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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衬衫灰色西装裤的秦既明迈入房间,他的视线从史恩琮身上一扫而过,落在林月盈身上。

  秦既明大步走来,温和问她:“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第58章 窃情

  史恩琮与秦既明也有许久未见。

  在史恩琮记忆中的秦既明, 既明哥,始终停留在十五岁之前的光景。

  那时候住大院里的兄弟姐妹们多,既明哥算是大哥, 无论是多大的孩子,都喜欢跟在他后面, 听他的话。

  小时候皮, 闹起来打群架, 往往也是秦既明出面调停。谁家的孩子要是不听话, 家长说服不了, 打又舍不得, 骂了也无用, 便会让秦既明和小孩子谈一谈。

  这种介乎于长辈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令秦既明在这些小孩子中拥有着一种微妙的领导力。

  但那毕竟是之前, 如今的史恩琮和秦既明已经完全不熟悉,他只是生疏而努力地辨认着这十几年未年的童年大哥哥, 站起来,和他握手:“既明哥。”

  秦既明微笑着拍拍他肩膀, 示意他坐下, 语气温和:“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星期刚到, ”史恩琮解释,“本来是回姥爷家祭祖, 一想到很久没来了, 所以也回这边看看。”

  他感慨:“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当初他们草草卖掉的房产,如今想再买,已经涨成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史恩琮和林月盈本来坐在转角、两个相邻的沙发上, 秦既明好似不知这是一场何涵主导的相见, 自然而然地坐在林月盈左侧, 挡在两人之间,横插一脚似的。

  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

  史恩琮欲言又止。

  他隐约听到点风声。

  这场约会准备的很仓促,仓促到令史恩琮看到林月盈照片时还有些疑问,惊讶于她这样的脸蛋竟然也要“相亲”?

  她看起来并不缺男朋友,是很艳丽、漂亮大方的长相。

  史恩琮没有立刻答应何涵,担心林月盈是同性倾向,向国内的朋友和兄长询问,才知道原来林月盈疑似和秦既明有染……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朋友还悄悄讲,说秦既明这仿佛是家族遗传性的偏好,还说秦爷爷当初养林月盈就是给秦既明准备的“童养媳”,还有人说他俩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兄妹只是掩人耳目。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史恩琮一直接受着开放式教育,他随父母移居德国多年,在新闻上,更变态的事情看得多了。什么德国男人侵犯小牛致小牛心理创伤、需要兽医开导;什么同父同母的亲兄妹生下了四个孩子,两个孩子重度残疾,兄妹俩还在社交平台上呼吁真爱无罪;更不要说德国一些尺度大到令人作呕的情,色影片……

  史恩琮并不认为秦既明和林月盈相爱算是什么变态,他们俩没血缘关系,只是从小一块儿长大而已。

  退一万步,即使这种做法真的会被大部分人视作不正常,但史恩琮从中学起已经和九名不同国籍、不同肤色女孩子约会,最终确定自己的择偶偏好,还是中国的女孩子。

  所以,年轻漂亮,成绩优秀的林月盈十分符合史恩琮的标准。

  即使她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兄长有染,史恩琮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缺点。

  他今天来到这里,并在何涵的授意下,和林月盈单独聊天吃茶。

  秦既明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和谐,史恩琮很快意识到情况的微妙,这与何涵所说的并不相同,他记得何涵向他保证过,秦既明不会知道这场见面,秦既明也不会干扰他们。

  何涵那语焉不详的回答,令史恩琮还以为秦既明和林月盈属于自然分手。

  可惜眼前看到的显然不是如此。

  从秦既明进这个房间后,林月盈便不说话了,她坐在秦既明旁边,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轻轻咬一咬唇,好似在为什么所忧愁。

  史恩琮想。

  或许这场分手是林月盈提出来的,她看起来很温柔;尽管史恩祎说是林月盈主动勾引秦既明,但史恩琮想哥哥说的大约带了情绪,林月盈这样美丽,难道还需要去勾引人吗?一定是秦既明逼迫她,才令她这样痛苦。

