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少卿忽然伸出手来抵着她的下巴在她嘴角擦拭着,笑得宠溺,“怎么吃得到处都是。”
丛容下意识的伸舌头去舔嘴角,不知是他收手太慢,还是她动作太快,总之她的舌尖就那么舔到了他的指尖。
她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舌头紧紧抿住唇,他的手指却在她的嘴角下巴来回流连,丝毫没有收回手去的意思。
他的指腹温热干燥,紧紧贴着她的肌肤,渐渐的丛容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竟然开始贪恋他指尖的微凉。
她垂着眼睛不敢看他,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渐渐晕染上一抹粉红,长睫不断闪动泄露了心底的慌乱,温少卿想起几天前她面
对交警和医闹时攻守自如的姿态,现在再看到她脸红心跳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爱。
丛容半天才想起来推开他,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反应迟钝,一边满脸正气的怒视他,“我们现在是律师和当事人的关系,
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谈举止,不要让我违反职业操守。”
温少卿皱眉,“这么麻烦,早知道上午就不签了。这件事过后总没问题了吧?”
“过后?”丛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过后就更不好说了。”
温少卿纳闷,“什么意思?”
丛容微笑着解释,“当事人当事人,当时是人,过时就不一定把他当人了。”
她难得扳回一局,看到温少卿无言以对越发得意。
温少卿审视的看着她,“法律真的有规定,律师和当事人不能谈恋爱吗?”
丛容板着脸义正言辞的开口,“《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第六章第六十条规定,接受委托后,利用提供法律服务之便与
当事人发生不正当关系的,由设区的市级或者直辖市的区人民政府司法行政部门给予警告,可以处一万元以下的罚款;有
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情节严重的,给予停止执业三个月以上六个月以下的处罚。”
温少卿没想到这的有这种法规,愣了下,“好吧。”
说完起身去倒水,走到厨房门口又转头问了一句,“真的有这条法律吗?”
“咳咳……”丛容清了清嗓子,然后便眼神飘忽的开始东瞧西看。
温少卿看着她的样子便明白了八九分,笑了起来,“是你自己编的吧?律师法根本就没有第六章第六十条吧?”
“嗯……”丛容继续东瞧西看,嘴里发出不明声音。
温少卿倒是不再开口,不过就是站在几步之外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她看。
丛容被他看得没办法,皱着眉不服气的妥协,“其实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我说的那些内容。”
温少卿双手抱在胸前,气定神闲的问,“那请问第六十条说的什么?”
丛容低头猛吃了几口芝麻糊,才模糊不清的回答,“本法自某某年某月某日起施行。”
温少卿忍不住抖动双肩,调侃她,“丛律师这是欺负无知群众啊。”
丛容索性开始耍赖,“我就是欺负你不懂法,怎么样?”
温少卿抬手揉着眉心阖了阖眼,苦笑着微微叹息,“我又能拿你怎么样……”
他极轻的一句话却重重砸在她的心头,她忍不住抬眸看过去。
他站在灯光下,白色的家居服上笼罩着一层暖暖的光,指节分明的手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温润柔和的下巴。或许
是刚才在熬芝麻糊的缘故,衣袖被挽起一段,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却依旧白皙。温少卿真的是她见过皮肤最白的男人了
,不止是手白脸白,平时偶尔露出的其他部位也透着让人嫉妒的白皙细腻。
她正紧紧盯着他的手臂,还在苦思冥想一个大男人为什么皮肤会这么好,难道真的是因为整天待在医院里的缘故?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静,丛容猛然惊醒,看向声音的来源。
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脸上挪开了,露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微勾着唇角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温少卿真的是没忍住才笑出声来。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在这种时候突然走神的,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
臂,似乎想要盯个洞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忽然皱起了眉,紧紧抿着唇,似乎很不满意。前几次他就发现了丛容在情
之一事上的迟钝,面对别人的时候还好,思维清晰反应敏捷,必要时还有些咄咄逼人,可每次面对他,便有些不在状态,
他稍稍施压,她便更是迷糊无措,思绪飘忽得大概连她自己都收不回来。
温少卿看她一脸被惊吓到得懵懂,忍不住笑着问,“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她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头继续去吃芝麻糊,原本香软甜糯的芝麻糊此时吃到嘴里却有些不是
滋味,可她能感觉到温少卿的视线还一直落在她身上,混沌的脑中忽然灵光乍现,她抬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就是看看
你有没有受伤,你下午不是回家了吗,我怕你会挨打。”
“嗯……”温少卿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理由不错。如果你一进门就这么说的话我应该会相信。”
丛容在他面前似乎从来没有撒谎成功的案例,想逃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她猛地站起来,却再也不敢去看他,“那个……
我吃好了,先回家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温少卿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穷追不舍,“丛律师,明天还来吃早饭吗?”
