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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回过身:“我收拾好了。”
韦行上下打量帅望一下,觉得他确实没必要带什么东西上路,转身自己去收拾。帅望慢慢走到韩青门口。
站在那儿,半低着头。
韩青看着那个猴子一样的韦帅望忽然变成了一个沉默无声的影子一样的孩子,不禁内心惊痛,他轻声:“过来。”
帅望走到床前,咬着牙,不出声。
不想走,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想走。
牙齿咬到酸痛,可是帅望不出声。
韩青问:“还记得我的话吗?要聪明,要坚强,不要改变自己,别被环境打败!”
帅望无法开口,他不能张开嘴,因为他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他必须咬紧牙关,他不能开口。
韩青轻声:“帅望!”
帅望终于点点头:“是。”
韩青轻轻摇头,不,帅望,别这样,我没有怪你,这不是惩罚,更不是抛弃,可是我现在不能说,我不能说你离开我比较安全。千言万语,无法开口。
韩青终于只是微笑:“我会尽快接你回来。”
帅望看着他,半晌,重重地点点头。
韩青也点头:“这是,诺言!”
第 54 章
五十五,雪崩
韦行一路无事,直走到镇上柳叶胡同,冷颜迎上来:“韦行,可要歇歇脚?”
韦行拱拱手:“有劳师伯。给帅望安排个地方。”
冷颜点头:“是!”
韦行道:“我身后有人,安排一下。”
冷颜点头:“放心。”
冷颜令人带帅望去休息,韦行道:“看住这小子,他逃跑很有一套。”
冷颜微笑:“咱们在家时,都领教过。”
韦行看看冷颜,想不到韦帅望的淘气如此的出名,他倒也觉得有点骄傲,一个男孩子,要是被人夸做厚道乖宝宝,当爹的就难免要有点遗憾了:“你的星相说什么?”
冷颜沉默一会儿:“你对令师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哪句?”
冷颜清晰地陈述:“你今天能站在这儿耍威风,不过是韩青厚道,不肯杀你!”
韦行愣了愣,冷颜道:“这话是你说的,我再向你重复一次,不算泄密。”
韦行问:“你什么意思?”
冷颜道:“这句话,会要了韩青的命。所以,你回去时,一定要留心。”
韦行觉得一股寒气自头顶直贯下来,他愣了一下,马上醒悟自己的表情太过直露,回过神来:“冷颜,你说这话,不太合适。”
冷颜道:“我知道,不过,韩青对冷家太重要了。我不该参与意见,我实在喜欢韩青带来的平静。”
韦行盯着冷颜良久:“小心,你的舌头!”
冷颜沉默一会儿:“会遭天谴。”
韦行瞪他一眼,天不见得会谴他,不过冷秋听到这话,他的舌头百分百是保不住的。
门外有人等着,冷颜点头,来人进来禀报:“已经引开了。”
冷颜点头,回头向韦行道:“你可以回去了。”
韦行看了冷颜一眼,似有话说,可是又觉得冷颜并不是合适的倾诉对象,只得住口,再一次吩咐:“看住了韦帅望!”
冷颜道:“一定。”
冷秋有事,会放出火箭来,韩青有事呢?他临行时竟未交待!韦行大恨,自己怎么会这样粗心?
韦行随即也明了,自己受了冷颜的话的影响,如果他不信任韩青,不信任冷秋的话,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信任,许多事会变得更糟。如果他疑心冷秋会害韩青,那么,对冷秋的命令会怀疑抗拒,导致的结果必然是失败。一场战役只能有一个指挥官,指挥官也不可能把每一个命令都解释给每一个人听,没有信任,就没有胜利。
冷颜暗示他,应该先去看看韩青,可是冷秋的命令里却不包括保护韩青,冷秋让他返回,是回到秋园!
韦行应该做何选择?
冷颜吩咐:“好好看住那孩子,寸步不离跟着他。”
手下答应而去,一秒钟后惨叫一声,跑了回来:“大,大,大人,那孩子跑了!”
冷颜面如玄铁:“谁看的他?”
“田际!已经被打昏了!”
