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个少女,面如土色,突然扑地跪了下来。
丁老爷子连忙摇手道:“别跪,别跪,你们有那么大的胆子,我还没有哩。”
十个少女之中,年纪最长的那个颤声道:“老爷子,我们可是一句话也未曾和他讲过。”
丁老爷子一个劲儿地摇头,道:“不中用,不中用,我已说过了,你们有那么大的胆子,我没有!”
那十个少女中,便有几个人,禁不住发起抖来,曾天强见了,心中更是不忍,暗忖:在未遇到自己之前,那十个少女,笑声在几里开外,也可以听到,如今却这般凄凉,自己怎能哑口无言?
他连忙道:“不关她们十人的事情,有什么事,全由我一人承担好了。”丁老爷子冷冷地道:“是么?”
曾天强也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他听出了老爷子讲得十分严重,但是刚才话已出口,此际也说不上不算来,他点头道:“当然是。”
丁老爷子扬着头,道:“好,你是一条汉子,老头子也敬服你,这样好了,你跟我来,只当和她们十人,未曾见过面,那便可以免得连累她们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合该如此。”
曾天强道:“自然,我绝不说曾与她们见过面就是了。”他一面说,一面向那十个少女望去,只见十人都黯然地望着他。
曾天强淡然一笑,道:“各位姑娘,曾某人对各位相救之恩,感激不尽。”那十个少女都偏过头去,有几个人的眼中,已泪如泉涌,其余的几个,虽然未曾哭出来,但是也大都是泪花乱转了。
曾天强心中暗忖,女人总是女人,自己又不是要死了,她们哭什么?他心中感到好笑间,陆地想起,那十个少女曾经警告过他,说他入了什么禁区,命在顷刻,如今她们这等模样,莫非正是自己跟了丁老爷了前去,会有性命之忧?
他想到了这一点,心头也不禁是骇然。
也就在此际,只听得丁老爷子“噢”地一声,道:“原来你姓曾,我向你打听一个姓曾的王八蛋,不知你认不认识他?”
曾天强愕然还未开口问,丁老爷子却又摇头道:“还是别废话了,你是响铮铮的汉子,怎会认识那个姓曾的王八蛋?”
曾天强随口问道:“你要打听的那人是谁啊?”
丁老爷子道:“那王八蛋姓曾。”
曾天强心中暗忖,你翻来覆去地骂了半晌“王八蛋”,可就是还未曾说那是什么人来。
丁老爷子顿了顿,才道:“这王八蛋单名一个‘重’字。”
曾天强还未曾会意,道:“噢,原来是他……”
然而,他才讲了三个字,陡地省起,“那王八蛋姓曾”,“那王八蛋单名一个重字”,那么,那要打听的人,不是叫曾重么?曾重不就是自己的父亲么?一时之间,他心中又怒又惊,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丁老爷子续道:“怎么,你可是认得这个人么?这家伙什么本领也没有,但有诡计,弄奸计,拍马屁,欺善怕恶,却是一等一的。还有一件本领,可也别埋没了他,他惯会捉雕儿,能令得老大的雕儿,也听他的使唤。”
曾天强听得丁老爷子说那个曾重如何卑鄙无耻,心中还在暗忖,那不是自己的父亲,敢情是同名同姓的人。可是等到丁老爷子讲到后来,曾天强却不禁苦笑,丁老爷子打听的那人,不是他的父亲铁雕曾重,又是什么人?丁老爷子道:“怎么,你知道这人么?”
曾天强一咬牙,道:“不知道。”
丁老爷子也不再多问,只是道:“那是你福气,如果你好见了这等王八蛋,不死也得去层皮。”
曾天强心中想要发作,但是他却终于忍住了未出声。
那是因为他在小翠湖洲之上,似乎已见过他父亲和修罗神君在一起之故。他的父亲究竟是一条好汉子,还是一个卑污小人,这连曾天强自己,也不能决定,在那样的情形下,人家骂他的父亲,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侧转头去,只见那十个少女,仍然跪在地上,看来丁老爷子不走,她们是不会起来的,曾天强便道:“我们也该走了。”丁老爷子倏地一伸手,五指便已扣住了曾天强的手腕,照他的手出之快,说什么也不像是一个瞎子。曾天强只觉得手腕一被他扣住,耳际便响起了呼呼地风声,身子已被他拖得向前,疾滑而出。
由于丁老爷子向前的去势,实在太快,是以曾天强根本没有起步的机会,好在地上积雪极厚,他整个人,也是在雪地上滑出去的。
过了半个时辰,丁老爷子陡然停了下来。
那时候,雪已经停了。
曾天强向前看去,只见前面,在雪地之中,竟幵着一簇簇血红的花儿!这时,遍地积雪,片银白,而突然之间,看到了那么鲜红的花朵,实是耀目之极。
那一簇簇的红花上面,竟是一点积雪也没有,每簇之间,相隔约有丈许,成了一条直线伸展着,足有里许来长,两面去看,像是一条红色的带子,恰好横在两座山峰的当中。
丁老爷子停了下来之后,道:“你可是说,愿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么?”曾天强心中暗自嘀咕,道:“是啊。”
丁老爷子道:“好,那你就再向前去好了,我也不敢再向前走了。”
曾天强忍不住问道:“前面有些什么?”
