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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清风的科普下,奚玉棠和沈七都知道了不少有关谢彦之和他的琴的故事,在得知这把琴如今有价无市时,两个玄天教出身的穷逼眼睛都红了,每天越少主一把琴搬出来,两人便目光热切地盯着看,仿佛对方抚的不是琴,而是万两黄金。
钱在眼前,却不是自己的,奚教主和沈大夫表示非常心塞。
……本来越清风以为奚玉棠喜欢这把琴,想送给她,但在得知整艘船上除了他没一个人会抚琴时,这个念头瞬间就打消了——开什么玩笑,他敢送,奚玉棠就敢卖好吗?
于是原定半个多月的行程,硬生生被奚玉棠拖成了一个半月,等他们到达江南时,已是七月上旬。
多水的江南,热得仿佛身在蒸笼,梅雨的尾巴刚离开,又赶上高温,江千彤也好沈七也好,下船时都已换上了轻薄的夏装,倒是奚玉棠和越清风,一个身有寒毒,怕冷不怕热,一个久病在身,体虚气弱,穿着上反而没那两人夸张,甚至连汗都没见多少,清清爽爽,羡煞旁人。
奚玉棠的晕船症状在临近到达杭州的前两天大幅好转,虽然经此一事,她整个人瘦脱了型,好在精神还算不错,一双深潭般风波不动的眼睛也多了几分亮色,往日长穿的玄袍在江千彤的建议下换成了天青色,长发拢了起来,高高一个马尾髻绑发,看起来挺拔而俊美。
除了越清风,沈七、奚玉棠和江千彤都打算易装。江千彤带上了纱质帷帽,换掉了常穿的嫩黄色罗衫,改为桃红色,沈七动了眉眼,背起药箱,将艳色稍掩,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行脚大夫。奚玉棠则取下了面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眼下的伤疤,稍稍更改了眼神气质,看起来不那么凌厉,腰间挂上佩剑,看起来与玄天教主判若两人,只要不用针线武器,任是谁都无法看出她的身份。
她长得不丑,甚至可以说是极俊俏,但性格环境决定气质、装扮决定样貌,虽然取下了面具,但她看起来英气十足,一身装扮下来,活脱脱一个风流少侠。
江千彤是第一次见到奚玉棠的真面目,在她取下面具时怔愣了好一会,这才匆匆别开眼,耳尖微微发红,糯糯地说了声‘原来长这样啊’,看得奚玉棠哭笑不得。
毕竟出身大宗门,作为离雪宫重点培养的弟子,江千彤的人情世故不差,适应了这张脸以后就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会严格保密。此话一出,沈七和越清风脸上才见了笑,对她的懂事和心思细腻深感欣慰。
到达杭州,下了船,奚玉棠便提议和越清风暂时分开行动。越家少主太过引人注目,而她需低调入城,便约定了各自安定后再碰面。越清风虽不舍,却还是答应了下来。作为东道主,他尽职尽责地将江南一带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并告知了奚玉棠越家在杭州的一些势力范围,以及到哪里去寻他。
他并不打算回越家本宅,杭州有越家别院,不出远门的话,一年里他有大半年都在那里。
奚玉棠一一记下,提前一天星夜带着沈七和江千彤先走一步,进入杭州城内,找了间客栈,要了三个上房,开始着手自己的事。
因为晕船,她憋了一肚子火,想到若非自己重伤无法选择陆路,也不用受这份罪,对听雨阁、武林盟和唐家的怨气直接提升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不出一口恶气,实在意难平。
从人身安全方面考虑,听雨阁是她此行最大的威胁,武山上的幽冥之毒被欧阳玄将锅甩给了听雨阁,接连的刺杀之事也同样如此,然而一个杀手组织无冤无仇不会追杀她,想要一次性解决,必须首先知道付钱的金主是谁,以此釜底抽薪。
