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兰上前一步:“只是,白逸儿年龄功夫相当,冷家的宗旨是,不拘身份地位,来比武的,都是客人。”
区华子沉下脸来:“冷家请白逸儿?!”
冷兰从怀里取出个贴子,递给逸儿:“你的请贴,送到白家,他们说你不在。”
逸儿一愣,慢慢接过贴子,打开,愣了愣,看看冷兰,把贴子放到怀里,点点头:“多谢。”
看看区华子:“区先生,咱们日后再切磋。”
区华子缓缓闪身,点头:“后会有期。”

4,伤痛
韦帅望正用功呢,韩青过来:“放过那颗树吧,你干娘让你下山一趟。”
帅望问:“啥事啊?有好吃的吗?”
韩青无语:“同你师兄一起去吧,别光记着自己吃。”
韦帅望欢呼一声,找桑成去了。
半个时辰后,韦帅望目瞪口呆地瞪着一只手臂还在冒血的白逸儿。
纳兰道:“帅望快来看看,这伤口怕是非缝不可。”
韦帅望怒吼一声:“这是谁干的?”
逸儿白他一眼:“我自己不小心,被姓区的伤到了。”
听到姓区的,韦帅望沉默一会儿:“你怎么会跑到儿来?那个人——”
逸儿沉默一会儿:“我喝醉了,我这就走。”
帅望的面孔微微皱了一下,怎么?冷恶竟没有再回来吗?他真的把逸儿就么扔下了?韦帅望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纳兰轻推:“帅望,发什么呆,给逸儿看看伤。”
帅望低头,打开纱布,见伤口几乎见骨,皱眉道:“里面要缝,表皮,我想想办法,要是缝上,会很难看。”
逸儿只是笑笑:“别担心,我马上走。”
帅望看她一眼:“你不走,我担心,你走,我也担心,你这个闯祸胚,无脑儿。”
逸儿禁不住笑了,伸手摸摸韦帅望的脸,微笑,眼圈微红,默然不语。
一碗汤药下肚,逸儿神色迷茫,韦帅望轻轻活动自己的手指,煮过的刀叉晶亮地放在盘子里。
逸儿叹息:“怪吓人的。”
帅望笑:“任我鱼肉了你。”
逸儿微微挣扎,手足无力,她似乎有慌乱恐惧,奋力要支起身子,帅望忙过去:“别动,别怕,我在这儿,不要紧,放松,逸儿,没事。”
逸儿轻声:“他欺负我。”
韦帅望再次皱皱他的面孔,呵,他知道,他心疼。
逸儿的声音更加低微:“他强暴我,疼,我疼,好疼,我害怕。”
韦帅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点点凉下去,那个人,为啥要这样?如果他不管住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子吗?或者,本性如此,根本无法控制?
韦帅望垂下眼睛,想起黑暗中,杀气腾腾的剑招,黑暗中,别人看不到的,一个个中剑喷血倒地的韦帅望幻想中的敌手,让他多么快意。所以,每一招都那么狠辣,所以,他一次次更快更快更快地刺中想象中的敌人,快意地,满足地。
韦帅望无奈地叹口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那样的人,希望我还能保有一丝理智,及时动手自裁,我宁可死,不要做那样的人。
缝合伤口是简单手术,吃点止痛药,清醒着也可能做,不过,谁忍心在美的注视下在她身上动针动线呢?
韦帅望一次次清洁伤口附近皮肤,然后用淡盐水冲洗伤口。一刻钟之后开始缝合,美的伤口也是伤口,红色的肌肉,黄色的脂肪。表面的皮肤没有缝,韦帅望用一层蛛网缠在美的手臂上,把伤口粘上,而不是缝上。
包好伤口,手术完毕。
帅望呆了一会儿,终于慢慢解开逸儿的衣服,然后,看到红肿撕裂的伤口。
那情景,比开棺验尸更让韦帅望觉得震憾。
有些伤口,已经红肿涨开,不能缝合。
帅望慢慢咬紧牙,用药水替逸儿清理身体深处的伤口。
这个卑鄙的人,真是一点不给他的基因后代留面子啊。
昏迷中的白逸儿,轻轻哼了一声,眼角滚出泪珠来。
二刻钟之后,韦帅望终于走出手术室。
帅望疲惫地:“怎么回事?”
冬晨道:“我同师姐回家,发现区家那些人在围攻她,她挨了一剑,不过,姓区的好象受了内伤。”
帅望问:“你们帮她,区家没意见吗?”
冷兰道:“有啥意见?我们爱帮谁帮谁,他有意见又能怎么样?”
百般愁苦中,韦帅望还是笑了,同冷兰在一起真开心。
冬晨道:“没关系,我只是挡了一下,让他们停手。他们看到请贴,就自己主动离开。”
帅望愕然:“什么请贴?”
冬晨看看冷兰,笑:“给白逸儿来参加比武的请贴。”
韦帅望的下巴要掉下来了:“什么?师爷什么时候答应这件事了?”
冷兰怒道:“我需要他答应?”
帅望呆呆看着冷兰,嗯,不需要他答应吗?大象的思维方式果然与我们不同——我为什么要绕开大树,我可以直走过去的,树不躲开,是树的损失。
冷兰条理清晰地回答:“第一,这件事由我负责。第二,我做的不违背冷家的原则。为什么需要他同意?
韦帅望哑口无言,转头去看冬晨:“兄弟,你的意见呢?”
冬晨温和地笑下:“我也觉得逸儿很可怜,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能帮就帮。”
帅望沉默了,我同白逸儿十来年的朋友,我能为逸儿做些什么?我做的,不如两个刚认识她的朋友多。帅望微微酸楚,轻声:“谢谢。”
冬晨盯着韦帅望看会儿:“你看起来,有累。”
帅望微笑:“呜,我可能是,白天练剑,太用心了。”
冬晨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帅望摇头,微笑:“没有。”
冬晨道:“你挤出来的每条皱纹都在说你说谎。”
帅望慢慢黯然,良久:“与你无关。”
不再任性的白逸儿,温和的白逸儿,会温柔地抚摸他的脸的白逸儿,韦帅望痛得疲惫不堪,轻轻叹口气:“我累坏了,我要去睡一会儿。给我留着好吃的。”
冬晨看着缩头垂肩的韦帅望疲惫地转身,情不自禁地转头望向逸儿昏睡着的那间手术室,紧闭的门里面,发生了什么?

