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帅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韦帅望与韦行关连得如此自然,不由得微笑点头:“没错,在下韦帅望,请教大哥的万儿。”
那人还是苦恼地继续搜索:“不对,还有别的事,我记得你。”
黑狼终于忍不住:“你虽然没听说过今年的故事,恐怕听说过上一届白剑死在谁手里吧?”
那人终于“啊”了一声,半晌:“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韦帅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韦帅望,看他的表情是没从韦帅望的脸上看出稀奇的地方,他疑惑地:“你真的一剑杀了黑龙?”
帅望再次尴尬地:“那个,不提也罢。大哥,你的名号?”
那人淡淡地:“冷凡。凡人的凡。”
帅望忍笑,点点头,是挺烦人。
然后看到他的佩剑。大酱色的剑鞘与剑柄,可是蒙着一层黑乎油泥的,正是血红的红剑宝石。帅望笑:“大名鼎鼎的红剑冷凡,怎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方来。”
冷凡微微扬起头,看起来他对自己的红剑也相当的自得,不过,在这三位面前,红剑倒也微微收敛:“你们有什么事,说吧。”
帅望道:“我们想知道墨泌山庄的详情,任何情况,越细越好。”
冷凡的脸沉下来,半晌:“一切如旧。”
帅望笑微微等着,冷凡冷笑:“我只知道他发下追杀令,要这位黑剑黑狼的命。”
帅望道:“这消息我们也知道,大哥你有墨泌山庄近期的情况吗?”
冷凡看看韦帅望:“小孩儿,你知道问一句话,会给别人带来生命危险吗?你拿着倚天剑,不等于你可以命令我。掌门的佩剑,只证明你是掌门的徒弟,倚天剑不是龙虎符。”
帅望沉默一会儿,点点头:“如此,帮我们安排个住处,方便的话,派人去冷玉那儿支会一声,就说冷冬晨愿意登门拜访,可否一见。”

  冷凡看看冬晨:“你知道墨泌是什么地方?”
冬晨微笑点点头:“愿闻其详。”
冷凡沉默一会儿:“记得冷玉一旦翻脸,你立刻服毒自尽就可以了,因为没有人会去救你。我们在墨泌庄子里的卧底,只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不是用来牺牲的。尤其是为了你们这些小孩儿的少年轻狂。”
帅望终于不耐烦:“老大,你这儿有料没有,有就拿出来,没有就他妈给我闭嘴!我们不是来玩的!”
冷凡大怒,然后居然好奇地问:“你真是韩掌门的弟子吗?”
帅望翻翻白眼,我我我,我不象吗?
冬晨忍笑:“既然,掌门把倚天剑给了他,好歹您给个面子,说点什么,也让我们知道冷家在这儿的分舵不是白设的啊。”
冷凡冷笑一声:“列位回去说一声,在这儿设分舵,那是白设,快把我撤回去吧。”
黑狼道:“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们在这边的分舵确实是白设,咱们自己商量吧。”
冷凡一脸不愤,张张嘴,又闭上,帅望忍笑道:“大哥,吃的总有吧?我饿了。”
冷凡一指后院:“后面有活鸡野兔,自己捉去。”
韦帅望与冬晨互望一下,开心:“好玩。”冬晨的意见是:“你不是有银子,出去买吧。”
冷凡哼一声:“请便。”
既然人家是恶声恶气地说请便,韦帅望当然立刻到人家后院捉鸡去了。
韦帅望追着鸡大笑,一时间院子鸡飞狗跳兔走狐奔,冬晨很恶心地不住后退。
一地鸡毛,尘土飞扬,黑狼终于受不了,过来直接给鸡斩首,结果那只没头的鸡扑着翅膀在后院转了三圈,三个小朋友目瞪口呆观看壮观场面。
冷凡气急败坏:“你们在干什么?你们白痴吗?”
黑狼很客气地请教:“是不是切的位置不对?应该切肚子吗?”
冷凡气乎乎地:“错,应该切下翅膀再切下两只腿然后再切脖子。”
黑狼很受教地点点头:“哦!”
冷凡被气笑了,再一次感叹,冷家掌门一定是疯了,派了三个小白痴来捋虎须,他好不容易同冷玉斗智斗勇才斗出来的和平相处,这下子又要玩完了。

