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现看着她的背影笑了声。

  她这一上去,怕是没一两个小时下不来。

  他洗漱过后,换上平时穿的衣服,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门。

  那个瞬间,立即被三道视线锁定。

  ---

  明姒对着镜子上完妆,手指抚了抚毛衣的领子,确定自然状态下也能遮住昨晚的吻/痕,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她勾住绑头发的束发巾,轻轻拉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之垂落。

  对着镜子发了很久的呆,直到手表上的指针接近十二点。

  明姒指尖敲了敲化妆台,估摸着这都过了快一个小时,梁现要交代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成昱么,要闹也该闹够了,她这会儿再下去清清静静,不必承受花式的八卦和询问。

  于是起身,对着镜子深深呼吸了下,明姒佯装无事地抬脚下楼。

  第一眼,先看到沙发那边几个人分开坐着,好像在闲闲聊着天,跟平日里聚会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明姒定了定神,继续迈着淡定的脚步走过去,只可惜还没等她自然地坐下,那有意营造出来的“无事发生”氛围就被成昱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重重地拍了下沙发,“明姒!你骗得我们好苦!”

  冷不丁被这台词跟大嗓门震了下,明姒冷静的外皮差点披不住。她轻咳了一声,刚想撑出底气说点什么,梁现就略微起身,牵住她的手。

  在众人探照灯般的目光下,他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然后,眉峰微微一扬,笑得云淡风轻,“介绍一下,这我老婆。”

  成昱:“……”

  柯礼杰:“……”

  喻川:“……”

  当然知道这是你老婆,问题是你俩从势如水火到如胶似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能给个前情提要吗?

  明姒不知道,刚才梁现跟这仨人待在一块儿,基本上约等于什么都没说。

  因为光是让他们接受刚才出现在门口的女人的确是她,就很有难度了。成昱怀疑人生完毕,甚至还异想天开地提出了诸如“双胞胎”、“整容”等天马行空的猜测,试图自欺欺人。

  “所以你俩……”柯礼杰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形容词,就比了个大拇指亲亲的手势,示意,“嗯哼?”

  梁现搂着明姒,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这种时候,如非必要,明姒当然也不会开口。她被梁现揽着腰,看着就有点儿乖乖的。

  柯礼杰简直没眼看。

  比起成昱在这方面完全的不懂事,还有喻川完全的不在乎,他算是懂的比较多的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有真的认为这俩人能走到一块儿去——这俩人从小撕到大,可是他们一路看着过来的啊!

  结果毫无征兆的,就好成了这样?

  “我……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半晌,柯礼杰吐出几个字,看看另外俩人,“我不知道兄弟们能不能懂。”

  成昱一身的劲都在进门那会儿造完了,这时蔫巴巴地附和,“我也是。”

  沉默片刻,喻川开口,“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成昱跟柯礼杰扭头看他。

  “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吵架或者打架了,”喻川顿了下,客观说道,“对于这次的联姻来说,也是最好的结局。”

  “不是,”成昱的重点已经完全跑偏,他震惊道,“喻川,你居然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喻川:“……”

  柯礼杰:“就是啊,我刚才怎么没录像?”

  喻川:“……”

  那边喻川引火烧身,这边梁现跟明姒低声说着话,倒是悠悠闲闲。

  “不对!好像应该坦诚交代的是你们吧?”成昱终于反应过来,又把矛头对准了这边,“你们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好上的?”

  “你这查户口呢?”梁现斜了他一眼,只答了一个,“也就最近,没瞒你们多久。”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也太不厚道了。”成昱继续指责。

  他居然还好意思提这个,明姒“哼”了声,戳了戳面前的沙发,“你自己去翻聊天记录,我本来想要说的。”

  刚确立关系那会儿,在群聊里,她明明说了自己跟梁现的关系不错,是他们自己不信。

  于是明姒也就懒得再说了。

  “害,”柯礼杰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我以为那是反话呢,你俩读书那会儿可没少说反话,我们还能信?”