  瞧。

  现在坐在秦既明身旁的林月盈,都皱起了她秀气的眉。

  史恩琮久居国外,读中学时,班级上虽然也有华裔,但也不会化林月盈这样的妆容。她看起来就像中国传统工笔牡丹,隐晦而侬丽,令怀念故乡的史恩琮怦然心动。

  她的哀愁,也如史恩琮读到的中国古诗一般。

  淡,温柔。

  当然,史恩琮决计想不到,此时此刻,林月盈那仿若山水烟雨的哀愁,并不是来源于兄长的逼迫,而是严密遮挡下,兄长探入裙中的手指。

  林月盈今天穿的是一件自大腿三分之二处开衩的裙子,轻盈的一团雪青色真丝。林月盈很喜欢这件裙子,一开始购买它的本意,也是为了见秦既明穿的,但天不遂人愿。

  没想到她第一次穿上它、约会,竟然是和并不熟悉的童年玩伴。

  秦既明的手就在雪青色的开衩口附近,真丝衣裙的边缘走线细心紧密,包裹着一层天然软丝。秦既明手指长,小时候曾用这双手给林月盈端粥喂饭,也曾用这双手教训得她泪涟涟,长大后,用过这双手抚去林月盈的不安焦躁,也用过这双手使小月喷雨。

  正如教她弹奏钢琴,秦既明长指轻敲,面上还在温和询问史恩琮。

  “史伯伯近期怎么样?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钓鱼吗?”

  “是,”史恩琮点头,“拦不住,现在他退休了,天天念叨着要回来,说还是家里的朋友多,钓鱼也有伴。”

  “钓鱼的地点未必有那么多,”秦既明说,“前几年很多人偷跑到密云水库钓鱼,逮了几次后,现在过去钓的少了。”

  史恩琮说:“也是,毕竟水库,用水安全嘛。”

  他余光只看到林月盈头低得更向下了,她好像委屈地哭了,鼻子和脸颊都是红的,张开口,微微呼吸。

  史恩琮考虑,是否要叫何涵过来。

  他很担心林月盈。

  林月盈也很担心自己。

  哥哥的手指并不算过分,只是沿着裙子边缘慢慢描摹,偶尔弹一下,不痛,羞耻感远远重于所谓的痛感。

  像暖风吹花,又像热水滴竹。

  林月盈咬着唇,闭上眼睛,她是对声音控制差的人,不想在此刻暴露。

  幸而秦既明的手指离开。

  她睁开眼,看到哥哥的眼睛,秦既明微微垂着眼看她,表情谈不上喜悦,只是在仔细地望,好像要看看她和分别时有什么不同。

  耳侧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门没有遮掩,何涵走来。

  看到秦既明,她没什么意外,只敲一敲门,微笑着叫他们,提醒孩子们过来。

  要开饭了。

  何涵在床上只睡了一小会儿便醒来,她只洗了脸,头发简单梳一梳,匆匆过来,就是不想让不速之客秦既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好,没有出现那样可怕的情况。

  饭菜早已准备好,秦既明坐在了何涵原本给史恩琮准备的位置,正气定神闲,微笑和史恩琮交流。史恩琮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不透,也猜不准,只有什么讲什么,偶尔停下来想一想,怎样用中文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还要回去?”秦既明问,“下个月就走?”

  “是,”史恩琮点头,“我只有一个月的假期。”

  何涵说:“我和你妈妈已经好久没见,让她留下来,多陪陪我说话。”

  史恩琮解释:“妈妈容易低血糖,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坐飞机——”

  “不会让她一个人坐,”何涵笑着说,指一指林月盈,“月盈快放暑假了,到时候让她去送你。”

  林月盈啊一声,她解释:“下周我有好几场考试。”

  秦既明也说:“月盈有自己的生活和学习,去什么德国?”

  何涵温柔:“既明,这是对妈妈说话的语气吗?”

  秦既明微笑:“不是吗?”