她本来并没有什么头绪,但就在十日前,她在船靠岸补给的港口驿站发现了玄天教人给她留下的暗号。暗号有二,一是玄天江南堂之人留下的,二是当初客栈分别前和小五约定下的紧急信号。
小五有伤,不可能赶来江南,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他传信给了江南堂,事关的自然是客栈的暗杀之事。
所以奚玉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见江南堂的堂主。
江南堂堂主薛阳是在她接手玄天后选出的第一批心腹之一,不是奚之邈的手下,而是只忠于她的人,同迎秋一样出身教主暗卫,后来被她放在明处,薛阳是化名,本名早已抛弃。
薛阳见到奚玉棠后,首先便汇报了小五传来的密信。据小五说,那一夜攻击客栈的人,并非出自听雨阁。
他遇到了一个江湖中人,陌生面孔,重伤垂死。小五认出了他乃参与刺杀的其中一人,从他口中逼问出了欧阳玄弟子韩文彦带队追杀玄天教主之事。那一行人里,除了韩文彦,没有一个断岳门弟子,尽管刺杀并未得逞,事后却仍毫不留情地将所有人灭口,那个人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小五不敢尽信,带伤摸回了洛阳,而后多方打探,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韩文彦身上。韩文彦的身后是欧阳玄,事情到了这里,已经算水落石出了。
他不能来江南,却知江南堂,于是通过洛阳分堂将信传了过来。
奚玉棠听薛阳说完后,坐在原处静默了整整一刻钟,理清思绪后,慢条斯理地将一条一条命令颁下,薛阳每听一条,眼中厉色便深一分,到最后,整个人都仿佛化身成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恨不得当场手刃敌人。
接着,两人又商量了好一会,简单敲定各处需要注意的环节后,薛阳才悄悄告辞离去。
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薛阳见过奚玉棠的事,连沈七都不知情,但玄天教针对武林盟以及欧阳玄身后断岳门的报复,已然悄无声息地展开。
她身在江南,不能亲自动手,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欧阳玄进行打击。她只恨自己离开得早,否则当亲自找她那位‘忘年之交’聊聊。
见过薛阳后,奚玉棠便将自己关在房内。她的实力已经恢复了四五成,配合沈七的帮助,短时间内至少能达到八成,已是够用,若非时间不够,她也不愿用速成的法子。
在这三天里,江千彤自然也没闲着。奚玉棠拜托她去打听一下杭州近来值得关注的消息,江妹子欣然同意,休息一晚后便兴致勃勃地出门去了。
那厢,越清风在别院安定下来,一天后收到了来自奚玉棠的信,送信的是薛阳。
……看到纸上那端端正正毫无特色、甚至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字体,越少主本能地拒绝相信这是奚玉棠亲笔写出的字。薛阳也不藏掖,待他问起,直接承认了是自己代笔。
越清风默默看了一眼眼前长相毫无特色、性格木纳又寡言少语的薛阳,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玄天江南堂的堂主。
太年轻了些。
“咳咳咳……翰墨轩的掌柜?”他知此人,在杭州还算小有名气。
倒不是此人有名气,而是翰墨轩这家店,在杭州城遍地开花的商铺中,实在是一朵大大的奇葩。
从名字上便能看出这家店主营的是笔墨生意,之所以说它奇葩,实在是因为此店简直幸运值爆棚,也不知拜了哪路文曲星,凡是在这家店买过文房四宝之人,多多少少都能得个功名。
