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曾天强在震惊之余,感到极度痛心,连曾经和他共过这样的患难的一个年轻姑娘,而且如此凶险,那么以后,怎么和还人共处呢?又有什么法子知道对方不是一面笑着,一面想害你呢?
人心岂真是那么难测么?
曾天强一面想,一面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意,向上冒了上来,以致修罗神宫和千毒教主两人,来到了他的身前,他仍是茫然无觉。
修罗神君到了他的面前,沉声道:“是谁伤你们的,快说。”
曾天强陡地抬起头来,和修罗神君打了一个照面,他突然站了起来,向后退出了一步。
谁是伤害他和施冷月的,他自然知道,而且,他还知道只要自己一讲出来,卓清玉是万万逃不掉的,他一张口,“是卓清玉”四字,几乎已要脱口而出。可是,他却未曾出声。
他不能讲出卓清玉的名字来。
卓清玉可以狠得下杀害他的心,可是他却狠不下这个心来,卓清玉曾经和他相依为命,他如何能眼看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卓清玉便要死在眼前呢?当曾天强张口欲言之际,躲在那丛矮树之下的卓清玉,冷汗遍体,全身像是浸在雪中一样,几乎把不住要发起抖来。
她一生之中,可以说从来未曾经历过这样的惊恐。
她只当是曾天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讲出她的名字来,在这三个绝顶高手的搜索之下,她是绝逃不出去的,她要替施冷月偿命了!
卓清玉身在极度的惊恐之中,但是她却仍然在极度地怀恨。
她几乎要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然而也就在此际,她却听到了曾天强十分镇定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修罗神君道:“什么叫不知道,射出这两枚小钢镖的,是什么人?”
曾天强略一犹豫,便道:“我和施姑娘,正在讲话,这两枚小钢镖,突然透墙而过,来势极快,我要推开施姑娘时,已慢了一步,我自己也被射中了!”
他一面说,一面向那堵围墙指了一指。
那堵围墙,在小翠湖主人一发现施冷月心口中镖之际,大怒一惊之下,反手一掌,已被击塌,那两枚小钢镖似否真的是“穿墙而过”修罗神君纵使神通再大,也无由得知了。
千毒教主一怔,道:“那会是谁?还有,卓清玉呢?”
曾天强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有心替她掩遮,她不知逃到那里去了,他只是道:“变故一生,她便立即出去,想是去通知你们了。”
这时,小翠湖主人抱着施冷月,走了过来,到了千毒教主的面前,将施冷月的身子,略略向上举了举,道:“是她么?”
千毒教主将施冷月的左手衣袖,卷了起来,露出了她小臂之上,两颗血红的红痣来,点了点头道:“就是她,她……已死了……”
千毒教主还未曾讲完,便立即住了口。
他倒并不是和刚才修罗神君那样,一句话未曾讲完,便被小翠湖主人冷不防一掌,击得向后退去,不得不打住了的。
他之所以立即住口,乃是因为小翠湖主人向他望来的那种阴森、冰冷的眼光。
小翠湖主人便以冰冷的声音,道:“谁说她死了?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怎地说她死了!”
千毒教主道:“她才中镖,身子自然没有冷得那么快的,唉,这也是气数,唉……”千毒教主的声音,竟显得十分哽咽!
小翠湖主人却冷声一笑,道:“正因为我来得及时,所以我可以令她不死。”
这句话一出口,千毒教主和修罗神君两人,都吓得老大一跳,修罗神君失声道:“你,你要用真心护元,死里求生之法?”
小翠湖主人断然道:“正是。”
千毒教主道:“这……这样一来,你和她……唉,你可曾仔细想过了!”小翠湖主人凛然道:“我当然想过了,她不是我的亲骨肉,我的女儿么?”这句话一讲了出来,千毒教主和修罗神君两人的神情,截然不同。
千毒教主神情黯然,道:“是。”可是修罗神君却直跳了起来,以一种难听之极的声音叫道:“鲁二,你说什么?”
曾天强也听得睁大了眼睛,事情会有那样出乎意料之外的变化,那是他万万料不到的,他一时之间,不知想些什么才好。而躲在树上的卓清玉,在听得曾天强未曾说出她的名字来之后,心中乱成了一片,好一会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在想些什么?
一直等到她渐渐不定期过神来时,却又听到了小翠湖主人的那句话,她实是惊愕得无以复加,不由自主,“啊”地叫了一声。
她一出声,又惊得面如土色,可是当她向外看去时,断墙中的人,除了曾天强向外看了一眼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这三大高手,正处在影响他们一生的感情纠葛的最高潮之际,就算有数百人在一旁高叫只怕他们也是置之不理的,何况是卓清玉那一下尖叫!