冷颜气冲冲走到韦帅望的房间,看见田际刚被救醒,呻吟着爬起来,气得他过去就是两记耳光:“混帐!你竟能被一个娃娃暗算!”
田际捂着脸,差点哭出来:“小人该死!”他同那孩子玩骰子,输的人被弹脑壳,他胜了几次,在韦帅望的脑袋上弹了几个包出来,输到韦帅望赢了,那孩子气势汹汹,捋胳膊挽袖子,比划几次不下手,让他低头再低头,田际一边笑一边低头,结果被韦帅望用拳头狠砸在脑后重穴,眼前一黑,当场昏倒。
冤枉,没有人告诉他照顾孩子能照顾出这后果来!
没有人同他说危险!要当心!
真他妈冤啊!
冷颜顾不得他,到处察看,小帅望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他必须把韦帅望追回来,否则项上人头不保。韦行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终于在前门五十米外的雪地上找到小孩子的脚印,幸好这个时节小孩子往荒山野岭跑的不多,小孩子的脚印很容易就找到。
韦帅望的脚印往西边的一座山上延伸,冷颜疑惑:韦帅望要跑也应该是往冷家跑,冷家在北方偏西,帅望当然可以走个直角,先往西再往北,可是犯不上爬到山顶上去啊!
疑心归疑心,冷颜还是重证据,怕自己的估计错误,把韦帅望跟丢了,不管韦帅望怎么绕圈子,总之跟着脚印走,以他的功力一定会追上韦帅望。所以,他还是决定,爬山。同时,也没忘派人到冷家山下堵截。
冷颜——可怜的人啊,穿着家常的一层棉的长袍子,也顾不得换上登山服,就开始在冰天雪地里爬山,手下喃喃:“颜大人,您何必亲自去,我们上去找就行了。”
冷颜暴骂:“丢了韦帅望,不但我会死!你们一个也活不成!还做梦呢!?想尽一切办法,把那孩子活着找回来!!!!”
还有人不服:“一个小孩子!”
冷颜很想抽他,可是他没有空,一个小孩儿!明明被小孩儿给打昏了,还敢说一个小孩儿!!这群饭桶手下,该集训了,他一向对手下太宽大了,应该送到韦行那儿,让韦行集训一下子。
冷颜不时地在这儿或那儿,找到韦帅望的小脚印,韦帅望似也未加掩饰,只顾赶路。
不过,从脚印看,冷颜对韦帅望的轻功大表敬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脚印如此轻盈,落点准确,看脚印的跨度,那双腿也煞是有力。
爬到半山时,冷颜已看到韦帅望的衣角,仰头叫了一声韦帅望之后,山上忽然滚木乱石齐滚,冷颜虽伏身避过,身后却惨呼不断。那孩子一边往上爬,一边随脚踢下石头来随手扔下冰块雪团断木,逼得越急,那些东西来势越猛。
冷颜虽然一直看着韦帅望的背影,跳来跳去如一只兔子般的背影,可就是无法捉到他,冷颜忍着气:“帅望,你马上回来,我不同你父亲说,否则,我告诉你父亲你逃走,他会打断你腿!”
韦帅望大笑:“人的命天注定,我才不会改变决定!”
冷颜气苦:“既然天注定,你回不回去都没有用!”
一块巨石“呼”的一声从冷颜头顶飞过去,再没了声响。
韦帅望以更快的速度,飞一样向山顶跑去。
冷颜几乎就要捉住韦帅望的足踝,可是着手住忽然一松,身子顿时向后仰去,冷颜惨叫一声,被身后人挡住,连滚带爬才一只手抓住块大石顿住身形,帅望在山顶笑道:“我挖松了石块,你们上来要小心喔。”
冷颜怒吼:“韦帅望!我捉到你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韦帅望没有回答,山顶上传来石头与铁器相击的声音,冷颜不知韦帅望又要放什么暗器下来,只得回头吩咐:“小心!”