他一面问,一面抬头向前看去,实是看不到前面有什么,只见那两座山峰,越向前去,相距越近,最后,看来只有丈许宽狭,成了一峡谷。
丁老爷子却已转过身去,道:“你自己向前去,那就知道了。”
曾天强道:“如果我不去呢?”
丁老爷子道:“那也有人来找你去的。”
曾天强剑眉微蹙,心想多半自己前去,十分凶险,反正自己稀奇古怪的事情也见得多了,也不在乎再去多见识一次。
他本来早已待提气向前奔出去了,但是他却仍不动身,丁老爷子冷冷地道:“怎么,你可是要等人来捉你前去么?”
曾天强忙道:“我是想问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个……曾重的?”
丁老爷子“哼”地一声,道:“我怎么不认他,我和他一齐在红花谷当看门的,怎会不认识他?二十年前,他一面与我称兄道弟,一面害我双眼逃走了,我可忘不了他!”
曾天强越听越奇,心想这丁老爷子多半是喝醉了,这是什么话?怎地自己从来也未曾听说过?
丁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如今叫走不开,要不然,就算他拍到了常姑爷的马屁,我也是一样要去找他拼一拼的!”
曾天强越听越糊涂,道:“谁是常姑爷。”
丁老爷子“哈”地一声,道:“亏你还是个抡拳动腿的人,连红花谷的常姑爷都不知道?他有个外号,叫修罗神君。”
修罗神君姓常,这是在小翠湖的时候,曾天强便巳经知道了的。
但此际,他听得丁老爷子说起修罗神君来,竟称之为“常姑爷”,不禁糊涂了。
修罗神君的妻子,是小翠湖主人,小翠湖主人的父亲是岂由此理,当然,只有鲁家的仆人,才能够称修罗神君作“常姑爷的”。
如今,这姓丁的可说绝不是鲁家的仆人,他何以也如此称呼?
一时之间,曾天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丁老爷子却已不耐烦再向下说去,道:“你快前去吧,我失陪了!”
他说走便走,身法快得出奇,曾天强本来正在发怔,一听得他要走,连忙抬起头来,向前看去时,只见他巳在四五丈开外了。
他忙道:“你且停一停,我还有话要问你!”可是丁老爷子却恍若无闻,身形再闪,已然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紧接着,便已隐没在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了。
曾天强给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弄得如同坠入五里雾中一样,摸不着头脑。
他心中暗忖,自己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怕丁老爷子所说的,也不一定属实,自己岂可以就此相信他的话了?但是无论如此,他的话总使自己心中的疑惑,又增加了许多!
曾天强心思反覆,在他心事重重之际,只想到自己是应该向前去的,至于向前去,可能会遇到一些什么凶险的事情,他却不暇去思索了,他信步地向前走去,思潮越乱,脚步便越快。
转眼之间,他陡地抬起头来,只见眼前两座峭壁,已大大地近了,再回头看去,那一排鲜红色的花朵,早已被远远地抛到身后!
曾天强心想,自己原不想来这里的,来这里可以说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不如趁早退了回去吧。他刚有这种打算,便看到前面,由两面峭壁形成的峡谷的口子上,嗖嗖地穿出了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乃是容颜址分丑陋的中年妇人,来势颇快,到了曾天强的面前,目光如电,向曾天强上下打量了两下,道:“就是你么?你倒很有胆子,不错,你跟我们来吧。”
那两个老妇人所讲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曾天强实是莫名其妙!
他忙道:“两位大嫂,我原是误来到此处的,若是没有什么要事,我要离去了。”
那两个中年妇人面色一沉,道:“胡说,你已然过了红花线,怎能不去红花谷?”
曾天强心中有气,道:“去就去,你当我是害怕么?哼,真不知何以偏有些人,如此多事!”
