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缓缓地说道:“我阿娘是白苗族的族长,全白苗族的人谁不认得我,就你不认得,我还先让你看清楚了,可没冤你。”
那男子惊慌之色一闪,忙道:“啊……我眼力不济,我从前只见过少主小时候一两眼,记不得了,这样一说倒有点像,你是族长的女儿嘛!我知道、我知道。”
阿奴依旧不慌不忙,道:“你根本就不是白苗,八成又是黑苗族派来的间谍,我看你还是认罪吧。”
“哼!臭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好好的白苗人,可别冤枉我……”
他口头申辩,却暗中握毒在手,突然伸手一挥,便要先行将阿奴与李逍遥给毒倒,不料李逍遥更快了一步,七星剑疾出,他什么都还没看见,只觉霜气透骨,凌利的剑气差点削断了他的手腕,幸亏他缩得快才保住了手,手上却已被剑气给划得鲜血长流。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李逍遥剑法如此高妙,急忙便往后退,萌生逃意。阿奴上前道:“休想走!”
他身手倒是非常灵活,边退边随手洒出一阵寒光,李逍遥窜前一大步,挥剑当地一声接下了那人偷袭的暗器,接着便长剑递出,已刺向那人的咽喉。他大吃一惊,转身欲逃。李逍遥抢先一步长剑封住了他的去向,那人被逼得一退,李逍遥的剑又已抵在他胸前,简直像是附骨之蛆,不管那人怎么闪,都无法脱出李逍遥的剑招包围。
他面如死灰,总算发现李逍遥的剑法可怕至极,阿奴跃出一步,伸手快如闪电地点中那人双手及脸部的穴道,免得他服毒自杀,然后才笑道:“你说是我阿娘派你来看守此地的,我就带你去给我阿娘瞧瞧,看她怎么发落你!”
那人十分惊恐,但是脸的穴道被点后,脸部僵麻难以控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急得眼珠乱转,满头是汗。阿奴轻易地拎住他的颈子,望向李逍遥,道:“对不住,我不能先带你去那儿了,半路杀出这奸细来,他怎么找得到圣地的位置,这事情很严重,我得先把他带走。”
李逍遥道:“无妨,我随你去。”
说着,他伸手帮阿奴抓住那人,阿奴个子小,抓着那奸细也大是不便。
阿奴笑道:“我早知你这人很好。”
李逍遥拎着那黑苗奸细,与阿奴往回走,再度来到市廛大道,苗民见阿奴和李逍遥一同抓住这陌生人,也都心中有数,有的忍不住又骂了黑苗几句,甚至想动手先打这名奸细出气,被阿奴阻挡了住。
直到来到一处广户,高门横矗,两旁树立一列巨大的雕柱,刻划着古朴的图纹,衬托得宫墙气势庞大庄严。几名守卫来去巡视,一见到阿奴,便都露出喜色。
阿奴与守门卫士打了招呼,便领着李逍遥大步而入。进入大门之后,两旁也是自生自长的树木与花草,并不见刻意营造的花园或前殿,只有一条笔直的通路直通数百尺之外的大宫殿,建构得十分朴素。
这宫门与宫殿之间的大广场上,建着一座平台,约有十几尺高,乍看之下只是层层石阶所堆,但在高处还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碑上雕刻繁丽,不知是什么图腾。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派自然的广阔场地,也就是苗王操兵或是聚众的场地了,一切讲求实用,完全没有半点华而不实的排场。
阿奴快 步奔向宫殿,守在宫社门口的女卫士一见到阿奴,喜道:“小少主,您回来啦!”
这样的话一路上已听了几百遍,但人人出自真心诚意,倒也不让李逍遥觉得厌烦。阿奴问道:“我阿娘呢?”

那白苗女卫兵道:“族长正在和各部长老开会。”
“开会?开什么会?”
