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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争执

  秦既明说:“林月盈啊林月盈, 你是不是觉得,气死我才够爽?”

  林月盈茫然:“不啊,我只是正常交流呀。”

  秦既明说:“你真是——”

  他停顿。

  林月盈开开心心提建议:“聪明伶俐?”

  “不是, ”秦既明说,“不可思议。”

  林月盈:“……”

  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副驾驶上, 眼睛眨一眨, 看着车窗外的夜晚, 车水马龙, 灯红酒绿, 哪怕是这个时间点, 仍旧有着川流不息的景象。

  这是不夜城。

  她那见不得道德的爱也是一座不夜城。

  林月盈自在地讲:“可是这种话题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只是聊, 又不是要做。”

  秦既明说:“你越讲越离谱了,林月盈。”

  “不是吗?”林月盈侧脸看他, 车子缓缓启动,她安稳地乘坐着他的车, 而她说出的话是等待他登录的一艘船,“现在社会都在努力地做好两性相关知识科普, 平台上众人也呼吁着不要对它羞耻, 要正确面对。”

  秦既明说:“那平台上也绝对没有呼吁你和自己的兄长做, 爱。”

  林月盈安静两秒。

  她炸开,像冬天太阳下一身静电的长毛猫:“秦既明, 我可没有这么讲!你不许血口喷人!”

  秦既明沉静开车。

  林月盈冷静两秒, 又福来心至:“不对,秦既明,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我只是讲可以呼吁不要羞耻, 坦然面对——”

  秦既明说:“可能是我听错了。”

  “绝对, 绝对是听错了, ”林月盈坚持,大声,“没有其他可能。”

  秦既明说是。

  林月盈气势不足,全靠大声,说完后,仍缩回副驾驶,心中忐忑,她害怕自己真的是不小心讲出心理话,毕竟刚才她半梦半醒,的确不算头脑清楚……

  苦恼着,她闭上眼,决定一睡解千愁。

  忘掉这个小小意外。

  五一假日的第二天,林月盈上午好好补觉,下午和秦既明一块儿、同宋一量吃晚饭。

  昨天的体力消耗的确太大了,又是打球又是熬夜看演唱会,林月盈现在急切需要一个美容觉和吃喝休息日,来美美放松。

  吃饭时接到了李雁青的电话,他问林月盈,现在学校社团的实验室有没有人。

  “好像有,”林月盈揉着脑袋,她说,“我记得张琰今天说要去学习。”

  李雁青说:“有人就好,我才知道学校那边搞了个什么少儿科技展……我忘记什么玩意的活动,等会儿我给张琰打电话,提醒他明天看好实验室——”

  他忽然止了:“算了,和你讲也没用,你好好玩吧,再见。”

  林月盈说:“再见。”

  宋一量无聊地转着筷子,问:“谁的电话?”

  秦既明不在这里,去洗手间了。

  林月盈耐心同宋一量解释:“社团同学,问我学校实验室的事。”

  宋一量喔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秦既明很快又回来。

  现在晚上吃饭的也不止他们仨,还有两个退役归来的发小。林月盈小时候也被他们带过,乖巧着叫哥哥,说好久不见好想你们喔。

  秦既明有一句话没说话,她的确嘴巴甜,从小到大,没有人不喜欢她。

  其中一个还摸了摸林月盈的头发,有些吃惊,还有些感慨:“都长这么大了。”

  他们俩分去了边境地区,情况特殊,已经许久没有归家。

  另一个笑眯眯地打趣:“有男朋友了吗?没有的话,过几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保准和林妹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回头又埋怨秦既明:“老秦你也是,咋不让妹妹找男友?你自己单身到底就算了,妹妹也单着啊?你这是要干啥?培养单身人士之家啊?”

  秦既明说:“她还小。”

  “你看你这话说的,现在是青春大好年华,你说什么……”

  林月盈去看,只看到秦既明一杯一杯地喝酒。

  他喝多了。

  回去的事情不必担心,叫了代驾,秦既明也不必搀扶,步态也算得上沉稳。到了家门后,才重重地躺在沙发上。

  林月盈开了电视,还在放新闻联播。

  她坐在秦既明身旁,和往常一样,抱着抱枕。

  忽然想起什么,她跑到房间内,拿出一包昨天买的水果糖,哗啦,撕开,倒在茶几上。

  蹦蹦跳跳,五彩滨纷,什么口味的糖果都有,裹在透明的、微微闪着紫色偏光的包装袋中,蹦蹦跳跳,甜蜜馨香。

  秦既明淡淡地说:“某个人真是记吃不记打。”

  林月盈说:“你都喝酒了,我吃颗糖怎么啦?”