  冷凡受不了三个小孩儿的折腾,安排两个手下煮饭,转头看到三个小朋友围在桌子旁看张地图,那张桌子硬是被冬晨擦洗出本木色。冷凡看那地图眼熟,忍不住过去看一眼:“这是什么?”
韦帅望白他一眼,不理。
冷凡诧异:“这是墨泌的地图?这是……你们哪儿弄到的?”
帅望再白他一眼:“不是应该从你那弄到的吗?”
冷凡半晌道:“我是有,不过……”不过,好象还没这个细,他忍不住喃喃:“谁弄到的?有两下子。”
帅望挑着一边眉毛:“谢谢,有机会我转告你的夸奖。”
冬晨黑龙都在内心深处道:“冷恶是有两下子……”
冷凡看着地图,忍不住指点:“这个陷阱是刚弄的,磁铁,奇怪,应该是防人带兵器闯入内室的,为什么放在门口?”
帅望道:“报警。有铁器经过,磁针一动,机关打开,铃声大作。”
冷凡唔了一声,再次高看韦帅望一眼,看起冷家掌门也不算太疯,至少这小子知道磁铁是用来报警的。帅望沉默一会儿:“不对,这么大块……”
半晌叹气:“这是对付霹雳弹的,巨大的引力会让簧片弹动,立刻爆炸。”如果没有这张图,韦帅望一进门,可能就先自爆了。帅望内心微微不安,干娘说的对,冷玉真的针对我做了安排。当然韦帅望还有固体炸药,可是使用不方便,那得点火。
冷凡听了韦帅望的话,微微吃惊:“你带了火霹雳?”
帅望谦虚地:“有一点。”
冷凡道:“听你的话,你还挺懂。”
帅望再次谦虚:“懂一点。”
冷凡道:“这新增的磁铁,难道是专门防你的?”
帅望长叹一声:“希望不是……”
冷凡半晌问:“你们不只是要去谈判,还打算硬闯?”
帅望道:“谈判应该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冷凡起身,拍拍帅望的肩膀:“小兄弟,我佩服你。硬闯的时候,一定告诉我一声。”<BR>  帅望道:“不要客气,很凶险的。”
冷凡怒吼道:“我他妈好找个地方躲躲!”气得甩袖而去。
帅望吃瘪地尴尬地半张着嘴,黑狼与冬晨忍俊不禁,唔,韦帅望今天净吃瘪来着,真难得。
韦帅望气愤:“笑个屁啊,你们俩跟谁一伙的?”

  冷绝坐在一边生气,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敢情韦帅望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大哥,人家黑剑不反驳他,是懒得理他,这小家伙实际上是两个更小的小家伙的开心果啊。

  黑狼半晌指着标有黑英的地方:“这里,是地牢!”
帅望问:“有机关吗?”
黑狼轻声:“有一次,师父关一个人进去……“沉默一会儿:“他忘了,七天后他才想起来,打开牢门,里面只剩一副骨架,,那里面有老鼠,内脏皮肉都被吃尽了。虽然后来,没再发生过这种事,但是,大家都怕去地牢。”良久:“黑英尤其害怕,他怕虫子怕鬼。”
帅望呆了,半晌:“这地图,是那人出来时的状况!”
黑狼沉默一会儿:“黑英还有用,他们不会忘了给他水喝的。”脸色已经惨白。
韦帅望终于抬头问冬晨:“你觉得,这个冷玉,该死不?”
冬晨沉默一会儿:“虽然冷漠不是犯罪,但是,这个人根本没有人性。如果不会伤到别人,我们就杀他,如果会伤到别人,他不值用一个无辜的生命去除掉,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帅望点点头,再一次感叹,我师父的小和弦。
黑狼沉默良久:“证据没找到,是吗?”
帅望伸手按住他肩:“黑狼!请相信我,如果你要闯庄子,我一定跟着你。所以,为了我的脑袋,请你忍耐一下,再等一天,我们还有信没接到,而且他们还在查。”
黑狼抬起眼睛:“我知道,我不会!”