“对不住,少主,属下不知。”
阿奴道:“我抓了人要给我阿娘审,我自己去找她。”说着手一招,便和李逍遥一同往内走。
那苗女卫兵想阻止,阿奴等人却已经大步走入,里头大厅空广,并没什么人,阿奴如入无人之境,带着李逍遥穿过大厅,往回廊里跑,李逍遥才知这处宫社并不是像外观那样简单,里面也是大有春秋。
阿奴带着李逍遥东跑西窜的,才来到后殿,登上边梯上了二楼,二楼的每一扇门都一模一样,沿墙做出一列走道,可容数人同时并肩而行。
阿奴叫道:“阿娘,我回来啦!”
她才走近其中一扇门,守在门口的卫士们既惊又喜,喜的是她总算平安归来,惊的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少主大剌剌地闯到会议场外,恐怕又要生出些事情。
守卫忙道:“少主,请留步!”
阿奴俏脸一板,道:“我知道我阿娘在开会,我抓了个黑苗奸细,这奸细可和别的不同,快让我进去跟我娘说!”
那守卫知阿奴这么说,必定不是信口开河,连忙道:“是,少主请。”
李逍遥仍逮着那奸细的衣领,正要随阿奴一同进去,守卫却又横在他和阿奴之间,道:“很抱歉,这位公子,族长与众长老的密会,外族人不得进入。”
阿奴转身面向李逍遥,伸手接过了那奸细,道:“烦你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见阿娘。”
李逍遥道:“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
阿奴对他一笑,便抓着那黑苗奸细,闪身进入门内,门后其实并不是会议室,而是一重过堂,过堂里又是守卫森严,还有不少谋士及次级士绅在此随时等着里头的决定或命令,以便以最快的时间传令。
其中一名身长玉立,容貌端俊的年轻男子也守在此,他眉目清雅,在粗犷的苗民之间,更显得气质出众。他原本正在与一名村长议事,一见阿奴回来,喜上眉稍,道:“阿奴……啊,不,少主,你……”
他话没说完,已被阿奴打断,道:“我进去见我娘,此人竟摸到圣地附近,不知想干什么。”
那男子便是汉人唐钰,他见阿奴抓了奸细回来,不喜反忧,道:“少主贵为族长之女,千金之体何等贵重,这等抓奸细的小事,实在不应由你来动手,万一遭了不测,岂不是因小失大……”
阿奴樱唇一撇,道:“怎么,我抓都抓了,你再说这等风凉话,难道要我放了奸细?”
唐钰连忙道:“不,属下并无此意,少主请别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你以后别这样冒险……”
他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只可惜阿奴全视而不见,将奸细往一名守卫的方向一推,那两名守卫便合力代她抓住了人,奸细更加无可脱逃。
阿奴道:“别废话啦,快开了门让我进去。”
唐钰命人推门,房里的众人没料到会议之中门会被开,全往门口看。阿奴笑着蹦了进去,唤道:““阿娘,我回来了!”
开阔明亮的大会议室内,上首坐着一名中年美妇,额颈上挂着串串缀珠,繁丽的色彩将她白晰的肌肤映衬得更加明亮,螓首高广饱满,剑眉横画入鬓,乍然望去是个令人惊艳的美人,但是双眼英锐之色难掩,眉宇间更有股不群的器度,又与一般的美女大不相同,浑身散发出凛凛之威。
在她两手边坐着或老或青壮的几名长老或队长,大多是男子,紧依在她下首座位的盖罗娇便更加显眼。
见阿奴这样蹦跳着进入殿中,南蛮王喜怒不形于色,淡然道:“娘和诸位长老有重要的军情要商议,你先退下吧。”
阿奴无畏母亲的威严,上前搂着她的手臂笑道:“什么军情?也让我听听好不好?”
南蛮王眼中自然地散出母性的温柔光辉,虽然口头上还是冷峻严肃:“别孩子气,战事在即,是能说着玩的吗?”
“要开战了?真的?”阿奴眼睛一亮。
南蛮王“嗯”了一声,道:“你乖乖待在城里,别再乱跑。”
阿奴道:“我也要跟你们去打仗,杀黑苗的人!”
南蛮王微露不悦之色,道:“打仗不是小孩子游戏,你这般轻轻松松地说,便不懂事,快退下,越大越不听话了。”

阿奴不服地说道:“人家才不是小孩呢,我的法术已经不输给盖大姐了,我也可以跟你们去打仗!”
