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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涉江比了个大拇指,“行啊你,无毒不丈夫。”

张约揪了揪衣襟,“红衣我都换好了,咱们随时礼成。”

“别,别,”齐涉江指了指观众,“你看你把大家吓的。”

——台下哪有被吓到的啊,全都乐得快不行了。

“我看他们挺想观礼的。”张约扶了下话筒,“怎么了,我不行吗?”

齐涉江拖长了声音:“你行不行……?”

观众:“噗!!”

齐涉江意味深长地道:“这个暂时还不知道。”

“哎,你这人,你言而无信啊,”张约也不相让,齐涉江拿他开玩笑,他更狠,拽着齐涉江的袖子指责,“你还跟我‘昼夜不分’,我行不行你又说不知道了?!你讲不讲理啊!”

我去,这都什么糟糕的包袱!请再多来一点吧!

从张约上场起,观众的笑容简直就没下去过,不知道多亢奋。

好好好,不愧是昼夜CP,说起相声来比粉丝脑补的都要凶猛。

“什么行,我说的是哪方面啊?”齐涉江又摆出自己很无辜的样子了,挣脱开张约的手,辩解道,“我是找搭档,您不是专业出身啊,咱俩虽然要好,可您又不会说相声,站在我旁边,还是有些要求的。”

张约顿时冷笑了起来,“得了吧,打你出道起,百分之九十九场节目里都有我!”

登时又是一阵爆笑。

哎哟喂,说起来可不是么,齐涉江登台说的第一场相声就拿张约砸挂,后头也老离不开拿张约抖包袱,还真是大部分场的节目,或多或少都有张约。

张约人不在台上,但还真在节目里!

齐涉江回想一下,笑着道:“对对,您虽然没在相声舞台上露面,但确实在观众那儿很有名儿。”

张约啧啧道:“亏了你啊。”

“这么说来,您和相声也有不解之缘,不算是没资格。”齐涉江若有所思地点头。

……

《选妃记》演到这下半截,就从由上至下的挑剔徐斯语,成了从内到外地找补,歌手张约其实很有做相声演员的潜质。

设计好的对比,让观众不时想起之前在徐斯语身上对应的桥段,有了对比,心底更觉可乐了。

这简直就是双重标准,可怜的徐斯语啊。

相声演员四门功课,说学逗唱,张约这和唱沾边的门类是没问题的,他歌手出身,还能创作,太平歌词调子又不难,能唱个八九不离十。

至于其他的,贯口给扭曲成会rap也一样,嘴上没毛病。

逗嘛,则歪解成张约经常在微博说单口相声——喷人。

说到学,就更奇葩了。

人家学个曲艺、吆喝、口技,张约一指自己鼻子:“你看我像不像你对象,我还能学领证儿……”

“yooooooo——”

粉丝们热烈回应,他们面前要是有麦克风,真想大喊你们快点原地结婚。

只有最有毅力的CP粉,才能坚强地抽空录小视频发微博:“早知道相声演员放得开,但是我也没想到他俩合作能这么甜,今天我就要死这儿了啊!我一定要告诉你们:昼夜是真的!!”

至于那些没能买到票的粉丝、吃瓜群众如何嚎叫,就是场外的事了。

“……这么论下来,你不仅是个合适的相声演员,你简直曼倩再世,祖师爷托生啊。”相声已入了底儿,齐涉江打量着张约,夸赞道。

张约:“嗯嗯嗯。”

“那我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要求了。”齐涉江抱拳比了比,“你做了我搭档以后,每天都要辅导我妈,直到她拿到华夏音乐最高奖项。”

张约一个踉跄,捂着自己的头发道:“我还是退出相声界吧!”

台下的夏一苇:“………………”

观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怪之前还铺垫了丈母娘如何如何,原来底儿也落在了夏一苇身上,他们一想到张约捂头发那个动作,能笑疯了。

想想张约说自己在相声舞台上奉献了不少,其实夏一苇也不容易啊!

