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拉着李逍遥的手,笑意满面地跟着他走。但是李逍遥却察觉出赵灵儿脚步比原来慢了些,神情也变得软弱无力,猜想她刚刚为了救自己,确实是耗费太多的元气了。
李逍遥也放慢了脚步,伸手去挽着她,两人就这样慢吞吞地走入城中。
虽然已是深夜,苏州城内居然还到处有人,店面也还有不少开张着,白天不知道会热闹到什么样子。
赵灵儿惊奇地说道:“怎么夜晚还这么多人?苏州人不睡觉的吗?”
李逍遥道:“我听说大城市都是这样。 “
他们两人走过一道小小石桥,一头躺在门边的小狗立时狂吠起来。
“小黄!安静!”
门内男子喝道,李逍遥抬头一看,是间客栈,便与赵灵儿一同跨入店中。
店内只在柜抬上点着几盏灯,店内半明半暗的,其中几桌还有些汉子在吃喝着。
店小二见又有人上门,忙道:“这位公子,欢迎光临。住店、吃饭?”
李逍遥道:“要住店,两间房。”
柜内的掌柜揉了揉眼,这才看清楚李逍遥背后还有个女子,便道:“客倌,您不巧,本店住满了。”
李逍遥道:“刚刚不是还问住不住店吗?怎么现在就说住满了?”
掌柜的说道:“您一人的话,是有房间;您两人的话,便没有了。”
“这……只剩一间吗?那就一间好了。”李逍遥也有点无奈,可是出门在外,这样的不便以后还会有,只好跟赵灵儿同处一室。
没想到掌柜还是道:“不,两人一间也不行。”
李逍遥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怕我白住?”
掌柜不慌不忙,笑嘻嘻地说道:“别生气,别生气,这位公子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规矩……”
“你们的规矩是不给人住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掌柜点起烟来,抽了一口,才道:“有店当然给人住,不过偏偏这七天里,都被包下了。”
“包下……?”
掌柜道:“你真的不知道啊?我们苏州城的客栈酒楼,这五年来,每到了这个时候,就有七天里,只做一家人的生意。”
“是哪一家?包下所有客栈的房间做什么?”
“本地首富,林家堡的林老爷,他每年的这几天都要设下比武招亲的大会,所以就包下所有的客房,供从外地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免费住宿。”
李逍遥想起白天那刁蛮姑娘也姓林,不禁暗自恼怒,想道:“我今儿真是跟姓林的犯冲!”
李逍遥问道:“可是真的全住满了吗?如果没住满,就让个一两间给我们,行个方便……”
“这不是让一间两间的问题,而是房间已经包出去了,如果再让您住进来,等于是我一屋二租,这万万不可的。”掌柜悠哉悠哉地说道。
李逍遥不禁有点失望,掌柜依然笑眯眯地说道:
“再说,如果让人知道了我让外人住进来,整个苏州城马上会知道,这对小店的信誉大有损害,还是请客倌体谅了……”
他彷佛无视李逍遥的心急和赵灵儿的疲倦,自顾说着,这让李逍遥更感到厌恶,说了声:“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问问。”
说完,便与赵灵儿一同往回走。那掌柜还在背后像是故意自言自语地说道:“唉,我看别家也一样了……”
李逍遥有点儿生气,快步走着。赵灵儿忙道:“逍遥哥哥,你别生气,我看,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就成了,反正我也不想住那家,都是些臭气熏天的粗人……”
李逍遥知道赵灵儿是想安慰他,便微笑道:“我没生气,你说得对,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其它的再慢慢说。”
赵灵儿拉着他的手,靠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放心的笑容。
夜凉如水,宽广的石地面上,偶尔有贵人的马车慢步踱过,蹄声与铃声在夜里幽幽缈缈地传荡着,远方隐隐约约的箫鼓,更增几分幽谧。赵灵儿虽累,却心满意足,轻道:“逍遥哥哥,我觉得我最喜欢苏州城的夜晚了。”
“你以前来过?”
“不,没来过,可是我很喜欢。”赵灵儿笑道。
“乌漆抹黑的,又处处找不着打尖的店,你还喜欢?”
赵灵儿道:“那有什么要紧?这样静静的,好像整个城的人都睡着了,只剩下我们醒着,多好。”
此时,不远处传出阵阵喧哗,黑暗的巷子尽头,隐隐散发出灯火余光。
李逍遥道:“那儿好像很热闹,不过,深夜了还这么热闹的地方,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走别的路。”
他拉着赵灵儿要绕路走,赵灵儿却回头看着灯光和喧笑传出的方向,好奇地说道:“为什么晚上还热闹的地方,不会是好地方?那是坏地方吗?”