  说完,她剥开糖果,丢到嘴巴里,含住,甜甜的。

  秦既明闭一闭眼:“真不知你将我当成什么。”

  林月盈说:“是哥哥呀。”

  “你还有很多哥哥,一量,观识,”秦既明细细数,“都是你哥哥,都是你的好哥哥。”

  林月盈含着糖,含糊不清:“是吗?”

  秦既明探手,将手掌心放在她下巴处,是一个承接的姿态:“吐出来。”

  林月盈断然拒绝:“不要。”

  秦既明伸手去抠,但林月盈强硬,和他对视,直接吞下去。

  吞下去后,她还得意洋洋,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哼哼哼,你有本事就来抠呀,你抠,你来我胃里抠……”

  秦既明一言不发,他起身,去收拾被她倒了一桌子的彩色糖果。

  林月盈挑衅失败,未免有些沮丧,但她还是从背后抱住秦既明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哥哥。”

  秦既明:“嗯。”

  “你要真打算单身,也行,”林月盈说,“带我一个呗。”

  秦既明弯腰,身上带着一个林月盈,他收敛眉眼,耐心地去挑那些藏在杯子和茶壶中间的糖果:“你昨夜还在同我讲,说谈男友会和我汇报。”

  “少女的心,四月的天嘛,”林月盈叹气,“云有瞬息万变。”

  秦既明不言语。

  “到时候,你我都单身,都不交男女朋友;”林月盈说,“如果有心理需求,也就在外面解决,绝不把外人带回家——”

  “林月盈,”秦既明不悦,“你越说越离谱。”

  林月盈的手还搂在秦既明腰间,她想自己今晚肯定也喝醉了,不然怎么会挑着一些已经被pass掉的激烈话来刺激他。

  她只是忽然从这种语言刺激上找到一种近乎于扭曲的满足和欣悦,多糟糕,她现在变得越来越坏了,她喜欢看秦既明失控,想要看他不那么镇定。

  林月盈已经从前面和秦既明的交流中试探出他也不是那么纯正的好哥哥。

  红红说得很对,谁家的好哥哥会去抠妹妹嘴巴里的糖。

  (不过红红和她哥哥小时候抢东西吃还真干过)

  林月盈隐约察觉到什么话能令秦既明失态。

  “不可以吗?”林月盈的手触碰着秦既明的衬衫,柔软,下面是他结实的腹肌,因为他此刻的情绪而紧绷,她状若苦恼、又用天真的语气问,“那,如果我有生理需求的话,该怎么解决呀?哥哥,你平时都怎么解决的?”

  秦既明不能用那晚听到的动静来反驳她。

  他知道妹妹做的事,但他能理解,人都是有情有欲的,这很正常,她也是一个因为好奇而探索自己的女孩子。

  只是现在,她要更有趣、更有互动的性乐趣,将探索的目光落在他,落在和她朝夕相处的男人身上。

  他们两人早就已经越了界,谁也说不出什么时候开始混淆兄妹和伴侣之间的界线。

  天真的妹妹跨越了禁区,哥哥没有阻止。

  他们都是罪犯。

  秦既明说:“你该去睡觉了。”

  林月盈已经完整地见证了腹肌的变化。

  和她了解到的知识一模一样,自然状态下的腹肌碰上去是带软的韧感,充血紧绷后就是石更的。

  她从懵懂时期就开始幻想的爱人,伴侣,有着和兄长一样的性格,一样的身材,一样……

  一样的味道。

  她的潜意识比她的认知更先接受来自爱的讯号。

  林月盈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哥哥。”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秦既明沉静地说,“你想要我说好?让我赞同你的想法,称赞它真是无与伦比的绝妙,还是要我夸奖你真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你想听到什么?嗯?月盈,”

  秦既明一点点掰开林月盈拥抱他腰部的手,他承认自己喝醉了,这些话不合时宜。

  但她已经说了更多不合时宜的话。

  “月盈,”秦既明转过身,他低头,捧着妹妹的脸,安静又沉痛地看着她年轻的面容,低声,“你今天很过分。”

  林月盈叫:“秦既明。”

  她歪脸,依赖地触碰着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他:“那我们呢?我们俩——”

  “不可能,”秦既明说,“完全不可能。”

  啊。

  他这样的回答要把林月盈伤透了。

  秦既明说:“我答应过爷爷,我在他坟前发过誓,说要照顾好你,我——你干什么?”