两位啊,不愧都是相声演员的家属……

……

底儿包袱响了,齐涉江和张约鞠躬之后往下走,台下掌声不断,还未走下台,就被主持人迎了回来,进行返场。

“刚刚这个节目,主持人没有报幕,其实叫《选妃记》,是我们新编的,很热闹。”齐涉江走回桌边,先介绍了方才演完的节目。

他一说,大家就会意地笑了起来,这名字可不是合适得很么。

“张约属于客串一下,大家知道他真不是学相声的,临时培训了几天,赶这个惊喜节目。”齐涉江闲话了一下幕后故事,“一开始他老是不适应,作为歌手,他比较喜欢正面对着台下,但是捧哏要一直看着逗哏。”

“看着呢。”张约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而他的姿势也确实是半侧着面对齐涉江,眼睛盯着齐涉江看。

“……”齐涉江停顿了一下,观众纷纷“噫”了起来,这恩爱秀的。

“嗯,培训得不错。”齐涉江低声笑了笑,“你看你要不,真转行算了?”

“可以,你回头就把徐斯语开除了。”张约很自然地接道。

其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看之前两人合作效果挺不错,好像也很轻松,其实没那么简单。多亏了张约有丰富的登台经验,这几天又一再对词。

而且齐涉江完全是掰碎了给他讲迟疾顿寸,细致到一个音的高矮,一句话的停顿时间,完全是把包袱的寸劲儿强行让张约掌握。

否则换了旁人,没练过很难在台上把观众逗笑,连自然可能都很难做到。

而且张约有一点很好,他只要把一些真事儿、真想法在台上说出来,大家就会觉得好笑……

殊不知,这俩人是真的有一腿呢!

“不过这返场,说实话,也没有别的段子了,我们就排了那一个节目,不然我们把斯语也叫上来?”齐涉江嬉笑后,又提议了起来,他倒是和徐斯语也准备了两个返场的小段。

还有孟、曾两位老师,也要请出来说说话,本来要不是师弟乏了先去休息,应当把他也请来发个言,这毕竟是他们的首次专场演出。

“不行!”张约却是立刻道。

“哎哟哟~~”

可不止是女孩子,男观众都起哄了,刚才那节目的余兴还没过去呢。

“不行,返场又不是只能说,我会的说的没多少,唱我还是会的。”张约作势捞了捞袖子,“我这凤位还没坐热呢,徐斯语且等着吧!”

“那就你先表演?”齐涉江笑眯眯地看着他,显得十分纵容。今晚演得久一些也没事,张约完了,他再请徐斯语就是。

搞CP的现场粉丝都快不能呼吸了,“嘤……昼夜真好……”

端坐的夏一苇看到这一幕,则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儿子谈恋爱好腻人!

“我来啊,我唱一段子弟书吧。”张约想想说道,“跟他学的。”

齐涉江顺口接道:“您这不是废话。”

不是跟他学的还能是跟谁学的,上哪再找个子弟书老师。

张约不唱则已,一唱就是高难度的《十问十答》选段,“威风凛凛冲霄汉,杀气腾腾满乾坤,但只见翠阴阴光闪闪青惨惨绿包巾头上戴,起一顶巧匠制成金丝累就二龙现宝光辉缭绕的将抹额上面有九龙盘桓颤巍巍的一朵朱缨。穿一身九头吞八扎兽面玲珑鳞密砌唐猊的锁子连环黄金铠甲……”

好嘛,张约不愧是歌手出身,气息足足的,又是齐涉江亲授,唱来很有模样,唱腔样式和齐涉江是一模一样的。这么想想,就更觉得这俩人关系好了。

张约唱到一半的时候,齐涉江就领头鼓掌了,表情看着还有点骄傲。

一段唱罢,张约还要笑嘻嘻地问:“我唱得好不好?”

观众异口同声地夸赞:“好!!”

张约没理,盯着齐涉江:“问你呢。”

观众:“…………”

齐涉江刚才没叫好,笑了笑,“好得很。”

张约这才一脸满足。

观众:“噫——”

嘘声四起。

太能秀了,实在是太能秀了!

也有捧场的,大声喊:“好!再来一个!”

“再来?来不了了,这玩意儿唱完快要断气了。”张约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可不是开玩笑,这段真的挺要命的。

子弟书虽然唱了,流行歌曲还没唱呢,张约人都来了,歌儿少得了么。

大家又嚷嚷着点歌,不必说,呼声最大的就是《何必西厢》和《秋水》了。

“……嗯,这样吧,那就唱个《秋水》,唱我重新改词版的,就在大街上卖艺时唱过一次。”张约一说,很多人都有印象,不就是这俩大年夜被拍到那回嘛,可以说是吹响了昼夜CP的第一声号角。

事实上,很多CP粉后来做了很多次听力测验,试图复原他的歌词,都觉得歌词和齐涉江沾边,反正大大的有糖。

现在听到张约说要再唱,不知道多激动。

没错了,改词儿肯定是为了齐涉江改的,不然怎么每次都是齐涉江在的时候唱……如果这都不算爱?