“当然,你是个姑娘,还是别接近的好。”
“是什么样的坏地方?有毒蛇吗?还是有老虎?”
“都没有,只有天下最坏的人。”李逍遥道。
赵灵儿脸色一变,道:“有那些杀了姥姥的人那样坏吗?”
李逍遥道:“坏有很多种坏法,杀人是一种坏,骗人又是另一种。”
赵灵儿害怕地抱紧李逍遥的手臂,道:“我以为只有苗疆有坏人,没想到我喜欢的苏州城也有坏人,那我们还是快走好了。”
两人正要快步离去,突然听见一声唉叫。
“哇!”
那是孩童的叫声,令赵灵儿又停下步来。
“怎么会有小孩子?”赵灵儿道。
李逍遥也是莫名其妙,灯光传来之处,又传出一声痛呼,接着便是一阵粗豪的吼声:
“小鬼!摸进来吃白食,不要命了!”
那小孩叫道:“大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赵灵儿转头便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快步奔去,李逍遥连忙追上,道:“灵儿,你要去哪里?”
赵灵儿转过了巷道,眼前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店,高大的门轩上挂着黑色的巨匾,气势滂渤,可是因为夜里的灯火刺眼,看不清匾上写了什么。店的大门关着,只瞧得出里面人很多,一片喝酒划拳之声,十分热闹。
而在大门外的路面上,一名彪形大汉双手抱胸,伟然站立,在他面前是个衣衫褴褛,十分狼狈的孩子,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那名汉子一脚踢翻。
赵灵儿道:“你干什么!”
那汉子一见,有些吃惊,没想到会见到一名美丽出尘的少女,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赵灵儿上前搀扶起那小孩,温柔地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污垢。李逍遥这时也赶了来,对那名汉子道:“喂,你怎么欺负小孩?”
那彪形大汉睨视了他一眼,道:“他偷吃了店里的东西,老板全扣我的,他挨我几脚,算什么啦?”
李逍遥怒道:“一个孩子吃得了多少?要你这样踢他?”
那汉子道:“哼,小子,我也有家要养啊!难道要我全家为了他饿死?”
“几文钱就会饿死?他吃了多少,我帮他出!”李逍遥道。
汉子手一摊,道:“好,你肯出我就向他道歉!五千文钱,合银五两,拿来。”
李逍遥听了更火大,他跟着婶婶开店多年,对于金钱颇有概念,道:“喂,你别欺人太甚,一户人家一个月用度,也不过一两五钱的银子,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我狮子大开口?是这小鬼狮子大开口!他的肚子像个无底洞似的,若是不及时发现,厨房恐怕会被他一个人扫光!”汉子道。
李逍遥愣了半晌,道:“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赵灵儿也十分奇怪,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道:“我叫小豆子。”
“你爹娘呢?”
“不知道。”
“你为什么偷吃东西?”
小豆子道:“我……我肚子好饿……”
赵灵儿查觉他脸上还有些油腻,可见真的是吃过不少东西了,可是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赵灵儿同情心大起,道:
“逍遥哥哥,我们就让这孩子吃饱一顿吧,他也怪可怜。”
李逍遥道:“好,我们就看这小孩多能吃!”
那汉子道:“他绝对会把你们吃垮,不信就试试看!”
众人进了屋内,店里烟雾迷漫,三教九流尽汇,看来此地除了客栈、饭店之外,或许还经营了赌场茶馆什么的,才会这么多人。
那汉子将他们领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不一会儿,店小二便上前道:“各位要点什么?”
那汉子道:“老五,这对小夫妻竟要看小豆子有多能吃呢!”
店小二一惊,道:“这……这不大好吧?”
李逍遥道:“一个小孩能吃多少?你们只管送上来!”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客倌,您还是别管这闲事了,这小孩儿不知怎么回事,这一年来变得很能吃,永远也吃不饱,像是中了邪了,您还是放他去吧!”
李逍遥道:“我不相信,叫你送来你就送来!”
店小二摇着头转身走了,赵灵儿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么。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捧上来一大盘糯米糕,这是极易饱的食物,普通的孩子甚至吃不完一块,店小二一下子捧上了一大盘,放在李逍遥桌上,让李逍遥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吃啊?”
店小二道:“客倌,我是帮你的荷包打算,若是叫别的,恐怕小康之家也要被吃垮了!小豆子,这位公子要请客,你吃吧,我们不赶你。”
小豆子怯怯地看了看李逍遥,又看了看赵灵儿,赵灵儿摸了摸他的头,道:“别怕,你吃吧,不够还有。”
“谢谢姐姐!”
