兔崽子跑了一个!”西瞻骑兵立即分成四路,向四下追击苑军。契必理的右翼军正好四个大队,指挥容易,很快就追了上去。
眼见西瞻军的四个大队各自隔开了,忽然,逃跑的苑军中又响起了角声,四路苑军尾部相交,迅速合成一部,向西瞻最左边的一个大队冲杀过去。西瞻的一个大队是七千人,追赶苑军的一路人马三千多人自然绰绰有余,可是这一和兵就变成了七千人对一万五千的苑军,两军的战斗力本来就差不多,而且苑军狡猾无比,将八卦车阵的原理用在骑兵上,长枪前弓弩后,走马灯般的穿插不停,这一下西瞻军可着实吃了亏,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任由苑军在自己第一大队军阵中来回冲杀了两次,其他的三路大队才匆匆忙忙赶到,合成了一路,排好队形准备迎敌了。
哪知苑军只是略一交锋,又散成四路分散逃走。气得契必理直跳脚骂娘,命令四个大队继续分兵追击,这次他却学了个乖,虽然还是分成四路追击,却命令四个大队长密切注意四支队伍之间的俩俩距离,千万别被苑军拉开太远。
不料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一次道,第三大队的大队长一时心急,只顾一气追赶下去,没注意自己和其他大队的距离,又被苑军突然聚拢起来冲杀了一阵。
连吃两次亏的契必理又气又急,当苑军再次故技重施之时,他不分兵了,干脆领着大军只盯着一路追。不料在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好容易已经咬住这支小队的尾巴,苑军突然停下不跑了,反而向自己发起了冲锋!
契必理先是吓了一跳,转而大怒,立刻毫不手软的下令进攻。不料突然之间,自己的后面也响起了号角之声,苑军其他三路人马不知什么时候又合成了一路,呼喝着从己方的后方掩杀过来。
被前后夹击的西瞻右军顿时一阵大乱,苑军先招呼过来的是一阵扑天盖地的箭雨!为契必理掌旗的军官身中数箭,扑通一声,连人带将旗摔于马下。
早就是惊弓之鸟的西瞻军以为是主将中箭死了,顿时哗啦一声,四散逃命。在战场上,军心和士气有时远远比人数重要。契必理也是西瞻的大将,却被周远征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连番挫败,部下争相逃命,自相践踏,早无半点战意,契必理无奈,只得领着部众向孙阔海的大军方向败走。
单就这场战役来讲,周远征获得完胜!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品尝胜利的果实,西瞻的大军离呼林太近,如果只阻挡这么点时间,自己的部队还是没有把握占先。他咬咬牙,命令道:“追上去!”
于是,这些大苑的男儿就向着死神追了过去,先遇上的还是契必理的残部,只见周远征手中的一杆长枪刺、点、挑、扫,变化万千,不停在空中留下一道道追魂夺命的残像。左冲右突之下,竟是难逢一合之将。面对着强大的西瞻大军,呼林守军非但没有畏惧,反应从奋力冲了上来,如同潮水拍打着岩石,一波退下,又一波涌上。人马的嘶吼声和兵刃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不断沾满了鲜血的武器飞上天空,这样大规模的白刃战是如此惨烈,每个人的身上、脸上,早已溅满不知是何人的鲜血。
“住手!”随着孙阔海的一声大喝,近十万西瞻大军一起发出地动山摇的大喊。苑军在深入敌军的追杀中,被意料之中的包围了。几万人弯弓搭箭瞄准着他们,也许只要一次冲锋,呼林关的守军就将全军覆没!
周远征挥手集拢了部下,这一场下来,过半的战士都倒下了,这也在意料中。他们的对手远比他们伤亡惨重,契必理脸色灰败,躲在了主将身后。
“投降吧,周将军!”孙阔海认了半天,才将满身浴血的周远征认出来,这才想起这支从天而降的部队是哪里来的,为什么那么疲累。眼看他闯入这必死之局,孙阔海也确实有些惋惜。他叹息道:“孙某一向敬重周老元帅,不愿伤他后人性命。小将军英武如此,投降我军也会受到西瞻男儿的敬重。”
周远征没有说话,突然极其开心的笑了,可以看出那是心愿达成的欣慰,那是再无遗憾的宽怀。无数呼林守军也同时看向一个方向,脸上也露出同样的笑容。孙阔海心头一紧,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呼林城上高高飘起了苑军的旗帜,城头穿梭不绝,全是穿着长弓射日皮甲的定远军。周远征已经为自己人赢得足够的时间,雄关呼林,被苑军夺回了!
不等他发作,周远征已经微笑着举起银枪,道:“弟兄们,我们忠烈祠相见!”所有将士一齐拔出战刀,齐声喊道:“忠烈祠相见!”雪白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孙阔海有些发抖,苑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们血红着眼睛,手中刀箭劈向西瞻军就像面对着是刻骨铭心的仇人!有人疯狂的冲到西瞻骑兵的战马前,挥刀砍断了好几匹战马的马腿,待马上骑兵摔下来,他就上前把那骑兵砍死,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子已经在马蹄下残破的不成样子,有人身上带着好几支箭,却依然挥舞着长刀,用近乎疯狂的斗志砍杀着敌人!现在的苑军已经不像是人,而是一群杀红眼睛的狼!