紧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唐钰连忙劝道:“少主,你是王位的继承人,大王当然不能让你去冒险,你快出来,别再胡闹了……”
阿奴瞪了唐钰一眼,唐钰便不敢再说话,看在南蛮王眼中,也不禁好笑。她并无什么深重的种族岐见,若是阿奴愿嫁汉家郎,她也不会反对。只可惜唐钰这般优柔软弱,看样子阿奴是打死也看不上他的。
南蛮王不再理会阿奴与唐钰,转头对众人道:“方才决定以五毒兽对付黑苗的魔兽,诸位可有意见?”
其中一名长老略为沉思,说道:“五毒兽难以驾驭,全无灵性,破坏力也太大,万一毒兽反过头来攻击我们自己人,那可是个极大的风险,这点不可不慎。”
盖罗娇道:“您放心,五毒兽我已调教许久,何况,黑苗都已经用魔兽来对付咱们了,再不拿出五毒兽来,只能挨打,就算是冒险,也得背水一战。”
南蛮王道:“阿娇,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这成吗?”
盖罗娇在长安郊外,被石长老最后玉石俱焚的的赤血毒焰打成重伤,回到大理之后,调养得宜,好不容易才捡回一命,如今功力并未完全恢复。她是白苗数一数二的高手,在紧急之际受到此创,令南蛮王及长老们都十分忧心。
盖罗娇一笑,道:“训练五毒兽是我习惯了的,难不倒我。”
明知她是逞强,就算不能也要说能,以坚定族人信心,南蛮王也将忧心隐藏住,不显露出来,淡然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盖罗娇道:“是,请大王放心!”
阿奴见事已议至一个段落,又插嘴道:“阿娘,我可是有事跟你说呢……”
南蛮王不能再纵容她这般撒娇了,沉着脸说道:“好,你说,若又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可会把你给关上个把月,让你好好反省!”
阿奴不怕被打骂,就怕被禁足,连忙道:“这绝对是重要之事!我在圣地附近抓了个黑苗奸细,黑苗怎会找到圣地附近,是谁泄露给他们,还是他们自己查出来的?这不是挺严重的吗?”
南蛮王道:“那奸细呢?”
唐钰忙道:“已在外面被押着了。”
南蛮王点了点头,道:“先把他的口封着,手绑着,捆在地牢里,别让他自杀,我晚点问话。”
“是。”唐钰领命而下。
南蛮王却不含糊,接着却是冷着脸问道:“阿奴,你又怎会在圣地附近抓到人?”
“啊……”阿奴一时张口结舌,不敢应话,会在圣地附近抓人,那当然表示她自己也跑到圣地去了,圣地向来不许人随便靠近,她不小心露出马脚,可不大妙。
阿奴忙道:“阿娘,我想求您一件事……”
南蛮王道:“求也没用,我是决不可能带你上战场的!”
阿奴道:“我不上战场,那让人家进麒麟洞一趟,好不好?”
南蛮王斥道:“不准!你用不上战场跟我换进麒麟洞,这两样大事能随便让你谈条件的吗?”
阿奴嘟哝道:“什么都不许……”
南蛮王道:“麒麟洞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祖有明训,不可随便闯入,否则麒麟发怒,全族都要糟,这不是你一个人说去就能去!”
阿奴依然不服气,申辩道:“那麒麟洞里的火麒麟既是保佑我们的圣兽,怎么会伤害我们呢?如果生气了就不分青红皂白伤人,还叫什么圣兽,不过是野兽……”
“住口!”南蛮王一敲桌面,怒道:“你这不懂事的丫头,要气死我吗?”
母亲发怒,阿奴连忙噤口,南蛮王伤脑筋地揉了揉额角,道:“你这么大了,阿娘也管不了你,可是你要知道: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就是接下来的族长,大家的命都系在你手上。你不懂得些事,教 娘怎能放心?如果你真的有心想帮阿娘的忙,就安份一点,不要成天到处乱跑。”
阿奴低声道:“人家真的是想帮大家的忙嘛!我这回外出,又不是去玩,人家是想……想把水灵珠找回来,解除旱灾呀……有了雨水,大家就不必再为争夺水源而打来打去了。”

南蛮王道:“你找到水灵珠了没有?”