  墨泌有自用水井,下毒很不容易,火霹雳不能用,飞针暗器也没法使,只有袖箭仍然有用。
里面机关重重,光是图上画的已经不少,黑狼说:“还有一些地方,是我们不许去的。到了晚上,任何人不得乱走,否则,可能就回不来。所以,我这位师兄,画的只是他知道的最新安排。”
韦帅望不能不承认,如果真要硬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帅望轻轻敲着地图,半晌:“可能有些机关,要进去才知道。”
黑狼道:“带剑进去,警铃就会响。”沉默,不带剑,进去现抢一把剑?危险。
帅望笑:“用铜剑试试。”
黑狼沉默一会儿:“帅望,如果真的不行,你们……”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带的炸药够把墨泌炸成天坑的,可是,墨泌里几十上百人,不都该死。我先找证据,找不证据,我诈一下你师父,骗不到他,再强抢黑英,抢不成,我……”沉默良久,不,我不能那么干。
冬晨伸手:“把炸药交出来。”
帅望沉默一会儿,伸手摸出个盒子:“全在这儿,放好。”
冬晨见他这么听话,倒是一愣,然后温和地:“用不用,咱们三个一起商量。”
帅望点点头。
冬晨忍不住打开看看:“这么点?”
帅望道:“很难制的,没可能大规模推广使用,所以,非常贵的,保管好。”
冬晨笑:“你不说危险易爆,倒说很贵!”摇头,无语。

  边上的冷凡忍不住:“一人留一点,自杀用。”
韦帅望气道:“你不烦啊?”
冷凡气:“我烦!”

  饭好了,虽然只有一只鸡,味道居然也不错,韦帅望耸耸鼻子:“饿了。”
一时间饭菜齐备,韦帅望与黑狼闷头大吃,冬晨看着筷子与碗上的黑垢,忍了又忍,几次冲动地想站起来自己去再洗一次,终于还是忍了。
然后他就一直在与自己的呕吐欲望做斗争了。
韦帅望吃完自己的,不客气地:“你不爱吃?”抢过冬晨剩下的半碗饭,扣自己碗里,统统吃光。
冬晨拍拍帅望后背:“别撑死!”内心感激,谢了,小子。虽然看着你吃,我也觉得恶心。
韦帅望笑眯眯,回头,小声:“不用谢。”冬晨顿时红了脸。

  冷凡终于道:“你们来这儿,倒底是要干什么?”
帅望边吃边说:“不用怕,我们就是来查个案子,然后同冷玉谈谈,让他把追杀令收回去,嗯,还有,我这个兄弟有个师弟,被冷玉扣下了。”
冷凡看看黑狼:“这么说,你们来这儿,就是为了从他师父手里救他师弟?”
帅望点头。
冷凡半晌:“为了救一个人,搭上三个?”
帅望笑道:“我们没打算死,你别客气。”
冷凡无语:“年轻真好,是不是?”
帅望笑笑:“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天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也挺好。”
冷凡闻此言,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笑笑:“当然他们是排挤我才派我到这鬼地方,不过,这地方,换了别人,也支持不下来。”
帅望笑问:“你同冷玉较量过?”
冷凡淡淡地:“我不惹事,他找我做甚。”
帅望道:“大哥,你看起来也是从十几岁长到这么大的。”
冷凡忍不住一笑:“我毕竟长大了,你们不一定有机会感叹似水流年啊。”
韦帅望气:“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冷凡冷笑:“不信。”
帅望道:“不信算了,我本来也只是唬你的。”
冷凡哭笑不得。
冬晨笑道:“冷大哥别理他,我们知道实力悬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闯关,不过,兄弟的兄弟,我们确实不能扔下不管。玉石俱焚,也得试一下。”
本来做在门口的胖伙计,忽然一拍桌子:“说得好!到时候算我一个!”
帅望愣了愣,眨眨眼睛:“你不是也要找个地方躲躲吧?”
冷凡白他们一眼,无语。
那胖子笑道:“在下陈子风,没多大本事,地头蛇一个,愿意给你们带个路!”

