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里实在很壮观,令世伯也是个英雄吧?”李逍遥道。
刘晋元却皱了皱眉,道:“嗯,他也是江湖上出身的,可是江湖的人时常为非滋事,虽说是行侠仗义,可是也有不少是私怨闹事的,故韩非子曰:『侠者以武犯禁』,是国法的五蠹之一,老是纵容也不大好……”


李逍遥听刘晋元这样说,倒像是官家出身的,笑道:
“我方才就是私刑处理了那几个地痞,不知算不算以武犯禁呢?”
刘晋元脸上一红,道:“嗯……那时情况不同,权宜之举也算是执法,孔子布衣,素封为王,可见只要是正当光明,也不一定全要在法令下照章行事……”
刘晋元文诌诌的,又没什么主见定见,让李逍遥颇感好笑,想道:“果然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公子哥儿!”也不跟他斗嘴了,便笑道:“我和灵儿是路过此地,你又是为何而来呢?”
不料刘晋元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忧虑。
李逍遥惊奇,暗想:“这个傻爷也有忧心的事?”
刘晋元道:“李少侠你问我为何而来,其实,这几天我也常这么问自己:我为何而来呢?”
李逍遥道:“哦?你自己也不知道?”
刘晋元道:“您与赵姑娘,郎才女貌,又能相偕同心,共闯江湖,真是太幸福了,您是不会了解我的苦处的。”
“你有个心上人,不能跟你在一起?”
刘晋元点了点头,李逍遥惊奇地说道:“是哪位姑娘?公子你一表人才,又这样有钱,应该是不乏求亲者啊!还是你们家世不相配?”
“不,我们家世相配极了,就是……就是这间大宅的小姐,我世伯的独生女。”
李逍遥道:“那就是你表妹了,表兄妹成亲,这是美事,为何不成呢?”
刘晋元愁眉苦脸地说道:“唉!李少侠您这晚找不到客店,多少也是为此事所累。我世伯定要办什么比武招亲,替她选对象。我……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跟人比武?所以,一听她要比武招亲,我就赶了过来,想要阻止,可是却见不到她一面半面。不过……就算见到了,我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唉!我只能整天坐困愁城,不知所之。眼看明天就是招亲之期了,我还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好到街上去喝酒解闷……”
李逍遥道:“明天就要比武招亲了,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娶走?”
“也不一定娶得走啦……,可是,万一……唉!”
酒菜已经送上来,刘晋元为他们斟上酒,依然唉声叹气。
赵灵儿同为深情之人,道:“那位姑娘,一定是个好姑娘,才会让刘公子如此神魂颠倒。”
刘晋元喜道:“是啊!她真是天上少有、人间无双的女子!赵姑娘休怪晚生妄自品点,她的容貌,绝不逊色于你,做人又是最温柔不过的。”
赵灵儿微笑道:“那她也喜欢你吗?”
刘晋元一怔,道:“这……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平时见了我,有说有笑,也不避忌;可是,可能是害羞脸薄,也不主动问我找我,都压在心里……”

赵灵儿奇道:“喜不喜欢,应该一看就知道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刘晋元道:“女人心,海底针,我实在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赵灵儿摇头,道:“不,绝不是这样的,女子若喜欢了一个人,心里的情意就像山崩了一样,什么都拦不住。就算她什么也没说,也会让你知道她正在想什么;就算见不着你,也会让你知道她还是这么爱你。我就是这样对逍遥哥哥,难道她不是这样对你吗?”
李逍遥愣住了,这些话由赵灵儿口中说出来,这么地理所当然,毫不迟疑。听在他耳中,除了感动之外,也无言以对了。
刘晋元饱读诗书,守着礼教大防,对于这么露骨直接的告白,也听得不知所措,半晌才道:“这个……也许是她家规太严,因此不敢表示心意吧?”
赵灵儿依然不解,道:“为何心意不能表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只要不碍着别人,不就好了吗?”