“那我给你伴奏。”齐涉江让人把自己的三弦拿了上来,试了试音。

齐涉江抱着三弦,看一眼张约,微笑道:“张约唱歌特别好听,我就是在听他唱歌的时候,喜欢上他的。”

台下的CP粉发出了幸福的嚎叫声,我萌的CP好会营业!

还有更多观众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哏再玩一百遍他们也不腻啊!

唯独张约耳朵一热,心脏怦怦跳动。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齐涉江刚才是真的当着众人在大方又隐秘的告白,说了句实实在在的情话。

两人在笑声中对视了三秒,不言不语。

真真假假,热闹中,旁人分不清戏谑与真相,就像齐涉江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前一梦八十年,还是魂梦误入了此身。

江湖太大,知音太少,希望这场相逢不负时光就是了。

齐涉江轻拨弦,张约用歌声应和,悠扬飘荡在场馆:

秋水从春流到冬,海面高低好像没有任何不同。

你数过青山飞起的三十九片梧桐,只向此夜看霜风。

暂借风花停雪月,演成覆鹿蕉边梦不到的痴梦。

西城雁声叫不回三十九次梅花红,不过弦上写相逢。

……

-正文完-

第四十一章 番外 八十年前

齐涉江一梦醒来, 就觉得不大对, 身下硬梆梆的, 眼前黑乎乎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这感觉有些陌生, 又有些熟悉,让齐涉江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梦中梦。

直到下一刻,有个声音响起来:“涉江啊, 把灯点起来。”

这分明是师父的声音,齐涉江呆住了,直到师父踢了踢他的腿, 他才反应过来。

齐涉江从床上爬起来,心中惊骇, 难道他又回到了过去, 而且是师父还未过世的时候?

就算摸着黑, 齐涉江也知道家里东西都放在哪儿,他在床头摸到了取灯儿, 将灯点亮。心中有一丝怀念那方便的电灯。

现在可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电灯, 师父家甚至用不上洋取灯儿,也就是火柴。手里这个, 是用木签、硫磺土制的。

齐涉江摸黑点好了煤油灯, 只见昏黄的光亮下, 师父那张干巴巴却精神的脸出现在眼前,心里砰砰跳,悄悄掐了一下自己。

太好了, 是真的!

现在是哪一年,如果提前避开,后来的事就不会发生,师父、师弟、师妹都能活下来。

等等,说到这个,师娘很早去世了,但留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师妹,还有那几个师弟,原本应该都在师父家住,怎么这样安静呢?

还有,原来的时空呢,张约怎么办,难道在这里努力活下去,等到张约出生吗?齐涉江有点不知所措。

师父开口道:“洗漱一下,我们上你师哥家去。”

齐涉江:“……”

师哥??开什么玩笑,他不就是师父最大的弟子,师门的大师哥吗?

齐涉江稀里糊涂去打水,却见倒影中的自己模样年轻,还是原来的脸,但好像才十七八岁。

他是倒仓后才学的相声,这时候还没出师,比一些自小学起的人要晚,但是水平可不落于人后。

师父数了些铜板装好,口中念道:“你大师哥这病还有得养,二师哥又摔了腿,家里弟妹还小,真是雪上加霜。往后的钱我再想办法,咱们勒紧裤腰带过几天。”

还有两个师哥?

齐涉江含糊应了,也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脑子里可是空空如也。

收拾好了,师父又把面饼热了,和齐涉江分吃一个,剩下的包好,再一起出门。天擦亮时,就走到了一处民宅。

齐涉江认得这地方,这个应该是师弟的家啊。

师父一敲门,来开门的高高瘦瘦,一双笑眼,分明是孟梦达,但是看着好像有点……

“师父,师弟。”孟梦达开口喊道。

齐涉江:“……”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师父和师弟都没事,但是师弟成了他的大师兄?他就说看着师弟模样怎么比自己还年长了。

