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不言语，上了车，示意林月盈靠近他。他穿着妹妹精心挑选的圆领卫衣，安抚地拍了拍林月盈的手，安慰：“幸好说的是亲子装，不是其他称呼。”
林月盈丧气：“……亲子和父女也没有关系了，我的好哥哥。”
秦既明纠正：“情哥哥。”
林月盈用自由的那只手拍拍自己的胳膊，打寒噤：“肉麻死了。”
兄妹二人之间的代沟，原本在兄妹的名分下完美遮掩，如今在情侣这个身份上，逐渐显露无疑。
秦既明的爱情影视启蒙是什么呢？
是《泰坦尼克号》，是《神雕侠侣》，是《射雕英雄传》。
林月盈的爱情影视启蒙是《恋恋笔记本》、《怦然心动》和《真爱至上》。
一个活泼，一个内敛；一个传统守旧到不认为“秦哥哥”或“情哥哥”是肉麻，另外一个认为要她叫这种称呼还不如现在就和她大干一场。
就连手牵手去乐园这种事，秦既明也做得不够像爱人、而不是哥哥。
“不要包住我的拳头呀哥哥，我不是小孩。”
“不要抓紧我手腕，会痛。”
“嗯……情侣之间的牵手应该不是这样的吧——”林月盈若有所思地动了动手，盯着看路边经过的妈妈和孩子，“你看，你这样牵着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秦既明微笑着回答：“你不是我生的。”
林月盈赞叹：“如果我们的科技真正进化到男人生子就好了——那你就是完美的人类了，秦既明先生。”
秦既明谦虚：“就算科技没有进化到那个地步，你也已经是完美的人类了，林月盈宝贝。”
林月盈还是第一次听哥哥叫宝贝。
秦既明情绪内敛，对她甚至没有什么爱称，就连床上也是如此，月盈，盈盈也少叫，一板一眼地严肃着。
林月盈被哥哥这么一叫，心都要荡漾了，缠着秦既明，眼巴巴地要他再叫一声宝贝，或者宝宝。秦既明笑着看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讲。
林月盈只得同秦既明严格约法三章。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既明不可以以兄长的身份来教育她，命令她。
秦既明眉头不皱，含笑答应。
这可令林月盈撒足了野。
冰激淋，吃——
林月盈拿出手机，给秦既明看自己收藏的攻略：“看攻略，冰激淋是必吃的！”
秦既明微微皱眉。
林月盈失落：“不要讲不允许我吃，普通的男朋友才不会管束女朋友吃个小小冰激淋呢。”
难得让妹妹出来。
秦既明颔首，不扫她的兴。
芝士海苔烤玉米——
“攻略上说不吃这个相当于白来迪士尼！”
……糖分不算太多，秦既明勉强答应。
玲娜贝尔桂花椰子芋泥慕斯蛋糕——
“攻略上讲这个不吃会后悔三年！！！”
疼爱妹妹的兄长选择不让她后悔。
小飞象海盐香草雪糕——
林月盈可怜兮兮拽秦既明衣角，眼巴巴，含泪花：“来都来了——”
秦既明按眉心：“吃。”
都吃。
妹妹都已经做好了攻略，秦既明不愿意让她在和兄长的正式约会中失望。
秦既明选择暂且不去计算妹妹一整日的糖分摄入量，拎着妹妹刚买的玩偶，去排队，为妹妹买她想要吃的雪糕。
周末人流量大，排队买雪糕的人也有十多个。
等待的过程的确有些无聊，秦既明打开手机，下载了林月盈刚才给他看的那个红色软件，凭借着记忆搜索关键词，想看看这个博主，到底还发了什么样的攻略，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能令他合理规划接下来和妹妹去的地点。
博主名字叫「我欲将心养明月」
秦既明多看了几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这篇攻略点赞和收藏寥寥无几，评论只有三条。
按理说，这样的攻略不应当会被推送到妹妹的首页上。
秦既明点进去名字，明显察觉到这是一个小号，只发了这一篇攻略，还有一篇大约是记载日常的，发了照片，是之前林月盈看过的那场猛男秀场内图。
时间也对得上。
秦既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林月盈，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含笑问妹妹，那篇攻略上还有什么必吃的？
林月盈完全不知，热情地和兄长分享，还有好多好多上海的餐厅呢，可惜都是高糖的，秦既明肯定不喜欢她吃，但她真的好想，因为它们看起来好香……
秦既明始终温和地听妹妹的意见。
林月盈心里面快乐开了花，暗暗想这一招果然有用。
无论她想吃什么，只要秦既明微微皱眉，她可怜巴巴地说一句“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妹妹管着呀？”，心中有愧的兄长便会立刻同意，绝不多阻挠。
林月盈成功地用这招“骗了”一顿宵夜和小蛋糕。
