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道:“此事必定又有诈,说不定又是王怜花……”
熊猫儿跺脚道:“又是王怜花?”
沈浪道:“无论如何,咱们快追。”
熊猫儿将金不换推到钱公泰面前,道:“这厮交给你了,你可得千万小心,否则一个不留意,就会让他逃了……”语声未了,已与沈浪双双掠了出去。
朱七七坐在车厢里,心里乱七八糟的。她既想不通王怜花怎会变了女子,又在恨着沈浪……沈浪……
范汾阳的马,就在车旁走,他那挺直的身躯,成熟的风仪,在淡淡的星光下,显得更是动人。
朱七七暗叹忖道:“三姐真是好福气,而我……我不但是个薄命人,还是个糊涂鬼,明明抓住了王怜花,偏偏又被他跑了。”
只听范汾阳笑道:“这次你真该去瞧瞧你的三姐才是,她听说你从家里出来,着急得三天没有吃下饭。”
朱七七道:“她反正已在发胖,饿几天反而好。”
范汾阳大笑道:“正是正是……但这话你可不能让她听见,她现在就怕听见‘胖’字,有人说她胖,她真会拼命。”
忽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八弟……”
朱七七失声道:“八弟的事你也知道了?”
范汾阳垂首叹道:“这也是沈浪告诉我的……唉,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偏偏……唉,只望他吉人天相,还好好活着。”
提起她八弟火孩儿,朱七七又不禁心如刀割,眼泪又不禁流下来——这可爱的孩子,究竟到哪里去了?
她幽幽问道:“这件事,爹爹可知道么?”
范汾阳道:“谁会告诉他老人家,让他伤心。”
朱七七垂首道:“对了,还是莫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好,总有一天……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将老八找回来的。”
范汾阳默然半晌,突然笑道:“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五哥近日来,名头越发高了,日前在大同府与人一场豪赌,就赢了五十万两,大同府的人都在说,朱五公子一来,就将大同府的银子全带走了。最可笑的是,太行山的‘拦路神’李老大,居然想动他主意,那日却被他倒打一耙,非但削了李老大的两只耳朵,连太行山窖藏的两千多两金子,也被他带走了。日前你三姐过生日,他就送了对金寿星,你三姐高兴得要命,后来把那金寿星秤了一秤,恰巧是两千多两。”
朱七七叹道:“三姐的生日,我都忘了。”
范汾阳兴致勃勃,又道:“你大哥……”
朱七七掩起耳朵,道:“你莫要再说他的事了,他运气总是好的。你们运气都好,只有我……是个倒楣的人。”
范汾阳笑道:“你错了,朱七小姐的名头,近日在江湖中可也不弱。我虽未见着你,但你的事却听了不少。”
朱七七道:“所以你就找沈浪问,是么?”
范汾阳笑道:“我只是……”
朱七七冷笑截口道:“告诉你,我的事与他无关,你以后莫要再向他问我,他……他……他,我根本不认识。”
范汾阳耸了耸肩,笑道:“好,你既不认得,我就……”
话未说完,胯下的马,突然疯了似的一跳。
范汾阳吃惊之下,赶紧挟紧了腿。
只见那匹马竟发狂般向斜地里奔了出去,上下跳跃,不住长嘶,饶是范汾阳骑术精绝,竟也无法将它控制。
朱七七大惊叫道:“姐夫,姐夫你……”
她话犹未了,这马车突也发了狂似的向前狂奔起来。
朱七七又惊又怒,呼道:“赶车的……喂!你……”
那赶车的丐帮弟子自车厢前的小窗口探首出来,笑道:“姑娘,什么事?”
朱七七道:“你瞎了眼么,等一等呀,我姐夫……”
赶车的丐帮弟子笑道:“你姐夫吃错了药,那匹马也一样,疯人疯马,正和在一起,等他则甚。”
朱七七大惊道:“你……你说什么?”
赶车的哈哈一笑,道:“你不认得我?”
朱七七道:“你……你是谁。”
赶车的笑道:“你瞧瞧我是谁?”
大笑声中,伸手往脸上一抹——王怜花,又是王怜花。
朱七七又惊又怕,简直又快发疯了,狂叫道:“鬼,又是你这恶鬼!”
王怜花嘻嘻笑道:“朱姑娘,你吃惊了么?”
朱七七探首窗外,范汾阳人马都已瞧不见了。她想拉开车门往下跳,怎奈这车门竟拉不开。
王怜花大笑道:“朱姑娘,你安静些吧,这马车是特制的,你逃不了的。”
朱七七怒喝道:“恶鬼,我和你拼了。”
拼命一拳,向那小窗子打了过去。
但王怜花头一缩,朱七七就打了个空。
她拳头打出窗外,手腕竟被王怜花在窗外扣住了。
朱七七两条腿发疯般向外踢,怎奈这马车乃系特制,车厢四面竟夹着钢板,踢得她脚趾都快断了。
王怜花却在外面嘻嘻笑道:“好姑娘,莫要动,我伤还没有好,不能太用力。”
朱七七嘶声道:“你为什么不死?你死了最好!”
王怜花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坏人,一时间怎会死得了。”
朱七七拼命挣扎,怎奈脉门被扣,身子渐渐发软。
只觉王怜花的嘴,竟在她手上亲了又亲,一面笑道:“好美的手,真是又白又嫩……”
朱七七怒喝一声,道:“恶贼,我……我……”
突然一头撞向车壁,立刻晕了过去。
沈浪、熊猫儿,一路飞掠。
突听道旁暗林中传出一声凄惨的马嘶。
两人对望一眼,立刻转身飞掠而去,只见范汾阳站在那里不住喘息,他身旁却倒卧着一匹死马。
沈浪失声道:“范兄,这是怎么回事?”
范汾阳连连跺足,道:“糟了!糟了!”
熊猫儿着急道:“什么事糟了,你倒是快说呀。”
范汾阳道:“你们可瞧见朱七七了?”
熊猫儿大惊道:“她不是跟着你的么?”
范汾阳再不答话,转身就走。
熊猫儿、沈浪对望一眼,都已猜出大事又不好了,两人一齐放足跟去。熊猫儿不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七七究竟到哪里去了?”
但范汾阳却是一言不发,放足急奔。
沈浪、熊猫儿也只得在后面跟着。
三个人俱是面色沉重,身形俱都有如兔起鹘落。夜色深深,星光淡淡,城郊的道路上,全无人影。
忽然间,只见一辆马车倒在路旁,却没有拉车的马。
范汾阳一步窜了过去,拉开车门。
车厢中空空的,哪里有人。
熊猫儿动容道:“这可是他乘的马车?”
范汾阳一步窜了过去,拉开车门。
熊猫儿道:“但……但她怎的不见了。”
范汾阳惨然长叹一声,道:“我对不起她爹爹,对不起她三姐,也……也对不起你们。”
熊猫儿跌足道:“果然出毛病了,这……”
突听沈浪道:“你瞧这是什么?”
车座上,有块石头,压着张纸条。
熊猫儿一把抢过来,只见纸条上写着:“沈浪沈浪,白忙一场,佳人已去,眼青面黄。沈浪沈浪,到处逞强,遇着王某,心碎神伤。”
熊猫儿大喝一声,道:“气死我也,又是王怜花。”
范汾阳切齿道:“好恶贼,果然好手段,不想连我都上了他的当。”
熊猫儿厉声道:“咱们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