……

“我们真是没用,没孝顺您也就罢了,还连累您、师伯和各位师弟照顾,我的病还没好,老二又摔了。”孟梦达说起来就抹泪。

他家里父母都去了,自己还有幼弟幼妹要抚养,平日和二师弟搭档上地卖艺,累死累活也就挣个温饱钱,不时还要挨饿。

之前自己伤了时,就是二师弟扛起来,现在二师弟摔伤了,只能靠师门救济,可是谁也不容易啊,师伯、师弟,都是拖家带口的。

师父倒是独个儿一人,但小师弟还没出师,也是饭量大的时候。都是从牙缝里挤出吃用给他们四人,让孟梦达既感动又惭愧。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你们这里现在伤的伤,病的病,还有两个娃娃,没人照顾不行。我叫涉江每顿来给你们做饭。”师父这就是要负责起他们的吃食了。别说这两个徒弟都像自己半个儿,便是寻常同行有个大小事,还会帮衬着呢,江湖艺人都不容易,彼此照顾。

二师哥,那就是齐涉江以前另一个师弟,梦达家里没人,一直住在师弟兼搭档家里。他也伤心地道:“这样您太辛苦了!哎,师父,我和师哥都没法使活儿,地主要把地租给别人了。我们这样熬着,病好了也难活啊!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他们出去撂地卖艺,也不是随便找块地就能说的,地都有主人,尤其那些热闹地带,都形成规矩了的。跟地主租了地,才能在这块演出,好的地方,也是人人争着想租的。

他们之前占的地,人就很多,也有些熟客了。要是别人租走了,以后好了怕也难租到那样的好地了。

而师父,和弟子们不在同一处演出,还自己有租地,没法帮占着。其他同门也各有情况,不可能把人家拆了去说单口,就为帮他们占地。

齐涉江到现在已经差不多知道情况了,在这个颠倒的世界里,自己是小师弟,而如今的大师哥孟梦达和二师哥都遇到了困境。

他很想安慰一下师弟,别沮丧,活着是难,但再坚持坚持,只要坚持到新社会,你就是老艺术家了。

……可惜这话没法随便说出口。

“师……师哥,不然我去你地上说吧。”齐涉江一句话,大家都看向了他。

“你这小子,胡闹什么。”师父皱眉道。

“那也好过就这样啊,师父,您就给我一点租金,我去试一天!”齐涉江也看出来情况紧急,实在没法忍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弟、师父在自己面前再一次陷入困境啊。

师父皱眉思索,小徒弟也学了几块活儿,只是没有单独上地使过活儿,只是他给量了几个小段。但小徒弟有京戏底子,垫场唱过,学一些名家,也挺受欢迎。

到这个关头了,要不要让他去试试呢?

也罢,就试一试吧。要是演砸了,旁人说也是说他教徒不精。

师父拿了铜子儿给齐涉江做租金,道:“那你就去试试,要能把自己的饭钱挣回来,也好。”

……

……

均城盛隆街。

这里开着许多书馆、茶社、戏院,是城内卖艺的大好去处之一。

齐涉江找到地主,道明了身份,对方掂量了一下钱,说道:“这给一日的,原是不合规矩,但是我知道你们现在什么情况,就通融你一次吧。”

要是齐涉江没法在这儿站住脚,过了今天,这地也就租给别人了。

看齐涉江年纪轻轻,地主心里是不大看好的,他两个师哥在这里站稳脚都花了好大功夫,他一个毛头小子,想挺师哥守住地头,容易么?

街上每隔一拨儿就有买艺的,齐涉江抱着自己的三弦站在地头上时,便有一些闲着的艺人注意到他了。

齐涉江平时都跟着师父在另一处,有人觉得脸生,正想上去用吊坎儿(行话)问一下来历,就被眼力好的拉住了。示意这是周杆子的小徒弟,艺名梦达那哥俩的师弟。

周杆子就是师父的外号。

虽说齐涉江有师承,但这块地其实不少人看上了,平时和孟梦达二人关系好的艺人还则罢了,那些关系不怎么样的,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齐涉江。

同行喝倒彩、刨活儿不太合适,但要是齐涉江演砸了,别说观众,他们就是第一批哄人的。

齐涉江自顾自准备,仿佛不知道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一般。

齐涉江一拨三弦,唱了起来,“汉室衰微至孝灵,天下荒荒不太平。山崩地震多灾异,世有雌鸡化作雄。温德殿内黑煞落,玉皇殿里现青虹。只因宠信十常侍,盗贼纷纷起黄巾……”