李逍遥岔开话题,笑道:“刘公子,祝你将来得遂所愿,与表妹长相厮守。”
刘晋元也笑道:“多谢李少侠,李少侠与赵姑娘能快意人生,实在令我羡慕,晚生想与您交个朋友,不知李少侠意下如何?”
李逍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有何不可?”
刘晋元大喜道:“好,咱们干!”
刘晋元与李逍遥、赵灵儿三人举杯,随意畅谈。没多久赵灵儿便不胜酒力,到屏风后的床上睡着了。李逍遥与刘晋元两人边喝边聊起酒来。刘晋元自小喝的美酒多了,也对各种酒的好坏,了然于胸,李逍遥问什么,他都可以很快地删其繁、撷其要,说出各种美酒的特色。


李逍遥不禁慨叹,当初有刘晋元知道的一半多,或许酒剑仙已经收他入门了。
两人谈到天边泛出些许白光,才大醉而别,回房就寝。
李逍遥一倒入床中,便睡得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赵灵儿正微笑着在一旁看着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李逍遥问道。
赵灵儿道:“都下午了。”
没有婶婶的锅铲叫人法,果然自己就睡得没日没夜,李逍遥连忙下了床,道:“真不好意思,我睡得这么晚,没耽误了刘公子的事吧?”
赵灵儿笑嘻嘻地说道:“刚刚有丫环过来,说刘公子也还没起来,你们两个一样,都是爱睡懒觉的贪睡虫!”
李逍遥草草洗了脸,赵灵儿亲自帮他梳发服侍,动作已十分熟练。
其实在这样的大宅中,他们是表少爷的客人,自然少不了人侍候。早上奉命前来服侍的四个仆人,送来早餐之后,便全被赵灵儿赶了回去,之后他们又送了午餐过来,赵灵儿吩咐了些梳洗之物之后,便叫他们别再过来,以免打扰自己与李逍遥。
虽然她一生没服侍过什么人,但是,眼前之人是她所爱的夫君,能服侍他、能碰到他的一根头发、一片衣角,都是幸福的一部份,赵灵儿绝不愿意假手他人。
李逍遥心中突然动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
见到李逍遥神情有变,赵灵儿道:“你怎么了?”
李逍遥道:“没什么,只是刚刚你帮我梳头发时,我突然……觉得好像很习惯,好像你从前就这么帮我梳过似的……”
赵灵儿一怔,李逍遥已接着道:“一定是我小时候我娘替我梳过头,感觉和现在很像,所以我才会这么觉得。”
赵灵儿微低下了头,低声道:“也许吧。”
李逍遥没注意到赵灵儿神情中的落寞,反手握住了赵灵儿的手,道:“我想,刘公子家是个大世家,若是我们留下来,十天半月绝脱不了身的,所以,等刘公子醒了,我们就向他辞行,然后去城里问问,有没有往大理的商队。”
赵灵儿道:“嗯,你拿主意就成了。”
两人用过了饭,便握着手,信步踱了出去,随意在园里游逛。白天时的魁园,处处是竹林松影,衬着远方的流水溅溅之声,十分清幽出尘,比夜时还要美得多。
赵灵儿突然笑了一声,道:“逍遥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今天早上,被派来侍候我们的两个丫环聊起他们小姐比武招亲的事,真是好玩!”
“哦?怎么个好玩法?”
赵灵儿道:“听说,这位小姐很不想嫁人,她又是独生女儿,所以她爹不得不用招赘的法子,替她选新郎。但是怎么招,这位小姐就是不嫁,因此,她爹便办了个抛绣球大会,要她丢绣球,丢到谁,那人就可以当这家的姑爷……”
李逍遥道:“万一丢到个七残八缺的呆子呢?”