第018章 千尸横陈
那两个中年妇人瞪了他一眼,转身便向前走去,曾天强跟在他们的后面,不一会,便来到了峡谷的口子上。到了那峡谷的口子上,才看到那道峡谷,只不过五尺来宽,但是在峡谷口子的左肩,像是峭壁忽然裂开来一样,另有一道更窄,只不过尺许来宽的山缝。
在那山缝的旁边,却刻了两个古意昴然的大字:剑谷。而在峡谷的口子上,另有三个大字,则是“血花谷”三字。
那无异是说,从那条峡谷前去,是通向血花谷的,而从那道小缝走进去,则是通向一个唤着“剑谷”的山谷中去的。由于那道山缝,甚至还不到一尺宽,曾天强山缝之前经过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向山缝之中,张望了一眼。
只见山缝隙之中,黑沉沉的,两旁全是嵯峨的岩石,有一股劲风,自山缝隙之中,直逼了出来。
那道山缝约有三丈长,由于向前一张望间,便劲风扑面,几乎连眼也张不开来之故,也看不清山缝的尽头是一个什么地方。
曾天强还想再去看个究竟,只听得前面两个中年妇人,以十分冷峻的声音道:“你偷偷摸摸,张望什么?这是剑谷,也由得你张望的么?”
曾天强吃了一惊,连忙掉转头来,却见那两个中年妇人,仍是背对着自己,也不知她们怎知道自己是在向那个山缝之中张望的。
那两个中年妇人继续向前走去,曾天强跟在她们的后面,很快地便穿过了那峡谷,来到了一个极的山谷之中,那山谷四面峭壁环抱,只有那个峡谷,才能通到这里面来,气势极其雄伟。
一进山谷,便是一朵血花也似红的花朵,其径只有三尺,并不是真花,却是一块血红的石头,所刻成的。
那朵血红的石花,是放在一根石柱之上的,曾天强心中啧啧称奇,暗忖这不知是什么意思?这里叫着“血花山谷”,难道就是因为这一朵花而得名的?
再向前走去,却是一个很大的水潭的另一边,乃是一个大石坪,石坪之上,寸草不生。
那石坪的石质,是微带米黄色的,但是上面却有东一搭、西一搭的红色花纹,那种红色,十分夺目,乍一看来,就像是在石坪之上,刚有过一场大屠杀一样,鲜血处处,憷目惊心。
那山谷的其畲地方,积雪甚深,独独这个石坪之上,却一点雪也没有。
在石坪的尽头,峭壁之下,则是一排石块建成的房子,虽然十分简单,但是看来,却另有一股雄浑的气慨,非同凡俗。
那两个中年妇人,将曾天强带到了一间最大的房子之前停了下来,道:“你自己开进去吧。”
曾天强刚一点头间,那个中年妇人,已然疾转身,走了开去。
曾天强踏前一步,在门上扣了两下。
那石屋的门,乃是一整块石板做成的,但是曾天强伸指扣了上去,却发出了“铮铮”的金铁交鸣之声来,渊渊不绝,相当动听。
他扣了几下,只听得里面,先是传出了一下叹息声来。接着,便是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子声音,问道:“是谁啊?”
曾天强心中暗忖,这倒好笑了。
照理来说,在这石屋中的,便应该是血花谷的主人了,何以竟是阴阳怪气,像是大病初愈一样,听这声音,说什么也不像是武功极高之人!
他姑且应道:“是我。”
那女子又慢慢问道:“你又是谁啊?”
曾天强更是忍不住好笑,道:“我与你是素不相识的,更不知有一个血花谷,但是一位姓丁的老爷子,却说我误人了禁区,强将我带到这里来的,若是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告辞了。”
那声音却道:“不,你推开门进来吧。”
曾天强心忖,听那人说话,有气无力的这等模样,自然难以加害自己的了,推门去看看,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伸手一推,门已打了开来。
只见门开处,乃是一间颇大的石室,室中陈设,极之简单,一张石榻,榻上落着厚厚的帐子,除此之处,便是一张石桌和一张石椅,并看不到有什么人,想来那发话的人,是在帐子之中了。
果然,曾天强才一走进来,但听得帐子之中又传来了那有气无力的声音,道:“你将门关上。”
曾天强返身去关门,可是他刚一转过身,突然听得山谷之中,一阵喧哗,只听得好几个人叫道:“你不能进去,快止步!”