对着什么样的观众,表演什么样的节目。

这里是八十多年前,人人平日里的消遣,便是听戏听书,电影不是人人都看得到的,曲艺才是受众最广的艺术形式,会欣赏的人太多了。

在现代,齐涉江唱子弟书,要节选《十问十答》中最炫技的段落,才能震住观众。

而现在,他却要从《十问十答》的开头,入曹,开始慢慢唱起。

这一出故事在大鼓中失散了后半段,齐涉江这里唱来,路过的人听到是《十问十答》的故事,可能不大知道子弟书,毕竟现在也没什么人表演了,但是他们喜欢听关羽、貂蝉的故事啊。

什么西游记,三国,在这会儿就已经是流行多年的大IP了。

加上齐涉江那好弦子与嗓中韵味,不一会儿,他面前已经围拢了十来个人。

“……可羡你大破河北兵和将,笑斩颜良在万军中。说甚么樊哙重出世,君侯不亚楚重瞳。到如今文丑复又来犯境,少不得还伏虎威把反叛平。”

这一段并不像后头快板一般那样激烈,但齐涉江用上了子弟书独有的唱腔海底捞月,虽然十慢板的,可也极需功力。

“好!!”

只听得人群后几声叫好,带到前头的观众也拍起巴掌,路过的被这叫好声吸引,也驻足倾听,看看是什么好节目。

齐涉江抬眼看了一下人群之后,微微点头。心里明镜似的,刚才带头叫好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盯着审视他想抢地头的街头艺人!

齐涉江露了一手,这些人都是内行,听得出来齐涉江本事高低。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手儿高,弦好,唱功更是深厚,还听得出京戏底子,估计是从小坐科的,难怪。

这些个同行心服口服,不但再不说憋着找茬,还要另眼相看,给他托上一托,在关节处叫声好,帮着把气氛都炒热了,将路人引来。

这就是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也是江湖艺人尽在不言中的潜规则!

……

齐涉江唱了大段,面前已围了不少人,他敛了一次钱,就改换做说单口相声。

他说得可乐,观众也留下来继续听。

说一会儿,唱一会儿,算是今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齐涉江说了一上午,虽然口干舌燥,但观众都没跑,楮了几次门子,大家看他年纪不大,水平又好,都肯赏脸。

齐涉江算了算,也让他赚到了四五百枚铜子儿。心中欣喜得很,来的时候他就顺便摸清楚了,现在的“汇率”,这么些铜子儿,差不多等于一块多钱。

这就已经远远回本了,地租和饭钱不在话下,而且不止是自己的饭钱,还把梦达他们的饭钱也挣到了,一个小伙子吃一天,也就是二三十个铜子儿的事,当然还要加上其他生活花销,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用钱。只是,好歹齐涉江能帮着顶起来了呀。

齐涉江心底盘算着,现在去吃顿饭,他只有一个人,没人垫场,下午又要重头招揽顾客。如果情况好,还能再赚上二三百个铜子儿,

晚上如果再去串下窑街,又能多赚些钱,就可以贴补医药费了。不吃药,师弟怎么能好得快。

虽说师弟们现在都成了他师哥,但是在齐涉江心里,还是把他们当小子的,一心想着辛苦一阵,把师弟们治好了。

齐涉江正想着,却见地主从旁边的茶楼里走了出来,对他招了招手,齐涉江过去,地主就指了指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喏,这是武老大的干兄弟。武老大老娘做寿,给你师哥下了帖子,我说你师哥在家里待着,现是你在说,帖子给你也一样。”

齐涉江记忆里虽然没有什么“武老大”,但他知道估计就是均城的地痞流氓了,所谓的做寿下帖子,不过是敛财的一种说法。

他们这些江湖艺人,要是不给钱,人家来闹,观众都散了,他们一个铜子儿也挣不到,还不是只有乖乖交钱。

那汉子还以为齐涉江年纪小,第一次出来卖艺,不懂他那里的规矩,说道:“我们干娘做寿,小兄弟随便给个两块就行了。”

齐涉江不是不知道,而是在犹豫。

这人说的好简单,两块,这是好多人全家几天的挑费了,一份体面工作,以一个月也才挣几十块。而他,刚才说得满头是汗,好容易挣了一块多点。

要这么说,今天说到傍晚,估计也就刚够付这笔钱,能余下饭钱就算不错了。

刚才赚了钱的欢喜一下烟消云散了,齐涉江捏着口袋,挺不想答应的,对眼下的家里来说,这份钱太重要了。唉,虽说能再见到师父和师弟们,但如今的环境真是太糟糕了。

“怎么的,小子不乐意啊?”小流氓也会察言观色,一看齐涉江的表情,脸色就变了,伸手去揪他衣襟,“你什么玩意儿,我们大哥的帖子你敢不收?你还想在均城卖艺吗?”