“当然不会,这老爷可精明呢,他先围了一个大场子,在当中建了个高楼让小姐丢绣球。想进这个大场子接绣球的,都得先通过他的考试,非得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文武方面造诣都不差,才能进场接绣球。至于家中有没有钱和权,倒不那么讲究,反正是入赘的。”
李逍遥道:“可是不讲富贵,就听你说的,又有才又有貌,这样的年轻男子还能没有大好前途吗?谁肯来入赘?”
“欸,你就是没想到,这位小姐让刘公子神魂颠倒,可不是个大美人吗?又能娶她,又能当这个人家的姑爷,多少人抢破了头啊!”
李逍遥笑道:“我还以为抛绣球那次都没人来,所以才要再来个比武招亲。”
赵灵儿道:“不是的,那次来的人可多了,整个场子里头人山人海,都是青年才俊,就算去考进士,也没那么壮观!”
“结果呢?”
赵灵儿笑道:““结果,大小姐这么一抛……一堆公子抢着时,突然间『轰』地一声,这小姐居然在绣球里装火药,把旁边几个有钱公子的眉毛都给烧掉了,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玩?”
不料李逍遥居然没笑,想了想,道:“这不大对,我觉得这种事……像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位刁蛮小姐会做的事。”
赵灵儿不以为然,含笑道:“那你说我会不会做这种事呢?”
李逍遥道:“你这么温柔可人,当然不会!”
“那可说不一定。”赵灵儿道。


李逍遥吃惊,道:“难道……你也会这样整人?”
赵灵儿轻轻一笑,道:“我不会放火药,因为我手上没有火药,可是,如果逼我嫁给我不认识的谁,那我绝不丢这绣球;万不得已,父命难违,非丢不可,我就先毁了自己的容,让那些男子不肯捡绣球;若还有人要捡,我便会在上头抹些毒药,让谁也活不成……”
她还没说完,李逍遥已经吓得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道:“你……你比那位小姐还要可怕一万倍……”
赵灵儿摇了摇头,握紧了他的手,道:“那是因为我不能嫁给别人,死也不能。逍遥哥哥,换作是你,难道会见不到我之后,就娶了旁人吗?”
李逍遥连忙道:“当然不会……”
话一出口,他觉得似乎讲得太快了些,不过此时此刻,却也没再多想。赵灵儿美丽温柔,一往情深,他现在确实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舍弃她的。
李逍遥道:“原来,你们女子全是一个样,对喜欢的人就是万般的好,对不喜欢的人,杀了也不皱一下眉头!”
赵灵儿笑道:“瞧你,说得什么似的,只不过烧了眉毛,就被你讲成杀人了!我想,或许这位小姐是喜欢刘公子的,所以才不肯嫁人。”
李逍遥道:“嗯,有可能,不过这位小姐的父亲是江湖出身,所以想招个会武功的女婿,刘公子这一点吃亏得很哪!”
“唉!他那么胆小又没主见,可能不敢忤逆他的世伯,据理力争吧?”连赵灵儿都觉得刘晋元成不了事,有些忧心。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出了魁园,只听见远方人声喧沸,热闹得什么都听不清楚。
李逍遥道:“今天就是比武招亲了,看这样子很热闹!”
赵灵儿道:“你想不想去看看?”
李逍遥道:“有热闹当然想瞧瞧……”
话没说完,赵灵儿已一把抱住李逍遥,双脚一点,便跃出上围墙,李逍遥吓了一大跳,道:“你……”
赵灵儿笑道:“我学过一点轻功,这宅子大得走不完,我们若是要绕出去,不知道得走多远,不如抄个快捷方式!”
赵灵儿挟着李逍遥,足起脚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奔过了好几重的围墙,才来到大宅最外面,赵灵儿轻轻一跃,便与李逍遥一同落地。
李逍遥道:“我也想学这轻功,灵儿妹妹,你教教我!”
赵灵儿笑道:“先叫我声师父!”
李逍遥笑道:“师父,灵儿师父!”
“好啦,你还真的叫?不是我不教你,是你现在也无法学起来的。”
李逍遥道:“为什么?”