小豆子马上两手同时伸了出去,一手一个,抓了两块糕便往嘴里塞,一眨眼便吃完了,又抓了两块,简直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快速吃法。
店小二和汉子都站在一旁看,没多久,周围包围过来看的人越来越多,喧闹声也渐渐安静了,等到小豆子把一整盘的糯米糕都吃完了,众人已瞠目结,说不出话来。
赵灵儿问道:“还饿吗?”
小豆子点了点头,店小二连忙分开人群,又去端了一盘过来,放在桌上,道:“你吃,你吃。”
小豆子连等也没等一下,便又左右开弓,扫尽二十几块。
李逍遥看傻了,赵灵儿却见怪不怪似的,对店小二道:
“再去拿来,这孩子会饱的。”
店小二也没真正见识过这小孩倒底有多能吃,反正有人愿意出钱,也乐得开开眼界,便又去端了过来。
小豆子拼命地吃,周围早已被围观的人包围得密不透风了,许多人指指点点,有的说道:“这孩子的食量,恐怕是天下第一!”“可是怎么这么瘦瘦干干的?”“那位天仙似的姑娘,说他会饱的,是怎么回事?”“哗,又吃完一大盘了……”
李逍遥见到堆在桌上的空盘越来越多,终于相信了那名汉子的话,忍不住低声问赵灵儿:“灵儿,这小孩是怎么啦?怎么这么能吃?”
赵灵儿道:“我听姥姥说过,有种虫叫做食妖虫,若是钻进人腹中,这个人便会十分饥饿,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一样……”
“什么?那……那怎么办?”
赵灵儿道:“只要让他真正吃饱一顿,食妖虫就会自己钻出来,这个人也得救了。只不过一般人不晓得,总是没好好地让自己吃饱,因此虫就永远在肚子里,爬不出来。”
“这样子……那么要吃多少才能饱?”
赵灵儿道:“我也不知道,就看看吧!可是……这恐怕还是小问题而已。”
李逍遥叹道:“搞不好我们的盘缠就要在这儿耗尽了,怎么是小问题?”
赵灵儿道:“姥姥说,万物相生相克,会有食妖虫出没之地,一定有道行不浅的妖怪!想不到苏州城里,会有妖怪……”
“是吗?”
李逍遥也有些吃惊,他们两人说话声音十分低,看好戏的人又七嘴八舌,倒是没听见他们的轻声交谈。
围观者中有人道:“欸,欸,慢下来啦!”
“吃饱了吗?”
小豆子眼前的一大碗鸡蛋,已经吃得快尽了,桌上、地上也都迭满了空盘空碗,这些食物至少可喂饱上百个大汉,数量委实可观。
李逍遥注视着小豆子,他停了下来,不再吃了。
赵灵儿道:“你饱了吗?”
小豆子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吃了。”
赵灵儿右手点往小豆子腹侧的天枢穴,左手抵在他腹上,闭目催咒,小豆子突然脸色一变,弯腰呕吐了起来。
众人大惊,退开了一大步。却只听见小豆子干呕之声,没吐出半点东西,过了半天,终于吐出一样东西,摔落在地,不停地扭动着。
围观者全都不敢作声,只见赵灵儿随手取了桌上的一只磁碗,扣住了那只虫,将它收在磁碗中,密封了住,收了起来。
李逍遥搞不清她的用意,但也没有多问。
赵灵儿轻拍了拍小豆子,道:“感觉好些没有?”
小豆子自己也十分惊讶,愣了半晌,道:“不饿了。”
围观众人纷纷叫好,居然全往他们身上丢钱,叫道:“精彩!好精彩的把戏!”“吃的东西竟会变成虫,太不可思议啦!”
“苏州城里竟有这样的法术,教人大开眼界!”
只见落雪似的铜钱,尽往包围圈中丢,店小二和保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状况,赵灵儿倒是不惊不怪,把地上的钱都收了起来,塞在小豆子的身上,道:“这些是叔叔伯伯们给你的,快跟大家道个谢。”
李逍遥笑道:“你都可以跑江湖卖艺了!”
灵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不解地问道:“跑江湖卖艺?那是什么?”
李逍遥道:”明儿带你去街上看看热闹,你就知道了。”
人们渐散,李逍遥却注意到:在人群的最外围,有一名绿衣的年轻书生,被几个像是流氓般的男子架了出去。
李逍遥起了身,对赵灵儿一使眼色,两人便悄然走了出去。
只见那群地痞无赖将那书生架到阴暗之处,包围着他,不怀好意地冷笑着。
那书生惊慌地说道:“各位大哥,我……我与你们素昧平生,何故强行掳人?”