  史恩琮打圆场:“阿姨,如果您舍不得我妈妈,那我可以多陪着妈妈来这里。”

  何涵瞥秦既明一眼,笑:“也是,以后我们走动的日子还长着呢。”

  林月盈低头用力吃菜,咬牙切齿地啃一根豆角,她在心中默默许愿,求妈妈不要再继续往下说了。秦既明快要把她的大腿捏肿了。TVT

  虽然林月盈也很喜欢一些具备刺激性的调那个情,可这未免有点太刺激了。

  何涵又转移话题,问史恩琮,家里的饭菜吃得还习惯吗?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有些偏僻了,幸好当初离开时候没有把房子全卖了,至少现在还有个居住的地方……

  林月盈啃掉了自己面前三分之一盘的豆角。

  豆角什么味儿,她尝不出,只记得秦既明松了握握了松。

  林月盈打赌,现在她这么一条漂亮的大腿,一定又会像过敏似的红一片。

  一顿暗流涌动的饭吃饭,林月盈麻掉了半边身体,不知所措。

  本以为事情随着史恩琮离开就能结束,谁知何涵出声,说史恩琮不熟悉现在的路,晚上一个人开车回去危险,留他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

  史恩琮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

  “月盈也留下吧,”何涵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吗?不是说明天要回学校报道?我送你。”

  秦既明一顿。

  他说:“妈,我也不熟悉路况,今晚也留下住。”

  何涵笑:“住什么?既明,你来来回回十年了还说不熟悉路况?你摸摸自己脸上那是什么,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回去睡,这么大了,别耍小性子。”

  秦既明点头:“好。”

  林月盈眼睁睁地看着秦既明将手中车钥匙放回去。

  他象征性地摸摸口袋,若无其事地牵起林月盈的手,在何涵阻止之前,拉着她往楼上,严肃正经:“月盈,我的车钥匙好像掉在你房间了。上来,和哥哥一起找找。”

第59章 盗月

  何涵是极其要颜面的一个人。

  秦既明知道这点。

  他赌, 母亲绝不会在此刻拦下他。

  在客人面前,和自己的儿子争执,显然是极为跌颜面的一件事。

  何涵从不在大庭广众下数落儿女的不是, 即使有错,也会回到家中再教育。这和秦既明如出一辙的方式, 但未必是护短, 更多的是在意尊严。

  秦既明牵着林月盈的手, 一路上楼, 脚步沉沉。

  他们的卧室都在二楼, 但并不相连, 一个在东, 一个在西,中间要穿过长长的一段, 以及何涵的卧室。起初,秦既明还以为这是母亲为了静音而考虑, 现在才明白,原来在林月盈还小、在他们对彼此还只有单纯兄妹情的时候, 何涵就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原来何涵一直都在防着他们。

  内心百折千回, 不知该说什么。

  林月盈只听楼下何涵同史恩琮在讲话, 不知在说什么,她回头看了眼, 秦既明大约是不喜她走得慢, 直接将人整个儿抱起,抗在肩膀上,抱着往房间中走。

  林月盈着急了, 低声叫他:“哥哥。”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 ”秦既明问, “前几天去哪儿了?”

  林月盈思考着该怎么简明扼要地表达自己。

  她好两难,从小的教育让她信守承诺,不能欺骗妈妈,不能违背和何女士的约定。她只想着先稳住妈妈,毕竟那是在国外,不是熟悉的地方,陌生人多,无论是她出事、或者妈妈出事,都不好——

  她没想回国后也瞒着秦既明。

  那是秦既明的妈妈呀,又不是她的妈妈。

  何涵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秦既明单手抱着她进房间,把门从内关上,才稳稳放下林月盈。

  他还未站直,林月盈就捧着他的脸,大约是知道他生气,特意讨好地亲亲他的脸颊,鼻子和嘴巴,软声叫他哥哥,秦既明。

  她晚饭吃得少,最后一道菜是一种裹了一层红糖和芝麻的坚果仁,秦既明冷眼看着她吃了二十粒。现在,林月盈微微张着口,用吃过糖的甜蜜嘴唇蹭他的脸,一口一个糖,要他别生气嘛。

  她嗅到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脖子上有一滴汗,那漂亮的青筋又为她凸起了,林月盈仰脸,依赖地凑过去,去舔他干净的下巴,尝到一点点淡淡须后水的味道。

  “你还知道我生气,”秦既明拍拍她脸颊,“回来后怎么不想办法联系我?”