不用他说,他身后的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如临大敌,随时准备跑路,再没人提一个小孩儿的事了。
可他们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冷颜只得慢慢露出个头来,只见韦帅望正往脚上绑什么东西,韦帅望看见冷颜,回头一笑:“别过来啊,过来我就跳下去。”
帅望站在山顶,下面是几乎90度的徒坡。
冷颜愣了愣,他实在看不出韦帅望想干什么,既然帅望已经跑不掉了,他也不太着急:“帅望,你想干什么?趁你父亲没发现,快跟我回去。”
韦帅望问:“那狗东西,啊,我是说我爹,真的说过那话?”
冷颜愣了会儿才明白,韦帅望敢情那么早就已经跑出来了。
韦帅望咬牙切齿地:“他这不害韩叔叔吗!”
冷颜轻声:“帅望,这不干你事,韩掌门自有计较。你你你,你脚上绑的什么?”冷颜此时才发现韦帅望的佩剑已断成二截,一边一截绑在脚上,脚尖处都翘起来弯成个弧度。完了,光是弄断自己的剑,就是天大的罪过,冷颜想,我这下子是无论如何都得向韦行做出解释了。
帅望回头一笑:“劳您远送了,您回见吧。”
冷颜大惊:“你去哪儿?”扑上去,指尖抓住帅望衣角,衣角撕裂,韦帅望向山下直落下去,直落了三五米,脚才着地,他脚下的剑是光滑的金属,落在雪地上如何能站住,顿时风驰电策般地向山下滑去,奇在韦帅望也不摔倒,张开双臂,如一只展翘的苍鹰。
冷颜大急,如果韦帅望以这个速度直滑落山,如果不摔死的话,从这个山彼下去就到冷家山脚下,他派出的人手还在半路,韦帅望是铁定回家无疑了,韦帅望回家了,正赶上一场大战,刀剑无情,那种战场不是一个小孩子凭一点小聪明就能应付的事。韦帅望如果死了,除非韦行也死了,否则后果就是他人头落地。
冷颜大叫一声:“韦帅望!”就要向上跳,却听手下人惊叫一声,一把抱住他,然后山上一阵轰鸣,隆隆声不断。
冷颜站在山顶只见山坡上陡然出现一个裂纹,然后一块巨大的,大到十几间房子一样大的雪块缓缓地从山坡向下滑去。
雪崩!
冷颜听到身后人惨叫:“雪崩!是雪崩!”
冷颜也惨叫:“快跑!韦帅望!雪崩!”
更大更多的雪崩裂滑下。
帅望回头,只见身后一人多高的雪浪正汹涌着扑下来,韦帅望气得,心说,你叫唤什么?你不叫能雪崩吗?你倒底是让我快跑,还是要报仇雪恨杀我于当场啊?
还快跑,我现在比飞都快。
巨大的雪浪就在韦帅望身后追赶,总是比韦帅望慢一点,韦帅望伸着双臂如在浪尖上滑水一般,引领着雪大的雪团向山下扑去。一路所过之处,当者立靡。轰隆隆的声音震得韦帅望耳朵痛。
渐渐,一人一堆雪,越滑越远,激起来的雪雾挡住冷颜的视线,再也看不到韦帅望是死是活。
冷颜呆呆地,半晌手下人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冷颜摇摇头:“不必了。”如果死了,韦行回来之前是挖不出尸体了,如果活着,他们也再追不上韦帅望了。
别说雪崩之后巨石突现无法滑下去,就算能滑,谁有胆子那么滑下山,当时滑雪运动尚未普及。
第 55 章
五十六,冷血的和平
冷颜回到自己的客栈,呆呆地坐一会儿,田际前来请罪:“田际该死,愿意领罪。”
冷颜叹息一声:“田际,帮我做件事,玉泉山北面发生了雪崩,你在山脚的雪堆里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孩子的尸体。”
田际目瞪口呆。
冷颜道:“啊对,你自己不行,让你们队长带你们整个小队过去吧。”
田际颤声:“那孩子死了?”