原本这事并未引起注意,唯独有一年,一个穷书生中了乡试后,在这家店前热泪盈眶长跪不起。原来当年他赶考时家逢巨变一贫如洗,连笔墨都买不起,是哈墨轩的掌柜看他可怜,免费为他提供了近一个月的笔墨纸张,同时照顾到他的情况,每天只需他在店内做工三个时辰便算抵了工钱。虽然都是最廉价的档次,却对穷书生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于是他乡试提榜后便第一时间想到了翰墨轩。
杭州城一天里不知有多少热闹,但奇闻异事却少,一时间翰墨轩之名就响了起来。
接着,那些考上了功名的人忽然发现,咦,他们好像也在这家店买过东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夸张,好好一件事被神化,翰墨轩彻底火了。
从此后,凡是想考取功名之人,无论如何都要到翰墨轩买一次纸笔,有些人甚至从外地赶来瞻仰并心甘情愿掏钱,哪怕买一张纸也行,真真是活久见的‘杭州纸贵’。
有关翰墨轩之事,让杭州本地人说上一天都说不完,而如今,越清风见到了翰墨轩掌事的真人。
……翰墨轩掌事竟然是玄天教江南堂堂主。
想到奚玉棠一不会抚琴二不会下棋三嫌于看书的模样,越清风久久不能言语。
……他绝对相信,翰墨轩一事,纯粹是巧合。所谓巧合,是指买了翰墨轩店里东西的人考上功名的几率之大,是巧合,至于当年造势宣传一事,恐怕玄天教多少推了一把。
至于目的……
越清风稍稍多想几环,便被自己的结论惊了一下,赶紧打住,收敛了欲往深处探究之心,只能感慨奚玉棠手笔之大,果真不愧是她。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做,他猜不出,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解密了。
见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薛阳也不奇怪,大方地承认了。他虽话不多,但心思细腻,又有着玄天内部的消息渠道,一来二去,早看出了越家少主和自家教主已经私下握手言和,加上越清风此人聪慧近妖,在他面前不耍花招才是正确的应对之道。
见越清风已经收起了信,薛阳定了定,开口,“信上之事,越少主所意如何?”
越清风敛眸沉思片刻,漫不经心道,“到了江南,有翰墨轩为靠,越某以为贵教,咳咳,至少在银钱上无需担忧。”
薛阳摇摇头,言简意赅道,“翰墨轩所得另有所用。”
原来如此。越清风点头,“既如此,倒或可一试,具体细节待见了你家主子再做决定。”
越少主金口玉言这一点,江湖人人皆知,薛阳心下大定,这才说出了奚玉棠的口信,“主子说,若是您应下了,再让我转达两句话。其一,此虽两家共赢之事,但她承您的人情,可以答应为您做一件事、答两个问题作交换,且事成后再奉上谢礼。”
越清风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其二,”薛阳顿了顿,平静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曲,“主子让您近日好好休养,五日后邀您于……醉花楼一叙。”
话音刚落,一旁泡茶的秋远手一抖,紫砂茶盏轱辘轱辘滚到了青砖之上。
越清风微微一怔,少有地思考慢了半拍,将醉花楼与自己记忆中的印象对应到一起后,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青楼?
她居然邀我逛青楼?!
越清风:……心上人约我逛青楼,去不去,急,在线等。
————
自从我提到了越少主的字以后,你们简直是脑洞大开啊……
继字野以后,相继出了字南、字维达、字卷纸、字明年、字有钱、字明月、字松上、字关……
最后,字维达得到了基友们普遍接受,现在她们称呼越少主已经以维达代替了_(:зゝ∠)_
既然字维达了,那么其实可以建个家族?