5.朋友
帅望缩在床上,疲惫但是无泪,呆呆地,只觉得内心酸痛,整个人象在渐渐沉入海底。
门响,纳兰进来:“帅望。”
帅望沉默。
纳兰坐在床边,握住帅望手,轻轻拍他的后背。
帅望笑一下,喉咙哽咽。
纳兰轻声:“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我会保密,如果不想说,也不要紧。”
帅望苦笑:“我没事,只是发现——只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生父很卑鄙,不太好受。她们为什么执迷不误?”
纳兰想了想:“冷恶这个人,有很多恶行,但是,他对身边的人,所作所为,虽然苛刻,都还是有前因后果的。两个人之间的事,涉及感情,可能是底下最复杂的事,不是外人能评判的。放弃与否,要由他们自己决定。如果你觉得你朋友认识错误,你可以提醒与说服,但是,也不要否认,有可能,是你信息不足,是你的看法错。”
帅望沉默一会儿,唔,逸儿冷恶强暴她,虽然是一件让人无法容忍的事,可是毕竟他不知道起因,就象她上次在冷恶脸上留爪印。逸儿爱冷恶,冷恶要做那种事,应该不需要用强的……
好吧,等我问明白再做道德审判吧。
帅望微笑:“干娘最聪明。”起身抱抱:“娘,那家伙遇见的要是你,也许会改好吧?”
纳兰笑:“傻话。谁会妄想去改变个成年人。如果他十岁时遇到三十岁的我,也许。可是他又不会求救。”摸摸帅望的头:“我知道你长大了,可是,十四岁算不得大人,就算已经成年,遇到问题,仍然可以向亲人朋友求援,别人帮不帮你是他们的事,你闷在心里,那不是一个好的处理方式。”
韦帅望笑。