卓清玉见了这等情形,心知自己是没事了,与其躲在树丛之下,还不如现身的好。
她身子一挺,便站了起来。当她站了起来,首先向曾天强望去。
只见曾天强像是根本未曾看到她一样,偏着头。但是卓清玉却知道他看到了她,因为在那一刹间,她看到他的面色,变得更苍白!
三大高手根本没有留意卓清玉已然站了起来一事,修罗神君尖声发问,小翠湖主人却并不回答,千毒教主道:“你看不懂么,她抱的,是她的女儿!”修罗神君猛地摇了摇头,他的面色变得惨白,而他额上的那一个红记,却是艳红得更加抢眼了。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发颤,道:“你……说什么?”
千毒教主道:“你听不懂么,那是我们的女儿。”
修罗神君的身子,猛地一震,陡然之间,发出了一声大喝,“轰”地一掌,向前击了出去,千毒教主反击相迎,“嘭”地一声响,双掌相交,千毒教主猛地向后退了四五步去。面色大变。然而他还是大叫道:“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样?”
修罗神君陆地转过身来。
看他的情形,像是想向小翠湖主人,责问什么的,但是小翠湖主人却已身形拔起,她衣衫飘飘,虽然抱着一个人,但是体态仍然是轻盈的像是飞鸟一样。
她在断墙之上,一掠而过,在卓清玉的身边经过,贴地向前滑了开去。
修罗神君忙叫道:“别走!”一顿足,也追了上去。
千毒教主怪叫连声,也向前疾驰而出。
刹那之间,三个人都看不见了,院子之中,只有曾天强和卓清玉两个人了。
卓清玉的心中,乱到要极点,一时之间,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怎样才好。曾天强像是僵住了一样,石像似的,一动不动。
他偏着头的姿势,实在是十分勉强的,任何人都看出来,他是为了不愿意和卓清玉正面相对,所以才这样子的。
卓清玉呆了半晌,才道:“你要是不愿意见我,何必刚才代我隐瞒?”
曾天强并不说什么,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卓清玉。
卓清玉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自然十分感激刚才曾天强未曾讲出害人的是她。可是这时,曾天强连望也不向她望一眼的神态,却又令她感到委曲、伤心。她竭力忍住了哭声,道:“你说啊!”
曾天强虽然刚才未曾说出卓清玉的名字来,但是那却绝不是说他对卓清玉同情,他心中只觉得痛心,可怕,这时,他的身子忍不住在微微地发抖。
他要勉力镇定心神,才能开口,他道:“你……你快快离去吧。”
卓清玉道:“你可怜我会被人杀害么?”
曾天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办法回答卓清玉的问题,他也没法子再和卓清玉在一起,即使是背对着卓清玉。
曾天强不再说下去,他足尖猛地一点,向前掠了出去,卓清玉大声叫道:“别走!”但是卓清玉那一声尖叫,却令得曾天强的去势更快,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何以竟能以这样快的速度,向前掠出去的。
在他掠出了丈许之后,他的面前,便有屋子阻路,可是曾天强猛地一提气,人便巳蹿过了屋子。
卓清玉在叫了一声之后,便已住了口。但是曾天强地仍然觉得她不断地叫自己“别走”一样,因之他仍是疯了似的向前奔了出去,转眼之间,他已奔出了所有的房舍,他向房舍之后的一个山峰,疾奔了过去。
他一路之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事实上,就算他遇到了什么人的话,他也看不见的,因为他这时,心中想得只是向前奔,向前奔,奔得越远越好!
他直到了前面再无去路,几乎撞在一块大岩石上之际,才停了下来。
曾天强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喘着气,还想攀过那块大石。
然而,他才伸起手来,还未曾抓到那块大石的边缘,双腿一软,便已跌倒在地上。刚才向前奔来的那股劲力,完全消失了!
他勉力抬头,四面一看,自己正在一个小小的山谷中,那山谷十分幽静,只有一个入口处,也十分窄,刚才也不知怎么会奔到这里来的。
他背靠着那块大石,坐了下来,眼睛发定地望着那山谷的口处。
这时,他虽然已经乏力之极了,但如果卓清玉突然在山谷口子上出现的话,他仍然会一跃而起,向前疾奔了出去的!但是卓清玉却并没有在山谷的口子上出现。
过了一会儿,只觉得前面,有一下怪叫声传了出来,那一下怪叫声,传到了山谷之中,兀自震得四山谷,回声不绝。
那一下声响,一听便可以听出,是修罗神君所发出来的。曾天强不禁想起千毒教主的话来,施冷月是千毒教主和小翠湖主人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翠湖主人,不是修罗神君的妻子么?何以她在施冷月来的时候,在她和教主见面的时候,只将施冷月当作是施教主的女儿,但是在忽然之间,却变成是她的女儿了呢?
