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天逸对翠环的接纳也丝毫不令人奇怪,就像1997年圣瓦伦丁节的三联生活周刊,做了一期封面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对于我这个年龄的人来说,爱情已不是那么浪漫的一件事。我希望有那样的场景:我看书,我的妻子在旁边陪着我,她干什么都行,但最好是一个不看书不看报的人,织毛衣,看电视,我们还有一个安静的、不哭不闹的孩子。我想十年后,我应该能拥有那样的生活。但我不会再追求什么爱情,我希望爱情是一个人的事,是我的事,从对方看来,也是她的事,但并一定是我们两人的事。我的意思是少一些情感上的纠缠。”
我想,若干年后,到了我结婚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这些话的意义,现在的我还是像另一个故事中的男主角那样,“尽管那个傻小子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我对这个过去的自己充满思念之情!”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古龙的《风云第一刀》里的阿飞和林仙儿,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是否真正存在过爱情,但我知道蠢男子阿飞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甚至愿意为她去死,也许这只是象罗大佑的《爱人同志》里的“你象一个美丽的口号挥而不去”,但毕竟他曾经爱过,这便已经足够。
我没有看过亦舒的小说,但我知道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我们爱的是一些人,但我们与之结婚的却是另外一些人。”那么无奈,却又那么真实。
【没有恩仇】
武侠小说最重要的元素是什么?没错,绝对是快意恩仇,准确的说,是“仇”,我曾经看过无数的小说,复仇的主体贯穿始终,但是《缺月梧桐》甚至连这个元素都没有。长乐班和慕容家那么大仇恨可还是可以坐下来谈谈合作,吕甄和黄山石也可以把酒言欢,这还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江湖吗?不,绝不是,但这却是我们更熟悉的现实社会,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甚至在〈地域火〉那几章里,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复仇,青城派捉拿王天逸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给华山派一个交待,而王天逸所谓的复仇对象实际上不存在的(因为其父母并未被杀害),所以每次看到这里,我都会不自禁地想起古龙笔下的一个人,这个人跟王天逸一样,甚至更甚,他的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他的一生都是悲剧的一生,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傅红雪。在我记忆里傅红雪在得知自己复仇的对象并不存在时,回到了“一间寂寞的小屋”身边,他已原谅了那些曾伤害过他的人,不再与谁为敌了。这样处理是古龙难得一见的温存处理,大多数时候,古龙对人物的结局都是极端的处理,唯独对傅红雪,他笔下留情,或者他赋予了这个悲剧人物一个看似光明的结局,但是正如那个白衣胜雪的年代最杰出的诗人海子所云:“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我们更应该用另一个诗人的不朽诗句来揭示傅红雪或者王天逸的那似乎并不太明朗的结局——如《吉檀迦利》里所说:“在断念屏欲之中,我不需要拯救。在万千欢愉的约束里我感到了自由的拥抱。”
【没有忠孝】
克利说:我真想谦卑下跪,可是让我跪在谁的面前呢?这是王天逸的难题,也是我们的难题,其实我们都知道易月并不是一个值得王天逸去效忠的对象,尽管王天逸对其堪称死忠(这也是我为什么王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的原因,因为他始终想为别人去卖命,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值得他去卖命的对象,从最开始的韦家父子到最后的易月,倒是丁三这个始终把他当兄弟看,而不是手下看的潜在好主子,却总是被王天逸去利用)。
这是个忠诚感缺失的年代,我们不再相信朋友,恋人,甚至父母,所以更遑论去效忠某人或者某个公司或组织,但是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了,所以我们不再相信这个世界少了我们就不能转,我们只是一个螺丝钉罢了,尽管我们有时候不愿意去承认,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所以,我们每天醒来后,会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地跑去上班,也许你所为之效力的组织正是一个庞大的经济帝国,而我们正是其中毫不足道N分之一。这里谈不上什么忠孝,顶多只是学好文武艺,卖与资本家罢了。
杨昆和凌君楚为传统的忠义画上了最后一笔,为了什么?也许真是如杨昆临死所说的“我不后悔”,我们很多时候所谓的忠义只是为了这种“问心无愧”?
