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同意出售版权,也只是因为对方真的会珍惜他的作品而已。
花菱哪里理解张峡的心情,在她眼中,张峡不过是个面容丑陋的工具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厌恶地看了眼张峡,花菱对他说:“新的稿子快点交给我,不就几张设计图么?画这么久?你又偷懒了?”
张峡低声说:“菱菱,你别这样。”
“我不是说不让你叫我菱菱了么?”花菱拿起自己的包,嫌恶地看他一眼,冷冰冰,“等画好了及时通知我,别让我等太久。”
花菱心里面的火气压制不住了。
她早就听说了魏鹤远朝别人介绍时,说梁雪然是他未婚妻。
花菱这边却一无所获。
宋烈看上去乐颠颠的,其实也不傻,已经开始疏远她。
陆纯熙和黄纫更不可能让她近身,花菱心情愁闷郁结,找不到出口可以发泄。
而此时的轻云,办公室内,刚刚养好胳膊的梁雪然惊愕不已:“什么?奶奶要见我?”
“嗯,”魏鹤远手虚虚地护着,以防她因为她太过惊愕摔下来,“邀请你去老宅吃饭。”
梁雪然十分惶恐:“叫我去做什么?”
“她们想要见见你。”
事实上,梁雪然有点害怕去见魏鹤远的父母。
还有那个魏老太太。
先前是身份尴尬,虽然说是女朋友,但她基本上一直由魏鹤远供养着,怎么看怎么觉着像是某种不正当关系。
一般的长辈,会极其讨厌这样的女孩吧。
似是看穿她所想,魏鹤远补充:“她们人都很好,你不用怕,还有我呢。”
“但是,我这样去会尴尬吧?”梁雪然弱弱开口,“宋烈和魏容与都在吧。”
“提他们做什么?”魏鹤远反问,“现在整个华城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梁雪然一个激灵。
她终于明白了魏鹤远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亮明她身份。
这相当于给她打上了标记。
不管怎么说,魏家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先前几个人一起示爱的时候,倒还好,没闹出多么过分的事情来;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几乎所有人都觉着她是魏鹤远的未婚妻,这时候,宋烈和魏容与再想做什么,也得先掂量了。
梁雪然看着眼前淡定饮茶的魏鹤远,停顿片刻,由衷赞叹:“真阴险啊。”
就像现在一样,魏老太太想要见她,长辈已经发出邀约来,她这个时候拒绝掉,以后万一真的和魏鹤远在一起,那肯定不好;但如果去的话,又像是变相承认了两人的关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魏鹤远摆了一道。
魏鹤远双手交叠,气定神闲,微笑:“如果你不想去,也不用勉强。我会转告她们,说是我不愿意。”
“你如果想拒绝的话,哪里会等到现在?”梁雪然毫不留情戳穿他,“哼,不就是想骗我过去吗?少在这里装好人了。”
魏鹤远捏捏她的小脸颊,梁雪然气鼓鼓的,把脸往旁边一扭。
“只是简单的吃顿饭,”魏鹤远申明,“我的话和之前一样,不会变,你想继续这个关系下去也可以,我不介意。”
梁雪然觉着魏鹤远这次从头发丝到脚趾都充满了撒谎的气息。
她对他现在说出的话表示严重质疑。
梁雪然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来挑选合适的衣服,终于谨慎地敲定下来。
魏家这一片小别墅群中,风景优美,安保森严。
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梁雪然早有耳闻。
她坚持在外面的大门口下了车,要魏鹤远陪她走一走。
“我腿软了,太紧张,”梁雪然深深呼吸,对着魏鹤远说,“你陪我走进去,不然我怕等下我会进门就跪。”
毕竟先前两人关系不清不白的,一牵扯到见家长,天不怕地不怕的梁雪然瞬间怂了。
魏鹤远失笑:“这么怂可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然然啊。”
说着话,温热的大手包住她,牵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此时天色将晚,夕阳余照,霞光万里。
周遭有不少老头老太太正在慢慢散步,个个气质优雅。
梁雪然还是觉着魏鹤远坑害自己的事情不能就这样过去。
她清清嗓子,忽而换了娇娇弱弱的声线,抱着魏鹤远,狐狸精模样,开始撒娇:“今晚你老婆不在家,总能让我在你家过夜了吧?”
不出所料,旁边散步的几个老太太停住脚步,神情古怪地看着两人,其中一位看向魏鹤远的目光充满着满满的谴责。
魏鹤远毫无波动,相处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梁雪然的突然分裂。
也知道这个小姑娘心里存着气,这是故意要整他呢。
他安抚地拍着梁雪然的脸颊,面色不改地接下去:“听说你老公今天也出差,怎么不请我去你哪儿?”
第66章 五十二颗钻石
梁雪然懵住了。
她震惊地看着魏鹤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无耻的啊啊啊啊!
一直以来都是她激烈让魏鹤远吃瘪,今天魏鹤远这样泰而处之地耍无赖,让她有些不习惯。
魏鹤远垂下眼睫看她,唇边也带了笑:“怎么?不愿意?”