“轻功最重视的是内力,等你内功积得够了,再教才成。”
李逍遥道:“那么内力怎么修练?”
赵灵儿道:“听说很多武功的名门世家,都有一套自己的内功心法,配合本门的武功招式修练,所以内功是不能乱练的。比方说你练的是阳刚的武功,却记了一套阴柔的内力心法,那么不但会阻碍武功的威力,还会伤身;你想要练内功,还得问当初教你剑法的师父合适的心法。”
赵灵儿见他有些失望,忙道:“逍遥哥哥,你不必心急,同样的武功使用久了,也可以累积内力,所以只要勤练,日久必有所成。”
李逍遥道:“你学了多久的武功?”
赵灵儿道:“大概七八年了。”
李逍遥暗想:“灵儿妹妹学了七八年武功,才有内力;我呢,学了还不到七八天呢!”
李逍遥这才知道武功的世界,果然是深奥广博,绝不是一夕可致的。

两人来到人头钻动的场子,就在这所大宅外的一个大广场,广场外围有不少小贩及好事的围观者,对着中央指指点点。
远远看去,中央架起了一个高台,插着根红旗,红旗上金灿耀眼的绣字迎风招展,远远的看不清是什么字。在旗竿之旁,设着几个宝座,不知到时候是谁会坐上去。
李逍遥与赵灵儿都被挤到人群外围较为少人之处,有几个看似小家碧玉的姑娘,都占在后方的楼堂中,对着台前等待比武的汉子指指点点,说着:“看,那个剑客长得真俊。””那个使双锤的去年也来过……”
“这已经第五次比武招亲了,这小姐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
“我看这回也难,我们姑娘家还是温柔点比较好,起码容易找到丈夫!”
“欸,那个大胡子我前两天见过,听说他在城里有好几门小呢,真是好色无厌……”
身边的几个男女也针对这招亲的场面,议论不已。
“苏州城一到了这个时候,还真够热闹的!”
“可不是吗!大江南北的武林高手齐聚一堂,不就是为了要得到林家小姐嘛!”
另一人却嗤之以鼻,道:“我看不见得吧?来参加的人,有一半以上可能是为了想要借着林家堡堡主林天南在武林中的势力,一步登天,或者是要得到林家的财产才是真的。”
“我说这回林家办这场比武招亲哪,肯定又是比不出个结果来!”
“是啊,那林家大小姐自幼便承袭家传剑指双绝,十三岁起全苏州城就没一个男孩子打得过她。想胜了她,得到林家的产业,真是难如登天。”
李逍遥心里越想越不对,对赵灵儿道:“灵儿,这家要招亲的也姓林,会不会就是我们昨天遇上的那位刁蛮小姐?”
赵灵儿道:“不会吧?天下哪有这样巧的?再说,刘公子不是说她再温柔不过的吗?”
身边的人一听见赵灵儿这么说,立刻哄堂大笑:
“哈哈哈……林大小姐温柔,那天下就没泼辣货啦!”
另一人道:“说得这么大声,当心她把你舌头割了下来!”
那人连忙头一缩,却还是笑眯眯的,道:“小夫妻,你们今天就可以见识到本苏州城内,第一母老虎!”
李逍遥道:“林小姐是不是身材高高瘦瘦的,一张容长脸蛋,大眼睛、一对剑眉?”
“对、对,就是那样,你见过她了?”
李逍遥冷笑了一声,道:“见过了。”
赵灵儿道:“想不到我们昨晚居然是住在她家,真是巧。逍遥哥哥,我们就趁今天把她的剑跟鞭子还了她,然后就动身走吧!”
李逍遥点头道:“嗯,想不到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泼辣货,真是不可思议!”