纳兰道:“不用凡事都怕给你师父添麻烦,他养了你,活该替你解决所有麻烦到你成年。师父是白叫的吗?教两三下拳脚就让人终生当父亲孝敬?天底下有那样的好事,难怪大家都不申请专利,光收徒弟。”
韦帅望差没笑趴下:“娘,我师父知道你背后诋毁他?”
纳兰笑:“我有吗?”
帅望拍拍肚子:“我饿了,吃饭去。”
纳兰摸摸帅望的头,小家伙束手束脚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小家伙,你长么大了,也能养活自己了,用不着委屈自己。用不着非得缩着身子适应父母家的矮屋檐,谁让你不爽,大不了摔门面去,自立门户。父母有父母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父母不能为你的生活负责,你也不必为父母的生活负责。你师父有所坚持,你也可以有所坚持。任何关系,不能以一方牺牲人格尊严原则为代价。否则,你永远不能算一个人。”
帅望愣了愣,喃喃:“干娘,你……”什么意思?
纳兰道:“韩青为你做的,都是他应该做的,当然他做的很好。你也很敬重他,这已经足够。如果有什么事,你觉得你应该做,你就去做,不必考虑师父会怎么想,不必因为会给师父带来麻烦就进退两难。”
帅望呆呆地看了纳兰一会儿,轻声:“娘——”
纳兰握住他的手:“记着,你是你自己,你属于你自己。去做你自己。”(我对小女:“你是我的。”小女厉声:“我是我自己的,看,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身体,我的心脏,都是我的,不是你的。”唔唔,智慧。)
帅望沉默一会儿,点点头。


冬晨笑问:“你睡醒了?”
韦帅望笑:“被你娘惊醒。”
冬晨道:“不用谢。”
韦帅望回答:“少管闲事。”
冬晨道:“你跟我娘也这么说?”
韦帅望气:“等你性别变了,我也管你叫娘。”
冷兰瞪在眼睛:“你们在干嘛?”当然,主要是瞪韦帅望。
桑成责备:“帅望,欺负师弟?”
韦帅望气死了:“喂,你是我师兄,你有没有搞错啊?本来人家就是一伙的,你不帮我你帮他?我欺负他——?你,你——”
桑成心虚地:“呜,个……”我哪知道冷兰会冲你去啊。
冷兰瞪眼:“你哪儿……”哪儿那么多废话,看到纳兰,顿时吞掉后半句,目光柔和沉静。
韦帅望见到溜圆的一双眼睛忽然间变成杏仁弯成月芽,这奇异景观顿时让他喷笑,唔,你也有怕的。
帅望笑眯眯地:“师叔最近温柔敦厚多。”
冷兰看他一眼,目光甚是不善良,却也没发作。
纳兰问:“兰儿,你随身带着给小白的请贴?”
冷兰眨眨眼睛:“没有啊,是今早上冷颜告诉我小白的请贴给退回来了,我随手放怀里了,忘拿了出去了。”


韦帅望一口饭喷桌子上,咳嗽良久:“你把小白的请贴送到哪儿?”
冷兰瞪他:“白家啊,还能是哪儿。怎么?”
韦帅望喝水压惊:“没什么,没什么。”嗯,你没送到魔教请他们教主转交已经很聪明了,唔,对,你可能根本不知道小白与冷恶的事。唉,真是,笨得个灵巧。
冷兰气愤地:“那你说该送哪儿?”
韦帅望正色道:“你做的对极了,你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肚子里道,不管你是咋选的,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我说师爷没拦你呢,他一定是认为小白无论如何也接不到你的请贴,所以放你一马。
人算不如算啊。
冷兰恶狠狠看韦帅望一眼,她百分百肯定韦帅望在腹诽她,可是韦帅望那张真诚的脸——真是一张欠扁的脸啊。
逸儿醒过来,微微一惊,然后才发现,身边的人是和衣而睡的韦帅望。看看外面,月过中天,逸儿微微叹口气,漂亮的头习惯地想靠过去放到韦帅望的肩上。
扑到面孔上的大量的热气,鼻子嗅到的不一样的男人的的汗味,逸儿呆了呆,慢慢地缩回去,慢慢地退了又退。
呆呆地,看着韦帅望的小黑脸。
这个粗糙的家伙,面孔晒得黝黑,眉毛头发都乱乱地茂盛地生长。
可是,他有一个挺直的鼻子,眼睛有点肿,嘴唇有点厚,现在睡着了,白天那嘻皮笑脸的疲赖表情褪退,不知他梦见了什么,嘴角一个苦笑,这个表情,月光下,他有一点象冷恶,天真的,却凄凉的表情。
逸儿再一次伸手,轻轻抚摸帅望的脸,象冷恶,象一个改好了的善良了的冷恶。可惜,冷恶是不会改好的,会改好的,不是冷恶。
帅望睁开眼,看看逸儿,迷迷糊糊地:“醒了?痛吗?”
逸儿微笑。
韦帅望伸手把逸儿搂过来,喃喃:“那睡吧,别摸我,再弄醒我,揍死你。”
逸儿笑,面孔埋在帅望的臂弯,呵,韦帅望一开口,就没人会误会了。