阿奴摇摇头,南蛮王早已在意料之中,念在她一腔热心,便不多责备,说道:“若你一个小孩子就找得到,水灵珠还有什么希罕?水灵珠自从十二年前被盗后,阿娘派人多方追查,至今仍毫无下落。你没头没脑地傻找,难道水灵珠就自己跳出来给你?再说,就算我们真的能找回水灵珠,但现今世上已经没人会使用了。除非巫后娘娘再世,否则也是枉然。”
阿奴失望地点了点头,道:“唔……是这样啊……”
南蛮王道:“好了,出去吧,别再这里吵闹了。”
阿奴见绝不可能说动母亲,让自己参战或是进火麒麟洞,只好失望地退了出去。她一退出去后,南蛮王心内暗自盘算,知女莫若母,阿奴会突然擅自去火麒麟洞附近抓到奸细,又向自己要求进火麒麟洞,这样三番两次绕着圣地打转,动机绝不单纯,她得赶紧阻止阿奴率性妄为。
南蛮王对盖罗娇一使眼色,盖罗娇便靠了上去,南蛮王在她耳边交代几句,盖罗娇点了点头,领了命令。
南蛮王又对众人说道:“眼前第一要紧的,便是与黑苗决出胜负,除了五毒兽之外,一概战事也都不许荒废了,全都要备战,不可有哪支队伍心存侥幸。”
众长老、领军队长们神情严肃,整齐一致地应了一声。
南蛮王发令过后,神情中不由得出现一缕恻然,白苗与黑苗同为苗族,落到今日自相残杀的地步,并非她所愿。但是黑苗犯意已显,她有了确实的情报,巫王已经都准备齐全,不久就要发动攻势,她总不能坐视白苗灭亡。她知道巫王自从信了拜月教主之后,行事就大有偏差,可是会这样不顾两苗血统天生之情,而一意孤行,终于令她对巫王最后的一点信心也丧失了。
南蛮王叹道:“黑、白苗势必无法再回复过去那种和睦共存的日子了,此战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切莫一时之仁,反害我族灭于他人之手!”
众人齐声大应,高昂的斗志在彼此间升得更高了。
阿奴出了会议室,不理会唐钰,便快步奔出了头,李逍遥已等了多时,阿奴道:“走吧!”
两人一同下楼,步出宫殿,阿奴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神情不同往常!李逍遥猜她进入会议之中,所听见的内容或许非常重大,才会出来后神情不同。只不过她听见的内容是什么,身为外族,李逍遥也不便多问。
阿奴在想的倒不是与黑奴打仗的事,那一仗不管南蛮王准不准许,她都一定不会缺席。她所想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李逍遥到火麒麟洞去。
阿奴心想:“我一时心慌,说溜了嘴,阿娘一定马上会派人去火麒麟洞附近守着,不让我再靠近……我得趁娘还没开完会,马上带李逍遥进去才行,否则就没机会啦!”
阿奴回头对李逍遥道:“嘻……咱们来赛跑,好不好?”
“赛跑?”
阿奴笑道:“别啰唆了,快跟着我!”
说完,她发足便奔,李逍遥也提气追去。阿奴身手十分灵便,疾奔时也不怎么规矩,见到树她不跃上跃下的便不舒服,有时在地上,有时在枝桠间飞奔疾点,反而是在地上紧跟着她的李逍遥除了追之外,还得留意她又闪哪儿去了,总是在找不到时,会听见阿奴娇脆的轻笑,而又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再度奔回那片光秃秃的山壁前,阿奴已是气喘吁吁,笑道:“你……追得很紧呀,我差点跑不过你啦……”
她跑得两颊上驼红艳丽,分外动人,李逍遥见了,也不由得一阵神驰目眩,笑道:“不追得紧些,你就像天上的小鸟般飞不见了。”
阿奴道:“这里便是圣地了。”
李逍遥有点奇怪,道:“既是谁也不能接近的圣地,怎么不见半个人看守?”