  “哼,那能怪谁?”明姒绕了下长发。

  跟这帮人相处,她不知不觉中,就能找回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状态。

  柯礼杰看着她跟梁现坐在一块儿,那眼角眉梢都挂着得意的模样,连连摇头,心道,“完了,这俩人准备开始虐狗了。”

  一语成谶。

  因为今天人多,观澜公馆闲置已久的西餐厅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可容纳十多人就坐的长桌,一侧坐着成昱、柯礼杰和喻川,明姒跟梁现则在另一面。

  中午吃的菜里有海鲜,于是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梁现周到地替明姒剥各种壳,动作堪称无微不至且没有丝毫的脾气——要知道高中读书那会儿,这大少爷自己都嫌麻烦所以从来不吃!

  谁又能想到多年后,他们能有幸目睹这种场面呢?

  生活啊,总是能给予人很多很多的惊喜。

  ---

  饭后,几人照例去那家斯诺克俱乐部。

  路过玄关,成昱对那只古董花瓶还有印象,他看了会儿,问明姒,“我记得你是不是邀请过我,要在你们这别墅里开个趴?”

  事儿倒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也不算明姒主动邀请——是那次订婚典礼过后,成昱深深遗憾没能在观澜公馆住上一夜,于是明姒便随口答应他,下次过来开趴,晚上可以留宿客房。

  “开什么趴,”梁现从后边走过来,扫了两眼,“这是我们的家。”

  他生怕成昱听不清楚似的,牵着明姒的手,又淡声拎出几个字来,“我们的。”

  柯礼杰:“……”

  他感觉现哥谈恋爱之后,怎么感觉变了个人,这恩爱秀得简直让人没眼看。

  这天在斯诺克俱乐部,柯礼杰跟成昱喻川实实在在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作被虐狗。

  一会儿是梁现耐心细致地教明姒握杆,一会儿是明姒小幅度地给他捶捶肩,眼神动作无一不体现出亲昵来。宛如两只孔雀争先开屏,大秀恩爱。

  “这是我打得最痛苦的一场台球,”最后,成昱竖着球杆如是总结道,“虐狗岂有不让狗反抗的道理,不反击不是人!”

  柯礼杰暗暗摇头。

  这人已经被虐得神志错乱,一会儿人一会儿狗的。

  看来真正的反击,还是要他来。

  酝酿了一会儿,刚好中场休息,几人在卡座里坐下,随便点了些饮料酒水喝。

  柯礼杰咳了一声,佯装无意地提起,“啊,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俩能走到一起,那什么喻川,以前你还记得吧?”

  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柯礼杰这语气,就像是搞事儿的前奏。

  喻川选择拒绝回答。

  成昱不明所以。

  柯礼杰继续,“就是明姒以前说过啊,嫁给附中外边那条流浪狗大黄,也不嫁给梁现。”

  梁现原本拿了个草莓准备喂给明姒,闻言手一顿。

  “好像有这回事!”成昱猛地拍了下手掌,也想起了什么,“还有当时我说你俩挺配的,结果明姒叫我不准站邪/教,还说什么她喜欢稳重靠谱款的!”

  梁现瞥了她一眼,轻轻挑眉,声线有点儿沉,“稳重、靠谱的?”

  明姒:“……”

  柯礼杰假装没看见,露出了报复成功的微笑,又深深感叹,“所以说缘,真是妙不可言呐。”

第59章

  柯礼杰开展完了这一轮疯狂报复, 心满意足地收/兵了,转而跟成昱聊起了西郊那新开的热气球俱乐部。

  明姒暗里拿小眼刀丢他,无奈柯礼杰这人皮厚, 稳坐如山。

  她又收回目光,偷偷瞄梁现。

  梁现把那颗草莓喂到她嘴里就没再继续了, 他手肘撑着桌沿, 抵住额, 眼皮微微垂着。

  就这么平平静静地看着她。

  莫名让人头皮发麻。

  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明姒第一次在小团体里居于最卑微的那个地位。

  酝酿了会儿, 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梁现,故作镇定道, “你吃不吃草莓。”

  梁现轻眯了下眼, “不吃。”

  明姒:“……”

  要说以往两个人闹点什么别扭,都是梁现先来示好的,现在她试探着哄一哄,他居然还不领情。

  再说了,这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梁现以前也没把她当未来的老婆看啊。

  想到这里, 明姒一下子坐直了点, 屈指敲敲桌面, “你生什么气,我还没生气呢。第一次见面你就跟我打架, 高中的时候你还跟很多女孩子关系都很好呢, 我都没说。”

  梁现挑起一边的眉, “我哪有?”