梁雪然直觉两边人的目光让她脸颊火辣辣地跟着疼起来,灰溜溜地扯住魏鹤远往旁边走,她极其小声地说:“你干嘛呀……”
“还知道害羞?嗯?”魏鹤远扯着她的脸,含笑问,“不演了?”
他声音很高,梁雪然被他谴责的脸红心热,只想快速地拉着他的手离开;魏鹤远也顺从着她。
要不然,以她那点小力气,哪怕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也动不了他分毫。
对于魏鹤远而言,梁雪然的力气着实小的可怜,男人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只会觉着她这样可怜又可爱的。
小家伙。
梁雪然悲愤欲尽,凶狠地掐了魏鹤远的胳膊一下;魏鹤远笑着,随手揉乱她的头发,气的梁雪然要打他:“我好不容易才梳好的头发!”
一直到正式踏入魏家,梁雪然的脸颊都红扑扑的。
被魏鹤远气的。
说起来也奇怪,先前同魏鹤远相处的时候,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使是两人已经发生过最最亲密的事情,在梁雪然看来,两人之间始终隔着那么一层距离。
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成功得到过魏鹤远。
然而现在两人连亲吻和拥抱都少有,但却要比以前更加亲近。
梁雪然想不通,干脆也不去想,她用力地揉揉脸颊。
这不是梁雪然第一次见魏老太太。
先前在滑雪场的时候,两人有过一次短暂的见面;那时候魏老太太还心心念念着把梁雪然介绍给魏容与。
梁雪然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奶奶。
魏老太太好似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笑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亲切地问她近期情况。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梁雪然也终于见到了魏鹤远的父母。
魏鹤远的父亲也是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梁雪然对他的事迹略有耳闻,知道他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而魏鹤远的爷爷早些年上过战场,功勋赫赫。
她顿时肃而起敬。
魏鹤远的母亲宋青芝则是一位标准的美人儿,温婉大方,说话时也温婉端庄。
梁雪然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如果你和一个人交流时候感觉到十分的舒适,那对方的情商显然是高于你的。
魏家这些长辈们就是这样,和他们交谈,永远不会感受到不适。
梁雪然陷入深深的思索,那魏鹤远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是跟谁学的啊?
稍微令梁雪然感到有点尴尬的是,宋烈和魏容与也在。
魏容与倒是还好,仍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宋烈吃的很少,郁郁寡欢。
如同梁雪然一开始想的那样,魏鹤远这招一出,直接断了宋烈和魏容与两人的后路。
魏家的颜面和荣誉永远都放在第一位上,魏鹤远已经对外宣布梁雪然是他未婚妻,而梁雪然当初也没有否认——
在众人眼中,两人已经成一对了。
这种情况下,倘若宋烈和魏容与再去纠缠,可就不是魏家内部的事情了。
这也是当初虽然三个人都在追,但谁也没有闹的轰轰烈烈原因。
倘若当时闹大了,为了收场,梁雪然再嫁到魏家来也会更难。
被魏老太太敲打之后,宋烈心不甘情愿的,魏容与什么都没说。
他只告诉老太太一句话:“今后您就不要再催我结婚了。”
今晚聚餐,魏容与一句话也没说。
他也不曾看梁雪然一眼,只是慢慢地,慢慢地进食。
梁雪然也不曾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她原本还努力地在回想之前学过的那些餐桌礼仪,但很快发现,魏家并不注重这些。
她的精力都用在了正确回答长辈问话中了。
梁雪然的位置和魏鹤远安排在一起,饭后,她与宋青芝聊天,而魏老太太则是把魏鹤远叫过去,别的没说,先是骂了他一顿:“你是怎么照顾雪然的?她一身病,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一声?”
魏鹤远无奈:“奶奶,您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要文明。”
“文明个狗屁!”魏老太太破口大骂,“雪然的病你怎么解释?”
魏鹤远笑容顿收。
老太太知道雪然难以怀孕的事了?
魏老太太冷着脸,问魏鹤远:“你自己说说,雪然那肩膀是不是你拽坏的?你姨可告诉我了,摔不成那个样子。”
他眉目舒展开:“……嗯。”
“先前不是你信誓旦旦地和我说,非梁雪然不娶?”魏老太太问,“那你倒是告诉我,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一边说着喜欢人家,一边对人家使用暴力?嗯?你确定这样是在追人家小姑娘?”
魏老太太说的都是事实,魏鹤远也不好反驳。
魏老太太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家孙子一定要小心翼翼地对待雪然,毕竟他现在追个人这么不容易……教训完毕,口干舌燥地喝完一盏茶,才倦怠地对魏鹤远说:“雪然是不是还病着?不太容易怀孕?”
原本以为老太太已经揭过这茬,却没想到她还是记挂着。
魏鹤远看她:“我结婚的对象只能是雪然。”
魏老太太轻轻地笑了,脸上的皱纹一点点堆起来:“这样的话,容与上午刚和我说过,一模一样。”
魏鹤远说:“但雪然喜欢的人是我。”
无比笃定的语气。
雪然选择的人是他,而非魏容与或者其他人。
“我知道,”魏老太太只问,“我不会干涉你们俩,只是问问你,鹤远,这事你还瞒着她?”