 

十一、远去

呼林城头。
“参军!”武本善单膝跪了下来:“让我带人出去救回周将军吧!”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几千个兄弟死在眼前啊,参军,发兵吧!”林逸凡也跪下来。
青瞳紧紧咬住嘴唇,她刚赶到呼林城就遇到这样的情况,武本善正准备发兵救援,被她拦了下来。凭她现在的兵力,出城无异于送死!
胡久利眼睛都红了,他大吼道:“周将军和弟兄们马上就会死了啊!请让我去吧!我是呼林守军,死我也想和他们死在一块!”
青瞳急速的想着办法,由于眉头紧锁,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明亮的眸子在这细缝中发出寒刀一样的锋芒,众将急得团团乱转,终于见她咬牙站起来,面色严峻,看来已经拿定了主意。
“武本善,带五千人去攻他后方,尽力厮杀一阵就败回来,骑兵全部给你,速度要快!我这边西门打开放你进来,你进城后不要停留,立即带兵从南门绕出城,西瞻军若是分兵攻城,你就伺机接应周将军回来,若是…接不到周将军,你也从南门进城,不要让弟兄们枉送了性命!”
“是!”
“胡久利,等武本善回来,你再带一万兵马攻西瞻的右翼,但是不许拼命厮杀,要做出战力低下的样子,稍稍接触就败回来,你多数是步兵速度慢,千万不要恋战,回来后迅速整队,帮我守城!”
胡久利急了:“我不守城!我要出去救回将军!武本善只有五千兵,怎么能接回弟兄们,你这不是看着周将军死吗?他表面对你是不好,可心里实在记挂着你,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要出去迎敌,就是死也要和呼林的弟兄们死在一起!”
青瞳急怒上攻,紧紧握住拳头才强迫自己冷静,她狠狠瞪着胡久利道:“呼林关是远征用性命守卫的,难道你让我全军出迎去救他,然后眼看着呼林关落入敌手吗?那么他们这番死战又为了什么?况且我们一共只有两万人,全军出去能救得了他吗?骑兵更只有五千人,全都出去跑都跑不了!你若真想救他,就好好听我的话,做出战力低下的样子,诱西瞻大军回来攻城,只有把西瞻人引过来,远征才有一线生机!记住,无论看到多少弟兄死在你眼前,你也不许去蛮攻!”
胡久利抹了一把眼泪,道:“是,参军!我记住了。”
青瞳吸了一口气才道:“林逸凡,胡久利回来后西瞻若还是迟疑,你就带着你的防务营五千人出城攻他左翼,也是稍稍接触就败回来,我开西门迎你进城,你和兵士进城后直出北门,去护城河上游三里堵住河道,等我号令放水冲下来。你现在就走,趁武本善和胡久利诱敌的时间准备沙土放在北门,一会不要耽搁,带上这些立即走。”
“是!”林逸凡应了一声,立即转身下了城楼。
“任何暂时不出城的部队都留城头上四处乱转,尤其是掌旗官,将旗帜一会换一个地方,做出我军刚占领城头,还没有部署好的样子。”“是!”所有的部将一起应道。
“武将军!出城吧。”青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看上去无比冷静。其实她此刻牙关咬得紧紧的,心里上下翻腾,能不能救回周远征,并没有一点把握,只能看天意了。
再说孙阔海本来将周远征残部团团围住,突然看到呼林城竖起定远军旗,他顿时明白自己犯了大错,王爷命他夺城,他却和这万余名残兵耗到现在。错失战机,呼林百年雄关,再想攻下可就难了。这周远征部又完全成了疯子,简直抱着就死杀不死你咬也要咬死你的心思,跟这样神经不正常的人打仗,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将军!”契必理在他背后小声说:“你看呼林城头乱七八糟的,苑军必是刚刚占领,还没来得及部署,何况我们已经把城中能守城的东西都毁了,我们立刻去攻,一定还来得及把呼林夺回来。”
孙阔海有些心动,然而还是说:“等等,苑军这次很狡猾,不要是诱敌之计才好。天就快黑了,夜里攻城更不容易防范。我们不用着急!”
话音未落,城中传出炮响,苑军竟然杀出来了,西瞻的后军和这队骑兵一交锋就发现战斗力相若,看来一时收拾不下,左军在孙阔海的示意下前去支援了,敌众我寡,苑军眼看战不过,支持一会就向城中败去,孙阔海命后军小心的追了一程,看着这支队伍不做停留,快快的跑回城中去了。城门也立时关闭,不像是要诱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