其中一名地痞吐掉牙签,道:“听你说话,是个读书人,应该懂得道理吧?”
那书生听见人家要跟他讲道理,便放下了心,道:“是,后生平日攻书,圣贤之道,礼义之教,略知一二……”
“呸!谁跟你讲这个?最直接的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你懂吧?”
“是,是,不过……”
“你刚刚在人群之中,推到了他,”那地痞指着旁边另一名两手抱胸、满脸横肉的大汉,“害他受了内伤,十天半个月不能工作,所以要负责他的家小用度,看你不像个赖帐的,我们哥儿也不为难你了,二十两银子拿来,就放你走。”
那书生吓了一跳,怒道:“我……我怎么害他内伤?刚刚人那么多,每个人都挤来挤去的,怎么就说我?”
“你就在我大哥前面,不说你要说谁?二十五两,拿不拿来?”
书生又气又急,道:“就算是我撞了他,也不会就内伤到不能做事……”
那几名地痞纷纷卷袖、坳指节,嘿嘿冷笑道:“那你要不要试试,被推了一下,会伤成什么样子?”
“我……”
这分明是见他文弱老实,借故勒索罢了,李逍遥上前发话道:“喂,你们打伤了他,也得给二十五两。”
那几名地痞转身一看,只不过是个俊俏的少年,喝道:“小白脸,滚开,没你的事!”
李逍遥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没我的事啊?你们各说各话,总要有人做公亲,我也不帮谁,这个读书人伤了你们,他拿出二十五两;你们打他一拳,也拿出二十五两,然后各自拿了对方的钱,走人了帐,不是挺好的吗?”
那地痞转身对着李逍遥,骂道:“还不滚!”
说着,一把推向李逍遥,李逍遥身闪的同时,左指往他手臂一戳,登时震伤了他的手少阳经脉。
“哇!”那地痞手臂剧痛,整只手垂在身旁,痛得弯下了腰。李逍遥也假装摇摇晃晃地退跌在地,道:“唉呦,他推倒了我,我的腰闪了,十天半月不能走路,你们也得赔我二十五两!”
“搞什么鬼!”另一人怒道,冲了上前,一脚往李逍遥身上踢去,李逍遥的头一仰,身子凌空一翻,却趁机又以飞龙探云手点住他的脚踝三阴交穴,他的脚一麻,随即整条腿都痛得站身不稳,踉跄跌退好几步。
“啊!我、我的脚……”他痛得差点以为自己的脚断了,哎哎大叫。
李逍遥假作呻吟道:“你踢到了我,再加二十五两,共五十两啦!”
第三人见两位兄弟一个手像是脱臼,一个脚像是扭伤,怒道:“哼,我就不信这小子这么带衰,碰到他的都要伤了!”
他抽出双节棍,忽地就往李逍遥打来,李逍遥急忙抱头乱闪,叫道:“喂,你怎么打人哪?哎呦,打到我了,现在是七十五两……哇!一百两,别……再打就要番两番,跳到四百两啦!”
李逍遥一面乱叫,一面跳近了他,一掌啪地打在他心口,暗自使出探云手的柔劲,竟点得那人胸口一窒,头顶一晕,一时喘不过气来。
李逍遥举脚一踢,将他踢倒,道:“哎,不好意思,小弟为了自保,踢了大哥您一脚,我会还你二十五两。这样加加减减,您还得找我三百七十五两。请交钱。”
那三名地痞总算知道李逍遥是个会武功的练家,都暗自后悔有眼不识泰山,最近林家堡主比武招亲,各地高手汇集在此,或许有很多像李逍遥这样,深藏不露的能人在内。
那三人急忙拔脚要逃,李逍遥身子一窜,挡在他们前面,笑道:“喂,钱还没给,小弟被打成重伤,总不能在家坐吃山空,拿钱来!”
“这……欸,小兄弟,我们……我们身上没带这么多钱,恐怕……”
李逍遥道:“出门在外 谁会带几百两在身上?你们写个借据下来,然后按指印,不就结了?”
“可是……那个……”
赵灵儿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逍遥逼债,搞不清他在弄什么鬼。只见李逍遥拔出剑来,嗤地一声,截下其中一名地痞绑在腰际的外袍,道:“看你,好好的衣服不穿,绑成这样,拿来写写字也好,可是没有笔……只好委屈你们写个血书了。”
那三名人高马大的地痞见到李逍遥拔剑,已经吓得连动也不敢乱动,一听要写血书,更是害怕得脸色发白,道:“这位大哥,血书不用写了,钱我会去凑……”
“欸,话不是这么说,大家出门在外,要你临时去凑钱,怎么好意思呢,还是写个血书,作个凭证就算了,你们谁要割指?”