“嗯。”
他不想令梁雪然难过,不想看到她开心的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
“你一直是个有主意的人,”魏老太太说,“我信你。但这种事情上,你也要好好想清楚,万一你们两个今后真的无法生育后代,你怎么办?”
魏鹤远回答:“魏家的子孙那么多,我会挑优秀的培养。”
魏老太太十分满意他会这么说,颔首:“那你去吧。”
临走前,又叫住他:“鹤远,我先前说过,只要你自己喜欢,哪怕你选个男人过一辈子都没问题。”
魏鹤远道歉:“抱歉,奶奶,我误会了。”
魏老太太摆摆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主意都挺大。但是啊鹤远,你既然选择了这份权利,就得负起相应的责任。”
魏鹤远答了个是。
“你去看看雪然吧。”
他走出去。
而另一个房间中,梁雪然独自面对宋青芝,还是无法避免的紧张。
毕竟是魏鹤远的母亲啊。
宋青芝给她讲了许多魏鹤远小时候的趣事,声情并茂的,梁雪然被她逗的笑起来;只是光说,宋青芝还觉着少了些什么,径直起身去取了魏鹤远从小到大的相册给她看。
魏鹤远原本还想进去,瞧见两个人聊的正好,也不打扰;刚一转身,被魏容与冷着脸,拉到走廊上。
魏容与嘴中叼着一只烟,试图点燃,然而一连试了三下,因着手抖,都没有成功。
最后,还是魏鹤远看不过去,伸手为他拢了一拢风,才成功点着。
“我明天就去澳洲,”魏容与淡淡地说,“已经同你父亲商量好了。”
他自愿放弃国内所拥有的一切,退走他乡。
魏鹤远说:“祝你一路顺风。”
辣而呛的烟涌入肺中,魏容与咳了好几声,才说:“我尊重雪然决定。”
“你尊不尊重对她而言也并不重要,容与,”魏鹤远微微侧身,对他说,“以后雪然的丈夫是我,百年之后,我也会和她葬在同一个地方。从始至终,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魏容与讽刺一笑。
是啊。
的确没有任何关系。
他曾经一眼惊艳、逐步深陷进去的人,是别人的女人。
魏鹤远淡淡地说:“雪然不喜欢亏欠别人东西,你也没必要做出一副痴情种的模样来。”
他转身就走,而魏容与仍站在原地。
直到滚烫的烟灰落在手中,一瞬灼痛。
魏容与终于明白,他在这场感情追逐中失败的原因。
魏鹤远找到梁雪然,提醒她该回家了——
出来之前,梁母千叮嘱万托付,告诉梁雪然,务必要在晚上十一点之前乖乖回家。
“还没有订婚,就住在男方家中过夜,不太好,”梁母说,“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也不能叫人看轻,知道吗?”
——要是梁母知道梁雪然如今究竟有多少资产,也不会说出来这种话了。
梁雪然向她保证,一定会及时地赶回去;而魏鹤远作为她的保证人,现在也开始准备送小姑娘回家了。
等到二人走后,宋青芝才同魏老太太闲聊:“没想到您这么喜欢雪然。”
魏老太太叹气:“连曼语那个刁蛮丫头都能心服口服的人,必定有过人之处;更何况,鹤远也那样看重,这孩子品行差不到哪里去。”
魏家的男儿没有一个是草包纨绔,哪怕玩的野了,该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犯混。
说到这里,魏老太太轻轻笑了:“没想到能一下子倾倒咱们家这三个人。”
说到这里,魏老太太看向姿态优雅饮茶的宋青芝,回忆起往事,感慨:“当初鹤远他父亲也是为了你和几个好兄弟反目;现在看来,果然只有珠宝才会受人追捧。”
宋青芝笑吟吟,为魏老太太重新续了一盏茶水。
而魏鹤远扶着梁雪然,梁雪然肚子胀的厉害,走路也慢;为了让她消消食,两个人并肩走出去。
途中又经过那两个老太太,其中一个笑着问:“哟,老婆突然回来了?”
梁雪然脸涨的通红,魏鹤远却主动地过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赵老师”。
被称作赵老师的人摆摆手,调侃:“鹤远,你好福气啊,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转身又对梁雪然说:“鹤远从小性子就冷,年纪小小一副大人模样;现在瞧他和你在一起这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梁雪然脸红的都能烫鸡蛋了,哪里还能记得清她说什么。一直到同人告别,才悄悄地问:“这位赵老师——”
“我小学时的语文老师,你应该听说过她丈夫的名字。”
魏鹤远说了一个名字,惊的梁雪然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可算相信了,这边真的是藏龙卧虎,到处都是大人物。
以后再也不敢再这里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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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云新一个月的报表呈递上来,是一个足以令人骄傲的数字。
梁雪然倘若有尾巴,现在也必定翘到天上去。
在她心情愉悦到考虑要不要答应魏鹤远的暗示时,花菱却在这时候约她单独见面。
梁雪然没答应。
用脚趾都能够想得出花菱打算做什么鬼东西,以她的脾性,现在叫梁雪然出去,羞辱肯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