冷颜道:“不知道,他当时在山坡上,发生了雪崩,看不清,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田际心都凉了,本来他还气愤那孩子害他,想不到那孩子竟死了,这下子成了他害死那个小孩儿,悲惨啊,太悲惨了,那孩子太惨了,他自己更惨了。田际当下什么也不说,心里明白知道如果自己挖到尸体,离死就不远了,可也只得带上东西,风里来雪里去了。
冷颜独斟无相亲,举着杯子来户外,仰头看满天的星辰,一天的好星星,个个寒光闪闪。冷颜仰头,慢慢满天星星开始倾诉风云故事,也只有这时,冷颜才能摆脱所有烦恼,静下心来。
冷颜在寂寂星空中看到杀戮,满天星斗在述说一个杀戮的故事,他们平静地,以旁观的态度说着与他们无关的故事。
冷颜微微苦笑,做一个旁观者,最重的是不关心,一旦关心,眼睛就盲了。
他不该对冷家的事参与意见,可是,他不能拒绝冷玉的要求。
还是出去喝酒吧。
风雨楼的生意不好,自从风雨楼在九年前发生过一场大血案之后,这里的生意就一直不好。不过,这个生意不好的风雨楼,被冷家人买下之后,装修更加干净豪华,而且免了一切税负,从没有人敢上来捣乱,虽然只有冷家人光顾,生意倒也还维持得下去。
冷颜坐在酒楼了,这个地方的好处是,有好酒与好菜,坏处是,真贵啊。
做为一个星相家必然导致的就是情报收集狂,做为一个情报专家,冷颜从不喜欢包间也不喜欢太显眼的座位,他只喜欢做在可以看到门口,却又不至于被门口的人看到的靠边第二座。
最好还临窗。
喝到半夜,冷颜在窗口看到了冷良。
大战在即,冷良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冷良可不是观星的墙头草,他有选择,他非得选择不可。
与冷良在一起的,是一个穿着艳丽歌伎服饰的女子。
那女子身量颇高,浓眉大眼,皮肤雪白,煞是娇艳。
冷颜起身,更衣出恭,估计不会遇到冷良了,才从后门溜走。
太可怕了,太他妈的可怕了,如果被冷良看到,他看见了他们,一定会杀他灭口,他当然不怕冷良,可是那女子——太可怕了!
冷良此时正在包厢内,诚惊诚恐地:“我听了冷湘冷玉的计划,不敢耽误,马上就送信了。”
那艳丽女子,微微含笑,轻睇冷良一眼:“你这份心意,我领了。”男人的声音。
冷良看着娇柔面孔,甜腻表情,听着男人的声音,唯一的感觉就是想吐。
那女子笑道:“长话短说,他们怎么分配的人手?”
冷良道:“韦行下山,他必定返回,可是这需要时间。冷湘已派人拦截,不过,他们拦不住他,不过是拖时间罢了。冷湘带人去秋园,冷玉去韩青那儿。”
那女子微笑:“唔,走得好,以上马博下马,冷玉的功夫本就比韩青还强点,韩青又受了伤,先搞定一个,韦行再回来,也大势已去。那么,我们等着摘果子吧。”
冷良轻声:“对了,我下来时看见你儿子了。”
那女子笑道:“我儿子?小女子尚未婚配……”
冷良不小心差点露出呕吐的表情来,他忍了又忍:“我是说,小帅望。”
那女子微笑,实话说,冷恶扮成妓女,还真是艳冠群芳,表情眼神都够到位,远看何尝不赏心悦目,可是听着他那魅力十足低沉磁性的男中音,看着这样人妖样的漂亮,真让人毛骨悚然。
冷良陈述:“也不算是遇上,实际上,是他在我那儿翻我箱子,看见我,要我帮他。我说我帮不了,我自己也要出去躲躲。”
冷恶微笑:“你是不是把钥匙落家里了?”
冷良惆怅地:“钥匙……,我多么怀念韦帅望需要钥匙才能开锁的那段日子。”他双眼中露出对过去美好岁月的无限缅怀。
那艳妓笑倒在桌上。
呵,钥匙,普通的锁头,到帅望手里,好象晃一晃就已经开了。怎么做到的?谁知道,隔行如隔山。
冷颜回到自己的老窝,呆呆地坐到椅子里。
他看见了,看见了冷恶!