  林月盈飞快地撕开糖的外包装,将里面的糖果塞进嘴里,一颗,两颗……她抓了一大把,狠狠地塞进口中,一言不发,只气鼓鼓地看着秦既明。

  秦既明沉下脸,抬手去抠,林月盈不肯,他抠出一个,她就再塞一个,塞得太多,又掉出来。两边腮都鼓了,就像要用囊袋储存瓜子的小仓鼠,囤积着和他赌的气。

  秦既明不得不把她的双腿控制住,先夹在自己腿间,阻止她踢踹挣扎,又不顾林月盈的拍打,强行捏着她的腮,一定要她把那些赌气的糖都吐出,免得她再吞下。

  一颗又一颗,她拼命塞进去的,又被秦既明强硬地一颗颗弄出来。

  林月盈哇地一声,委屈开了。

  她情绪已经不可以再控制了,问他:“那你什么意思嘛,你想要和我住在一起,舍不得我,又不让我找男朋友,还不让我找你……怎么?咱们俩要一起修仙吗?住一个屋子,隔一堵墙,一边是师太,另一边是方丈?”

  秦既明哭笑不得:“多大了,怎么还吃糖赌气,听话,没有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万一你吃多了,血糖真高了怎么办?”

  他擦着林月盈脸上因为憋气而自然流下的泪。

  林月盈脸颊都被他捏得发红,眼含委屈。

  她哽咽:“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嘛?”

  秦既明说:“你会有相伴一生的良配。”

  “是,”林月盈点头,“我会找一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喔,对了,还要器大活也好。啊,哥哥,你是不是不懂这个词的意思?那我解释给你听——”

  “别说,”秦既明低声,“现在别说,我喝酒了,听不了这些。”

  林月盈置若罔闻,仍旧倔强地讲下去:“喝酒了不起吗?我现在也喝了,我什么都可以听,还什么都可以说。我和你讲,我交男友后会做什么,我会和他睡觉,不仅要去学校旁边的宾馆睡,还要去你带我住过的酒店睡,甚至,在你上班后,我还会偷偷带他来我们家——”

  秦既明沉下脸:“林月盈。”

  林月盈说:“就在我房间,就在你给我买的那张床上。我会和他接吻,还会——”

  “闭嘴,”秦既明提高声音,“我让你闭嘴。”

  “——还会拥抱,做的时候,”林月盈的眼泪哗啦啦地掉,“我还会叫他哥哥,说不定他是个变态还喜欢听我叫叔叔叫爸爸——”

  秦既明忍无可忍,他的手深深插入林月盈的头发,按住她的后脑勺,握住,另一只手仍旧捧着她脸颊,尝试阻止她说出更恼人的话。他压抑着俯身,整个成熟的躯体都在发抖,在懵懂的、青春洋溢的她面前不可抑制地颤抖。

  林月盈流着泪看他。

  但秦既明迟迟没有吻她。

  距离她的唇不足七厘米远的位置,他停留在道德距离的空气中。胸口因为呼吸急促而明显起伏,脖子上绷出青筋,汗水就贴在那凸起的血管上,又爱又恨,又疼又怒,又急又痛。

  那些压抑的,痛苦的,道德的,悖徳的,正确的,错误的,急促的,压抑的,应该的,不应该的……

  矛盾的,混乱无序的。

  秦既明说:“你要把我逼疯了。”

  他缓缓松开按住妹妹的手,起身:“以后这些话不许再——”