阿奴道:“你不懂,这火麒麟洞十分隐 密,若是派了人守在这里,黑苗就知道地点了,反而不妙。听我阿娘说火麒麟脾气不好,被打扰了可能会发怒,降灾给大家。万一黑苗闯进去,故意吵醒了火麒麟,那我们可就要遭殃!”
李逍遥道:“火麒麟不是守护的圣兽吗?怎会这样不讲理?”

阿奴道:“唉,我也这么问过,我阿娘没回答我,说不定只是我阿娘吓唬我呢!总之,火麒麟十分重要,我们不能轻易去碰他就是了。”
阿奴两手攀在一片山壁上,抓住两块突起的岩石,使力将整片山往旁推,李逍遥吃了一惊,看着眼前的山壁整个往旁移。
阿奴当然不可能有移山之力,这片山壁只是个障眼的机关,往旁滑开之后,露出了深不见底,幽暗中透的红光的山洞。那片盖在洞口的假山壁重逾千斤,十个大汉也未必能动它分毫,当初的设计十分巧妙,若掌握住正确的施力之点,则一个弱女子也可移开假门。
但假山壁与真的全无二致,不管是肉眼或是手触都没有差别,山壁上多的是石块突起,若非阿奴这样对机关熟悉之极的人,任谁也找不出哪两块不起眼石头是主要的施力之点。
阿奴领着李逍遥走了进去,通道内反而干燥清凉,与外面的热气迥异。李逍遥不由得想:“我以为火麒麟所在之处,应该十分炎热可怕才是,怎么反倒冷了?”
其实火麒麟体温绝高,不需饮食,能将空气中的微量能量自行转化为他的动力,正因为火麒麟吸收了太多周遭空气中的热力,才让空气变得冰凉。
甬道虽长,全程平静无事,想起取凤凰蛋的险象环生,倒让李逍遥觉得平静得有点出乎意料。
甬道尽头的石室,空无一物,只有一头曲着四肢沉睡的巨兽,浑身发出暖暖的红光,这就是在洞外所见到的那阵幽光。
李逍遥看得满心惊叹,麒麟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原来果真是存在的。传说麒麟分公母,麒为雄,麟为雌,形如鹿身,牛尾、马蹄、狮须,龙头,且头上有一角、角上有肉,体色五彩,与凤凰一起出现于圣王之世,象征吉兆,被认为是盛世之瑞兽,更具有智慧、和平与仁德之意。
此时趴伏在中央安宁熟睡的火麒麟,除了身上隐隐发着红光之外,其余都与传说中麒麟的形态一致。
李逍遥低声道:“这只就是火麒麟兽吗?看起来不怎么可怕嘛……”
他非但不觉得可怕,或许因为那睡态,还让李逍遥感到十分温和亲切。
阿奴也是同样的想法,嘻嘻一笑,道:“它好像在打瞌睡呢!嘻嘻……我来拔它一根胡须。”
李逍遥忙要拉住阿奴,别让她这样乱来,不料阿奴身子滴溜一转,便已滑出李逍遥伸手可及之处,蹑手蹑脚地走近,伸出手来,用力地拔了一根火麒麟的狮须。
她使力伸手一拔,硬生生抽出了一小根雪白坚硬的长须,火麒麟脸颊吃痛,像被什么螫了一下,不禁甩了甩头,缓缓睁开一双巨目,目中青光一闪,令李逍遥暗自惊诧,忙道:“小心!”
他一把拉住阿奴推到身后,自己挡在前保护着她。
火麒麟喉间发出低沉含糊的叱吼,吼声虽低,山壁却为之晃震,几点土石由洞顶飕飕落下,李逍遥更是警觉,不敢掉以轻心。
眼见着火麒麟四肢缓缓立起,浑身火光骤盛!