  吃完饭,冷凡手下收拾桌子,帅望道:“你们做了饭,哪能再让你们收拾,轮也轮到我们了,冬晨,洗碗去。”
冷冬晨默默无语地去干活,然后大家终于发现酒铺的餐具,原来淡青色的汝窑瓷,阳光下闪着漂亮含蓄的光。


102,万事俱备

  韦帅望笑道:“冬晨兄弟,你干脆把整个酒铺洗一遍算了。”
冬晨咬着牙,不吭声。不过他老人家走过路过的地方,都特别干净就是了。
韦帅望与黑狼简直对灰尘一点反应也没有,两人有凳子坐凳子,没凳子坐地上,管他是灰是土是油是垢,反正穿着衣服呢,人穿衣服是做啥用的。
此时韦帅望正坐在台阶上,问倒在大树下的冷凡:“最近一个月,城里来过什么江湖上有名头的人吗?”
冷凡道:“最有名头的人就是你了。”
韦帅望大言不惭地:“除了我呢?”
冷凡气,为了不同韦帅望斗嘴,只得直接答:“没有,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韦帅望再接再厉地问:“可有什么有名的镖局过境?”
冷凡道:“没有。”
帅望沉默一会儿,决定去城里钱桩看看。
韦帅望拍拍黑狼:“小黑,你留下帮冬晨打扫卫生,我出去给你们买点好吃的。”
黑狼嘴角动了动,还是懒得理韦帅望。
冬晨道:“黑狼不方便到处走,我陪你去吧。”
帅望点点头,然后向冷凡道:“大哥,看着点我们家小狼,别让他到处乱跑,让狗叨去。”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屁股上肯定挨一脚。