6,杀机毕现
一大早,纳兰推门而入,看到相拥而睡的两个小家伙,不禁好笑又好气:你们山洞里长大的吧,没听过男女大防。
帅望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咦,天亮了?逸儿被麻翻了?怎么还不醒?”
逸儿抬头:“再说?不是你说的,让我别烦你,再吵就打人?”
帅望吐吐舌头,爬起来,笑:“她总不醒,我就睡着了。”
纳兰道:“逸儿来,总要上山看看师父,你也回去同你师父声,让他支会你师爷一声。”


韦帅望与师兄师妹师弟师叔行五人,浩浩荡荡向山上走去。
韦帅望两美在侧,一个潇洒一个脱俗,风格各异,一样的绝世美丽的容颜。虽然两位美名花有主,都不属于韦帅望,韦帅望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逸儿低声向冷兰道谢:“我一时糊涂,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冷兰大眼睛溜圆地:“不麻烦啊,你来了,正好啊,省得我想办法送请贴给你了。”
逸儿终于也忍不住笑了,温和地:“冷掌门不希望见到我的,你送请贴我收不到那正好,我收到了,还来了,他会不高兴。”
冷兰嗤之以鼻:“他不高兴啊,地球围着太阳转,没围着他转,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逸儿笑了,冬晨左右看看,桑成目瞪口呆:可以样子评论长者与权威吗?
韦帅望笑骂:“你同他有仇啊?”
冷兰道:“我按规则做事,我公平公正,每隔三二天总有人要同我说这句话,冷掌门不会高兴的,冷掌门不喜欢这样。哼,老子比他还不高兴呢!那么喜欢万事如意,还要法律干嘛?他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我找遍了冷家的规则,没看到哪条有规定,冷家掌门有最终裁决权,或者冷家掌门可以按自己的心意改变此规则。”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冷兰,你就是公平公正与公理的化身!我崇拜你。”
冷兰扬着脸,切,那还用说!
帅望微笑,要不啥啥神蒙着双眼,啥啥神又是瞎子呢。想要执法公正,就得象冷兰一样简单直白。
冷秋看着姓黑的两个小子出去,淡淡地:“回来的两个黑小子,低调多。冷玉很受教。”


韩青微微扬眉,没出声,心想,你还好意思说?!
冷秋道:“冷兰给白逸儿请贴了。”
韩青点点头,是啊,这事不是讨论过了吗?你不是也拿你家太阳没办法吗?
冷秋道:“你没同韦帅望说过这事吗?”
韩青道:“没有。”
冷秋道:“我是同意给她请贴,我只是同意给她请贴,你明白吗?”
韩青无奈地:“我明白。”
冷秋道:“冷兰找不到白逸儿,不过,韦帅望能找到,是不是?”
韩青道:“韦帅望也明白。”
话音未了,外面已经开锅了。
话说,韦帅望春风得意地回到家,一开门,遇到黑家两少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韦帅望笑着打招呼:“两位!什么时候来的?要走?……”