李逍遥但觉热气扑面,急忙护着阿奴往后退,一面按住了剑柄,万一有什么变故,能在最快的时间反应。
那头火麒麟并不逼近,立起之后,竟仰首长吼,吼声如狮似虎,却又带着尖锐破空的啸音,像是群鹰齐啸,响澈天际!
山洞上下剧晃不已,不断崩落的土石打在身上,李逍遥护着阿奴的头,内心惊想:“这是什么叫声?难道真会吼垮了这山洞,把我们活埋在此?”
而就在他以为山洞会崩垮下来的那一刻,吼啸乍止,阿奴推开李逍遥,好奇地往火麒麟的方向望去,惊呼道:“你……你是谁?”
李逍遥也定神睁眼一看,大吃一惊,面前哪有火麒鳞?只有一名须发皆白,面目慈和的红衣老人,老人弯下腰去,捡起脚边的一颗火红珠子,叹道:“咳!我说怎么这十年来喉咙一直不太舒服,原来是卡了一颗奇怪的珠子在里面,
真是好个作怪的东西。”  
阿奴拍掌笑道:“你是火麒麟变成的?太神妙啦!我就说火麒麟不是个野兽,是讲道理的。”
麒麟老人抚着脸,道:“我说这位小姑娘……你爹娘没教过你要敬老尊贤吗?出手这么重,硬生生拔下老夫的胡须来,我这么一把老骨头差点给你拆了!”

阿奴好奇地问道:“你怎会变成人的样子?会不会再变回去?”
麒麟老人道:“变回去?我高兴变就变。”
阿奴道:“那你变给我看!”
麒麟老人道:“老夫好歹也是个千年神兽,你叫我变我就变?”
阿奴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不放过他,笑道:“那要怎样你才肯变?让你高兴就好了吧?”
麒麟老人无奈地说道:“让老夫高兴,那也不难,只要不要随便吵醒老夫午睡就可以了。”
李逍遥忙代阿奴说道:“真是很抱歉,打扰了您。”
麒麟老人望了李逍遥一眼,目露惊奇,上上下下地打量李逍遥,李逍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知他在想什么。
麒麟老人并没有说出自己为何那样打量李逍遥,收回目光,问道:“此地并非游玩之地,你们跑进来干什么?”
李逍遥道:“晚辈的妻子伤重难产,急须要凤凰蛋壳与您头上的麒麟角救命,请您将麒麟角赐予晚辈,救活两条人命。”
麒麟老人笑道:“要拿我的角去做安胎药?你哪里听来的这门偏方?人类妈妈若是同时吃了这二种东西,搞不好娃娃蹦不出来,反而生出蛋来!”
李逍遥一愣:“蛋?这……这是何意?”
麒麟老人道:“不是吾小气不给,反正这角就跟人的头发一样,断了又会长,我给你也没什么要紧。只不过灵兽圣药,凡人怎么可能消受的住?不吃得体内真气暴发、奇经八脉尽乱才怪!”
李逍遥不由得慌了,难道圣姑说错了?
麒麟老人又补了句:“除非你妻子不是人类,是仙种!那才来跟我拿药不迟。”
李逍遥有如看见一线曙光,忙道:“晚辈的妻子不是凡人,而是女娲族裔!她有时是人类之态,有时会成为半人半蛇之身,除此以外都与常人无异。”
“女娲族裔?”麒麟老人眼中又透出红光来,“老夫好久没见过女娲族啦,她现在在哪里?你快将她带过来给我看看。”
李逍遥道:“晚辈的妻子现在依然伤重未愈,行动不便……”
麒麟老人一拍后脑,道:“哎呀,我一时高兴竟然就忘了,果真是老糊涂!我问你,你妻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李逍遥据实以答,道:“她叫赵灵儿,今年一十六岁。”
麒麟老人含笑道:“灵儿?十六岁……”他说着又打量李逍遥片刻,点头道:“错不了了,原本我见你长得那么像,还以为是凑巧,嗯,原来真的是你……这就错不了!”
不知老人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李逍遥唯有诺诺以对。麒麟老人右手伸向头顶,伸手一触,看似与普通人无异的头上居然已伸出一角来,麒麟老人随手一折,那只肉角已断在手中,递向李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