夜间就住在乐园的酒店中，林月盈刚舒舒服服地躺下，就被秦既明拉着友好地玩了一顿。今天林月盈状态极佳，高高坐上，磨得既明月复月几上洒满月光。还没缓过来，又被喝了杯水的秦既明拉住，兴致盎然地试试。第二回 ，背对，月脐橙。
秦既明的手顺着妹妹的脊椎关节往下，看着她仰起脖颈，微笑着，气定神闲：“这是必吃的。”第三次，站立，月俯桌。
秦既明掐着林月盈的后脖颈，低头看妹妹踩在地毯上的脚，含笑：“不吃这个，相当于白来乐园。”
林月盈终于察觉出什么，她已经缺水了，呜咽着谴责他：“你干嘛学我说话呀？”
“是攻略，”秦既明含笑，将她按得更低，“是某人开小号故意写的攻略，我记得月盈下午和我说什么？不这么做会后悔三年？”
林月盈尝试搬出救命稻草：“你答应过，说今天不会当哥哥、教育我。”
“是，”秦既明喟叹一声，“所以，我现在以你男友的身份在爱你。”
把膝盖发软差点跪在地上的林月盈抱起。
就像小时候抱孩子一样，秦既明把因贪吃而撒谎的妹妹抱起，令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要她两条月退都搭在自己手臂上，微笑着亲一亲她脸颊，提醒：“吃都吃了。”
“不做兄长就只有这样，”秦既明顺手拍一拍，“只有你哥才会照顾你身体，给你精挑细选吃干净的东西。”
“既然你喜欢吃不干不净的，”他微笑，“那就忍着。”
第85章 「月圆花好」呀
林月盈终于知道了欺骗兄长的代价。
她低估秦既明的记忆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说谎水平。这样充满着梦幻和纯真的乐园中，只有可怜的林月盈一次又一次地被兄长送上去，最终恍惚间都快看到了烟花——
林月盈贴着哥哥小声讲自己已经头昏眼花啦，秦既明才松开她，问她想不想吃东西？
林月盈又得到了一份芒果城堡。
其实这不是秦既明第一次带妹妹来迪士尼，上海还没开业的时候，秦既明就常常带她往香港那边跑，但心境却大不相同。以往都是“带孩子”，带着妹妹一块儿玩；现在呢？是和女友一起约会。
林月盈吃饱喝足，秦既明不抽烟，只转过身，打断沉思，笑着拍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妹妹快些去床上睡觉。
他也需要休息了。
林月盈睡不着，双手握着被子，她身体很累，但头脑很清醒，缠着秦既明问这问那。秦既明侧躺着，伸手捏一捏妹妹的鼻子：“还不睡？要不要我去外面请工作人员单独给你讲一讲故事？”
“才不要，”林月盈断然拒绝，她眼望天花板，问秦既明：“在你小时候，爷爷也会陪你来乐园玩吗？”
秦既明摇头：“他上了年纪，不喜欢这种地方。”
林月盈小小地呀了一声。
“所以，”秦既明闭着眼睛，着重地说，“现在的你应该知道了，月盈，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林月盈假装听不懂，侧躺着，手努力撑着脸颊，问：“多重要呀？”
秦既明笑了一声，拉过妹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还记得种玫瑰花的故事吗？”
林月盈想了想：“想不起来了。”
“那还是你六岁时，给你讲的故事，”秦既明微笑，“一个被国家抛弃的将军，在河边打算拔剑自刎时，捡到了一盆濒死的玫瑰。”
林月盈叫：“想起来了！”
那是秦既明给林月盈编造的童话故事之一——
林月盈猜测他的灵感大约是来源于上周为她讲的《小王子》，也或许是其他童话。
拔剑自刎的将军捡起了花盆，他打算照顾这盆瘦弱的玫瑰花，在廖无人烟的河边建起简陋的茅草屋，长久地养着玫瑰。
后来，河两岸都是盛开的玫瑰花，而将军也一直平和地生活到白发苍苍。
“你就是我的玫瑰，”秦既明说，“你拯救了我，月盈。”
他很少讲这么多话，但在今时却缓缓地说了下去：“我承认，小时候养着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弥补童年的自己。包括给你洗衣服，带你去上补习班，送你去游乐园——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你的话，到了三十多岁，我也未必能真的去乐园玩。”
林月盈扑在他胸口上：“原来我这么重要呀，秦既明！你干嘛不早说？”
“难道我平时做得还不够？”秦既明终于睁开眼，他笑了笑，轻轻拍一拍妹妹的额头，“睡觉吧，月盈。”
林月盈不肯，还缠着秦既明，闹着要秦既明讲，讲更多更多的情话。秦既明保持了缄默，只笑着示意妹妹乖乖睡觉，时间不早了。
俩人在次日中午才离开，林月盈爽到腰痛腿发软。车上，秦既明默不作声地帮妹妹揉了揉腰，捏了捏。
次日才返程回京，林月盈下午住进酒店便要睡觉，晚餐在行政酒廊简单吃了一些，又被附近的店勾起兴趣，要兄长陪她去逛一逛。
来都来了。
喜欢的品牌上了新季单品，那边的店需要预定，林月盈想看看这边有没有现货。拉着兄长杀进店里，遗憾地发现SA没有骗她，果然是全国缺货的状态。