每次看到暗组,看到夜莺,我都会想起古龙在《九月鹰飞》里写的青城死士,然后,我会想,今生,不会有人如此地效忠我,正如我不会如此地效忠别人一样。
记得很久以前刚学英语时,为了记住“eat”和“live”这两个词,曾经背过这么一句话:
Weeattolive,notlivetoeat.但是现在的我深信活着就是为了吃饭,我就是这样理解生活,我也将这样对待自己。
就是这样一部四无(无情义,无爱情,无恩仇,无忠孝)的武侠小说,伴随着我一段颇为艰难的日子,就像我所认识一位师兄,当年他心生厌倦,远走新疆时随身携带的也是一本武侠小说——《武林外史》,他告诉我,沈浪爱的其实不是朱七七,而是白飞飞,可是沈浪的性格却决定了他不会把这些告诉朱七七,所以他造成了白飞飞还有王怜花两个人的悲剧,甚至,还有朱七七和他自己的悲剧。我的意思是,总有一些作品,因为它与我们个人经历的某种契合,从而打动我们,或者给予我们安慰,或者给予我们力量,正如我开篇所说的打动我们的永远不是作品本身,而是我们自己。
我在副标题里说过这篇将是我结束武侠阅读的纪念吧,我用的标题是江湖夜雨十年灯,这是诸葛青云的一部小说,当时的我很喜欢这部小说,兄弟我曾经有一段时间专修武学,搜罗了除金庸以外其他各大家的武学典籍,如古龙,梁羽生,温瑞安,李凉,卧龙生,诸葛青云,司马翎,陈青云,上官鼎等等,但至今仍未看全过一部金庸的小说,古龙的作品倒是基本全部通读过了,据说我这种阅读方式是比较罕见的。《缺月梧桐》结束了,我想,今后,我应该不会再读其他的武侠小说了。
另,在副标题里还说过要兼怀故人,这里主要指那位在异国自杀的朋友,和那两位出车祸身故的朋友,当玉轩一水已成往事,兄弟们,你们在天堂还好吗?
王天逸最后终于“我再也不用洗手了”,这是一种皮囊已锈,但污何妨的生活态度,就像那位天分很高的朋友曾经写道:“菩提就是树,明镜也是台,本来都是物,何惧惹尘埃?”
其实,很多事情在做以前就已经有了结果,这远不是我们菲薄的人力所能改变的,最后请允许我用博尔赫斯的诗章来结束这篇不知所云不知所谓且不知何物的东西吧——
“棋子们并不知道其实是棋手伸舒手臂主宰着自己的命运/棋子们并不知道严苛的规则在约束着自己的意志和退进/黑夜与白天组成另一张棋盘牢牢将棋手囚禁在了中间/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祇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第一部】


引子
夜已深。
但青城戊组寝室里仍然热闹。
弟子们躺在通铺上兴高采烈的说着。
他们都是未出山的弟子,从未去过江湖,却早已知道了江湖的传闻。
“江湖里有什么?”
“还用说吗?!有的是快意恩仇的痛快,有的是黄金为屋的富贵,有的是美人如玉的如意,有的是青云直上的得意……”


【卷一 青山朝阳】


第一节 青城弟子
青州,一个地处燕赵大地的古城,东依青城山和龟山而建,西望未济河,因此城市虽不大,但地气蔚然、风景秀丽,出过不少名人骚客;更加其位于京城附近,扼住中原北上的要道,城中商过路旅辐辏,骡马相接,一片繁荣景象。
而武林中排名第十六的青城派的总部就位于这风光壮丽的青城山上。
那里原有一个荒废已久的大道观,后来被青城派的开山祖师——“流风剑客”韦天笑买下翻修重建,经过青城后来者历代的殚精竭虑、苦苦经营,终于将青城一派发扬光大,成就了此刻在江湖中的地位。
到如今,青城已经是生意已经遍布青州,镖局、布局、木材行、酒楼还有收徒授武这些生意无一不红红火火,获利巨丰。
就是单从人数而言,不连经营生意的雇工、高手、闲杂人等,仅仅各地慕名而来在青城学艺的学徒就有二百人之多。
韦天笑如能看到此时青城盛景,当可含笑于九泉之下。他肯定会很满意现在青城的掌门韦希冲没有辱没他的血脉。
今夜大雪纷飞,从青州城中朝上看去,明而不亮的雪光在黑色山体之间泛着,清楚无误的在漆黑的夜空中标示出青城山的飘飘然的存在;不过,却没多少人有雅致欣赏这美景,寒冬大雪中,躲进屋子中,手捧火盆才是人人的心愿,青州城外边哪里还见得行人?