奚相印,越维达,儿子叫品诺,女儿叫妮飘,孙女叫洁柔,孙子叫得宝……(够还有人跟我说,少主应该字来,少主的兄弟字好,合起来就是越来越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已经决定他字什么了,很逼格,但还是快笑死了,救命。

第29章 无题

三天后,奚玉棠出关,实力已恢复至八成左右。江千彤早就等急了,一见到她就嚷着想出门,沈七也在客栈里照看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好好逛逛杭州城,于是三人一商量,决定去逛一逛。
一路上,江妹子嘴就没有闲着,不停在向两人说着她这几天听来的各种消息,豪门恩怨啦江湖绯闻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沈七兴趣缺缺,奚玉棠倒是听得很带劲,说说笑笑就来到了杭州最繁华的街上。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日的空气便带上了一丝凉爽,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原本奚玉棠的相貌很惹人,但配上眼下的伤疤,就像是一副名家之作上多了个污点一般,让人忍不住叹息的同时也没有了多看之心,加上沈七易容、江千彤戴帷帽,三人混迹其中倒也不显眼。
今日出门纯粹是为了陪江千彤,于是行程自然也由她来安排。只不过江妹子路痴,听说她在这三天里,每天都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迷路,所以今日在两人强烈要求下放弃了带路,只将要去何处说与他们听,然后乖乖跟着人走。
把江千彤推荐的地点逛了个遍后,已是夕阳西下,三人在望湘楼吃了个晚饭,便打算去最后一个地点,也就是江千彤念叨了一整天的翰墨轩。
听到翰墨轩的时候,奚玉棠和沈七的表情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僵硬,但见妹子如此向往,只好舍命陪君子,怀着复杂的心情踏入了翰墨轩的店门。
薛阳正在研墨写字,见日光一暗,抬头,便见到了三人进门,一时间有些怔愣,脚下动了动,刚准备走过去,便见奚玉棠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
薛阳肩膀一塌,低眉敛目,不动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翰墨轩啊……”江千彤惊奇地在店里走来走去,“奚……于师兄,你说我们要不要也买一些笔墨纸砚回去,沾沾这家店的运气?”
于杨,奚玉棠此次杭州之行的化名,到现在江千彤还没习惯。
“我们行走江湖不求功名利禄,倒无需强求,不过你想买就买。”奚玉棠笑道,十足一个陪着美女出来逛街的贵公子模样。
江千彤转过头去,想了想,颇为遗憾道,“那便不买吧。”
一旁的沈七在看砚,指着其中一个转身对奚玉棠道,“这砚不错。”
店伙计早就候半天了,本来见他们是江湖中人,不愿上前,此时见客人都开口了,只好硬着头皮接话,“公子好眼光,这是澄泥砚,咱店里最贵的一方……”
奚玉棠挑眉,打断了对方的讲述,“多少?”
伙计咧嘴比了个手势,“三千。”
……抢钱啊!!
薛阳你给老子出来!你卖这么贵是要死啊!
奚玉棠僵了僵,还没开口,便听旁边江千彤脆生生道,“澄泥砚卖三千,这么便宜呀?是假的吗?”
伙计当即挺直了腰板,“当然不是,本店童叟不欺,信誉在咱杭州城都是顶好的,姑娘切莫乱说啊。”
江千彤凑过来,拿过那方砚台仔细看了半天,“还真是澄泥砚呢……嗯,徐公子喜欢?”
徐然,沈七的化名。
奚玉棠没想江千彤竟对砚台有所研究,笑吟吟地对她竖了竖拇指,也看向沈七,“喜欢?”
沈七玩味地看了一眼奚玉棠,干干脆脆地点头,“自然。”
“的确是好砚,”江千彤也笑嘻嘻道,“谁不喜欢澄泥砚呢。”
奚玉棠:“……”
她就不喜欢好么?澄泥砚什么玩意……
咳了一声,她一本正经地看向伙计,“这砚来两个,顺便配两套文房四宝,一起送去城东太平客栈,账……让你们掌柜记我名下。”
“呀……”江千彤低声惊呼,“不用啦。”
奚玉棠风流倜傥地笑了笑,“无妨。”
沈七:呵呵。
伙计疑惑地打量了几眼奚玉棠,请示地看向薛阳,后者早已抽了半天嘴角,微不可及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原来于师兄你来过这里啊?”江千彤惊讶地看过来,随即有些羞恼,“那你今日……你故意的!”