离开时，凑巧经过尚美，林月盈眼巴巴望秦既明。
秦既明了然，牵着妹妹的手步入。
店里的客人不多，一进门便有SA热情相迎。林月盈平时买他们的东西还真算不上多，现在进来，也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漂亮的手镯或者戒指。她已经有了一条白鹭的项链，理所当然地，又询问现在店里有没有同系列的手镯现货。
还真有。
相对于戒指而言，项链和手镯的确算不上那么热门。店里仅有的两只手镯，恰好有林月盈的尺寸，她戴在手上，眼睛却又望着展柜里的戒指。
在透明的玻璃和优雅的天鹅绒衬托下，那些被精心挑选、镶嵌的每一颗钻石，都闪耀着夺目璀璨的光芒。
啊，那么漂亮、优雅的戒指。
不过肯定不适合她。
尽管没有谈过这个话题，但林月盈和秦既明都知道现在完全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机。
林月盈要继续念书学习，秦既明不会愚蠢到选择这个时候和她结婚。
林月盈再清楚不过，热恋和结婚还是不同的。她现在还喜欢热热烈烈的大学生活，享受自由自在的读书时光。
林月盈收回视线，抬着手腕，让哥哥看清楚：“好看吗？”
“非常适合你，”秦既明点头，他对妹妹只有称赞，哪怕是妹妹临时起意的消费，他也不会皱眉，又问她，“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林月盈摇头。
刷卡，结账，拎着东西回酒店。
林月盈没有提出试戒指，秦既明也没有讲。这个象征着契约却并不合时宜的饰品，最终没有戴在林月盈的手指上。
林月盈冲完了澡，秦既明坐在沙发上喝水，她自己跳着过去，兴致冲冲地打开购物袋，打算试试今日的战利品。
而那深蓝的袋子中，除了包装好的手镯盒子外，又多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林月盈差点跳起来，她叫：“糟糕，一定是销售迷糊了，把其他客人的东西装进我的袋子里——哥，我们要回店里——”
秦既明气定神闲，微笑着看妹妹：“不打开看看吗？万一是你的东西呢？”
林月盈神情严肃：“我们只买了一个手镯，这怎么可能会是我的？”
秦既明叹了口气。
他放下杯子，伸出手，亲自从袋子中取出那个小盒子。
林月盈紧张地看着他，提醒：“这个应该不是我们的。”
秦既明笑：“是你的。”
林月盈呆了呆，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秦既明继续拆上面的精致缎带。
拆开绸缎的同时，秦既明也在说话：“我一直认为，对自己妹妹求婚，尤其是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妹妹求婚，是很无耻的一件事。”
“我尽量将这个过程伪装成不经意、或者，没那么变态，所以我从北京带来了它，藏在行李箱中，”秦既明含笑，“等待妹妹自己发现惊喜，似乎就能减轻年长者的负罪感。”
林月盈短促：“啊！”
“你在店里的时刻，我一直在想，糟糕，如果你现在提出要试戒指，我该怎么做，才能令你不伤心的同时、完成我的秘密求婚计划，”秦既明说，“幸好没有。”
林月盈说：“如果我这么做了呢？”
秦既明笑：“我可能需要饱含歉意地告诉接待我们的小姐，我需要借用她们的场地对你进行现在的求婚。”
林月盈说：“你都猜到了！那你是不是也猜到了我现在的反应？你刚才看我吃惊的时候，是不是巨爽啊秦既明？”
“我没猜到，你的反应也出乎我的意料，妹妹比我想象中的原则性更强，”秦既明单膝跪地，打开那个蓝色的小盒子，仰脸，望着她，“你的哥哥不能猜透妹妹的心意，所以想要提出和妹妹继续生活、相伴到终生的念头。”
“你不需要现在就立刻和我结婚，但我的确是，疯狂的，想要得到法律上、或者你本人的认可，”秦既明温和，“我想要单方面送你象征着誓言的戒指，这不是婚戒，是一个男人向一位女性求爱的戒指。”
“所以，月盈，你愿意接受我卑劣的爱吗？”
林月盈凝视他良久，低头，双手握住他手腕，落下浅浅一吻。
“你面前的这位女性说她非常非常愿意。”
第86章 「阴翳处（一）」if
谎言如暗色的青苔，它于无阳光处暗暗滋生。
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的林月盈没有丝毫防备，任由兄长进入她的房间门。她过于信任自己的哥哥，以至于在听到门上锁后也没有丝毫怀疑，只当一切还按照着她所设想的轨迹进行。
她以为哥哥是来道歉，却没有想到他选择了极端的另一种措施。
直到秦既明开始吻她，控制住她挣扎的手脚。
——时间门倒退12个小时。