山下如此,刺骨寒风呼啸的山上更是如此,青城派早已经静寂无声,偌大的门派中,连大雪沙沙落下的声音清晰无比。
雪落有声,这有声带来的却是静寂。
然而不久后,一双靴子踩碎了这静寂的雪落声,他们沉重的踏进雪里,伴随着一个人疲顿的喘气声,一路咯吱作响从后山响到了青城派里。
这个人叫王天逸,他在雪地里一路的小跑,雪光的让周围很亮,也让人感觉更冷;特别是脚,粗劣廉价的猪皮靴子并不能抵抗雪的侵蚀,因为在雪里踩了很长时间,现在那里里又湿又粘又凉的,寒气一直顺着冰冷到麻木的脚往上蔓延到小腿,让他不得不在跑动中不时停下来,用手勒紧裤管,只有织物的柔软才能给冰冷如雪的小腿带来一瞬温暖的假象,而他暴露在外的手早已红肿,十根指头此刻看起来像十根红萝卜矗在外边,这样一个被冻得半死的倒霉蛋自然满心里想的都是赶紧回屋里钻进被窝暖和回来。
终于到了,青城派第五代弟子戊组的寝处就在前面,窗户里透出淡黄的烛光,在明亮的雪光里并不显眼,但只看那颜色就给人一种温暖。
王天逸死盯着那黄色的光,跑上台阶,在棉布帘子前停住,抬起木夯一样僵硬的腿,又僵硬的扔下去,这样跺跺脚才能把雪泥留在门前。
掀开门帘进去,这屋子看起来像极了财主给下人住的房子,大而简陋,对着门是个过道,过道里放着两个桌子,两边是很大很长的火炕通铺,每边睡八个人,除了他现在同门们都在。
现在他们做的才是一个人在这冷雪夜该做的那样,全都脱了衣服缩在被窝里,但没人对浑身带着一股湿冷半夜回来的王天逸表示一点惊奇,依旧是谈天的谈天,嬉闹的嬉闹,看来早已习以为常了。
“哈,天逸真勤奋啊,天天晚上去加班练剑,风雨无阻啊,连今天这种鬼天气都不歇息!是不是打算在比武大会上拿第一啊?”说话的是个大个子,红脸,他是这个屋里年纪最大的弟子张川秀,此刻他正一脸的笑容看着换衣服的王天逸。
他的话激起了一片笑声,“小心得了第一,掌门招你入赘啊!”
“得了,掌门的那个,天逸才看不上呢……最少也得是七雄的千金啊!”
“你们说什么?掌门不是只有个儿子吗?”
“哈哈哈,所以才把好事留给天逸啊。”
“你们不要开大师兄的玩笑,我要去告密!”
