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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不出声地,以至韦行一直没有听到,可是却一直在喃喃的声音,那个声音不住地告诉韦行,他的家人他的亲人,是韩青与冷秋。
这两个人,都是家人。
可是,这一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停住!
第 63 章
六十四,童话
拼尽全力挥出一刀,已经贴到对手脖子上,才想起来,天哪,不!我并不是真的想这么干,我并不真想杀他,并不!
不但不,而且——无论如何不能杀他!
韦行杀过很多人,他已经习惯到麻木,当他受到攻击,他会反击,而且,不会评价攻击的有效性与强度,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受到攻击,反击,一招致命。
杀什么人都可以,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但是这些人里不包括两个人,韩青与冷秋。
不包括。
如果他们中非死一个的话,韦行不想动手。
一招未了,立刻以相反的力道使用相反的一招,身体向前,改为向后,手臂下挥改为上扬,气息外吐改为收回。
韦行听到“咔嚓”一声,闷响,那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很可怕的声音,剧烈的疼痛提醒他,那不是他师父的脑袋掉下来了,那是他自己的手臂折断的声音。
上半截手臂以千斤之力向前,下半截手臂以万斤之力停止不动,真是好高的功夫才能做到。不过功夫再高,肉身毕竟是肉身,一双手臂承受这样大的相反的两道力量,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咔嚓了。
很痛,但是没什么了不起。骨折虽然是仅次于烧伤等级的疼痛,但是疼痛在韦行生命中不算陌生的事也不算重要的事。
然后他感到身体震动,低下头时,一口血已涌出来。
韦行至此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抵抗与逃走的能力。
手臂痛,韦行松开手。刀掉在地上。
冷秋这时,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猛地停住的刀,划破了他的衣服,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把他的衣领染红,溅在他的衣襟上。
冷秋侧侧头,皱皱眉:“小子,杀人杀死救人救活,弄破一点皮又不至命,后果最严重。”
韦行没有回答他,他看着冷秋身上的血,首先想到的是,对,这下惨了,就象冷秋说的那样,要么他杀了他,要么他碰也别碰他。现在……
韦行惊恐地认识到自己失去还手之力,就算想死也要得到冷秋同意。
然后,他想到刚才那一剑——冷秋放开手的那一剑,倒底是一个计谋,还是预谋的自杀与谋杀?
韦行喘息,他的胸口起伏,他的额头冒汗。
那个歹毒的人,他竟是预谋自杀吗?他死还不放过他,要连累他,让他下手杀他。
或者,只是一个计谋?让他认识到自己是无法下手杀他的?
韦行悲哀地发现,如果那样的话,冷秋真是太厉害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在最后一刻觉悟,在最后一刻,韦行才知道,韩青说得是,面前这个人,是养育他的人,他可以憎恨他厌恶他唾弃他,今生今世同他做对,可是他不能杀这个人。就象对普通人,杀人是一项禁忌一样,杀死这个人,是韦行的禁忌。
冷秋伸手摸了摸脖子,张开手,一手血,微笑:“功力大进,不过,还没到收发自如,继续努力。”然后他抬起腿,一脚踢在韦行肚子上,韦行飞起来,撞墙落地,再一次吐血,手臂撞到墙上,痛到眼前一黑。
韦行没有提气忍痛,算了,已经失去抵抗能力了,再睁着眼睛看着对手,更加痛苦,不如昏迷算了。黑暗淹没他,可是他觉得很安心,这样才是正确抉择。如果死了,他得到安宁,如果活着,他不必余生都在心里留一根刺。(就象冷秋)
冷秋看着韦行闭上眼睛倒在地上,脸上的讥诮之色终于褪去。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除了很久之前,他已经记不清的,母亲还在的岁月之外,真的再没有快乐时光了吗?当他忍受韩青的讽刺韦行的顶撞时,当他一脸怒色破口大骂,内心深处却觉得好笑时,当他的二个弟子站在他身后,他清楚自己背后是安全的时候,当他决定杀死冷飒却内心惶恐,直到韩青回来报告冷飒已同燕婉儿远走高飞的那一刻,他总是愤怒着同时快乐着。还有,刚才那一刀,划破他的皮肤,停在他肩上的那一刀。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冷秋终于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刚刚砍了一刀,一个准备永远离开。无论如何这种事不能发生。
他竟曾把生命中最重要要的瑰宝扔到火里去,他为什么要孤独地留在冷家同一群狼在一起?永远地同一群狼斗志斗勇难道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冷秋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一个是误杀了那个人,一个是对韩青的猜忌。
他一生最难堪的时刻,一个是当冷恶轻声笑道:“你杀错了人,那是我设计的。”一个是韦行站在堂上问他:“你可有通知韩青?”难堪到宁可用死亡来掩饰难堪。
可是——活着的人,必须面对生命中的各种荆棘。
冷秋对着昏边的韦行苦笑一下,转身去追韩青。
韩青没有走远。
韦行与冷秋这场决斗,不过两招,比闪电还快就结束了。
韩青也没有狂奔而去,相反,他十分犹疑。他百分百觉得只要他离开韦行同冷秋打不起来,可是他也觉得,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可能握手言欢。
韩青犹疑,自己这样离开倒底对不对?会不会导致韦行挨打、重伤、死亡?!如果韦行死了,韦行是因他而死!如果冷秋有意外——
他这一次,真的伤到了韩青,可是生气愤怒悲哀,并不能抹去旧情。师徒之情骨肉之亲。韩青越走越慢,当他回头时,看到冷秋。
身上溅满血的冷秋,那是冷秋踢韦行一脚,被韦行吐上的。
韩青惊呆,然后开始急喘气,要开口发问,喉咙发紧。韦行在哪儿?韦行怎么了?韩青一声没出,绕过冷秋身旁狂奔进听风堂。
“韦行!”惊叫,惨叫,狂叫。天,千万不要让我看见尸体!