施冷月被钢镖射中了心口,分明已然死了,何以她又说可以令她活过来?
曾天强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他却无法想下去,因为这时候,他自己本身,已经够烦恼的了。
他不知道卓清玉是不是会追来,但在这山谷中,却绝不是办法,他想寻觅另一条出路,可是却又没有别的路可以通出去。
他只得向山谷口子走去。
他还未曾到那口子上,便看到谷口,有人影一闪。
曾天强陡地一呆,连忙站定身子时,巳见到谷多了一个人。曾天强在仓惶之间,只当那是卓清玉,连忙转身,向前奔去。可是这里才一起步,身边一阵轻风过处,一个人在他身边掠过,到了他的面前。
曾天强一怔,连忙招头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个中年妇人此际正一面惶急恼怒之色,道:“你是怎么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乱闯?”她连喝了两声,喘了一口气,才道:“你是什么人?”
曾天强心想,那妇人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紧张?但或许这里是什么禁区所在,不给外人乱闯的,那就也难怪对方发急了。
他忙道:“我是误闯进来的。”
那中年妇人连连向前逼来,曾天强只得不断向后退去,转眼之间,便已退出了那山谷,那妇人才又问道:“你是什么人?”
曾天强道:“我是奉了鲁三先生之命,替小翠湖主人送些东西来的,湖主人留我暂住,但如今她……她显然自己有事,我想离去了,你可能替我带路么?”
那中年妇人连声道:“不能不能。我是绝不能离开这山谷的。”
曾天强心中刚在想,说什么你是绝不能离开这山谷的,我刚才来的时候,你难道在这个山谷之中么?他心中想的话,还未曾讲出来,那妇人已陪笑道:“你……见了别人,千万别说起刚才你来的时候,我不在山谷中,只要你肯代我保守秘密,我日后定有补报。”
曾天强心想,眼前叫你带路我出去,你都不肯,还说什么日后补报?但是他却并没有表示不满之意,因为他想到自己和卓清玉,如此出生入死,卓清玉尚且可以生杀害自己之心,自己和那中年妇人,只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又凭什么要带自己出谷?
曾天强只是道:“好,我不向人说起就是。”
他一面说,一面转过身去。
却不料他才转过身,那中年妇人身形一晃,又到了他的身前,陪着笑,道:“你就这样说一句就算了么?总得想个誓儿才好。”
曾天强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你若是不信我,就根本不该要我替你保守秘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己也不能对人胡说。”
那妇人满口道:“是,是,但是,反正你不会对人说的,起个誓词,又有何妨?”
转弯抹角,说到后来,竟然仍是要曾天强起誓,曾天强心想,这倒好,这妇人看来大有鲁老三之风,自己是强不过她的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好,我若是对人说起,你曾不在山谷之中,教我不得好死。”
那中年妇人立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你这人真不错,我看你日后定然出人头地,成就非同凡响,是个少年英雄。”
曾天强更是啼笑皆非,他也不再说什么,那中年妇人又道:“你慢走,你肯代我保守秘密,我合该送些东西谢你,才是道理。”
曾天强道:“唉,不用了,我已然起了毒誓,你难道还不信我么?”
那中年妇人道:“不好,不好,你不要我的东西,我仍然不放心的,你要了它吧!”她一面说,一面从自己袋中,取了一把七柄匕首,晶光闪闪,长不过一寸的小匕首来,极之好玩。
那七柄匕首虽小,但是一看便看出,那是十分锋利的东西。七柄匕首,是以一条黑漆漆,十分细白的铁链子,连在一起的。
那中年妇人道:“你将它当作暗器用也可以,将它当兵刃用出可以,留着,留着!”
曾天强心想,自己若是不要的话,只怕她不知又要想出什么话来了,是以他不再出声,接了过来,道:“如此说来,就多谢你了!”
他绝不愿在此耽搁一刻,因之才接过了那柄小匕首,便立即向外走出,然而,他才走出了两步,便突然站住了!
他是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劲力,逼得硬生生地站住的。
当他陡地站定之后,他的面前,已多了一个人,曾天强连忙抬头向前看去,那人竟是小翠湖主人!