冷颜曾经发过誓,他不理冷家的争斗,任何争斗,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观星人,任何成为冷家掌门都可以调用他的资料库,其他人一盖免谈。
冷家所有掌门里,他只喜欢韩青,因为他爱好和平,所以,他喜欢韩青。可是——如果他现在上山,就代表他参与了争斗,他有倾向,他有派别,他得为他的选择付代价。
冷颜沉默良久,一双手因为紧张而瑟瑟发抖。这种痛苦好久没有经历过,自从他决定旁观,这个世界便给予了他平静,好久没这样痛苦挣扎过。
冷颜仰头,透过房顶的硫璃看着黑暗天空中的星星,良久,终于轻声道:“都是上天注定,我无能为力。”于是,一刹那儿,平静重又回到他心里,冷颜沉默地,在他的档案里记下这一笔,放下笔,回去睡觉了。
风声,低沉却迅急的风声,躺在床上的韩青本能地听到这种声音,就会躲闪,所以,他一侧身,一支利箭呜地一声穿过床板,没入床下。韩青偷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床上一个圆洞。如果没有这个洞,几乎要以为刚刚的风声是个错觉了。
墙上,为利箭穿透的地方,正缓缓地,沙沙地落下来一点墙皮。
韩青伸手握住剑柄,无声地倾听外面的声音。
这样的利箭,得什么样的强弓,能挽这样强弓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
第二支箭“嗖”地一声从韩青头顶飞过去,韩青竟没来得及举剑,如果不是外面看不到他的话,这一箭射准,韩青已经负伤。
韩青轻轻跳到地上,四支箭“铮铮铮铮”钉在他身前,每一支都半没入土中。
韩青站在自己屋子门口,站在这儿,箭不可能穿透竖着的墙射过来,角度差一点,都不可能射到他。
就在这里,一支带着火焰的箭钉在床上,这一箭利道弱些,如果象刚才那几箭一样,必定穿床而过,速度带来的疾风会把火熄灭,这支箭,刚好点着了床。
桑成睡的虽然沉,可是屋子着火了,他终于还是惊醒了,他跳下床,看到对面屋子里火光熊熊,不禁惊叫:“师父!”
第 56 章
五十七,
韩青听到这声“师父”就知道坏了。
这一声叫喊,为暗杀指点了最好的目标。
冷玉听到一个孩子叫师父,他当然不会射死这个孩子,要是把小孩儿射死了,韩青就不用救这个孩子了,韩青不用救人,当然就可以继续躲在角落里。
冷玉连发三箭,一箭射向东西厢两屋中央,如果韩青刚从床上下来,这个时间,刚好可以跑到这儿,一箭向东厢门内,如果韩青已经在门口,这一箭可以解决他,第三箭射向小桑成的左腿,如果韩青离得更近,这一下子正好钉上韩青,如果不,好极了,照顾一个腿受伤不能动流血不止的孩子,想一想都觉得象一块肥肉已到嘴了。
冷玉最喜欢的,就是对手已成困兽,可是又没有举手投降,就象猫喜欢玩老鼠,冷玉喜欢注定胜出的游戏。
冷玉再搭上一箭,如果韩青动作太慢,这一箭可以让他加快点步伐。
每一个时间都算得刚刚好,冷玉对自己的计算能力,十分自负。
韩青未等冷玉发箭,已经向桑成扑去,
第一箭擦身而过,第二箭避无可避,韩青举剑,“铛”的一声剑鞘碎裂,佩剑脱手可是长箭也改变方向,钉上后墙,韩青拿剑的手几乎麻木。
因为身形受阻,韩青来不及推开桑成,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伸手抓住那支箭,箭的来势太凶,一双肉掌握不住它,只能因势利导,在箭的一侧用力,把它甩向一边,然后韩青整个人撞上桑成,桑成倒地,第四箭把韩青衣裳钉在地上。衣裳起火。
韩青抱着桑成飞身向墙角躲过去,着火的衣裳在身后划出一条火线,冷玉的箭追着这条线直逼到墙角,最后一箭射来,韩青抱着桑成破墙而出。箭就钉在他们脚前。
月光下,冷玉长身而立,弯弓搭箭,带着那冷家人特有的俊秀优雅气质,淡青长袍随风轻扬更多三分书卷气,深蓝星空与皎洁皓月真的很适合冷玉的气质。
他微微侧头,瞄着韩青,淡淡地问:“你还能躲开吗?”