  林月盈伸手,拉住秦既明的领带,缠在手掌上,狠狠一扯,迫使秦既明低头。

  她仰起脖子,仰脸,这个有着纷杂糖果的吻坚定而急促地落在他唇角。

  晒过丰富日光的新橘子,躺在地上积攒了一肚子昼夜悬殊温差的甜西瓜,爆裂开丰沛汁水的黑樱桃,火红到耀眼的火龙果,泡在盐水里炸开的鲜菠萝。

  无数种水果在他们相触的唇角炸开。

第36章 颠簸

  林月盈吻过很多人。

  江宝珠, 宁阳红,还有出去玩时的热情“贴面吻”,但那都是出于友谊或者礼貌, 含有愤怒、情谷欠的吻,这还是第一次。

  她的口腔中是甜蜜的、融化的糖, 那些愤怒之下塞入的糖果表层被温暖含化, 分不清各自原本的味道, 这些不同味道的酸甜味道都在激烈而馥郁地碰撞, 嘴巴是糖果融合热恋的宇宙, 她是含着泪不肯落下的造物者。

  而被她触碰的天神因悖德而震惊。

  林月盈的手指牢牢拽着领带, 已经灵活地在手掌上缠了一圈, 像给不驯的狼套上项圈,这一团浓浆果色的真丝被她粗暴地捏成一团, 而她所渴望被粗暴对待的人却不曾吻下去。

  林月盈要落下眼泪了。

  他毫无反应,一动不动, 像被美杜莎注视后的石像,对她的歇斯底里没有任何回馈。

  真丝领带将她的手掌也勒出鲜明的红痕, 林月盈急急喘一口气, 热气落在他的脸颊侧。

  她和自己的兄长都在不可控制地发抖, 就在这他们俩居住的家。熟悉的家居陈设,成长的一岁一年, 闷热的房间, 躁动的空气。阳台上的窗户没有关,依稀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邻居家住着和蔼可亲的一对老夫妻, 楼上住着一位单身的大学教授, 楼下是刚搬来、刚生育孩子的夫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兄妹, 所有人都夸赞他们兄妹关系好。

  所有人都不知道,林月盈想要同他做。

  林月盈尝到自己眼泪的味道,泪失,禁的体质真的好糟糕,可好像无论流多少眼泪都无法铺成抵达他心底的小石桥。她有些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发抖的、生涩的唇仍旧贴在哥哥嘴角周围。秦既明很干净,每天早上都要刮胡子,老式样的手推剃须刀,但那些火热的、无穷的精力和激素催发着生长,仍旧有小胡茬提醒着她,她在吻照看她长大的人,她那已经成熟的兄长。

  于是林月盈闭上眼,她伸手攀住秦既明的脖子,毫无保留地侧脸,终于精准无误地贴上他的唇,张开嘴巴,这一个强吻,犹如她的一场献祭,又像是一场只此一次的坠崖、义无反顾的扑火。

  撬开他。

  他越是遵守伦理道德,她越是要撕开他,越是要打破他。

  打破他道德的门,敲碎他伦理的窗,拆掉他正直的梁,林月盈要拆掉他古板的房,在废墟上和他做到地老天荒。

  她对吻这件事还算不上熟练,甚至可以说有些狼狈。

  林月盈能有什么?她有一往直前的勇气,有孤注一掷的决心,她还不到二十岁,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惧,就算是撞到头破血流也绝不羞,绝不回头。

  秦既明只有近三十岁的沉默。

  林月盈发狠,咬他的唇。她不会接吻,不会缠绵,秦既明教了她许多,唯独没有教她怎样探索成人世界,他们都是新手,有着禁忌的搭档。

  秦既明被她狠狠咬得松了一口,皱紧眉,旋即松开。林月盈牙齿好,咬他咬到流血,她快委屈坏了,说不上现在是喜欢他还是怨他、恨他,只用力不松口,尝到浓重的血腥味,也不放开,只发狠,直到她自己力竭,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喔,终于无声地哭出来。

  该怎么讲。

  林月盈已经用尽全身解数,可秦既明仍纹丝不动。

  扯住秦既明领带的手慢慢垂下,林月盈一脸湿漉漉的泪,嘴唇上带着血,打算结束。

  秦既明在此刻按住她的后脑勺,捧着她的脸深深吻下去。

  林月盈睁大流泪的眼睛。

  甜的糖浆,腥的血液,融到分不清彼此,她全身都在战栗,手,胳膊,腿,都脱离神经般地抖动。

  秦既明吻得发狠,手指深深,按住她下巴,按得这一块儿发痛,吻也痛,林月盈喘不过气,她不能正常呼吸,唯独流着泪承载他的汹涌。加了柠檬和小苏打水的金巴利,理智和情感边缘的淡淡酒精,他衣服上醇厚而微苦的草药气息,强势而不容置疑地涨满糖果的甜。