小翠湖主人的手中,仍抱着施冷月,而施冷月的肤色,表示她这个人,已在渐渐地僵冷。
她站定身子,连看也不曾向曾天强看一眼,便向前走来,曾天强连忙闪开身子,几乎被她撞了个正着,小翠湖主人直向前去,走进了山谷中。
曾天强见小翠湖主人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头,他转过身去,只见小翠湖主人一进山谷,那中年妇女,已迎了上来,满面笑容,道:“二姑,你来了,这个是什么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翠湖主人则道:“弟妹,没有什么,你别管,他可在山谷中么?”
曾天强一听得这两人的对答,心中不禁啼笑皆非!因为小翠湖主人既然称那中年妇人为“弟妹”,那么这妇人自然是鲁老三的妻子了,这一男一女,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那中年妇人忙道:“在,在,我一步也没有离幵过,他自然在。”
那中年妇人一面说,一面向谷口的曾天强瞪眼,那显然是要曾天强离去。曾天强虽然觉得事情又有出奇之处,但是这时,他除了想快一些离开小翠湖外,别的什么都不想,他一个转身,便向外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又是只走出了两步,便停住了。
这一次停住,并不是前面有劲力逼来,而是他身后的衣角,不知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他回头看去,一看之下,又是一呆。
只见小径旁的矮树丛中,有一只枯柴也似的手,伸了出来,那手简直就是一根树枝,而五指更是瘦得如骨,若不是指甲其白如玉,闪闪生光的话,曾天强一定只当抓住自己衣服的,是一根树枝了。
曾天强猛地吃了一惊,已听得耳际有人说道:“别出声,她们以为我还在山谷中,其实,我已不在了,哈哈!”
那声音极细极细,但是传入耳中,却又十分清楚,曾天强心中十分奇怪,心知这其中,一定又有什么曲折的事情存在了。
他转过头看去,山谷之中,中年妇人和小翠湖主人,已向前走去,那躲在矮树丛的人,手臂长得出奇,他的手抓住了曾天强的衣角,可是曾天强转过头去,地却看不到人的模样。
曾天强急道:“你是谁,你拉住了我做什么?”
那声音又在他的耳际响起,道:“我冷静得很,要你来和我作个伴。”他话一讲完,曾天强还未出声反对,那条枯柴似的手臂,突然一缩,竟已将他整个人,提进了矮树丛中!
这一变化,可以说突然之极,曾天强连声都未出,便已跌进了树丛之中。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的头顶之上,却立时有一只手掌,压了下来。那压在他头顶之上的手掌,力道极大,压得他根本抬不起头来。
曾天强仍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他只能看到,那人是盘腿坐在地上,他穿着一件十分华丽的长袍,长袍将他的下半身全部盖住,曾天强怕以能看得到,只是他的另一只手。
那一只手,丰腴洁白,十分好看,曾天强心中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那一只,本身绝没有什么可怕之处,但是刚才,他却看到的就另一只手,是如同枯柴一样的,一个人的两只手,竟能有如此不同么?
正因为他心中惊骇到了极点,所以他竟连抗议也来不及,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按住我做什么?”那人道:“别动,别动,她们出来了,你别再出声。”
曾天强听得那人说得十分严重,心中一凛,果然不敢再说什么。
只听得山谷之中,传来了小翠湖主人一声尖叫,道:“你说他在,他在哪里?”
曾天强一听得小翠湖主人的这一下尖叫,他已经有点明白事情的大概了!那中年妇人,一定是奉命在山谷之中,看守按着自己的那个人的。
那中年妇人曾经离开过片刻,所以那人溜出了山谷来,而小翠湖主人又恰好前来找他。
小翠湖主人前来找他做什么呢?小翠湖主人是抱着施冷月来的,难道她是来救施冷月的么?施冷月分明已经死了,但是小翠湖主人却说她有救,难道真有的救么?
事情和施冷月有关,曾天强便不能不焦急起来。
只听得小翠湖主人声音,越传越急,道:“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那中年妇人语带哭音,道:“我不知道。”
小翠湖主人厉声道:“快去找他冋来,若是耽误了我女儿的性命,我定要你的狗命!”
那中年妇人尖声道:“我去找,我这就去找了!”山谷口子上,人影一闪,便见她疾掠了出来。
曾天强听到这里,再出忍不住,道:“有人找你救人,你听到没有?”那人道:“自然听到,她来找我救人,那人一定已经死了,是不是?”