  林月盈委屈:“妈妈——”

  “妈妈重要还是我重要?”秦既明问,“你只考虑妈妈的心情,不考虑哥哥的了,是吗?”

  林月盈顺势握住秦既明的手,依赖地用脸颊蹭呀蹭,可怜兮兮看他,眼睛水汪汪的,像浮了一层水雾。

  秦既明冷着心肠:“林月盈,我在生你的气。”

  林月盈还没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声音不大,隔三次,敲三下,持续不停,大有不开就如此规律敲下去的架势。

  若是秦既明,还真就铁了心的不去开门。

  但林月盈也在。

  他教出来的妹妹心肠软,是这天底下心肠最好最软的人。

  看着林月盈不停往门响方向看的眼神,秦既明无声叹气,他说:“你知道开门后会怎样。”

  “妈妈会让我出去吧,大概,”林月盈低声,“可是这是妈妈家里,不是我们家。”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林月盈住人家也腿软。

  秦既明无言,他不说话,低头看了一阵自己的妹妹。

  他伸手,摸着林月盈的脸颊:“我说过要尊重你的选择。”

  林月盈仰脸:“秦既明,你在生气吗?”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比她年长这么多,生气时也鲜少情绪外露,不会苛责她,不悦时也会和她好好讲。

  秦既明说:“嗯,现在感觉更生你的气了,你还要开门?”

  林月盈直言自己的困扰:“但如果不开门的话,我的良心让我没办法和你睡觉。”

  秦既明抬手,握成拳,轻轻捶一捶妹妹胸口处。

  没用力,太软了,怕捶坏。

  他说:“没良心,也不心疼你哥。”

  林月盈仰脸,祈求地叫一声哥哥,秦既明松开,眼神复杂地按一按她脑袋,转身,去开门。

  何涵招手,示意林月盈出来。

  “别把事情闹得太僵,月盈,听话,你先回去睡觉,”何涵说,“让我和你哥哥聊一会儿。”

  林月盈期期艾艾,还是迈出步子,她知道何涵爱面子,也知道现在家中有客人。她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最后想,还是先听何涵的话,然后晚一些时间再补偿哥哥。

  总不能真的令何涵在门前敲一晚,他们还怎么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何涵让林月盈回她房间,嘱托她关上门,从里面反锁。

  嘱托好一切后,何涵才冷着脸,要秦既明跟自己去一楼,好好谈一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

  秦既明态度明确,在周围无人时,就问何涵。

  “妈,你现在想要阻止的到底是我,还是三十多年前的我爸?”

  何涵回头,给了秦既明一巴掌,她今天没穿高跟鞋,手抬得不够,一巴掌打在秦既明脖子上。

  秦既明没动。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何涵直截了当地问,“一肚子混蛋话,秦既明,你犯傻也有个度。”

  “是谁要有度?”秦既明不躲避,他脖子上那一块儿微微泛起红,他不在意,问自己母亲,“你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和月盈考虑,那好,你告诉我,现在这样也是为我们考虑?史恩琮定居德国,月盈还在读书,你安的是什么心。”

  “如果我给月盈找一个家在附近的男友,你会死心?”何涵说,“我已经问过了,到了大三,月盈学校中就有申请公费出国深造的名额——”

  “你在打断她正常的学习计划,”秦既明一字一顿,“妈,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只想着过不劳而获的生活。月盈有她自己的追求,有她自己的理想。”

  “谁年轻时候没有理想?我年轻时候还想做环游世界的大提琴手,”何涵说,“你看我现在是什么?嫁给老变态生下小变态的可怜虫?”