韦行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韩青扑过去,一搭手腕已感受到强壮的心跳,韩青苦笑一声,就捂住脸。
还活着。
都活着。
只要都活着,他自己受的一点点小小猜忌小小委屈就不算什么。
冷秋站在门口,沉默。外面的初升的阳光,缓缓地把他的身影长长地印在听风堂的地上,冷秋轻声:“天亮了。”
韩青站起来,到冷秋面前跪下:“师父要我怎么做?”
冷秋沉默着低头注视韩青的眼睛,韩青的眼睛里有热泪颤抖,确确实实,有一分怨恨一分愤怒,三四分悲哀。冷秋微笑一下,伸手摸去韩青眼角的一大颗泪珠,低声道:“留下来,恨我也好,原谅也好,留下来。”
韩青低头:“是!”
冷秋张开嘴,停了一会儿,又闭上。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韩青道:“师父,允我先为韦行治伤,再向师父禀报我遇到的袭击。”
冷秋沉默一会儿:“啊,我知道,一定有原因,又让你心软,总是有原因,是不是?”笑。
韩青苦笑:“是。”
韩青站起来,转身时发现墙上钉着的那把剑。
冷秋的剑,钉在墙上!
第 64 章修改
六十五,新旧伤
韩青愣了。
这把剑为什么会钉在墙上?
韩青回过头去看冷秋,冷秋沉默地在窗前看天边的血红日出,还有不远处的熊熊大火。
如果韩青在此战中死了,冷秋沉默地看着日出,如果他死了,韦行必将离开,他就可以日复一日独自看日出日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韦行清醒过来,双臂都已固定好,他看见韩青,苦笑。
韩青问:“还有别的伤吗?”
韦行道:“我不知道,我昏过去了。”
韩青也笑了:“唔,你预计你昏过后之后,还会挨揍?”
韦行心说,不一定,我为了不砍断他的脖子才折断的手臂,他还不是一脚踢昏我?
韩青问:“韦行,你的双臂怎么折断的?”
韦行沉默。奶奶的,我才不说。这种丢人事。
韩青问:“师父的剑,为什么在墙上?”
韦行半晌喃喃:“被我打飞的。不对,嗯,算是我打飞的。”
韩青看着韦行,半晌:“你打飞的?”
韦行沉默。
韩青笑了:“那么,你的手臂——”
韦行怒道:“不关你事。”
韩青沉默一会儿:“韦行,你一定是先打飞了剑才折断手臂的?是吧?不会是先折断了手臂才打飞他的剑吧?那么——”
韦行沉默。
韩青问:“是他放手吧?”
韦行咬牙,不出声。
韩青沉默一会儿:“你怎么会用这么凶险的招式对他呢?”
韦行怒道:“是他先用这招对我!他趁我不备袭击我!我打飞他的剑后,刀的位子同他的起式一样,位置刚刚好,如果你来不及想,你会用哪一招?他分明是——分明是陷害!”
韩青沉默一会儿:“然后他震断你的手臂?怎么做到的?”