“打死你小子!哈哈哈。”
王天逸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钻到被窝里躺下,习惯了兄弟们打打闹闹开玩笑。含笑看着他们。
“天逸,你自从入青城来以后,三年来每天这么努力,我真佩服你。”说话的是赵乾捷,他坐在王天逸旁边的床上看书,他和天逸同岁又是同时入的青城练武,是天逸最好的朋友。
“我领悟力太差,怎么努力也不行,我只是尽力不落在你们后面罢了。”王天逸叹了口气。
“天逸哥,我觉的你挺聪明的,怎么每次……”睡在对面的老十六范德远问了一半就觉的失言了。王天逸现在十九岁,十六岁入了青城派学习青城武功,他是第五代弟子里最勤奋的人之一,每天在白天一天辛苦的修行之后,还要自己去山后树林里练剑,可惜的是他的武功总是不行,每次他们的剑术师傅都要训他,不是姿势不到家,就是收剑太快要不就是没有节奏感。
青城派的最有名的剑法是流风剑法,是武林公认的漂亮剑法之一,舞起来宛如清风抚过水面般的潇洒自如。后来又经过各代研究,创出了青城剑法,一样的飘逸潇洒。
但是王天逸学了三年,第一年还是第五代弟子里排名比较靠前的潜力弟子,但是越往后越差,每次舞起来不是像喝醉了就是太快,他们的师傅杨月海评价他的剑法是“简直就是糟蹋我们的青城派的形象,我们的高手都像翩翩公子,你简直像恶狗抢食。”
这个评语是当着所有弟子的面给他说的,当时王天逸的脸好象要滴出血来。从此以后王天逸更勤奋了,但是剑法却越来越差,杨月海每次提到天逸都摇着头说:“刚教他的时候觉的他是块料子,现在看来他不适合练剑,没有学武的天赋。”
杨月海四十岁,二十七岁学成出山,当上了富威镖局的总镖头,三十五岁的时候,掌门韦希冲又重金把他聘回来当一个教头。青城二百名弟子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组,每一组都有几个教头,杨月海是戊组的总教头,负责剑法。管理教给他们掌法、内功的其他教头。
甲组的总教头,却不是教官,而是掌门本人。
甲组,顾名思义是最有潜力的一组弟子。每年青城举行一次弟子间的比武,每组出最好的十个弟子,在这种比武中,各个师傅挑选精英分子,有潜力的跳入更好的组,而学的不好的弟子就被贬入下面的组。
入青城的时候,王天逸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戊组通铺上,他一入门就是在甲组,第二年他没有经过比武被直接踢入丙组,一年前他努力击败了同组的弟子,排名乙组剑法第三,进入了比武,但是比武结束之后,却被训斥,结果现在他已经在戊组了。
当年掌门看了他的一场对乙组的比武之后,问旁边的人:“这个弟子是我们青城派的吗?”
因为王天逸他打法太凶悍,毫无青城派的烙印可言。
比如青城剑法的“弱水三千”是攻击着数,佯攻是一个自腰的横切,中间敌人变招防守之后,变横切为快速的对面门的三刺,这时候应该以“春风又度”这个防守着数来回应。
王天逸的乙组对手用了“弱水三千”这个着数,但是王天逸太快了,他没有横剑防守也没有用“春风又度”从下往上攻击,而是直接一剑砸在对手的剑上,两把剑同时折断了。
如果剑是像甲组弟子佩戴的那种好剑的话,就不会断,剑不断,王天逸的拳头就会抡在对手脸上。
谁也没想到剑同时断裂,于是乎,一脸茫然的王天逸手握断剑,还提着拳作势欲打,而对手也一脸的茫然,看着这本不属于青城剑法的拳头愣在那里。
本来要换剑继续比武的,在这个间隙了,丙组的剑法教头,已经被掌门旁边第二高手张五魁吐了一脸口水,大骂你这就教这种斗殴吗?还扣了一月花红,黑着脸回来的教官直接对王天逸说你不要再上台了,你明天去戊组训练吧。
这样王天逸又到了戊组,他的勤奋和他的白痴如此显明的对比,使他自己感觉抬不起头来。


第二节 市井之痛