彼时的林月盈对次日清晨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正在喝水，腿还受着伤，虽然医生已经按摩推拿过，但还是有些不舒服。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中医叮嘱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腿，暂时不要乱动。
崴了脚虽然是小事，但倘若护理不好，留下什么病根就糟糕了。
当秦既明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林月盈注意到，他一直在看自己的那只伤脚。医生叮嘱的时候，他也在场。
她单纯地以为兄长只是在关心她的伤腿，因而并不惊讶，也没有躲避。
林月盈继续喝着桌子上净水机里接的水，清凉的液体顺着焦灼的咽喉一路往下，她也终于听到兄长的问话。
“你和那个男同学很熟？”
林月盈放下水杯，侧着脸看哥哥，认真点头。
“是啊，”她问，“怎么了？”
妹妹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她已经向秦既明告白失败，说完全不在意，就是谎言。
林月盈在意。
她承认自己还是有一些生兄长的气。
但林月盈也愿意向上天祈祷发誓，刚刚这一句话，绝不是她故意要惹秦既明生气的。
她已经确定了秦既明不能爱她，这样的结果令她无比沮丧。
平心而论，她和李雁青的确算“比较熟悉”的同学，这样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林月盈平静地继续喝着水，不肯看秦既明。秦既明仍站在她身后，又问：“你有没有事情要瞒我？”
林月盈说：“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放下水杯，抱着手臂，冷冷注视兄长，说话也故意呛他，含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气。
“我已经搬出来了，哥哥，”林月盈强调这个称谓，她毫不示弱地望着兄长，语言也夹杂了一丝愤怒，“无论是法律上，还是其他意义上，我现在都是一个具备独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了吧？哥哥？秦既明？”
秦既明不说话，他站在灯光下，微微抬着下巴。
这是一种介乎于冷静和沉寂的表情，眼睫的投影是一团如晕染般缓慢扩散的墨。
秦既明说：“别说气话，月盈。”
林月盈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气话，你已经拒绝了我不止一次。”
谈到这样伤自尊的事情，林月盈承认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好吧，应当是只有一点点。她低下头，看被窗帘遮盖的玻璃。
咦。
她记得自己离开前打开了窗户，想要保持室内空气流通，顺畅。
谁将窗帘拉上了？
她的注意力只短暂转移了一秒，又告诉兄长：“你之前讲过，说兄妹之间门要避嫌；你还和我提到过，说不会再干涉我的任何选择……你就不应该再在这个时候，忽然询问我和另一个男同学的关系，你这样很不尊重我。”
秦既明极凉地笑了一下。
“不尊重？”秦既明缓慢咀嚼着妹妹话中的含义，他看着眼前的林月盈，问，“你平时对我有过尊重吗？”
林月盈。
我的妹妹。
你平时又何曾对我有过尊重呢？
平日里，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挑选了最好的送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你。
但你呢？
我的妹妹。
你在诱惑你的兄长，你在引诱一个本不应该爱你的男性。
你让他堕落，让他心甘情愿地要做你的裙下之臣。
在兄长坚定了这一信念的同时，你却又将那美好的笑脸，去转向另外一个男人。
一个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男人。
秦既明迈了一步，已经走到林月盈的面前，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清晰地从妹妹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脸庞。
“你如果尊重我，”秦既明说，“就不该拿我当一个玩物。”
一时兴起拨弄的东西，兴致消减，不喜欢了，也就立刻丢到一旁。
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的确是林月盈对他的想法。
秦既明能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妹妹，但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那个“三分钟热度”。