衣裳破碎焦黑,后背渗血,长剑脱手,左手受伤,怀里抱着个半大孩子。
狼狈万状。
最最要命的是左手滴下的血,是黑色的。
冷玉微笑:“受伤了?而且中毒了!”
冷玉温和地:“我是否可以这样说,你已经输了,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是不是终于可以谈判一下。掌门,冷湘与他父亲一起去找你师父了,现在,我也要过去了,即使韦行赶到,你师父也死定了。可是,你与你兄弟的性命,还有,你怀里那个孩子,还有,你最喜欢的韦帅望的性命,你不想救吗?我的要求不多,请你,同我合作,向大家宣布一下,你自愿让位,再劝你兄弟,韦行兄弟,别同我们拼命了。怎么样?只死一个人,是不是比较仁慈与优雅?你同我,都是爱好和平的人,我们都不会无故生事,你应该明白,我是被逼无奈,没有别的选择。所以,韩掌门,给我一个我喜欢的答案,好吗?”
韩青低头,看自己的手,黑血。
倒不是难解的毒,冷玉没有使用那种没有解药的毒,或者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或者是这表明他真的有合作的诚意。当然,拖时间对冷玉是有利的,让韩青扑上来拼命,当然不如让韩青慢慢中毒倒地。
韩青问自己:“我有机会找到解毒药给自己解毒吗?”
他的屋子已成火海,他自己当然可以进去拿药出来,可是桑成怎么办?
就在这时,秋园那边忽然发出“铮”的一声,一声带火的鸣箭射向半空。
冷玉微笑:“看,你师父在求救,韦行还没到。韩青,我数到三,你选择,把那孩子交给我做人质,同我合作,或者,同那孩子一起死!”
秋园。
冷秋且战且退,并未露出败相。
他对自己的秋园实在太熟了,他又刚刚做了些微小小变动,跟着冷湘与冷湘的父亲冷廖若一起来的小喽罗们大多被流箭射中,踩入陷阱,穿在削尖了的竹杆上,被倒下的树压成肉饼,余下的都被吓得不敢动弹。
冷湘与冷廖若步步紧逼,可是一半精力要放在四周突然最出来的机关上,所以,以二斗一,不能速胜。
不过,冷秋心里明白,机关就这么多,用一个少一个,很快冷湘与他的父亲就可以专心致致地对付他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韦行及时赶到,可是,韩青的房子已现火光,从人员上来看,冷玉没在这儿,就一定在韩青那儿,冷玉对韩青,胜算比较大。而韦行看到火光与火箭,会先救哪一边,还是未知数。
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的话,这一场打猎,谁是猎人就不好说了。
冷湘与冷廖若也发现,两人已好久没有触动什么机关了,只不过警惕性还是要有的,他们把冷秋渐渐往空地上逼去,在秋园的大片草地上,尤其是被喽罗们踩过的草上,已被证实安全的地方,他们可以放开手脚,围攻冷秋,杀死冷秋。
杀杀,杀气激起地上的雪花,在深蓝的空气中,在一团白蒙蒙的雪雾中,只见人影变幻,寒光闪闪。
韦行站在秋园门前,他看到火箭,可是前方韩青的房子火光熊熊!
韦行如果可以行选择,他一定去救韩青,可是,有冷秋的命令在,有韩青的吩咐:“我自有安排!”
韦行遥望那火光,犹疑,如果韩青安排的人没到怎么办?如果韩青有危险怎么办?可是——如果被冷秋知道他先去了韩青那儿,以前的误会就成了死结。
同冷秋翻脸没什么,他才不怕,可是韩青是宁死不还手的忠贞份子,他自己长年在外,如果冷秋怀疑他们什么,韩青多半会以死相报。
韦行跺脚,只得转身进了秋园。
门口缩着十几个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的人。
韦行过后,只余一片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