韦行沉默。
韩青道:“你一定要对我说,别象师父那样沉默。韦行,沉默不是对朋友的好的方式。”
韦行沉默。
韩青怒吼:“我非得告诉我真相不可!韦行,你是我的兄弟,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不然——你让我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韦行沉默一会儿:“他没还手,我自己停住。”
韩青瞪了韦行一会儿:“你自己停住?所以折断了手臂?而且,砍伤了师父?”
韦行道:“是啊,我以为他要杀我!”
韩青的眼前,仿佛出现那一幕:冷秋发起突袭,韦行措手不及,出手反击,冷秋松手,韦行一刀砍向冷秋的头。
事情很清楚,是冷秋诱韦行出手杀他。
冷秋站在那儿,等着那一刀时,想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冷秋对自己的决定,从未表现过后悔,可是,那些事,大约象一根刺一样,永久地留在他心里。
只不过,在冷秋的父亲那件事里,冷秋是没有选择的,那个老家伙,如果冷秋让他活着,他就是冷秋眼里的刺,冷秋杀了他,他成了冷秋心里的刺。一个人出生时如果投错了胎,真是倒霉透顶,毫无办法。
可是对韩青, 是他做错了,他心里明白,他承认错了,所以——
韩青沉默了。
忽然间觉得很心痛,很心痛。
良久,韩青道:“记得你手里这把刀吗?“
韦行沉默一会儿:“是。”
韩青道:“这把刀,在冷家很有名气”
开始,是这把刀的锐利,因为它的锐利,让它在以剑为主的冷家很受欢迎,其次,这把刀在几次大战中出过风头,打飞过几个大人物的剑,当刀与剑对决时,如果正面碰撞,两人又功力相等时,剑很容易脱手。可是让这把刀最出风头的原因是,这把刀的几个主人,都曾以此刀杀掉自己的长辈或师父。这把刀,是不详的刀。
冷秋在杀了自己父亲后,不再用刀,他把这把刀送给了韦行。
韩青轻声:“你当时问我,他是否疑心你。我想不是,他可能是希望你这样做。”
他希望,或者他诅咒自己的命运与他父亲相同。
先是为自己的仇恨所伤,然后,又被自己的复仇行动所伤。象中了一个毒咒,一生一世无法解脱。
生与死已不那么执着。
只有他的骄傲,仍然不能触碰。
韩青的存在,危胁到他的骄傲,因为韦行说他的生命依靠韩青的仁慈,这伤害了他的骄傲。
所以,在明知韩青遇险时,他选择不闻不问。心理阴暗丑恶,人的心,都阴暗丑恶。
也许,早在多年已前,冷秋就决定对于砍向自己的这把刀,不做抵抗。
不过,事情久了,他已经忘了。
今天的事,让冷秋又想起来了,曾经发生过的事。而今天发生的事,再一次让他心中那个骄傲的自己厌恨做出过错误决定的自己。
一个骄傲的人,更准确地说,一个傲慢的家伙,承认自己错误的方式是:沉默地死亡。
韦行问:“你是说,他是自杀?他想死?”
韩青沉默。韦行也沉默了。
韩青轻轻摇头,生活对每个人,都很沉重。
他的不容易,至少是说得出的,只是沉重。
而冷秋的,是黑色的,黑暗的,不能说的,他的骄傲也让他不可能说的。沉默这么多年,很累吧?
原谅说不上,忘了这件事,也不可能,可是,韩青不会选择离开。
让受了伤的他独自面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等于杀他,可是,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每人都曾独自面对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务。当做又一次冒险好了。
这伤害固然很大,可是并没有大到,把过去种种一笔抹杀。
不管是真的,还是——别的原因,他师父愿意用死亡来了结这个错误,他愿意不再提起这件事。
韩青站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如果忽然发现哪儿痛的话,派人叫我,或者,叫你儿子。”
韦行沉默一会儿:“我这么做,也是因为内疚。”
韩青愣了愣,站住。
韦行沉默一会儿:“有人警告我,我说过的一句话,可能会导致师父想杀你。”
“你能活下去,是因为韩青不肯杀你?”
韦行点点头。
韩青苦笑。
韦行道:“你知道?”
韩青苦笑:“不至于,师父如果有什么不满,不会是因为一句话,而是因为事实。不过,是谁向你说的这句话?”
韦行道:“冷颜。”
韩青道:“我应该立刻抽你个大嘴巴。”
韦行沉默:“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我应该先去你那儿。”
韩青问:“让师父独自对付冷湘父子?”