  他从小到大, 也就她这么一个关系好的女孩子。

  其实明姒也知道他没有。

  只不过这人比起那些小说里的高冷校草,真的要平易近人很多。看着就懒懒散散的,眼里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相处起来没什么距离感。

  加之成绩优异却特立独行,所以格外招桃花。

  “我说你俩,在那聊什么悄悄话呢?”柯礼杰跟成昱聊完,又回来找补,笑得贱兮兮的,“不会真开始翻旧账了吧?”

  “这不都是如你所愿吗?”明姒看到他就没好气,“挑拨离间!”

  “冤枉啊,我是感叹你俩不容易呢。你想,天生互补的两个人在一起那是顺理成章,你俩这针尖对麦芒的能不计前嫌,那才真叫情比金坚啊!”柯礼杰摸着自己的胸口,陶醉地说,“所以,这碗狗粮,我是真的甘之如饴。”

  成昱在旁边肃然起敬,嗷嗷鼓掌,“说得好!”

  明姒:“……”

  我信你们的邪。

  “不信你问现哥。”柯礼杰拿着叉子准备扎盘里的蜜瓜,没料梁现手臂一伸,把盘子推到了另一边,他扎了个空。

  “现哥,难道我说得没有道理吗?”柯礼杰的手顿在空中。

  梁现答,“有道理。”

  “那你抢我蜜瓜干什么?”

  梁现不紧不慢地把盘子移到明姒面前,给她叉了一块,喂到她嘴边,“因为这个,我老婆也喜欢吃。”

  柯礼杰:“???”

  要互相伤害是吗?

  ---

  “骚不过,真的骚不过,目前现哥给我的感觉就是…孔雀你知道吗?”晚上几人去了酒吧,散场的时候,柯礼杰打了个酒嗝,“这样秀一下,那样秀一下,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俩一起出来玩了!”

  天知道他遭受了多大的重创。

  梁现摆出了不计前嫌的态度,明姒也心有灵犀一般的跟他互动秀起了恩爱,要说下午打台球那会儿还是无意为之,晚上在酒吧那绝壁就是故意的,简直是掰开他的嘴往里一碗一碗地灌狗粮。

  “你不揭他俩黑历史,他也不会这么报复你。”喻川是个明白人,淡定地扶着他。

  “就是!”成昱说。

  柯礼杰:“……”

  现在的想法就是非常后悔。

  ---

  晚上十点来钟,明姒和梁现回到观澜公馆。

  平城冬季的夜风刺骨寒冷,她趴在他背上,却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暖意。路灯光一路铺展,通向灯火通明的主宅。

  “梁现。”她忽然叫他。

  梁现“嗯”了声,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怎么?”

  明姒喝了点儿酒,呼吸间都是酒味,声音听着半醉不醉,又有点儿找茬的味道,“你以前居然敢讨厌我。”

  “我没讨厌你。”他就事论事。

  明姒不服,“那你怎么老跟我对着干?”

  过了几秒,梁现唇角一勾,“因为有意思?”

  她平常偶像包袱很重,十分得高贵冷艳,但又绷不住多久,稍微一逗就炸,那怒气冲冲的表情,有时候真的…挺可爱。

  “……”明姒无语片刻,手指立起来戳戳他的肩,“哪里有意思了。”

  梁现抬脚踏上台阶,轻笑了声。

  不知怎的,明姒也弯了下唇。

  到家里,她被他放下,难得有点儿良心不安,回身捏捏他的脸,“背我这么久,累不累?”

  “不累。”梁现甚至连呼吸都没乱。

  她撇撇嘴,“体力真好。”

  “啊,”梁现低应了声,唇角浮起笑,“你不知道?”

  “流氓。”明姒蹬掉鞋子,趿上拖鞋,还没迈开脚步,就被人拉回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后背抵上玄关长廊的墙。

  梁现紧跟着吻在她的唇上,气息不容抗拒地侵略而来。舌尖沿着唇缝描摹,再撬开探/入。

  旖/旎的气氛渐起,明姒被他亲得后仰,迷迷蒙蒙间,余光扫到不远处,连忙推了他一下,“贺岁!”