旁边有位摇头晃脑的书生笑道:“欸,你们说的是刘公子吧?这叫海滨有逐臭之夫,什么样的人都有人喜欢的。”
李逍遥哈哈一笑,道:“说的也对。”
李逍遥和赵灵儿拉着手,奋力挤到前面,准备找个机会将鞭子和剑还给那位刁蛮千金。

第九章 擂台招亲

李逍遥与赵灵儿越挤到前面,身边的人交谈的内容也渐渐不同,越内围,越多的是等着上场比武的,以及几乎没有几个看热闹的的民众了。
两人不小心撞上了一名身材中等的汉子,李逍遥连忙道歉,那人正要发火,一见李逍遥身边带了个女子,便皱眉道:“小子,你带个丫头来比武招亲?”
“不,我不是比武招亲的……”
那人冷冷的说道:“那你挤到这么前面来做什么?后面去!”
旁边有位虎背熊腰的男子道:“嘿,彭霸天,你看不惯,不会把这小子打出去得了?”
彭霸天道:“哼!铁面煞星,你想骗我五虎断门刀彭霸天先出手?做梦!”
铁面煞星笑道:“哈……你有几两重,我还不知道?上次那被林家小姐一脚给踹下来的是谁呀?!”
彭霸天铁青着脸不理他,旁边有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剑客好奇的说道:“我是第一次来,久仰林家小姐的美名,只希望能目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于愿足矣。”
铁面煞星道:“哈!你更好笑,只想看看的话,干吗跃跃欲试的?小心到时连滚带爬的被轰下来!”
剑客讽刺地说道:“这就要请教被轰下来过的兄弟您了。”
另一人声若洪钟,道:“我乃是太湖巨鲸帮的少帮主赵海,林天南的女儿我是要定了。你们别想跟我抢!”
众人根本不理他,反倒都面带讪笑之色,看来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此地的众人都是敌手,因此气氛十分火爆,随时都可能有冲突,李逍遥只想快点交还了东西带着赵灵儿离开。
没多久,突然间几千个人的场所全静了下来。
只见几个人走上了台,除了一名锦袍的中年汉子之外,还有一名穿着黑色丝缎的老人家,第三人一身湖水绿的苏绣长袍,竟是刘晋元。
他见到了人群中的李逍遥,微觉惊讶,但也稍微向他点了一下头,作为招呼。
李逍遥暗想:“这个刘公子真是没药可救了,他的心上人要比武招亲,他还来现场观摩,真是滑稽!”
刘晋元愁眉苦脸的,看样子心里真的很不好受,却有不得不坐在贵宾席上观看。
那名穿着黑色华服的老人家,走到台前,朗声道:“诸位英雄,吉时将至,参加招亲比武之人,尊号大名皆已登记,一会请依顺序上场,不可自乱。”
众人哄然应了一声,声势浩大,震动云霄。
接着,那名中年汉子一振衣袖,走上前两步,不知为何,他一走出来,现场便又自动静了下来,似乎是慑于他的威严。
那名汉子身材比一般人略高些,肩宽背厚,但并不笨重,反而有种轻灵敏捷之感,动作自然而然十分幽雅好看。而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不可小觑的气势,更是逼人。
他开了口,声音像是平常讲话,却一清二楚的传入众人耳中:“诸位英雄、朋友,在下林家堡堡主林天男,膝下只有一女,姿色鄙陋,承蒙英雄们不弃,愿试身手,以结良缘,此乃美事。但是,若是小女与各位无缘,万望英雄朋友们另觅佳偶,只当是与小女切磋武艺,无胜无败。”
李逍遥暗想:“这就是林家堡堡主林天南?看来他不但有武功,还很会做人,明明是认为可能每个人都会输他女儿,却说什么无胜无败。口气实在太狂了,难的是狂有装出不狂的样子,”
台下有人高声叫到:“林天南,我先叫您一声泰山大人啦!”
李逍遥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大嗓门太湖巨鲸帮的少帮主赵海。
台上的林天南微皱了一下眉头,口气依然不露喜怒:“不敢,不敢。”
铁面煞星叫道:“别罗嗦了,快叫小姐出来给大家瞧瞧!”