  后脑勺也被他按得发痛。

  林月盈险些因哥哥一个吻窒息。

  她的眼前已经在发黑,精神却极度亢奋,每一寸皮肤都雀跃着舞蹈,每一滴液体都在兴奋地积成润溪。她现在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孟郊,她是成功得到金苹果的赫拉克勒斯。

  林月盈在缺氧中伸手去解秦既明的领带,手指颤抖,用秦既明教她的方法。她人生中打的第一条领带是秦既明的,解开的第一条也是他。林月盈不知自己如今怎么了,她此时此刻只想得到他,彻底地、完整地得到他。

  生长在伊甸园里的那枚苹果,她要一口吞下,咽下所有的苹果籽,让无数籽种满藏在禁忌而美好的腹中。

  在眼前彻底发黑时,秦既明终于放开林月盈。

  氧气重新回到身体。

  林月盈已经瘫坐在沙发上,窒息感尚没有缓解,眼前仍旧是看不清他面容的模糊,她只感觉到秦既明俯身。

  她发抖的耳垂被温热含住。

  林月盈感知到他牙齿的轮廓,轻,缓,克制地咬。

  视线缓慢回归,像延迟后的画面,林月盈才发觉,自己衬衫最顶端的纽扣已经不知所踪了,肤色的贴身紧紧约束着不安而丰满的春天。林月盈的手中还攥着他的领带,紧紧拉扯,将她的手都勒出深刻的痕迹,她仍旧不松手,也没能解开。

  秦既明俯身,他的下巴就在林月盈的脖颈处。

  沉默。

  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

  还有刚才慌乱的吻轰炸出的一地废墟。

  林月盈颤抖开口:“秦既明。”

  “嗯,”秦既明说,“我不能。”

  林月盈用力,拽他领带,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你到底是不能,还是不行?”

  “别试图刺激我,”秦既明抚摸着她头发,他沉沉,“你知道。”

  林月盈说:“我不知道。”

  难过让她的手无法再用力拉紧秦既明的领带,那团被她揉到皱皱巴巴的真丝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她手掌心脱离。

  秦既明双手撑着沙发两侧。

  林月盈终于看清兄长的脸。

  他没有笑,没有哭泣,没有懊恼。

  他看上去像一个冷静的、刚刚杀了人的罪犯。

  “月盈,”秦既明叫她名字,“你今年才多大?想过没有?”

  林月盈说:“你别妄想用年龄说事,莫欺少年穷,有志不在年高。”

  她哽咽:“那刚才算什么?承认吧,秦既明,你也不是圣人,你对我也不是毫无心动,你也有感觉。”

  “因为你年轻漂亮,”秦既明沉声,他缓慢地说,“任何人都会为你心动。”

  “但你不会对其他年轻漂亮的人做这些!”林月盈大声吼,她的口腔里还是铁锈味,那是他血液的味道,她能看到秦既明被她咬破的唇,还在流血,她还能从秦既明眼中看到同样嘴唇含血的自己,她说,“你只对我这样,难道你还没有发现问题?”

  “因为我没能尽到一个好哥哥的义务,没有和你保持正常距离,”秦既明说,“以至于今晚我们都越了界。”

  “难道这就算越界?”林月盈说,“要不要我教你什么才叫越界?”

  她快速地开口,伸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扣眼太小,她的手又一直在颤抖,屡次失败,焦躁不安地干脆放弃,林月盈罕见地暴躁,开始尝试强行扯下贴身肤色小衣。

  秦既明及时伸手,阻止她这一气昏头的举动,呵斥:“林月盈!”

  而林月盈在此刻,伸手盖住他一丝不苟的西装裤,发狠、报复性一握,旋即哽咽:“秦既明,你也不是毫无反应。”

  秦既明闭上眼睛:“你越来越过分了。”

  “到底是谁在过分?刚才是谁在强吻我?谁在捧着我的脸亲我?”林月盈大声,“你说的话对得住你的良心吗?秦既明,你要越界,就干脆越界,干脆今天就生米煮成熟饭。”

  秦既明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情绪的巨大波动而动,上面挂着汗,他不能再冷静地和她沟通,以至于也开始口不择言。

  “怎么煮?煮什么熟饭?”秦既明说,“现在掰开你的月退茶就算是煮熟饭?还是要现在就按着甘蓝?你究竟在想什么?林月盈?你想要自己哥哥?想要我去嘈自己妹妹?你疯了?你是不是一定要看我为你疯才甘心?”