这句话,听来似乎十分不合情理。但是曾天强一听,却忙道:“足,是,你能使死人复活么?”
那人“哼”地一声,似乎嫌曾天强这句话,问也是多余的,简直是在侮辱他一样。
曾天强不知道施冷月为什么会是小翠湖主人的女儿,但是他对施冷月本身,印象已经极好,就算只为了她,也会向那人求情的。
是以他忙道:“那么你难道见死不救么?”
那人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救鲁老二的女儿?”
曾天强心中存万一希望,道:“可是,她……她却是我的好朋友。”
那人又笑了起来,道:“这更加好笑了,我又为什么要救你的好朋友呢?”曾天强呆了半晌,心想那人这样说法,那自己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但是他心想,施冷月巳死了,若真能救活她,那只怕能救她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个不近人情的怪人了!
自己和施冷月一场相识,就算要受那怪人的奚落,再求一次,又有何妨?他的头顶,始终被那人的手掌压着,压得抬不起头来,本来,他心中十分愤怒,但为了有求于人,只得隐忍不发,道:“你若真能救她,为什么不救,若是你救活了施姑娘,小翠湖主人一定大大感谢你的!”
那怪人忽然之间,像是大感兴趣,道:“施姑娘,什么施姑娘?你要我救的是谁?”
曾天强道:“就是小翠湖主人所抱的那个……已死去了的少女。”
那怪人道:“你莫疯癫了,这人是她的女儿,什么施姑娘?”
曾天强道:“她的确姓施。”
那怪人道:“小翠湖主人的老公姓常,她的女儿却姓施,这是什么话?若是叫她听到了,哼哼,你这条命还保得住么?”
曾天强还想说什么时,只听得山谷之中,突然传来了小翠湖主人,哀切之极的哭声来,只见她哭声道:“苦命的女儿,你出世之后,我一面也未曾见过,等到见到你时,你却已……死了。”
小翠湖主人给曾天强的印象,是平时不苟言笑,讲起话来,也是冷冰冰地,可是这时讲那两句话,却是讲得凄楚绝伦!
曾天强本是一个极富感情之人,一想起施冷月的天真可亲,自己与她一齐前来,却不料反倒累她送了性命,虽说下手的不是他,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不能无咎,因之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滴下泪来。而按住他头顶的那个怪人,却“桀桀”地笑着,竟像是十分得意,一面笑,一面还在道:“不知了,再过些时,就算神仙下凡,也救她不活了!”
曾天强听得那人这样说法,心中又恼又难过,突然之间,竟怪叫了起来!他为什么怪叫,在他怪叫之际,他自己心中,也是惘无所知,他只不过是为了胸中闷郁、愤懑,是以要借高声大叫来发泄。
由于他的怪叫声,来得如此突然,几乎连他自己,在事先也是不知道的,那人当然未能阻止,当他叫了一声之后,那人连忙向他的颊边弹去,曾天强立时出不声了,但不论那人的武功如何之高,已然发出去的声音,总是收不回来的了。
小翠湖主人一听得这下怪叫声,陡地抬起头来,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峻,道:“谁?谁在那边。”
那怪人咕噜道:“臭小子,都是你坏了事!”
他一面埋怨曾天强,一面道:“是我在这里,你来找我么,有什么事?”他才一出声,“呼”地一声,一股劲风,传了过来,小翠湖主人的声音,也随之道:“你在这里,你原来在这里,那太好了!”
她到了近前,衣袖拂动,一股劲风过处,将遮住了曾天强和那人身形的矮树,拂得一起连根拔了起来,那人却冷冷地道:“有什么好,我从山谷之中走了出来,你正该大发雷霆才是!”
小翠湖主人“嘿嘿”干笑了两声,她的笑声,听来十分尴尬。
小翠湖主人道:“以前的一切,都不必去说它了,你若能帮我救活这个人,我也不敢再将你留在小翠湖中,任你五湖四海,去任性遨游?”
那人冷冷地道:“咦,奇了,你怎地知道我喜欢五湖四海去遨游?”
这时候,曾天强仍然被那人按着头顶,他勉力抬起头来看去,只可以看到小翠湖主人的下半身,小翠湖主人的衣服,正簌簌地在无风自动,竟是她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只听得她道:“那……那你喜欢怎样?”
那人道:“我就喜欢被人囚在山谷之中,派一个人寸步不离地看守我。”小翠湖主人的声音,几首巳经充满了哭声,她哑着声音道:“你若是将她救活了,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我可以指天为誓,要你再不出手,我……女儿,她……她就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