  黑狼坐在那儿看地图。
冷凡看着韦帅望与冬晨远去的背景,虽然觉得这几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年少轻狂,可是也不能不承认,人家闹着玩时,露的这手功夫,是很值得人家骄傲的。可是,冷玉门下弟子,功夫差不多的有十来个吧?死了三四个,反水了一个,这也还有五六个,他们三个孩子,加上冷凡自己,也才四,而冷玉的功夫,你可以说第一名与第三名,只差两名,四十岁与三十只差十岁,可是那点差别,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冷凡问:“他们不知道墨泌什么样,你也不知道?”
黑狼沉默良久:“韦帅望也许有办法,他很厉害。如果他没办法……”沉默。
冷凡道:“他说得是,我也年轻过,如果端得掉,我早把你们连窝端了。”
黑狼沉默。
冷凡道:“不过冷玉做事也很收敛,除了对你们……他除了没人性外,对外倒是……,办事很讲技巧。”
黑狼沉默一会儿:“我也只是要我师弟跟着我。”
冷凡道:“如果你们份量够的话……”
黑狼轻声:“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会放弃他。”声音很低微,会放弃……象一声叹息。
放弃朋友的生命,是一种什么感觉?
年轻人会觉得与其日夜刺痛,不与放手一搏。
冷凡沉默一会儿,笑了:“听到你放弃,我也觉得不舒服。”叹气,老了吧,看年轻人怎么都不舒服,人家坚持,说人家轻狂,人家放弃,觉得人家懦弱。
冷凡认真想了想:“唉,我就是老了,心脏脆弱,不再喜欢心潮澎湃的感觉了。小朋友们觉得刺激,我只觉得受刺激。”
黑狼淡淡一弯了弯嘴,好象是个微笑。
冷凡静静地坐着,很久:“冷玉不把你们当人待,我很早就知道,冷家人也知道。但是,他们什么也不做,韩青还枉称一个侠名,不到十岁的幼儿,每天高强度训练十几个小时,挨打受伤,不给医药,一旦重伤,扔出去等死,他们也不过当张纸来看。他们要的和平,到底是什么?我也争过,慢慢地,也心凉了。有时候,他们要的和平宁静,就是闭上眼睛。这种冷漠,是更可耻的残忍!他们就眼见着一年一年的报告上写着,墨泌死了三个孩子,墨泌死了四个孩子,墨泌死了十个孩子。这种冷漠,比杀人更可怕,那些孩子的处境,比死亡更可悲。除了那些孩子自己,没有人关心。我看不起冷家与冷家掌门,看不起他们的原则道义,看不起他们的和平策略,也看不起我自己。我已经看不起自己很多年了。如果你放弃了,你以后也会看不起自己。”
黑狼静静地:“我们自己,也不再关心我们的命运。只是活着。”他慢慢抬起眼睛:“你想跟我说什么?”
冷凡起身走过来:“你朋友带着炸药!”他盯着黑狼的眼睛:“不管谈判成不成功,能救出你师弟更好,救不出也给他个解脱,把墨泌炸平!”
黑狼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师弟不能活着出来,你以为,我会把他活着留在墨泌?!”
冷凡笑了,点头:“我同你,去把墨泌炸了,让你的兄弟们,在家好好睡一觉。”
黑狼看着他:“怎么做?”
冷凡道:“我准备蒙汗药,酒菜做好,你把药放到他们碗里,拿了炸药,我陪你去墨泌。”
黑狼沉默一会儿:“好!”
冷凡重又回去坐下,忽然间胸中郁闷尽出,他的笑容平和了许多。
韦帅望与冬晨,查了兴城最大的几个银铺,最大一笔银两出入,是二万两,存入的县衙管帐的师爷,取款人,也是这位师爷。
帅望问:“这笔帐……”
兴城铺的李老板笑道:“爷,这是县里的税,师爷拿来放点利钱,这利钱也不是他自己用,您想,县太爷一年才四十两银子的俸禄,年年光是打秋风的也应酬不了,他当然得想办法。这利钱,好歹还是干净钱,没人命的。”
帅望放一边:“没别的了吗?”
李老板道:“再就是些零碎的,您实说,您要查哪家?”
帅望轻声:“墨泌!”
李老板呆住,半晌,结结巴巴地:“这这这这……”目光闪动,然后陪笑:“这,我们没有墨泌的帐。”
帅望微笑:“未必墨泌的主人不需要放点利钱吧?大笔买卖未必都付现银吧?”他手里轻轻翻动银庄十家联铺的大执事牌子。
李老板左右为难:“这个,这事,我们不清楚,但是,我们没有。”