“我没有……”奚玉棠好声好气道,“徐然也没来过,这不是陪你们一起走走么。”
江千彤抬头,透过帷帽瞪她,还没开口,便听身后有人道,“澄泥砚?那也给爷来一个。”
三人闻声转身,只见翰墨轩大门口,一个衣着贵气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轻蔑地看着他们,在他身后,数个随从跟随,阵仗极大。男子相貌堂堂,然脚步虚浮、眼底泛青,皮肤发白,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此时嘴角挂着笑,然笑不及眼底,带着一丝丝的嘲意。
伙计见有贵客上门,刚准备上前,陡然听见对方的要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啊?这……这砚只有两个啊,都被这位于公子包圆了……”
对方一听,顿时沉下脸来,身后跟着的随从之一立刻跳出来,“那还不挪出来一个给我家少爷?一群江湖武夫,还想学人家考功名?翰墨轩是你们这些下贱之人能来的地方?”
难听的话,配合着他欠揍的神态,将一个富家纨绔的随身小厮演得活灵活现。年轻男子只懒洋洋地听着自己手下发威,摇着折扇矜贵地站在原地,仿佛不屑同在场这些人搭话。
江千彤当即便着恼,若不是奚玉棠没动,她剑都要出手了,“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这翰墨轩你能来得我们就不能了吗?”
见脆生生黄莺般的声音响起,年轻男子这才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江千彤几眼,见她身材姣好,绝美的面庞似隐似现,当即眼睛一亮,刷地收起折扇,上前两步道,“这位姑娘,敢问芳名?在下来自杭州城郑家,单名一个泰,能在此地认识姑娘实乃缘分,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江千彤:“……”
好听话说得一娄一娄都不带喘气的,这货谁啊?
听到男子自报家门,一旁的奚玉棠一个没憋住,咳嗽了两声。
走一个胃寒来一个正太……
郑泰这副模样,明显是在搭讪,可江千彤是谁?从小长到大不知道被搭讪了多少次,直接就视而不见,而是商量地看向奚玉棠,满眼都写着‘我能除暴安良吗’,仿佛她不答应天理不容一般。
奚玉棠扫了一眼薛阳,后者见状,当即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原来是郑二公子,失礼失礼,咱们二楼请?您先前订的东西已经到了,薛某这就拿给您过过眼如何?”
一般商铺对待贵客都有单独的雅间,而这位郑泰显然是翰墨轩的常客,不巧碰上他们罢了。
薛阳摆摆手,“不急,等爷说完话。”说着,又看向江千彤,“不知女侠宗门上下?某有心想和姑娘相交,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江千彤:“……”
见她沉默不语,郑泰想了想,朝刚才出言不逊的小厮招了招手,后者殷勤上千,还没开口,便被自家主子一脚踹了出去,”还不给这位姑娘赔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小厮一脸懵逼,见自家主子冷冷地望着他,当即立刻跪地求饶,涕泪横流请求女侠原谅饶他不死。
事情急转直下,看得江千彤都懵了,下意识道,“谁要你的命了!”
见她终于搭话,郑泰立刻喜笑颜开,撇开手下不管便道,“姑娘,是在下御下无方,今日得罪了姑娘和两位少侠,不如让在下做东,摆宴望湘楼给各位赔罪?”
说着,他大大方方地对江千彤鞠了一躬,随即直起身笑看三人。
一旁沈七都忍不住要笑了,奚玉棠也有些惊讶,这郑泰人才啊,能屈能伸,这就上杆子爬着来事了?
一旁薛阳见自家教主表情微妙,咳了一声,“郑二公子……”
郑泰不耐烦地转身,突然手执折扇便点过来,薛阳条件反射要躲,奚玉棠轻飘飘一眼,本来妥妥能躲得过去的薛阳硬生生地将双脚钉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点了哑穴。
薛堂主怨念了。
堂堂玄天江南堂堂主,就这么被个水货点穴……
郑二出手的一瞬间,奚玉棠和江千彤便看出了他的武功大概水准,这人点穴手法熟练,真气运行顺畅,出手利落,倒也非一无是处,然而实力放在两人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底。
成功制住薛阳,郑泰再次笑起来,折扇一开,风流而不下流,“姑娘……”
“不必。”江千彤当即冷声开口,“你我素不相识,公子请自重。”
“虽是素不相识,然相遇即是缘分,姑娘,你我现在不就已经相识了?”郑泰温柔细语,落落大方,毫不在意眼前人的冷言冷语。
江千彤大概是第一次碰见这样能将不要脸演示得如此大方的人,一时间有些呆滞,随即便有些气愤地咬牙,“强词夺理!”