“我怎么会从甲组掉到戊组?我真是笨蛋吗?”耳边全是同屋的师兄弟热闹的嬉笑,王天逸呆呆的看着屋梁,喃喃的自言自语起来。
思绪飞到了三年前,他刚入青城的时候。
那时候是父母大半辈子的积蓄都交了青城当他的学费,他从小就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又跟一个当地少林出来的老武师练过基本功,所以很轻松的通过了入门测试。刚进入青城半年,他刻苦的练习青城剑法,修行内力。
甲组的第一次比武选拔中崭露头角,剑术排名第五,顺利的获得了参加比武的资格。
在比武前放假三天的时候,春风得意的王天逸自然要庆祝一下。
暂时远离枯燥艰苦的武功训练,下山游玩无疑是少年们的最好选择。
就这样,他和另外两个师兄罗天和刘元三跑到了山下青州城去玩。
青州城并不大,也不如京师或者江南名城的繁华,但每个青城弟子都喜欢这里,不仅因为这里好像是他们的半个家,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青州城里,青城弟子有着横着走的特权,这是因为青州城周围一千亩良田的大地主就是青城派,城里的当铺、镖局都是青城派的产业,因为只有青城派罩得住啊,城里的店铺每到逢年过节都要给青城交一笔过节费,这是奖励他们帮助他们维持了治安。
穿着青城墨绿的武士服,招摇过市,高高抬起头故意装作看不见路人敬畏羡慕的眼光,王天逸觉的脚下每一步都是踩在了飞翔的龙脊背上。
施施然走进酒馆,被识趣的店小二二话不说引到了最好的靠窗位置,三个青年才俊会心一笑,要了山上吃不到的好酒好菜大快朵颐。
饭菜其实很平常,但三个人吃起来却好像看到了若干年后,几个满身华服的江湖才俊在最好的酒楼吃着山珍海味,那仅仅是吃饭吗?不,那是成功和荣耀。
于是,连他们彼此敬酒的姿势都越发的规矩起来。
王天逸亲自站起来朝两位师兄敬酒,微醉中,对面两人却不是了小小的青城弟子,而化作了某大商会的掌柜、某豪强的教官,而他自己,也许是青城年轻有为的镖头,也许是木行青云直上的司职,酒不醉人人自醉。
但黄粱美梦还未醒,一个女子凄厉的叫声让伸出敬酒的手臂僵在了半空:“抓贼啊,他抢了我的包!”
王天逸探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村姑坐在地上大叫,一个壮汉手里抓着一个翠绿的包裹沿着街道狂奔。
“大胆狂徒!当街抢劫?”王天逸大怒“师兄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他抓过剑从窗户里一跃而出追着壮汉而去。
“师弟小心一点,我们等你”。
“我们要不要去?”
“不用了吧,一个毛贼而已,师弟可是半年就甲组第五啊!”
“说的也是。”
正在这时,店小二又端着壶酒上来,翘着大拇指说“各位爷,这是我们老板送各位侠少的。”
“哈哈,愧领了。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是咱们青城侠少的责任。”两个人相视一笑。
王天逸对青州不是很熟,但是练武的他却是比那个小偷跑的快的多,从小训练加上内力,很快就把错入死胡同的毛贼堵在了里面。
“把包给我,跟我去见官。”王天逸抱着胳膊悠然的说,他说话的尽力把头抬得更高,力求在匪徒面前摆出大侠的傲慢来。
那个贼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王天逸,那身武士服和悬在腰上的长剑让他有点害怕,但是身材一般,显得瘦瘦的王天逸并没有给他很大压力。
犹豫了一下,他把包裹扔在地上,抽出一把短刀,扑了过来。
“哈!”看着反抗的强盗,王天逸却不由自主的笑了一声,他差点把心里话喊出来:“我巴不得你这样呢!不打怎么显示我的侠?”