黑狼看了韦帅望一眼,看起来打算给个面子,点个头。韦帅望已经打算接受他同黑家少年友谊的新进展,黑狼的目光忽然从他脸上滑开,看向韦帅望的身后,他没有表情,也没出声,可是那个震动的眼神,让韦帅望以为自己身后有泰山崩倒或者——偶尔白逸儿与冷兰一起出现也会有种效果,但是,黑狼看起来不象是那种人啊(那种同韦帅望一样没定力的人)。
韦帅望正打算回头看看,让木头人如此震动的是冰山美人还是世外仙姝。
白衣胜雪,人影如魅。
白逸儿已来到那黑衣的狼人面前,黑狼的震动目光自然是追随着白逸儿的面孔,那种痛苦迷茫沉醉无法自拔,真让人觉得荡气回肠。
可惜,白逸儿明显没这种感觉,她抬起手,用她一向习惯的,向韦帅望打招呼的方式,狠狠地给了黑狼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韦帅望瞪大眼睛,呃,怎么,你又同别人发展这种亲密关系了?
然后,依照逸儿的旧习惯,她的左手又抬起来,只不过,黑狼的反应明显比韦帅望要快一点,他立刻伸手抓住白逸儿的手腕。
这样的惊艳,这样的震动,这样的意外,突如其来的羞辱,依旧有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算不错。
白逸儿一挣,受伤的左臂,立刻渗血,黑狼一愣,低声,声音低得近乎耳语:“谁伤的你?”刻骨的关切,即痛苦羞耻又关切的表情,忽然间让韦帅望了悟。
白逸儿的右手,再接再厉“啪”地一声又给黑狼记大耳光。
韩青与冷秋也出现在房门口。
韦帅望扑过去,一把抱住白逸儿,在逸儿耳边低问:“逸儿!是他吗?啊?是他!?”


白逸儿不出声,只是挣扎,黑狼站在那儿,面孔红肿,只是沉默。
黑英惊恐:“哥。”
黑狼伸手,阻止他开口。
韦帅望低声:“师爷在这儿,以后再说。”
白逸儿怒吼:“滚!”
黑狼沉默地从他们身旁绕过,帅望在逸儿耳边:“放心,我替你杀了他们!”
逸儿愣了一会儿,微微迟疑,韦帅望已经松手,笑:“师爷也在这儿?师父,白逸儿来给您请安,正好遇到师叔要派人给她送请贴。”
韩青嘴角抽了抽,真巧,巧得让他无话可,他只好扭头去看冷秋。
只见冷秋一脸似笑非笑。
韩青不明就里,只得向孩子们挥挥手:“你们进屋玩,我一会儿就进去。”
五个孩子心怀鬼胎地进屋。
韩青无语地看冷秋,师父,不关我事,也不关韦帅望的事,你搞不定你女儿,拜托别把口恶气出我们头上。
只见冷秋缓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把韩青吓得:天,别是气疯了吧?
冷秋笑道:“好,好得很。”看看韩青:“留逸儿多玩几天,除了别让她去比武,能玩多久玩多久。”开心啊。
冷玉的弟子咋就么不长眼?每来一次都能惹到我们冷家山上不好惹的人。呵呵,你只管放马过来吧,看起来韦帅望与白逸儿两个惹祸胚,在外鬼不断的情况,还是有着其他人不能替代的绝妙用处的。
冷秋的嘴角差点没笑抽了。


韩青是韦帅望的师父,比韦帅望亲爹还亲,自然忍不住把韦帅望往善良纯洁了想。
冷秋旁观者清,从韦帅望的眼神中已看到杀机。
不管白逸儿同那个叫黑狼的有啥误会,韦帅望的解决方式是:他要杀掉黑狼。
冷秋开心得不得了。
让白逸儿来一次,搞不好他能同时除掉两个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圣人都教诲我们要有容人之量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冷秋的宽容,带来的后果,真是妙不可言。