说着便抬头望向奚玉棠,“师兄!你倒是给个话呀!”
是打是走你倒是说呀!
江妹子体内的暴力因子要爆发了。
“这位是女侠的师兄?失敬。”郑泰看向奚玉棠,“少侠果真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奚玉棠安慰地拍了拍江千彤的肩,开口,“不敢当郑公子一声夸,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既然郑公子既信缘分一说,当是信万般皆是缘,买了砚是缘,遇见公子是缘,我们没空吃饭也是缘。既然如此有缘,我们定会有再见之日。”
郑泰:……
一旁的沈七别过头抖了抖肩膀,奚玉棠则继续干脆道,“告辞。”
说着,不等郑泰反应,便带着沈七和江千彤离去。
路过一旁跪着的小厮身边时,她弹指一挥,一道真气打出,头也不回道,“既然不会说话,那便不说吧。”
郑泰表情僵了一下,望向小厮,只见对方痛苦地捂着喉咙倒地,却只能发出呜咽之声,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无法再说出来,顿时眼神一暗。
他并未阻拦,眼睁睁目送三人离开,眯了眯眼,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对方顿时会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只要人在杭州城,他就不信他们没有再遇的机会。
————
没想到的是,当日,郑泰不仅没有摸到对方的落脚处,追踪之人还因此折了,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这么快便又见到了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位。
两日后,醉花楼,未央居雅间。
怔愣地望着眼前美人环绕、于温柔乡里笑吟吟望着他的奚玉棠,郑泰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想到自己在哪儿见过对方时,对方已经在招呼他坐下了。
今日是玄天教江南堂堂主于杨发帖宴请杭州武林才俊的日子,五日前他便已经收到了帖子。玄天教如今如日中天,在江南的地盘也一扩再扩,可江南堂堂主却一直神神秘秘隐而不出,杭州这些世家门派们早就在猜到底谁是江南堂堂主,却不想,对方竟然已经和他见过面了!
“是你……”郑泰惊讶道,目光在眼前人身侧柔柔倒酒的女子身上扫过,眼中讶色一闪而过。
“是我。”奚玉棠笑,“真是应了二公子那句话,你我缘分不浅。”
郑泰被堵了一下,脸色不太好,顿了顿,又露出笑容,“于堂主果真风趣。”
说着,衣摆一撩,便在一群人中间坐了下来。
未央居是醉花楼最大的雅间,露天楼阁,长纱挂帐,曲水流觞,向来用于招待贵客,而玄天教于杨居然能订到位子不说,还能请来整个杭州城最有名的花魁韶光作陪……江南人尽皆知的醉花楼背景极深,玄天教的面子……还真够大。
在座的都是江南一带名声在外的世家门派弟子,除了郑家,还有秋雨山庄、凌家、赵家、崔家、极刀帮、千鹤门、青焰帮,以及十八水寨等等,每个人身边都只带了各自的侍从。
而这位传说中的江南堂堂主,竟然除了身边韶光和几个侍女作陪外,一个属下都没带过来。
这份不显山不露水的傲气,实在令人心中微惊。
江南地界,在座这些人谁不认识谁啊,见能来得都已经来了,却还不见奚玉棠说话,仿佛还在等人,便忍不住心中生疑,频频望向了门外。
终于,伴随着轻浅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由远及近,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近,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众人的注意力瞬间都集中在了来人身上。
只见走在前面的人一身月白绣银线暗纹广袖长衫,身型高挑削瘦,黑色长发简单挽起,一根白玉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苍白却清俊非凡的脸,整个人疏阔而自在,脚步却不紧不慢,仿佛每走一步都经过极为精确的丈量一般,步步生莲,寸寸如金。
……越家少主?!
来人竟然是越家少主越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