很轻松的,王天逸的左手一把擒住了小贼拿短刀的手腕,右手顺势一拳打在小偷脸上。
惨叫一声,小贼扔了匕首,捂着眼睛摔在了地上。
“呵呵,跟我斗?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王天逸歪着脑袋,脸上挂着的讥讽的微笑让他的内心狂喜。
但这因为少年的骄傲和得意而挂出的笑容并没有持续下去,脑后风起。
王天逸一惊,立刻矮身缩头。
一根木棒带着风声从头上掠过。
贼的同党!王天逸不及回头直腰,索性单手撑地,矫健的向后飞起一脚,正中偷袭之人心窝,把敌人踹飞了出去。
这时王天逸才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矮个头很壮实的汉子正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壮实的就像个木墩。
他旁边还站着第三个同党,这个人无视正在自己脚边的同伴,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钉在了王天逸身上,他身材中等,脸上的刀疤像一条虫子从额头爬到嘴上,手里可不是木棒,居然拿着一把钢刀。
这种伤疤配上那种死盯着对手不眨眼的表情,让他显得穷凶极恶。
从没见过这种眼神的王天逸,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有丝惧意爬了起来。但他立刻把这恐惧踩了个稀巴烂,“我是青城派的,将来的武林大侠、大镖局的总镖头、威风八面的朝廷武官,我怎么要害怕这种匪徒!”
“哥哥替我报仇,打死这个青城狗!”他后面的贼也爬起来了。
“来啊,谁怕谁?!”看着对手有刀,王天逸把剑抽了出来,说话底气不如刚才足了,他低下了大侠才有的高昂的头,后退了一步,脊背靠向了墙壁,一个人面对着三个强盗的包围圈,剑尖却指住了抢包的那人。
“小哥,我们是混口饭吃,井水不犯河水。放我们走,包裹我们不要了。”那个木墩看起来是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乱转,王天逸心里不由一阵恼怒。
“居然敢和我这个侠少谈判?你们配吗?”愤怒却是因为侠少的自尊被伤害了。
“做梦。不想大爷我把你们揍趴下的话,就乖乖的扔了武器,跟我去见官。小爷利剑可没长眼!”王天逸看了一眼四周,这个地方比较安静,周围没有什么行人,不用担心伤了路人。
“我给你鼻子你就上脸!你知道这位曹哥是谁吗?”没想到碰了个钉子,木墩愣了片刻,大骂起来,他指着拿刀的刀疤脸,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曹大哥刚从军队回来,是敢死队的!他杀的蛮子比你小子见过的人都多。青城的,想清楚点!”
“小毛孩子,别给脸不要脸。”刀疤脸眼珠突然收缩。
这轻视却让王天逸咬牙切齿来,他:“你才是小毛孩子!你给我们青城舔脚都不配!”
被王天逸反骂,刀疤脸并不吭声,他狞笑了一下,突然提刀、错步,无声的猛然朝王天逸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王天逸大吼一声,挥剑直上,施展青城剑法。两人激斗在一起。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王天逸刀剑一交,心中却是大安。
看对方冲刺的身型、挥刀的手势、长刀的力度和角度,不过是力气大兼熟练而已,其技巧平平,完全不能和自己这种武林门派出身的学徒相比。
“让你看看青城小爷的厉害!”王天逸嘴角挂着冷笑,手一发力,长剑推开了对方的长刀,两人同时往后一退的间隙,王天逸已经找到了破绽。
上身微侧,左手后伸捏着剑诀,右手却手随心动,长剑从外向内平飞,直削对方左臂。
却是青城剑法的一招:“分花拂柳”,这招式里,平削攻左是个虚招,待得对方挥刀去救,右臂自然门户已开,长剑顺势变刺,一剑就伤敌人握兵刃的右臂。
使出此剑法之时,王天逸身型轻灵似乎在随风而动,左臂后撤,右臂遥直,衣衫被带的飘飘飞舞,端的潇洒无比,别说是如果不识武艺的普通人看到,就算是他青城教官看到,也要大声叫好——深得剑法精妙,不仅姿态美妙,攻势却愈发凌厉。
但这卖相美妙、意图深远的好剑招面对刀疤脸这种世俗抢匪,却好像用大麦喂王八,全糟蹋了。
这家伙好像根本不知道如果不避开或者格开这一剑,自己左臂就要受伤,也许是武艺太低,根本没这种高手的意识,他竟然对王天逸的长剑攻势视而不见,大吼一声,挥刀一样横劈王天逸左肋。
这要打上了,两边肯定两败俱伤。
“你这蠢蛋会不会用刀啊!”没想到对方不管不顾,王天逸一呆之下,心里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