  梁现一只手撑着她身后的墙,侧头瞥了眼。

  贺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笼子,这会儿正跟丝丝并肩站在一块儿,歪着脑袋看向这边。

  这一猫一鸟自从同居之后修复了关系,最近也常常待在一起玩,贺岁这鸟又有点儿蔫儿坏,时不时带着丝丝出现围观一下他俩的亲/热现场之类。

  “看到了,”梁现一下子将她抱起来,迈开长腿上楼,声音隐隐有点儿咬牙切齿,“明天给它换个笼子。”

  明姒在心里为即将失去自由的贺岁默哀了两秒,又有点幸灾乐祸。

  但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开始试图往下爬,发现挣扎无效,她又捶打他的肩,“我今天不要!”

  她那点儿力气,对于梁现来说,跟小猫没什么区别。

  这晚不可描述,梁现就跟打定主意报复她似的,把人翻来覆去地不可描述。明姒悔不当初,连连否定了什么“靠谱”、“稳重”之类的话,再三保证只喜欢他这类型。

  可恨的是,梁现威逼利诱着她说完这句话,也没就此停手。

  ---

  十二月初,平城下了一场雪。

  今年的初雪较之往年晚了许多,朋友圈里时不时就有人感叹怎么还不下雪,如今算是终于盼到了。

  清晨时分尚且还是小雪飘落,光线薄淡,从被窝里往外看,天光明净透彻,微微有些寒意。等起床吃过早餐,雪花已经成了鹅毛大小,纷纷扬扬地下落。

  常年生活在冬季下雪地区,明姒并不稀奇,却仍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兴奋。

  她牵着梁现的手走出别墅大门,听见雪簌簌落在伞上,忽然翘了下唇角,“晚上我们来打雪仗吧?”

  梁现握住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轻笑,“我站那儿不动,给你当靶子的那种打雪仗?”

  明姒:“……”

  他为什么猜得这么准。

  “像你这样的,”梁现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老想着家/暴是不是不太对?”

  “你没听过吗,打是亲骂是爱呢。”明姒故作有理,又挽着他的手臂,“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不打架,看看雪总可以吧。”

  梁现低笑,倾了下伞护她上车,“行。”

  黑色的宾利穿过落雪,一路平稳行驶。两人同行了一段路,梁现去公司,明姒则是去工作室。

  买下这家店铺的时候,一些基础装修就已经做得很好。明姒又专门聘请了平城著名的室内设计师进行一番改装,如今已经快进入收尾阶段。

  整个工作室简约不乏设计感,桌椅展台以昂贵的原木为主,深绿色植物肆意伸开枝叶。一脚踏进去,有种在闹市区寻觅到一处静谧安宁的感觉。

  明姒大体上很满意,又在那跟设计师讨论了几个细节问题,最后跟来平城的俞念念吃了顿日料,下午则一道去看画展。

  俞念念本科学的是艺术设计,又是个自来熟,两个人在一起完全不缺话题。

  今天这场画展跟以往不同,总体色调偏暗,处处充满一种离经叛道的风格。不过却不压抑,有几幅画还挺耐人琢磨。

  明姒看得入神,边听俞念念的解说。

  “对了,郑逸洲你还记得吧?”走过涂成黑色的长廊,俞念念忽然提起一个人。

  “谁?”明姒一时没能对号入座。

  “就是上次你来申城,我的那个朋友,”俞念念小心翼翼地说,“他家破产了。”

  郑家破产这事,其实几个月前就有端倪,那会儿俞念念听说貌似是一笔巨额投资款出了问题,对方不知为何突然撤资,导致郑家在建的项目资金链断裂,短期内又没找着新的合作方,便逐渐露出了颓势。

  后来郑家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又冒着巨大风险准备搏一把大的,结果半路又杀出了个竞争对手,直接把自己整成了破产。

  “那么大的家业,转眼说没就没了,”毕竟是自己的朋友,俞念念不乏惋惜,又小声说,“姒姒,其实我有听说,这是你老公干的诶。”

  ---

  郑逸洲曾经打过她的主意。

  梁现知道。

  现在郑家破产了。

  接下去的看展,明姒只能说得上走马观花。后来跟俞念念告别,她光顾着想事情,一个转身就撞进了身后那人的怀里。

  梁现伸手护住她,轻轻挑眉,“想什么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明姒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梁现牵起她的手,迈开长腿,“刚才那是俞夫人的侄女?”

  明姒“嗯”了声,想到了正题,她轻咳,唇角微翘,“问你一个问题哦。”

  “嗯?”

  “郑家破产,是京弘干的吗?”她瞄瞄他。

  梁现替她打开车门,一只手护在上方,“不是。”

  不是?