  秦既明不说话。

  “你生下来后就和秦自忠不亲近,你不知道他有多……”何涵闭眼,再睁开时,面露憎恶,“你们都被他蒙蔽了,你以为你爸这么多年不和我离婚,也是为了利益吗?不是,你知道你爸给你姑姑起了个小名吗?涵涵。”

  何涵厌恶地说:“你爸和她恋爱,写信,写日记,怕被人发现,为了掩人耳目,都用’涵涵’,’湛湛涵清光’,清光叫他’湛湛’,’涵涵’。”

  秦既明冷静:“关我什么事。”

  何涵昂首挺胸:“我受够了这样的变态丈夫,不能再有这样的儿子。”

  秦既明说:“不可理喻。”

  他转身要走,被何涵扯住手臂。

  “你会毁了月盈一辈子,”何涵说,“她还这么小,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个年纪的爱,本来就不牢固。别说什么外人介入,就算我没有插手,你们过一段时间分手,别人会怎么评价你们俩?你们还要不要继续做兄妹了?以后你们重新找了男、女朋友,你们又怎么向对方解释这一段关系?你能保证你们未来的伴侣、未来的孩子,在知道这些时候不会反感?”

  秦既明说:“我不会。”

  “那月盈呢?”何涵松开手,她直起身体,已经恢复冷静,微笑,“既明,想清楚,月盈现在还不到二十岁,你比她大这样多。二十岁的她依旧会爱三十岁的你,但三十岁、美丽依旧的她还会爱四十岁的你吗?她现在爱你,以后也可能只爱三十岁,既明,女人是很现实的,只会爱年轻帅气的人,也不会爱年老色衰的男人。”

  秦既明说:“所以你为什么会选择四十岁的男人谈恋爱?”

  “也只有那一个,”何涵微笑,“你看,我后来的男友有超过三十五岁的吗?”

  秦既明说:“那恭喜你,妈,你已经和某些公司同步了。”

  何涵气定神闲,她问:“想想看,现在你和月盈的同龄人没有什么差距,或许因为金钱的加持,在月盈眼中,你甚至会更有魅力——但等到再过二十年,三十年,你会很明显和她拉开差距,你怎么做?那时候月盈的同龄人,同样有着财富,还有着比你多十年的青春。当月盈不再爱你,逐渐意识到选择和你恋爱只是青春期的冲动时,你怎么办?你到时候连做她哥哥照顾她的位置也没有,你只是一个每天都想着怎样将爱人留在身边陪你的可怜老人。”

  秦既明说:“与其在这里劝我,不如你好好想想,你该付出多少钱才能保证你以后交往的每一个男友都不超过三十五。”

  何涵笑:“但我知道他们贪图我的钱,我也只想享受他们的青春,没有任何问题。我不需要他们爱我,我只需要他们为了我的钱装作,爱我。”

  “但你不一样,秦既明,你要月盈爱你,”何涵说,“你在欺骗一个天真的女孩子爱你,你在利用兄长的身份诱惑她、逼迫她爱你,你真可怜,秦既明。你看,月盈这么乖这么容易受骗,我让她陪我来家,她就过来了——你怎么知道她现在接受你追求不是上了你的当?如果不是你用了什么方法,我不信林月盈会爱你。”

  秦既明头也不回地上楼。

  “别想着晚上偷偷去找月盈,”何涵温柔地说,“我今天一晚上都不会睡,我就听着外面的动静。你不可能从我房间门口安然无恙地经过,我劝你早早休息,明天好好吃饭,听我的,你让月盈自己选,你问问她到底想怎么做。”

  秦既明不理她。

  他独自走进房间,空荡荡,窗户开着,空气中有梧桐树和其他植物混在一起的气息。

  秦既明沉默坐在床边。

  他没有脱衣服,也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幽幽的月光,窗帘没有遮掩,影影绰绰的景,凄凄冷冷的光,葱葱郁郁的叶。

  他闭上眼睛,忽察觉到异常。

  秦既明转身,看着床上平整、铺好的被子,伸手往下面一摸,摸到熟悉的、软软的手腕。

  下一刻,被子里只穿了睡衣的林月盈,头顶着被子,手中扯住两个角,笑着,跳过来,像小时候顶着被子到处跑一样,结结实实地扑向他,用带着她体温和木兰花香的被子将沉默的兄长兜头罩住,在黑暗的、密不透风的羽绒被下亲热地拥抱住秦既明。

  胳膊触碰胳膊,胸口贴着背,腿缠着腰,脸蹭着后脑勺。

  在被子闷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呼吸有些不畅,现在大口喘气,热气落在秦既明的身上,气势腾腾的青春,要把他也烧起来。

  林月盈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小小雀跃:“Surprise!”