同时,有一个人,身形如飞,巳绕着水潭,向前飞掠了过来。
曾天强抬头一看间,只见那两个人一面叫,一面追赶的,不是别人,正是领自己前来的那两个中年妇人。而掠在前面的那条人影,一到门口,便停了下来,赫然便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一看了曾天强,先是呆了一呆,接着便若无其事地道:“哈,你倒先来了?”
曾天强“哼”地一声,不去睬他,岂有此理大踏步向石榻之前走去,那两个中年妇人站在门口,叫道:“老爷,你快出来!”
在这个时候,曾天强的心中,倒陡地亮了一亮,他知道“常姑爷”这三个字的来由了,石床上的那个女孩,敢情是岂有此理的妻子,是小翠湖主人的母亲!
岂有此理对那个中年妇人的急呼,却是恍若未闻,他一到了石床之前,便去掀帐子,可是,他这里才一掀帐子间,陡地之间,一股极大的力道,自帐子之中,陆地逼了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岂有此理发出了一声惊呼,身子向后退来。
他身子向后退出之际,所带起的那股劲风,将站在门口的曾天强,撞得向外跌了出去,同时,那扇石门,也“嘭”地关上。
石门关上之后,屋子中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他再也看不到了。但是,从屋中传出的声音,却还是可以听得到的。
只听得里面,传出了“嘭嘭嘭”地三声晌。接着,便是岂有此理的一声尖叫,道:“你……”
他那一声尖叫,音尾拖得极其长,而且听来十分凄厉,在他那一下尖叫,已近尾声之际,才又听得那女子的有气无力之声,道:“不错!”
接着,石室之中,又完全静了下来。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时,才又听得那女子声音道:“刚才那人呢,进来吧。”曾天强在这种情形下,也不免犹豫起来。他身后两个中年妇人则低声道:“叫你进去,你还不进去做什么?”
曾天强这才伸手,推开了门,他先向内,望了一眼,一望之下,不禁愕然。
因为室内的情形,和他第一次推门而进时,竟然完全一样,石床之上,依然落着帐子,而岂有此理,也不知到那里去了。
曾天强随手将门关上,在一张石椅之上,坐了下来。帐子之中,传出那女子的声音,道:“你可是和岂有此理,一齐来的么?”
曾天强答道:“可以说是,他硬要我和他一起到昆仑山去,实在我是不愿去的。”
帐中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道:“如今你的确可以不必去了,你闯进了我的禁区中来,可知死么?”
曾天强苦笑道:“我实是不知道前辈有此隐居,是以我……”
他讲到这里,陡地住了口,因为帐子一掀,已走出一个人来。
曾天强一见那女已掀帐走出来,他便自然而然地停了口。
果然,帐子一掀间,一个中年女子,已跨了下来。曾天强定睛向前看去,心中不禁十分讶异。曾天强心想那中年女子开起口来,说话有气无力,若断若续,那一定是骨肉支离的病人了。但是,如今跨下来的那中年妇人,却是容光焕发,看来只不过四十出头年纪,十分精神。
曾天强一呆间,心中又陡地想起,那女子的声音,如断如续,也就是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的事情。等到岂有此理来过这里之后,情形便不大相同了!
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那中年女子,那中年女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道:“你来得真好,是你将他引来的,是不是?”
曾天强道:“不是,我已说过了,是他硬要带我到西昆仑去的。”
那中年妇人又笑了一下,道:“我在这里等了不知多少年,才等到了他,这总算是你的功劳,但是你如果再能为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更感激你了!”如果在以前,那么曾天强一定早已一口答应了!
但是如今,曾天强却聪明多了许多。他此际根本连那个女子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要自己做什么,如何便肯答应?
他摇了摇头,道:“什么事情,你先说说。”
那中年妇人面上立时现出了不悦之色来。曾天强心想,眼前这中年妇人和鲁老三、鲁三嫂等人,只怕大有关连,可能也是一个不讲理的家伙,自己还是快些求脱身,来得好些。
那中年妇女面色一沉之后,道:“你别忘了你虽然有功,但是擅闯禁区,也是有罪的。”
曾天强不欲与之多辩,道:“那么,我就功过相抵,总可离开这里了。”那中年妇女望了曾天强半晌,才道:“你倒滑头得很,但是这件事,对你却有好处的。”
曾天强心中暗自好笑,心忖若对自己有好处,你还会叫自己去么。同时,他的心中,也不免奇怪,因为丁老爷子、披麻三煞等人,看来全是那中年女子的手下,何以她还会有事情要自己去做?