  难道俞念念消息有误?

  等他坐进车里,明姒追问,“那我怎么听说……”

  梁现揉了下她的头发,“是我。”

  明姒明白了,他名下还有别的公司。

  “不带这么拐弯的,”她“哼”了声,又倾身上前,捧住他的脸,非常自恋地问,“那个投资公司是你的?撤资是因为我吗?”

  梁现低笑,吻了吻她的唇,“嗯。”

  两人亲完,明姒窝在后座,心满意足地笑。

  说起来郑逸洲不算什么,也没对她造成过什么实质影响,但梁现如此睚眦必报,她真的有点爽到。

  护妻狂魔本魔了。

  于是,明姒感动之下,也就把“偷偷往梁现衣领里塞雪球”这一条给划掉了。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庭院里散步,她还帮他拍掉肩头的雪花,气氛温馨非常。

  经历过一天的积攒,院里的雪已经积得很厚,覆盖住了小路。明姒围着厚厚的围巾,时不时地捏个小雪人玩,手心沾满了化掉的雪水,梁现耐心帮她擦干。

  明姒任由他擦着自己的手,唇角微微弯起来。

  其实梁现他,也蛮温柔的嘛。

  沉浸在这种有点轻飘飘的情绪里,明姒回别墅上了个洗手间。再出来时她脚步轻快,不知怎的居然摔了一跤。

  整个人毫无缓冲的,重重坐在了地上。

  雪虽然积得厚,但也禁不住这么直直地摔下去。

  那一瞬间,明姒只感觉下半身好像都摔麻了,又麻又痛。直到被大步走过来的梁现抱起来。

  她的头发散乱,还沾着雪花,眼角被风吹得有些红,过了会儿,鼻尖微微一抽,像是找到了撒娇对象,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梁现亲了亲她的嘴唇,又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就在明姒以为他要温柔地安慰的时候,他却忽然忍俊不禁般地笑了声。

  明姒:“?”

  温柔个屁。

第60章

  梁现这一声笑, 瞬间把明姒加给他的“温柔”滤镜摔了个稀碎。

  而且他笑完了,还抬指蹭了蹭她的眼角,像是意思意思般地哄了句, “不疼,不哭了啊。”

  尾音勾着点儿笑意, 这时听起来丝毫不觉得撩人, 反而像是种很随意的态度。

  明姒气得把他手打掉, 声调一下子就抬高了,“你幸灾乐祸?”

  “没有。”梁现知道她误会, 清了清嗓子,“就是觉得有点儿可爱。”

  刚刚她的模样, 懵里懵懂的, 像呆呆的小动物。

  明姒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他,实在没法儿理解可爱在哪里。

  不过,这么短暂地打了个岔,原先被忽略的疼痛卷土重来。明姒只觉得腰、腿还有屁/股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摔得都快麻木掉。

  “我都痛死了。”她埋怨地盯着他。

  梁现碰了下她的唇, 抱着她迈开脚步, 往屋里走去。

  雪下了一天, 到傍晚时分渐渐小了。空气中盘旋着细小的雪花,风一吹就轻轻扬扬飘起。有些落在梁现的肩头, 一进屋就被暖意融化了, 明姒的脸颊偶然碰到, 感觉有一点沁人心脾的凉。

  医生来过之后, 她被放在卧室柔软的床上,朝下趴着休息。梁现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端个水削个水果什么的,服务非常周到。

  明姒时不时扭头“哼”一声,就差把“我不高兴了”写在脸上。

  梁现坐在床沿,左手轻轻替她按着腰,低声道,“我错了。”

  “哼。”她等来自己想听的话,却把头扭到另一边。

  梁现伸手把她掰回来,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鼻尖,“真的错了。”

  “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明姒这才纡尊降贵地开腔,她板起脸,“先不许亲。”

  “不应该笑你。”梁现拨拨她的头发,“原谅我好不好?”

  这次话音轻低,声气儿听着更加温柔。

  明姒动摇了两秒。

  其实她自己设想了一下当时那个场景,一个人走着走着毫无缓冲地一屁/股坐倒在雪里,效果大概跟微博上的搞笑视频如出一辙,大概无论是谁第一反应都是哈哈大笑。

  这么一比,梁现还算厚道?

  起码只是轻轻地笑了下。

  不行不行,她怎么能替他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