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枪的人也怔住。

他们投想到这儿还有三名持着刀的人。

张炭瞥见黑衣人的眼光,然后再看见孟、彭、习巨人惊疑不定的脸色,忽然笑了。

“大哥、二哥、三哥,”他一向孟空空、习炼天、彭尖热烈地高声呼道:“果然有人追杀老四,你们早就料着了:”11。”

z五四、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伤心风声、雨声、呼吆声。

刀光。

枪影。

都在张炭这句话一出囗之后发生。

黑衣人大都已闯了进来,一齐剌出了他们的枪。

他们有的向唐宝牛下手,有的向张炭出手,有的冲向彭尖、习炼天和孟空空,施出了他们的杀手。

三名刀王身边的人,都纷纷拔刀。

孟空空呼道:“等一等……”

可是他的话,只对持刀的人有号令的作用,对挺枪的杀手可完全起不了作用。

枪舞枪花。

刀荡刀风。

刀客们住了手,只有习炼天突然冲了出去。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梦。

彩色的梦。日梦是看不见的。

梦只存在于睡眠中。

梦只可以想,但却不可触摸。

但梦有时候也是可见可触的。

当它通过实践,化为现实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侯,你又会有别的梦了。

更美的梦。

谁会做一个完全跟现实生活一模一样的梦?

就算会,但醒来仍是空。

所以梦永远是梦,梦不是现实。

习炼天的刀是现实,不是梦。

他出刀,乃美如梦,彩色缤纷,尤其是血也似的鲜红色。

他的刀却带出了残酷的现实。

刀过处,黑溅出厉红曰然后大家才惊觉,那红色根本就是鲜血。那黑色便是杀手们的夜行服。

杀手咬着牙龈、挺枪苦拚,染着血红的同伴倒了下去,都不肯向敌人发出哀呼,还没有淌血的人,眼睛也正发红。

习炼天也杀红了眼。

他的神魂已不在他的躯体。

而在他的刀。

每一刀挥出,他的生命凄艳亮烈,幽美如梦。

是不是梦太美,人生在世,便都爱做梦?

忽传来梆声。

三更三点。

跟刚才的更鼓声,恰好相反。

刚才是三更二点。

这是什么更次,时间怎么倒了回头?

杀手们本来挺着枪,明知会淌在鲜血,都要拚命。

也许拚命是因为只有拚、才有命。

所以他们都冲向那把刀,就像冲向噩梦中。

虽然,这却是习炼天的美梦。

通常,一个人的美梦,很可能就是另一个人的恶梦。

这时侯,梆声便响起了。

杀手们停了下来,有的狠狠地盯着唐宝牛、张炭、习炼天、孟空空、彭尖。有的抱起地上同伴的尸首,不过,都不再冲前。

而是在撤退。

习炼天大喝一声:“逃不了!”挥刀而上,他身后的七位刀手,早已跃跃欲试,而今一涌而上。

彭尖忽向孟空空道:“我们有没有必要打这胡涂仗。”

如果说唐宝牛说话的声调,又快又响,就像一连串炸响的鞭炮,那么,他的语音,也像鞭炮用空罐于罩着,一声声燃着闷响的鞭炮。

孟空空叹了囗气,道:“那也没有办法,习少庄主已经出手了。”

彭尖印道:“你可以阻止的。”

“阻止习炼天的刀?”孟空空道:“那除非是用我的相见宝刀。”

彭尖沈吟一下,道:“如果动手,那就不宜留下活囗。”

孟空空心同意。

他也很想说这句话。

不过,这句话,最好还是由别人来说。

现在彭尖说了。

只要有人说了,他就方便做了。

不管这干人是何来头,总而言之,是习炼天先动的手,彭尖先下的决杀令。

就算万一他杀错了,追究起来,他也可以有所推诿。

此际他轻弹刀锋。

手指与刀锋震起仿似一种相见时喜悦的轻颤。

他要杀人了。

正在这时侯,杀手们已倒下六、七人,另有七、八人,已被逼到后门外。

酒馆的后廊,已全倒塌,斜风急雨,了进来。

除了斜雨急风之外,仿佛还入了另外一道事物。

一条灰影。

冷。

很冷。

非常的冷。

这是一种阴寒的冷。

唐宝牛张炭孟空空彭尖习炼天以及那些杀手们全是这种感觉,那是刺骨的寒意,令人战志结的冷冽。

那七名刀手,冲在习炼天的前面。

忽然,最前面的三人倒了下去。

那些黑衣杀手死的时候,宁死不肯作出痛苦的呼喊,但这三名刀手死的时候,是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