第60章 夜奔

  黑暗中, 秦既明的背被林月盈的重量压得自然微微下塌。她的呼吸像大朵大朵的火烧云,嘴唇上已经没有晚餐糖花生的味道了,只有清新的薄荷, 像一口气吞了一整棵薄荷与冰块儿。

  秦既明不动。

  林月盈更热情地拥抱着他,脸颊贴着他蹭啊蹭, 如此明显性的讨好行为令秦既明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伸手按住林月盈那尝试四处探寻的手, 提醒她:“我依旧在生你的气。”

  林月盈固执地搂住他, 羽绒被盖头, 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庞, 只有双方的呼吸, 泛着缺氧的热潮,林月盈将下巴搁置在他肩膀上, 主动贴一贴他脸颊——她身上的热度随着这蹭一蹭而点燃了秦既明。

  仅仅是这点示好,也解决不了现下的问题。

  林月盈凑过去要亲亲, 她在被子里看不到,身躯也不足以压倒秦既明, 想要吻他的脸也好困难, 最后只依依不舍地在他脸庞上落下一个小巧的吻。

  “秦既明呀, ”林月盈说,“因为我一直在听妈妈的话、没有告诉你嘛?”

  “不然呢, ”秦既明说, “难道是因为我那可爱又气人的妹妹夺走了她兄长的贞,操吗?”

  沉闷被子,氧气寥寥, 两个人低声说话, 有着隐秘的感觉。林月盈无意识地感叹:“我们这样好像偷情呀, 秦既明。”

  秦既明说:“考虑到你现在的年龄,我愿意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用我可以接受的词语来形容我们的关系。”

  林月盈短促一声啊,腿缠得更紧了,化身为蛇,紧紧约束着自己的兄长:“我们这样好像一对——冲破艰难险阻、终于走到一起、勇敢正直、一往直前、天造地设的完美爱侣喔。”

  她的呼吸是热的,薄荷的气息是凉的,这种矛盾又暧昧的味道落在秦既明脸颊上,他说:“勇敢正直?一往直前?”

  “……手机和行李都被妈妈拿走了,”林月盈委屈,“刚落地,妈妈就让人过来拿行李,我连给你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行李全被送到这边来,她说让我来吃个晚饭,我一直在想怎么给你打电话。”

  她还是有些缺氧,呼吸声不自觉加重。还没等她解释那个“不速之客”,秦既明已然翻身,一转局势,被子还在她身上,不过这下成了垫在身下的东西。秦既明握住林月盈的两只手手腕,按在头顶,垂眼,借着那一缕幽幽的月光看妹妹。

  “你和史恩琮单独说话时,怎么不想着借一下手机给我打电话?”秦既明说,“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你听她的话,现在她这样逼你,你不知道该有多无助多可怜。我甚至还在担心,担心你因为反抗被她欺负——”

  “我聪明吧?”林月盈眼睛亮晶晶,骄傲极了,“我没受任何欺负,而且妈妈也没有责备我。”

  “是,”秦既明说,“受欺负的人是我,猜猜看,当我看到你和史恩琮有说有笑的时候,我心里面在想什么?你当时那种行为叫什么?”

  林月盈回答:“虚与委蛇?”

  秦既明叹气。

  林月盈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她是你的妈妈呀,”林月盈小声,“你知道的,在纽约,我没办法和她争执,也不能和她吵架……太危险了,我在不熟悉的地方很不安,既明,秦既明,你也不想看着你的妹妹在异国他乡因为剧烈的吵架而发生糟糕的、不可逆转的后果吧?”