  林月盈的眼泪要流成伤心的海洋。

  秦既明无声叹气,他低着头,脸上有着颓然的神态:“还要我为你操多少心。”

  林月盈哽咽:“我不要你为我操心,我要你漕我,我要你爱我。”

  秦既明说:“你大学还没毕业,我也正在工作。你知道你想要的未来会是什么?亲朋好友,他们怎么看待你我?你的朋友,你的长辈,还有你的同学,你未来的同事……从小到大,月盈,没人说过你不好,你不知道被人议论会多难过。”

  林月盈说:“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秦既明沉静地说,“我非常在乎。”

  林月盈说:“那我们可以保密,家中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离开这个房子,我们就是兄妹,进了房间,我们就是爱人。”

  “你打算让你的哥哥当你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秦既明的手触碰着林月盈的脸,他沉沉地问,“还是当一个隐秘的情人?嗯?白天在外面,你叫着我哥哥,回家后,你就趴在桌子上,或者,像现在这样,半躺在沙发上,自己抱着月退分开让哥哥苷。是不是还要继续叫哥哥?求人放过你?还是叫叔叔叫爸爸?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肯做?荒谬吗,月盈?你怎么看待我对你的感情?你觉得我就是你的工具?不想用了就丢掉?”

  林月盈说:“你又是怎么看待我对你的感情?你就觉得我肯定不认真对吗?你觉得我是一时兴起,觉得我这样很好玩是吗?”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兄妹俩的剑拔弩张。

  是林月盈的手机。

  她发狠,拿过手机,放在耳边,语气并不算礼貌:“做什么?”

  打电话的是李雁青,对方一怔:“你现在在忙吗?”

  林月盈说:“是。”

  不能再多讲,她现在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情绪。

  “那我明天再打给你,”李雁青说,“做好心理准备。”

  林月盈不吭声,结束通话,用力将手机丢在沙发上,仰着脸、倔强不肯服输地和秦既明对视。

  “继续啊,”林月盈说,“让我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脏话。”

  “不是脏话,”秦既明说,“这是你假设未来里会出现的肮脏事。”

  不止一次,不止一晚,日日夜夜,潮涨潮落,不停歇,一次又一次灌满海边浅滩的肮脏龌龊事。

  秦既明可以预见那个未来。

  风言风语不停歇,流言蜚语将困扰着她的一生。林月盈也是自尊心极强的人,是在爱和赞美里长大的孩子,她能受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甘心受一辈子?她若是受不了这乱,伦游戏选择退出,那些流言却并不会因此停歇。

  他们的结束并不是简单的情侣分手,他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前男友,不是她一场无伤大雅、年少青春的失败爱恋,他是日后每一天、每一个人都能恶毒攻击她的武器。

  秦既明知道舆论环境对待不同性别的不公。

  于秦既明来说,他孑然一人,又是单身男性,就算真有风言风语,也伤不了他太多,顶多谴责他变态无耻,说不定还会有些好事者说这是风,流韵事。

  到了林月盈身上呢?就是一块儿好不了的伤疤,每一句听到流言的人都有可能狠狠去撕开她结痂的伤口。哪怕过上十几年,几十年,这桩背德的故事,仍旧是令她耻辱的阴影,难道要一时痛快,成为她痛苦根源的始作俑者,自此余生,看她为此遭受多嘴多舌之人的审判。她光辉灿烂的未来不应当有这样浓厚的阴霾,骄傲幸福的花朵不能为这种事而屈枝枯萎,她不能余生都望着这一块儿年少冲动的疮疤而懊恼,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他不能成为捅出她这道无法愈合伤口的利剑。

  于是秦既明克制地忍住为她擦除眼泪的手,握成拳,死死攥着,捏紧,拳头抵着沙发,压出痛苦不甘的痕迹。

  “月盈,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把握好照顾你的尺度,”秦既明说,“我保证,从明天开始,我会和你划清距离,不再干涉你的所有感情生活。”

第37章 黎明

  林月盈躺在沙发上, 她不说话,秦既明靠近她,俯身摸了摸她的头发。

  有不妙的预感告诉她, 或者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的亲密接触。

  然后秦既明起身,沉默地回卧室, 他喝醉了酒, 还是不清醒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