林天南装作没听见,继续道:“比武之前,在下先请各位手下留情。若是伤了小女,在下绝不追究;同样的,若是小女出手失准,也请各位英雄一笑置之,刀剑无眼比武时原本就难免血光……”
话没说完,又有人心急的叫道:“我们知道啦,谁找后帐,谁就是乌龟,一辈子翻不了身!”
“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血的,一点小伤,谁会记恨哪!”
却有几个来过几次的武林豪杰沉着脸,神情凝重严肃。看样子和这位林小姐比武,绝不是“一点小伤”那样简单,所以林天南才要事先声明一遍,以免真的结下仇家。


林天南听众人把话说满了,才转身对管家点了点头,一摆手,要刘晋元坐下,自己也退至一旁,坐在刘晋元身边的宝座上。

管家林忠高声道:“请小姐上场!”
一道红色身影,宛如一朵红霞般,轻飘飘地落在擂台上,扬着脸环顾四方,冰清的美目凛凛有威。台下的武林高手们见到这一手俊雅的轻功,都喝了声彩。
那女子正是昨天的刁蛮千金,李逍遥也不急着还东西,倒想看看她的武功有多了得。
林大小姐现在手上持的是一把十分精美的剑。她昨天遗失的剑比普通的剑短了寸许,剑刃较薄,剑身如霜似雪。
不知为何,李逍遥一见到她现在手上的剑,就觉得有点不适合她,或许她遗失的剑才是她惯常使用的,一旦失落了,临时找把别的剑替补,就显得怪怪的了。
她这么一站定,随后对管家林忠点了一下头,林忠便道:“铁面煞星,请上场切磋,点到为止!”
铁面煞星跃上了台,道:“小姐请!”
林大小姐抽剑出鞘,二话不说,嗤地一剑便往他正面劈去。
铁面煞星吓了一跳,没想到林大小姐什么客套话都不说,直接就来杀招,急忙回转手中双锤,锵的一声,格去剑势。林大小姐剑身一转,又挑他下盘,铁面煞星身子一矮,双锤压住剑刃。
本以为以铁面煞星双锤的分量,足以压断宝剑,不料林小姐冷笑一声,脚一抬,居然结结实实地踢在铁面煞星的头上!
铁面煞星天灵被踢,踉跄退后了好几步,差点站不稳。台下众人都屏住了气,没想到林小姐会以剑为虚招,诱他矮身,然后踢他要害。不要说天灵受伤极为危险,头部被女子踢中,这也算是奇耻大辱了。
铁面煞星好不容易站稳,林大小姐已冷冷地说道:“滚!下一个。”
铁面煞星摸了摸头,终于想起刚刚中的一脚,林忠正要叫下一个,铁面煞星突然哇啦大叫:“你竟踢我的头!士可杀不可辱,我非要雪耻不可!”
说完又运起双锤,往林大小姐攻来。
看似笨重的双锤,在铁面煞星手中,居然灵活之极,一眨眼便连出数招,尽往林大小姐头、胸、腹要害锤打,林大小姐手中长剑矫然灵动,锵锵锵锵,数剑尽是格去双锤攻势之声,一下子就反守为攻,又把铁面煞星逼得不得不转攻为守。
他不但没有雪耻,反而丢脸丢得更厉害了,有人叫道:“铁面煞星,下来,还赖着做什么?”
“打不过就别丢人啦!”
“还想叫林小姐在你头上再赏一脚吗?”
“刚刚是右脚,你想要试左脚是不是?”
叫声越来越浩大,铁面煞星的气势也越馁,几乎打不下去了,没几招便被林大小姐长剑抵住咽喉,不得不收了双锤,草草抱拳为礼,下了台。
林忠又喊了一人,这回是名剑客。那剑客身手十分轻巧,从人群中拔飞而出,落在场上,抱拳道:“请小姐赐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