韦行道:“师父根本不需要我,可是他没派我去你那儿。”
韦行说:“我同师父一起对付冷湘父子,已经占了上风,师父向我使眼色,我没明白,不过也知道必须小心,没多久,师父忽然飞快跳起后退,我觉得奇怪,所以也立刻跳开,结果脚下立刻陷下去一个大坑,冷湘父子不备,一起落了下去,冷湘还机灵点,手一搭坑壁就要跳上来,可是,这时候,坑底跳上来一个东西,我没看清那是什么,黑乎乎的一团,先是撞了冷湘父亲一下,然后扑到冷湘身上,冷湘就掉下去了,摔在坑底时,脖子向外喷血。然后,地面重又合上。我一直不知道,地洞里的是什么。可是,听到可怕的惨叫声,撕咬声。”
韩青沉默一会儿:“啊。”
韦行问:“啊的意思是……”
韩青半晌道:“那是一个人。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他被砍断四肢,刺瞎双眼,关在地下用铁链锁着。”
韦行惊骇:“人?一个人?没有四肢,他用什么——”
韩青道:“用身体跳起来。用嘴咬死投给他的活的猎物。全都咬在喉咙上,一击致命。”
韦行想了想:“传说中的——”
韩青点点头:“传说中的,真相没人知道。知道真相的人早就死了,没人知道关的是谁,可是没人敢放他出来。师父这一招,凶险之极。看起来,他是真打算独自面对。”
韦行道:“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韩青,我很愧疚,我觉得,我应该象师父猜想的那样——,先去看看你,毕竟,你受了伤。”
韩青笑了:“那你就杀了我们两个了。韦行,我虽然受伤,也应该可以支持到你们过来。中毒受伤,是我无能。”
韦行道:“如果你知道是冷玉的话,怕不会一点准备没有吧?”
韩青沉默着,他的眼睛里有一点悲哀,然后微笑了:“韦行,人非圣贤,忘了这件事吧!在很久以前,我们也遇到过很多次来不及通知来不及警告的危险。也许,他只是认为你会去帮我。”
韦行道:“我到了他那儿,他还是没开口。”
韩青道:“那时他不能让你走,会引起冷湘的疑心,再说,冷飒已经走了。”
韦行沉默一会儿:“所以——”
韩青道:“所以,韦行,感谢老天让你停下那一刀。”
韦行道:“那王八蛋开口解释一句会死啊!”
韩青笑了:“是,对他来说,比死还难。韦行,有时,我们必须选择盲目相信。否则——”韩青沉默一会儿:“否则,就只有自相残杀。”
韦行苦笑,没有回答。
第 65 章
六十六,上路
韦行说:“或者,他明知道我不会杀他,不过是做个姿态,要你回来。”
韩青叫帅望进来,听了这话,回过头微微苦笑:“他不知道你能停住,即使他知道,他冒这么大风险,要我回来,我能不回来吗?”
韦行笑:“我也希望你回来。我发誓不再开口说话了。”
韩青笑:“放屁。”
韩青叫帅望:“照顾你父亲。”
韦帅望探探头,看看倒在床上的韦行:“他看起来,象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韩青点点头:“可惜,伤药都在火里了。”
帅望笑:“嗯,除了我带在身上的。”
韩青笑,拍拍帅望的小脑袋:“去吧。”
冷秋剑已还鞘,人还站在窗前。
韩青走到他身后,跪下:“我回来了。”
冷秋回头,看到韩青,微笑:“回来了。”
韩青答:“是。”
冷秋说话间,神态已回复如常:“好,解释给我听吧,放走一条手臂的冷玉,还有,送给冷恶解毒的药,还有,叫来冷飒。”
韩青苦笑:“冷玉的手臂是被帅望用计炸飞的。然后,帅望告诉我,一些不会冷家功夫的人正在冷玉家里烧杀,我意识到,是冷恶来趁火打劫。我一个人,不是冷恶对手。”
冷秋点点头。
韩青道:“至于冷恶——他是中了毒,不过,以他的功夫,克制毒性在一两日内找到解药不成问题。”
冷秋微笑:“他能不能找到解药,与你何干?难道你同他不打不相识,惺惺相惜?”
韩青沉默一会儿:“他毕竟是帅望的父亲,既然死不了,何必令帅望背这个包袱。”
冷秋瞪着他:“你的意思是,冷恶中的毒,也是那个小家伙下的手?”
韩青苦笑再一次把经过细细讲给冷秋听,然后总结:“是,做弟子的,真是给师父丢脸。如果没有小帅望,我就死定了。”
冷秋沉默地看着韩青。
韩青再一次觉得,帅望必须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冷秋看着韩青:“韦帅望从哪儿拿的那些东西?”