丛容停下脚步,低着头轻皱了下眉,转过身来极不自然的嗯了一声,依旧一副御姐范儿,丝毫不见狼狈。
温少卿看到大门被砰一声关上,摇着头叹气,“真的是好难哄啊……好难哄…….”
事实证明,丛容是对的,她守护温少卿一战终究是没有打成,她的律师函发出去之后,几个医闹先是态度强硬的表示法庭
上见。大概是做刑诉的女律师本就少,丛容在业界也算颇有名气,他们找了几家律所咨询了基本情况和费用后,本就没拿
到病人家属的钱,还要自己搭进去,自然不乐意,便伏低做小大张旗鼓的到医院道歉,弄得医院都不好意思了。只还有病
人家属还不依不饶的要医院赔偿,医院难得拿出姿态来,发了声明对医疗过程进行了具体说明,并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患者
家属的无理索赔。
网友对医院的回应一致点赞,对患者家属的行为进行了谴责。
后来更有知情人士出来放了几张图片,表示是患者家属和医闹先动的手,而且医生根本就没动患者家属。
网友又是一边倒说医院做得对,支持医生,反对医暴,打击医闹。
医学会的医疗事故鉴定流程本来繁冗复杂,大概是这件事闹大了,鉴定结果出来的很及时。
鉴定结果显示院方没有失职行为,在整个治疗及抢救过程中,医生始终都是尽职尽责完成了医生可以做的事情。也算是给
这件事正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温少卿倒没觉得什么,倒是几个学生和年轻医生颇为兴奋,走路都带风。
这件事情既然没有了上法庭的必要,那他和丛容签的那份委托合同也没了意义,再深一步,无论他跟丛容是什么关系都不
会违反她的职业操守,想到这里温少卿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和丛容说这个结果,她就不见了,一连几天见不
到人影,他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自从那晚两人敞开心扉之后,虽说还是恋人未满友达以上的状态,可关系到底是近了许多,怎么说她也不会一声不吭的不
这天下了班,温少卿特意留了下钟祯,等办公室没人了,他也没什么动静,倒是钟祯明显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温少卿扫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看病历,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你表姐去哪儿了?”
钟祯梗着脖子,“不知道!”
“哦”,温少卿应了一声,然后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论文,随意的翻着,那眼神那姿态,赤裸裸的暴露了他对这
份论文的不满意和不屑。
钟祯看到熟悉的封面,浑身一激灵,“是不是出差了?她以前也经常出差的!”
“是吗?”温少卿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红色的笔。
钟祯立刻情绪激动的否定自己,“不是出差不是出差!不过她应该不会走远的。”
温少卿这次什么都没说,按下笔帽,那支笔眼看就要落在论文上,钟祯忽然扑过去拦住他,毫不保留的回答,“她回家去
温少卿这才收起笔,看着他问,“哪个家?”
钟祯不甘心又不得不屈服于他的淫威,纠结了半天才泄了气,“她自己家啊,S市。”
温少卿点点头,把笔重新插回胸前,把论文扔进抽屉了,站起来走了出去。
钟祯捂着脸欲哭无泪,表姐啊,你不要怪我,不是我不够坚定,是敌人太强大啊!
钟祯还站在那里挠墙,谁知温少卿又回来了,站在门口对钟祯说,“今晚回去收拾下行李,明天带我去你家。”
钟祯一头雾水,“您去我家干什么?”
温少卿想了下,“家访。我带你好几年了,从来没去家访过,忽然觉得我这个老师不太负责任。”
钟祯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看着温少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家访?!老板啊,你想去见我表姐就直说啊!还搞什么家访?!博士生有这种项目吗?!