  秦既明不言语,只是握着妹妹的手。他的掌纹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发明显,而林月盈天生没有他这样粗糙的掌纹,抚摸上去,一团绵软。就是这样娇生惯养的一双手,有着胆大包天的想法。

  外面依稀听到动静,好像有什么人急促地走动。卧室里躺在同张床的兄妹俩默契地保持了缄默,直到那种声音归于安静。

  林月盈抬手,攀扯住兄长的脖子,仰脸去亲他,含糊不清地说可想死我了,秦既明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呀?我本来就是想等回国后就跑去找你的……

  又黏人又软和地一通撒娇,秦既明拿她也毫无办法,拍一拍她的脸,捏着林月盈企图乱蹭的下巴,问她。

  秦既明问:“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林月盈手往下小心地探了探,满意地缩回,理直气壮又乖乖地说:“你在想搞我。”

  秦既明莫可奈何一声叹气,俯身,吻了吻她额头。

  “我在想,如果现在你受不了妈妈的压力,选择结束,”秦既明说,“我一定要把你狠狠地骂一顿。”

  林月盈:“啊!”

  她没能立刻理解兄长的想法,大约是没想到他要用这件事来做试探?不,这个词有些过于严重了,不是试探,像是一个考验?一场下定决心的、交给她的试炼。

  林月盈敏锐地抓住他的手:“所以,秦既明,这才是你在纽约时说什么都不肯搞我的真实原因吗?”

  “嗯,”秦既明说,“这不是开始,也不是个例。”

  何涵并不是个例。

  会用异样眼光看待他们两个这段感情的,不会只有何涵,也不会只从何涵开始。

  秦既明已经不能控制这段爱意的萌发,那林月盈呢?她甚至还没有真正的工作过,她能承担得起这社会上的可能存在的、且会伤害她的那些声音吗?那些阻拦,那些恶意,不仅仅是秦既明选择搬家,选择离开这个城市就能结束的。

  林月盈用力踢秦既明的腿,她恼:“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呀,秦既明,你要告诉我,我早就在纽约——不,还是回来吧,你早告诉我,我从下飞机就开始给你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保证你来这里看不到和史恩琮友好聊天的我,只能看到我拿水果刀放在脖子上打算自刎——”

  秦既明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不吉利的话少说。”

  林月盈看着他,眼睛中缓缓地积蓄出泪水,忍了忍,没忍住,梗着咽喉,哇地一声哭出声:“秦既明你好过分呜呜,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美国时候多难过。我夹在你和妈妈之间,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婆媳矛盾’,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其实是在考验我,你好混蛋啊秦既明。”

  秦既明低声:“那我怎么办?如果我真昧着良心和你讲,向你保证,我们未来一片坦荡,不会有任何风言风语——但你又切切实实受到伤害了,我怎么办?”

  林月盈压着声音和他吵:“我能扛得住!”

  “但我不能冒这个风险,”秦既明说,“我不能就这样欺骗着你,和你做,之后等你后悔了、受不了别人指点,要用我分手,我是应该把你捆起来不许你走,还是就这样放手,看着你用我,操,你的方式被别人,操?之后看着你新交的男友,我会怎么想?我想你是不是也会像爱我一样爱着他?想你是不是也会主动翘着让他茶?想怎么拆散你们把那些小杂碎都赶走?”

  林月盈上一次听他说这种话,还是争吵期间。

  林月盈说:“我都说过了呀,我爱你,我不在乎那些。”

  “因为你还小,”秦既明说,“我不能冒这个险,你还没毕业,你可能现在认为和我恋爱新鲜,认为你的哥哥作为你的爱人也很有趣,但你很快会失望地发现,我,你的兄长,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比你少十年青春、古板、无趣甚至都接受不了你一些新玩法的普通男人。”

  林月盈说:“不对不对,你怎么还觉得我只是三分钟热度呀,我对你表白的次数还不够多了吗?不要说三分钟了——快一年了,我快追你一年啦你怎么搞的嘛。”

  她委委屈屈,又问:“还有你说的什么新玩法呀?”

  “那个不重要,”秦既明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林月盈,我是你哥哥。”

  林月盈轻轻地嗯一声。

  “我得承担照顾你的责任,”秦既明说,“有些事,我不能做得像你期望的那样直接,我需要想一想。”

  林月盈说:“那你向我道歉吧哥哥,你说一声对不起,好月盈,我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爱,不应该怀疑你爱我的决心。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