齐涉江不得不垫着脚,还未说些什么,就见一只手从耳边伸到那流氓面前。一只手倒罢了,重点是这手里握着一把乌黑的长枪,枪口紧紧抵住了小流氓的下巴。

小流氓的腿都软了,两手抬起来,仰着脸动也不敢动,鼻涕都快下来了:“大、大、大爷饶命啊……”

均城里,能拿枪在大街上晃,随便指着人的,可不多。

难道今日走运,遇着贵人搭救了。

齐涉江转过脸见到那人的脸,却几乎被惊喜淹没。

张约?张约怎么会在这儿?!

齐涉江一时想到很多,自己现在也不是现代的模样了,张约有没有认出他来。还是说这其实只是一个巧合,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只见这个长着张约的脸,却穿了一身西装的男子恶声恶气地对小流氓说:“你他妈刚才威胁谁呢?”

齐涉江:……就是张约没错了!

第四十二章 番外 八十年前2

张约发现自己穿越之后,也是难以置信。

我杰西呢?我杰西哪儿去了!这什么鬼地方, 快放我回去!

可是光嚷嚷肯定是回不去的, 张约一肚子气, 四下里晃了一下,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大宅子里,前头是三进的中式大院子,最后一进里却是砌了一栋三层的白色洋楼, 他的房间就在这里头。

有像电视里那样仆役打扮的人, 见了他都问好,喊他“二少”。

张约还没逛遍整个地方,就被“大少”给喊去了, 这个大少分明长了一张和他堂哥很像的脸,但是说话做派都透着年代感,他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名字也不一样, 叫张纯。

张纯和张约说了些话,张约也就听了个五成, 大意是什么父亲在省城, 是个什么督军,让他们从均城老家带些金条过去。张纯要亲自押车,这些日子不在家,张约就主事了,如果有什么来让帮忙的,如何如何应对。

说完了, 张纯又拿了把枪出来,问他,“还记得怎么使吗?”

张约哪会啊,只说自己忘了。

张纯就说:“徐副官的弟弟做事稳当,我叫他跟着你听差,你不记得了就让他教你吧。好了,去吧。”

从这些也知道,这家人是有军队背景了,张纯走的时候带着军队,家里头也留了军人防守,包括跟着他那个什么徐副官的弟弟,看着面嫩,但也穿了军装。

张纯一走,张约就要出门,家里不敢随便和人聊深了,他得上街转转,看看眼下具体是什么时代。

张约说要走,小徐就说自己会开车,幸好他们不熟,张约才没露馅。

“二少,要去哪儿?”小徐问。

“你……有没有说相声的地方,带我去看看,要撂地的那种。”张约脑子里转了一圈,如此说道。

他和齐涉江早就交过底了,现在到了这个时代,张约想来想去,就觉得和齐涉江有点关系,反正先上那些卖艺的地方去看看。

小徐应了一声,把小汽车就开到了均城卖艺最多的地方。他和二少不熟悉,也不敢问这位怎么想起看撂地的了。

老爷是一省督军,掌着军政二权,这均城是本省要地,也是张家老窝所在,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二少要是想听个什么曲艺,直接叫到府上来不就行了么,那露天的场地,顶多有个布棚,坐板凳听相声,不是少爷身份干的事啊。

心里是嘀咕着,车还是老老实实开到了地头去。

张约从车窗往外看,这些茶社、戏院人来人往,外头更是每隔几十步,就有卖艺者,而且极有规律,不会彼此干扰到。

说相声的,也有,单个儿,一对儿,还有打板唱曲的,各式各样,耳边纷纷杂杂,这陌生的热闹,让张约有些迷茫。

这一刻他想到的还是齐涉江,当初齐涉江到现代的时候,是不是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在新时空手足无措。

就在这个时候,有道声音隐隐传入了张约耳中。

他放眼看去,应该是远处很多人围着的地方,那里头有人在唱,腔调十分熟悉,是太平歌词《陆压绝公明》。

虽然离得远,但相声演员声音是往横了练,求一个传得远,听的人多。这声声入耳,张约仔细分辨,他也是吃这碗饭的啊,又和齐涉江相处日久,越听越觉得从发声方式、位置到唱腔样式,都像是齐涉江!

对了,对了,这段儿是齐涉江他师父写的,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传遍全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