韩青道:“冷良那儿。”
冷秋沉默一会儿:“呵,冷良的私货,据说霹雳弹已价值二千两银子一个,而且,不卖给冷家人。花雨一个,就价值十万两,因为据说收到货的那个家伙,为了保证自己拿到的是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暗器,把唐家制花雨的师父给杀了。”
韩青道:“冷良同冷恶有勾结。”
冷秋道:“是啊,不然,凭他自己哪弄得到这些!”
韩青苦笑:“可惜,这次我们不能再杀人,连歼两个协理,已经够我们向冷家的长老们解释的了。”
冷秋道:“帅望能拿到那些东西,也是冷良默许的吧?”
韩青道:“也许,他欠帅望一个人情。”
冷秋讽刺:“是吗,我还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人的感情在。”
韩青苦笑。
“关于帅望,”冷秋问韩青:“你真的还认为,你养了个好孩子?”
韩青道:“是!”
冷秋道:“他是一头狼。”
韩青沉默。
冷秋道:“他已经杀了他父亲,虽然冷恶没有死,可是他选择杀他,他明知那是他父亲,他是头狼!”
韩青问:“那么,师父认为他应该如何选择?”
冷秋淡淡地:“象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缩在一边哭,或者,惊声尖叫。”
韩青沉默,狼吗?那个小孩子,在自己衣服上别上毒针,然后跑到冷恶面前,打算激怒冷恶,难道他不知道冷恶能一巴掌拍死他吗?他当然知道,那时,他还不知道冷恶可能会对他手下留情,即使后来知道冷恶是他生父——也不能肯定冷恶会对他手下容情。这个小孩子——一个身不由主,被人送过来送过去的小孩子,舍出命来救他。
韦帅望是一头狼吗?即使是一头狼,又怎么样?
有情有义。
冷秋轻声:“这小子如果面对选择,”他笑了:“会与我做同样选择。”
韩青忽然怒了:“胡说!他不会——”韩青顿了一下,回复平和口气:“他不会面临选择。我不会让他面临选择。”
冷秋笑:“对,你可以提前把他父亲杀掉,然后,他就没有选择了,真的没有了吗?也许有一天,他必须选择的对象,变成了你。”
韩青没有再回答,只是微微挪动一下身体。
冷秋一笑,很理解这个肢体语代表着韩青超级厌恶这个话题,他们脆弱的刚刚碎过的关系再经不起打击,所以:“房子烧了,正好,先搬到我这儿,把冷玉的地方收拾一下。”
韩青笑了:“我不去,那地方,光是打扫起来,就得三五个人手。”
冷秋道:“冷家的废物有的是,你需要人手,不正好扩大就业率吗?”
韩青道:“不不不,我宁愿安安静静的。”
冷秋沉默一会儿:“是啊,人一多嘴就杂。”
韩青一愣,然后明了自己必须把这句话当成一个玩笑,他微笑:“胡扯,我没有什么闲话让人说,师父非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不过,这个费用可不由我出。”
冷秋笑:“我知道,本来冷家的掌门人就没有薪水可拿,你又不受收人礼物,比韦行那儿还清汤清水的,不要紧,你不收的礼,都送到我这儿了,我替你出这笔钱。”
韩青笑道:“那我就借师父的银子讲讲排场。”
韩青带桑成搬到秋园暂住,帅望见韩青没有叫他,也不问,默默看了一会儿,渐渐后退,退到角落里,可是并没有离去,他还希望听到韩青叫他名字。
韩青安排妥当,回头叫帅望:“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父亲。”
帅望兴高采烈答应着出来,听到这句话,好似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呆呆望着韩青,韩青看着那失望眼神,忘了韦帅望整人时的神勇,慢慢蹲下身子:“帅望!”
帅望慢慢垂下眼睛,沉默,然后慢慢弯起嘴角:“好的。”笑,可是一双眼睛始终垂着。令得那个微笑,格外苦涩。
韩青意欲开口解释,又怕韦行听到,多少有点难堪,即然韦行还要住一段时间,以后还有机会。他拍拍帅望肩,带桑成离开。
第二天一早,韦行居然拆了绷带,到秋园辞行。
冷秋点头同意:“嗯,宫里需要人主持大局,我们也不希望王储换了保持人。”
韦行对这句话相当不满,不过,他只是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一言不发。
韩青跟出来才问:“你的手没事?”
韦行侧头道:“宫里可能真的有事,李强那小子又给我发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消息过来,我得回去看看。”
韩青道:“我派人跟你回去吧。”
韦行道:“你派谁?你派了人去,我反而不好行事。我还不知道你,你哪有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