他想了想,仍是摇了摇头。
那中年妇人道:“你不去么?”她只讲了一句,便突然改了口,道:“岂有此理如今怎样了,你可知道么?”
曾天强不知道对方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中年女子一声冷笑,伸手便拉开了帐子,曾天强定睛向前看去,只见岂有此理正蜷曲着,躺在床上。曾天强心中暗奇,再仔细看去,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
曾天强见岂有此理的身子,巳经缩少了不少,他全身本来左右不同的,但这时却全然一样,都是瘦得皮包骨,又黄又干!
岂有此理的一只眼珠,凸在外面,像是死鱼的眼珠一样,看他的情形,分明巳经死了。而更可怕的是,他竟不像是刚死的,竟像是死了十几年的一具干尸一样!
然而那人却又的确是岂有此理,的确是一刻之前,还在有说有笑的岂有此理!
曾天强在刹那之间,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恐怖,直袭心头,为之毛发直竖!他“腾腾腾”地连退了三步,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中年女子“咦”地一声,轻描淡写地道:“他死了,你看不到么?”曾天强忍不住断断续续地道:“我看到了,可是……他……为什么死了?”中年女子的声音,更是若无其事,道:“我早许多年,曾叫他做一件事,他却不肯做,逃走了,如今居然又敢回来,当然是死在我手下的。”
曾天强一听,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暗忖这是什么话?这话可比岂有此理,更加不像话了。这当真是才离了虎穴,又到了狼窟了。
一时之间,他心中鋳躇,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中年女子又道:“你可想明白了?”
曾天强抬起头来,望了那中年女子一眼,可是他才一和那中年女子的目先接触,心中不禁陡地吃了一惊,他从来未曾见过,一个人的眼中,射出如此骇人的精芒的!他曾和修罗神君、小翠湖主人、千毒教主等高手在一起,这三个人在和人对视之际,目中也是炯炯生光,令人生畏。但是,这三大高手,和眼前这中年妇人比起来,却还是睦乎其后了。
曾天强在刹那之间,如被雷击一样,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失声道:“你……你的武功很高么?”
中年妇人像是料不到曾天强忽然会有此一问一样,也不禁为之了一呆,接着笑道:“自然,何以你会忽然如此问我?”曾天强吸了一口气,道:“我……我看你眼中精光,尤盛于修罗神君,和小翠湖主人!”
那中年妇人“哈哈”笑了起来,道:“我当你说谁,原来是这两个人!那我即使未曾吸了岂有此理的功力,也在他们之上了。”
岂有此理死得恐怖,死得离奇,曾天强心中,本来十分疑惑,如今他一听,岂有此理一身功力,竟是被那中年女子吸走,如此说来,岂由此理竟是功力衰竭而死亡的了?
曾天强心中更是发毛,道:“他……一身功力,全叫你吸走了?”
中年女子不耐烦道:“你又不是老了,何以这样啰里啰嗦,问个不了,你可曾考虑过了?”
曾天强苦笑道:“你功力如此之高,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成的?还要我去做,若是你都做不成,而要我去做,那我又有什么希望?”
中年女子“嗯”地一声,道:“这句话,倒还说有些道理,我要你去做的,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是去向一个人要一点东西,那人和我有一点小小的过节,我不愿见他,而我手下的人,一见了他,吓得连话也讲不出来了,所以才要你去的。”
曾天强呆了半晌,暗忖: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件事情倒不算什么。但是那个人,当然也是武功极髙的人了。
可笑中原武林中人,只当修罗神君是天下武功第一之人,又哪里知道在极西之地,还在这样武功髙到不可思议的人在?
曾天强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可以和你去走一遭。”
中年女子喜道:“好,好,若是你将这件事情办成了,随便你要我做一件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的,你说公道不公道?”
曾天强一听,不禁耸然动容。
那中年女子讲出了这样的话来,那实是非同小可之极的事情。尤其她的武功如此之高,那可以说比任何报酬都要引人,自己倒可以借助她的力量,来弄清自己父亲,究竟是何等样人了,那人在什么地方,要向他去取什么东西?
中年妇人将声音压到最低,道:“你来的时候,可曾看到有一个山谷,谷中刻着”剑谷“两个字的?”
一则是由天中年女子讲话十分神秘,二则是由于曾天强想起了那股阴风,是以他竟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道:“看到过。”
中年女子道:“这就是了,你要找的人,就在剑谷中,这人精于化装之术,山谷之中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他每天必要改成几种样子,自己瞧着高兴。你进山谷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不可对之怠慢,那便是你要找之人了。”
曾天强点了点头,道:“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