那三人连忙都把手藏在背后,东张西望。
李逍遥哈哈一笑,手上长剑一挥,那三人脸上已经被横画出一道整齐的浅痕,血丝慢慢滑了出来。
那三人见一把剑劈面而至,都以为自己会脑袋搬家,全都吓得软倒在地,连叫也不敢叫。
“我看就写在你们脸上吧!滚!让我见到你们这三个脸上的欠据,我可会再向你们讨债!”
那三人这才回过神来,哇啦大叫,抱头鼠窜。
赵灵儿上前道:“逍遥哥哥,你怎么这样欺负他们?”
李逍遥道:“这种人向来被打也打惯了,吓也吓惯了,早就忘了什么叫怕。不给他们下个重手,他们马上又去别的地方勒索别人了。”
赵灵儿皱眉道:“真的吗?唉!为什么人要这样呢?”
那绿衣书生拍了拍衣裳,长揖道:“多谢少侠相救。”
李逍遥心情颇佳,这才算是他第一件行侠仗义的事,白天虽然救了一对情侣,可是对付的是个姑娘,总不算多么光彩。现在却是一人对三个大汉,而且还赢得这么漂亮,令他很有成就感。
李逍遥摆了摆手,道:“小事一件,不必挂心。 “
那书生却道:“知恩不报枉为人,少侠,您千万要领受晚生一片真心真意,请让我招待二位吧!”
李逍遥道:“真的不必了,再说这么晚了,各自回去吧!”
那书生道:“是,这么晚了,实不应打扰少侠与女侠,请二位告知落脚之处……”
李逍遥苦笑道:“我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呢!”
那书生一听,反而大喜,道:“既然这样,我想二位也找不到客店了,不如就到后生亲戚家中,同住一宿,如何?”
李逍遥道:“咦?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世伯家十分宽敞,房间也多,又有人侍候着,比外面舒服多啦!”
李逍遥看了看赵灵儿,不忍她再受旅途劳顿,便道:“那就又有劳这位……”
“晚生姓刘,贱名晋元。”
“刘公子,我叫李逍遥,这位是赵姑娘。”
这名叫刘晋元的书生,殷勤有礼地在前面领路,三人走进城中大道,停在一幢高门大宅前,外面的围墙绵延得不知多长,可想而知,这必是个极大的庄院。但是侧耳一听,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可见里面的仆婢规矩森严,入夜即寝,绝不会有什么活动。
刘晋元敲了两下门,便有两名守门的黑衣家仆打开偏门,见到他,道:“表公子,您回来了,请进。”
“我带了两位朋友同住,请帮我清扫两间房间,并备桌小宴。”
“是。”家仆应道,恭敬地请入了他们。
刘晋元道:“李少侠,这是我世伯家,他们睡得早,明天我再向他们禀明救命之恩,我世伯会很感谢你们的。”
李逍遥忙道:“不必这么多礼,我也没做什么……”
刘晋元笑道:“请别这么说,若是我世伯知道了我没带救命恩人去见他,可会责骂我不义呢。”
刘晋元将他们领入一处小院,院内几处小筑都安排得错落有致,山墙月洞,满是书卷雅意。
刘晋元道:“这是我暂住的魁园,你们随意看,自选爱住的房间住吧!”
李逍遥看得眼都花了,一个客人就有整个院子和好几间房间,做为卧房、书房、琴室、禅室、客房,那其它的地方又会大到什么程度、讲究到什么程度?这还是晚上,只是随便一瞄,若是白天细细游逛,只怕一个魁园就逛不完了。
李逍遥随便选了一间,刘晋元问道:“那赵姑娘……”
赵灵儿坐在李逍遥选定的房间里,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一间就够了。”
“喔,啊,原来二位是侠侣,真是令人称羡!”刘晋元说道。
仆婢送进暖茶小点,处处点得灯火明亮,李逍遥这才看清楚,这名叫做刘晋元的公子哥,身材修长,唇红齿白,容貌虽然俊美,却有点儿软弱,和完全不解人情世故的单纯气质。
刘晋元吩咐仆人送酒置宴,李逍遥忙道:“这么晚了,不必麻烦了。”
刘晋元亲自为李逍遥和赵灵儿斟了茶,道:“不麻烦,我世伯结交了不少江湖游侠,所以他家随时有人待命使唤,厨房也不熄火,随时都准备招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