林月盈说：“我没有拿你当玩物。”
她的腿还是痛的，情绪激动，一不留神磕了下，更痛了。
皱起好看的眉，林月盈闷声不响：“我不和你讲了，我很累，想要睡觉——哥哥，你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那你想要留谁？”秦既明问，“留刚才送你来的那个男生？他是你的下一个猎物？”
林月盈说：“你今天好奇怪啊秦既明。”
秦既明笑了一下，他说：“李雁青告诉我，你留他在这里睡了一夜。”
林月盈呆怔。
秦既明的阐述不疾不徐，他微微垂眼，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羽翼愈发丰满的好妹妹。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的妹妹是个如此狡黠、转化如此快的小混蛋？
“你承认自己和他关系很亲密，”秦既明抬手，握着妹妹的手，“他这样握过你的手吗？”
林月盈叫：“哥哥。”
秦既明仍沉沉地望着她，好似一眼看透妹妹的内心。
手指顺着手腕向上，秦既明问：“看来是没有——那他有没有这样抓过你的手腕？”
林月盈想要挣扎，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我不想谈这个。”
秦既明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压低，仍旧是温和的语气：“那谈什么？谈你瞒着哥哥带一个男人进了家里？还是谈你怎样始乱终弃？”
林月盈叫：“哥哥，你弄痛我了。”
话音刚落，秦既明拽着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林月盈站立不稳，猝不及防地向兄长倾去。
这个短暂到甚至谈不上拥抱的接触，在林月盈回神后立刻告终，她狠狠一巴掌甩在秦既明脸颊上。
林月盈第一次对人动手。
也没想到这破天荒的暴力，会是落在自己兄长的脸上。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含着波动不安的气。林月盈眼睛中也要含着泪了，愤怒地指责他——
“你太过分了！”
秦既明站在原地。
他皮肤薄，又是容易留痕迹的肤质。林月盈这一巴掌下去，很快在他的脸庞上浮现出鲜红、深刻的五指痕迹。
秦既明并没有因为被她打巴掌而愤怒，微微的脸偏斜过后，他垂眼看着妹妹，看着她在自己的目光之下难以遏制地发抖。
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
稳定到如今被妹妹扇了这一耳光后，只是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秦既明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对不起，”秦既明对妹妹道歉，“抱歉。”
林月盈用力地瞪了兄长一眼，她心里还是十分委屈，还隐隐有着愤怒，愤怒哥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她。两种情绪的对应冲击下，她恼怒地转过脸，头也不回地往卧室中一瘸一拐地走。
林月盈决定要生兄长的气了。
至少要生够一天一夜。
无论明天哥哥再怎么向她道歉，无论他再怎么赔礼，林月盈都要先为难为难他、再决定要不要原谅。
肚子里揣了一大堆气的林月盈，在简单洗漱后上了床。她能看到外面的灯没有关，也知道哥哥现在必定会为了她而辗转反侧。
但是。
管他呢。
生气的林月盈决定不要善解人意，她强迫自己不去考虑在外面的兄长，将被子往上拉扯，盖住自己的头，蒙着，拒绝和秦既明进行深度的沟通。
她一觉睡到次日九点钟。
秦既明在敲她的门，语态平和地叫她起床吃早餐。
“……不要，”林月盈大声喊着拒绝，“我不想吃。”
“吃吧，”秦既明平和地继续叫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做。”
林月盈：“我今天什么都不做，我就在家中休息，你不要管我。”
敲门声终于停止。
大被蒙头，林月盈侧躺在被窝里，在短暂的安静后，她又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秦既明打开了她的卧室门。
一直到现在，林月盈也没有往其他的方向考虑。
她单纯地以为哥哥只是过来送早餐，就像小时候的她赖床，溺爱的兄长也会如此，端着早餐放到她的床边，用温热的毛巾暖着她的脸庞，唤妹妹起来。
但并不是。
秦既明将托盘上的手铐放在桌子上，木质互相接触的瞬间门，连带着透明玻璃杯中的牛奶也微微地漾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