帅望拿起块银子,轻轻揉搓,搓圆搓扁,缓缓微笑:“是这样的,李老板,我们有笔大生意要做,是关于一个大工程的,只接受现银,墨泌的主人向我们保证他有十万两现银,可是我们通过相关银号查询,墨泌居然在所有银铺都没存过现银,一般来说,这笔买卖就算黄了,可是我们正好遇到一点资金问题,所以,大家就派我过来查查,到底墨泌是不是个空壳子,我刚才也看出你的意思,这墨泌有点问题,但是我们对别的事不感兴趣,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有这笔钱,做得起这笔生意。做为回报呢,我们愿意考虑接受您铺子里开出的银票,您能帮我查查墨泌的帐吗?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李老板额上渗汗:“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帅望笑了,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张五万两的银票,笑:“这是贵号与京城的东信钱庄联合开出的吧?见票即兑,我要提现银。”
李老板大惊:“这……这,我们现在……”
帅望道:“没银子?那是开空票了?”笑:“你同东信签的,可是保证五万的现银提取啊,信用,对于银铺来说,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如果我出去嚷,李老板见票不付银子,会是啥结果?”
李老板急道:“韦老板,可否容我一日?”
帅望微笑:“我同您实说,您第一句话,我已经明白您知情了。您今儿不给我个答案……”帅望轻轻把银子拉长,成一根尖刺状,然后向下一刺,洞穿黄花梨的桌面。
姓李吓得一跳,帅望微笑:“我不会杀你,我会整倒你的银铺,让你一家妻儿挨饿受冻。”
李某沉默一会儿,终于,从内室柜子里取出一本帐来,半晌翻出个银票来,上写温其如,帅望叹:“温其如玉,这名字起得真雅。”翻开来看,腊月初二,五万两白银,永州东信银铺开出的。
帅望看了一会儿:“初二的事了,东信的银子没拔过来?难道你别处也没进帐?你付不出我的五万两?”
李老板叹口气,自帐后拿出张五万两白银的借条:“墨泌的来头很大,只收现银,知府老爷亲自过来,打了张借条,拿明年的税收做抵押,这是万无一失的保证,墨泌居然拒收,知府没办法,在我这里借的银子,把借条压我这儿了,所以,韦老板要是担心墨泌的支付能力,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而且是十足的雪花银。”
帅望沉默一会儿:“明年的税?不要上缴国库吗?”
李老板笑:“您还不知道?我们今年遇到大旱,朝庭免了我们两年的税。”
帅望呆呆看着他:“朝庭免税,但是,知府会照收……”
老李笑道:“那朝里的事,与我们无关,您要看的,我都给您看了。”
帅望笑笑,轻轻拿出御前行走的牌子,放到李某面前:“报歉,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李呆住。
帅望道:“李老板,我同你实说,知府要知道上头派人来查他,他的脑袋都要不保,你说他会留你活口吗?”
那老李惊得全身是汗。
帅望道:“我有个建议,这白条,我替你临摹一个放这里。你只托词往京城里谈生意,我让我兄弟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你作证,我们不追究你,如何?”
老李迟疑。
帅望转身叫冬晨:“事不宜迟,你马上带这个人和借条去京城去见你姐姐。那个签着温其如的银票,你带去给我师父。”
冬晨疑惑:“你确定这笔银子,跟我们要查的事有关?如果真是知府私人向他借的钱呢?”
帅望道:“这个简单,实证有了,公主只要把知府抓起来,一顿大刑伺候,让他咬谁他咬谁。”
冬晨瞪着韦帅望:“什么?”
帅望望天:“啊呃,这个这个,毕竟这么巧的事比较少,就算与本案无关,总是有点啥问题,咱就当义务举报贪官了。外一这个知府就是受李环指使的,你想想,证据保全最重要。一旦冷玉想起来,派人来灭口,我们不完蛋了?”
冬晨道:“我走了,谁去谈判?要走,也应该是黑狼走吧?”
帅望想了想:“也对,可是黑狼担心他师弟,看他现在的样子,已经要发疯了,你说他肯走吗?再者,外一打起来了,我们也得有个熟门熟路的人啊,我觉得那个叫冷凡的不太能靠得住呢,虽然他功夫不错,可也没不错到冷玉不敢打他啊,他这么多年好好活着,为啥?”
冬晨气道:“你是想支开我吧?”
帅望道:“要不,你支开我吧,我送他去,你同黑狼在这儿。”
冬晨愣了愣,呃,这个……好象,有点难度。真有点难度,他虽然不怕死,可是黑狼明显不听他指挥,韦帅望的消息传递系统也古怪得很。钱庄的帐他无从下手,墨泌的机关,他解不了。
总不能即不能命也不受命吧?
冬晨沉默,内心也知道,这是韦帅望不动声色支开他,韦帅望看起来不象个好哥哥,大到他的安危,小到他吃不下去的饭,韦帅望都不落痕迹地解决,可是此时此刻,证据确实非常重要,正是这些证据,能保证韦帅望与黑狼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