其实两人都误会了,丛容是真的来S市出差的,尽管这个出差机会是从上官X那里抢来的,她又顺便这个出差时间提前了几
丛容自从知道了温少卿的家世之后心里便有些别扭,其实以前也隐约察觉到了,可她自欺欺人不愿意去捅破,这次她终于
鼓起勇气去打听了,结果也跟她预料的差不多,她也就真的郁闷了。
偶然间被她发现了这个出差机会,她便毫不犹豫的抢了过来。
只不过回了家才意识到……还不如留在X市和温少卿别扭着呢。
就算回了家,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她每天对着电脑办公的时候,丛母就在她耳旁柔声细语的介绍某个青年才俊多么多么
的优秀,要么就是某某叔叔伯伯的博士生多么忠厚可靠前途无量。
丛母是S大的老师,当年为了给丛容和钟祯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就和钟祯的父母一商量,一起买了S大的家属楼,后来丛
容也考到了S大,她本来觉得自己家住在学校里面还挺方便,可这次回来就发现弊端了。
晚上陪丛父丛母出门散步的时候总能碰到以前教过她的老师,而这些老师像是约好似的问起她的个人问题,她除了脸上微
笑内心咆哮之外,也不能有什么别的反应了。
几次之后丛容便放弃了强身健体的计划,白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晚上吃完饭便回房间,任凭父母怎么邀请,她也不再踏
出家门一步。
钟祯当天晚上收拾好行李之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导师家访,钟祯的母亲本来就对温少卿好奇,这下更是痛快的表示
会好好招待。钟祯挂了家里的电话后本想给丛容偷偷报个信,可一想到是自己扛不住压力把她拱了出来,肯定又会挨骂,
心里一怂,便掩耳盗铃的上床睡觉了。
两人做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高铁,刚过中午便到了S市,打上了车钟祯一脸谄媚的问温少卿,“老板,是先去我家啊,还是
先去我表姐家?”
温少卿想了下,“离得近吗?”
“近,特别近。”钟祯点头,“前后楼。”
“那就先去你家吧,毕竟我是来家访的。”
钟祯面上一喜,现在能晚让丛容知道一分钟是一分钟,喜过之后他又开始担忧,“老板,一会儿,您跟我爸妈聊些什么啊
?我表现一直都挺好的吧?”
温少卿转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S市他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为她而来。
之前钟祯冒充她在游戏里撩他的时候,他从钟祯嘴里套出不少她的情况,独生女,父亲是法官,母亲是法学教授,父亲老
实敦厚,母亲虽温柔却不容小觑,家里的长辈和兄弟姐妹大多从事了司法工作。这次突然出现虽然唐突,却是个难得的好
机会,确定他们关系的好机会。
一路上钟祯就有些坐立难安,不时的提建议意在拖延时间。
“老板,您饿了吗?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老板,您渴了吗?停下车我去给您买瓶水吧?”
“老板,要不先找个地方让您住下来吧?”
“老板,要不我先带您逛一逛吧,其实S市好玩儿的地方还挺多的!”
他话多得出奇,就算温少卿不怎么搭理他,他也能自说自话的说一路,后来连司机师傅都开始侧目了,他才终于闭了嘴。
此时,钟祯同学的表姐丛容也不怎么好过。
一大早就被丛母揪起来去看中医,排了一上午队眼看午饭时间都要到了,她抱怨道:“妈,我们先去吃饭吧,今天人这么
多,等以后再来吧!”
丛母天生的慢脾气,一点儿不着急还温柔的安慰她,“再等等,你自己什么毛病自己不清楚啊?这个号还是我找别人帮忙
拿到的,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丛容从小就扛不住丛母这种温柔的路数,很快败下阵来,耐着性子等着叫号。
这位老中医丛容之前也来看过几次,因为排队过程太过艰难所以她印象深刻,等终于见到真容的时候,丛容早就等得没了
这位老中医竟对她还颇有印象,“很久没来了。”
丛容淡淡笑了下,“工作忙。”
老中医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丛容把手放过来便开始把脉。
丛容看着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温少卿来。
他是学中医长大的,如果当年没有选择学临床,现在应该也是一位中医,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他长得好看,手也好看,中医治疗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知道多少女孩子会打着看病的旗号来看他,就算吃再苦的中药
恐怕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正想着,老中医已经收回了手,低头写着病历,“身体还可以,比上次来看好一些,还在坚持吃中药吗?”
丛容迟疑了下,抬头看了丛母一眼,心虚的回答,“没有。”
老中医宽和的笑了起来,“年轻人都吃不了中医,坚持不住也正常,是在吃西药治疗?”
丛容摇摇头,“也没有。工作一直挺忙的,也不是什么别的毛病会有不适,就一直没顾上。”
丛母不放心,开口问,“那她这种情况是……”
老中医又仔细打量了下丛容,“脸色比上次好看些了,胃口是不是比以前好了?”
丛容想着大概是总去温少卿家蹭饭,在无形中就帮她调理了身体,“比以前吃得多了,也规律了,可能是这个原因。”
“嗯,食补是最好的了。”老中医低头开始写药方,“我再给你重新开副药,还是要坚持吃,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