7,原则
韩青看着冷秋潇洒的背影,陷入深思。
咋回事?事情不对头。
我师父的笑容很真诚,虽然他经常讽刺我,但是我都能看出来——如果我看不出来,他还讽刺我?这近乎于,你不知道痛,我会打你?
他看起来也没疯。
那么,他看见白逸儿怎么会忽然这么高兴?冷秋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女人的美貌而原谅她的冒犯的人(韦帅望是)。
他是站在门口突然改主意的,所以……
韦帅望抱着白逸儿,象是在阻止白逸儿做什么……
韩青吐血地发现,几年前韦帅望大暴发的状况可能要重现。


韩青进门,小朋友们正在交头结耳,啾啾啾,啾啾啾,韩青一进门,鸦雀无声了。
韩青看他们一遍,叹口气:“韦帅望,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巧合。”
韦帅望苦笑,我的信誉啊!他指天发誓:“我发誓我是清白的。这两位才是侠之大者,我已经被师父训成没有原则没有宗旨的随风倒与墙头草了。”
韩青闻言,微微一怔,回想韦帅望若干次欲言又止,以韦帅望的性格,怎么会对白逸儿的事一言不发。
韩青微微黯然,帅望最近太懂事了,他一个眼色,韦帅望就不再出声。
那个三杯许然诺,一怒为红颜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思前想后缩头畏尾的泥鳅。
韩青一时竟无话可答。其他人见韩青进来,都站起来问候,白逸儿上前,叫声师父,跪下拜见。
韩青伸手扶起来:“逸儿,怎么这么冒失?你真让人担心!”
逸儿含笑道:“我遇到一点不开心的事,喝多了,迷迷糊糊就追到这儿,我不是故意的,师父别生气。我本来就要离开了,结果遇到区家的人。师娘说,让我上来同师父说一声。”吐吐舌头,笑:“我给师父添麻烦了吗?”
韩青道:“你同韦帅望都没让我省心过。”


白逸儿露出个可怜兮兮的水滴眼,看着韩青,韩青忍不住笑了:“算了,反正冷兰也给你请贴了,你倒是在这儿安全点,不妨多呆几天,师兄弟们好久不见了,聚聚也好。”
抬头看一眼冷兰,冷兰暗暗咧嘴,轮到她挨训了吗?看一眼韩青,却见韩青目光复杂,但似乎并不完全是责备,冷兰硬着头皮,鼓励自己,挨骂又不会死人,喃喃开口:“我知道你们不赞成。”
韩青点点头,温和地:“我不赞成,不等于你们做得不好。我不赞成是因为这件事另有隐情,但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可能知道底下每件事。从你们知道的一切来看,你们做的好。”
冷兰愣了愣,做的好三个字让她觉得欣喜温暖,意料之外的夸奖又让她微微窘迫,沉默一会儿:“师父不想逸儿来,是因为她喜欢冷恶吧?但是,比武大会的规则上可没这一条。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按自己的理解来随意解释规则,或者解释权归执法者所有,那底下还有规则这回事吗?”
韩青很想说现实不是这样的,规则是当权者定的,也是为当权者所用,可是这一刻他被冷兰的天真执着打动,半晌才道:“你说的对。规则需要有恒常性。”
冷兰意外地得到支持,她愣了愣,一肚子的不愤与逆反忽然土崩瓦解,她慢慢地红了脸,不再出声。
冬晨笑道:“韩叔叔别纵容她,她已经够冒失的了。”


韩青微笑:“有你看着她我很放心,连你都赞成的事,应该不会有大错。”
冬晨顿时也红了脸,笑:“呃,呵,过奖了!”
韦帅望气:“不用那么得意,我师父一向这样,把别人家孩子夸得花似的。那是同你们客气呢!”
韩青好笑又好气:“小子,滚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韦帅望望天,哀叫:“当我没说过好了!”
被韩青拎着耳朵拎出去:“过来,我同你客气客气。”
帅望惨叫:“不用了不用了,我忙得很,咱们下次再聊。”
出了门,韩青看着韦帅望,倒笑了:“小子,以前我说说你,你不过嫌我烦,现在但凡我问你一句,就涉嫌妨碍你的人格发展?我是冷家掌门,凡事都有权过问,你要是有那么敏感的灵魂,最好尽快给我成熟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