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一眼案桌上密密麻麻的东西,发现自己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认识,便问道:“你们这么闲?不是说西平县现在百废待兴吗?”
傅庭涵理所应当的道:“任务都安排下去了,只要不出错,我们偶尔去看看就好,出了错,他们会上来禀报的。”
该他做的数据统计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他能做,但别人更能做,傅庭涵觉得自己不能去抢他们的工作。
不过他还是起身去叫赵含章,刘渊竟然称帝了,昨晚上他们才说他会第二年称帝呢。
看来和已知的历史相比,这个世界的进程反而是加快了。
傅庭涵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根据自己的心意来。
傅庭涵敲了敲门,在偏房里做针线的听荷立即出来,“姑爷。”
傅庭涵放下手道:“铭伯父来了,把含章叫起来吧。”
听荷一听,立即推门进去,着急的去推赵含章,“三娘,三娘,出大事了,铭老爷来了。”
让长辈抓到睡懒觉,这可是很失礼和有损名声的事。
第144章 想要征兵令
赵含章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好坐在了赵铭的对面。
听荷低着脑袋端上来一盘包子,一盘饼,一盘鸡蛋和一壶奶。
赵铭木然的看着,“你早食吃这么多?”
赵含章拎起壶给赵铭和傅庭涵各倒了一碗奶道:“不是还有伯父和庭涵吗?”
赵铭:“我不吃。”
赵含章给自己倒上,“吃些吧,就算茶点了。”
“不早不午,这样用食小心坏了胃口,”赵铭道:“凡用食都应该饥三分知道吗?这样胃有余量,方有气力处理食物,似你这样暴饮暴食的……”
赵含章道:“我没暴饮暴食,伯父,我还在长身体呢。”
她道:“我又习武,要养力气,胃口便大了一些,不过今日的量是算了您和庭涵的,不信您问他。”
傅庭涵拿过一个鸡蛋磕开,冲赵铭点头。
他剥了鸡蛋递给赵含章。
赵含章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接过,“我自己就可以来。”
赵铭便沉默了一瞬,略过这个话题,“刘渊称帝了。”
赵含章没有多惊讶,他都能在永嘉元年打进洛阳,此时称帝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她还会出兵洛阳吗?”
赵铭沉吟:“来的消息说他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要进攻洛阳,这一次应该不只是为劫掠,不仅会出兵洛阳,还有我们豫州。”
赵含章就沉思起来,“上次他们是准备不足,知道打了洛阳也守不住,所以退去了,这一次他既有备而来,显然是想彻底拿下洛阳。”
“东海王也不是吃素的,”赵铭道:“当时事发突然,他的大军都在外面,加之和皇帝内斗,想要杀他的威风,这才退出洛阳,这一次,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大晋,他都不会再退了,刘渊未必能打进去。”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豫州也没有救兵了,现在灈阳还被围呢。”
赵含章就好奇的问,“刺史被围在灈阳,其他郡县不来援助吗?”
赵铭想了想后道:“或许是他的威望不足吧,一个月前,张刺史被召回洛阳,领兵去往京兆郡,何太守被晋为豫州刺史。”
也就是说,新刺史上任还不到一個月呢,还是从他们汝南郡太守直接晋升的,其他郡县可能心里不服,所以见死不救。
赵含章啧啧两声,“都这时候了还内斗,一旦匈奴南下进到豫州,谁都别想善了。”
赵铭就看着她问,“若是刺史的出兵令过来,你是出兵不出?”
赵含章道:“出啊,只要他给我征兵权,我义不容辞的去救他。”
赵铭愣住,“你真去救?”
赵含章点头,“当然真去,伯父,覆巢之下无完卵,在匈奴兵南下前,须得把境内混进来的匈奴军打出去才行,不然任他们在境内肆虐,遭殃的是我们。”
赵铭心内赞同,只是他还是有些心痛,“我们养的部曲可不易。”
赵含章喝了一口羊奶道:“所以我需要征兵令。”
虽然西平县现在在她手上,她招兵买马也没人跳出来说个“不”,但到底于理于法不合,这不适合她良民的形象,所以她需要一个程序正义。
赵铭默默地看着她,“你都私自养了这么多私兵和部曲,还强求什么征兵令?”
“伯父可别冤枉我,我部曲就一百多个,他们还都是祖父给我的,是合乎礼制的,剩下的那些都是庄子里的长工和佃户,为的是来保护族人和庄园才来的西平,他们连西平人都不算,他们是上蔡人。”
赵铭被她的无耻震惊住了。
不过他也放心了,挥了挥手道:“你心中有数就好,我若是刺史,我一定会强下令让各郡县出兵灈阳,但听从的不会很多,伱不要为一股意气就冲在前面,匈奴军是要驱除,但你不能拿赵氏的人命去填。”
赵含章表示明白,“您放心,我一定苟着来。”
赵铭:“什么?”
“咳咳,就是,我一定小心谨慎,绝不鲁莽。”赵含章立即夹了一块饼给他,“伯父,您尝尝我家的饼子,厨娘根据我的口述做的,里面是肉馅,很好吃的。”
赵铭低头看,饼子两面金黄,被切成了三角形状,从切口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肉沫,闻着的确很香。
赵铭夹了一块,略略品尝,入口酥脆,然后是肉和葱花的咸香,他略一挑眉,道:“在面上洒些芝麻就更好了。”
赵含章略一想,竖起大拇指道:“伯父厉害,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儿?听荷,去让厨娘再烙一张来,这一次洒点儿白芝麻。”
赵铭听得通体舒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父亲为何那么喜欢和赵含章说话了,即便他知道她是在有意拍他的马屁。
“伯父,匈奴军南下,那我们的信还送得出去吗?”
赵铭:“问题应该不大,他就是南下,也不可能断绝所有道路,我已经写信送往洛阳了,最多再有四天,族长应该就收到了。”
赵铭和刘越石没什么交情,只能通过赵仲舆。
刘越石,名叫刘琨,越石是他的字,他还有个顶厉害的哥哥刘舆,字庆孙,他们兄弟两个和赵仲舆一样,都是二十四友之一,年轻的时候出了名的浪荡子。
但人家也是真聪明,尤其是刘舆,听说他遍阅天下兵簿、仓库、牛马、器械和水陆之形,只要是在档案文籍上有记载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是赵含章做梦都想得到的人才。
不过,她也就想想而已,此人现在是东海王的左长史,被对方认定为至亲心腹。
而且,赵含章扭头看了一眼傅庭涵,心中哼哼,她现在有傅教授了,刘舆会的,傅教授将来一定比他还要厉害。
刘琨能出任并州刺史,就是因为他哥刘舆的举荐,虽然并州很快就要沦为孤城,但不可否认,刘琨也是因为据守并州成为了一代名臣。
赵含章眼馋刘琨背后的鲜卑势力,中原很少能买到好的,大量的战马,但如鲜卑一样的放牧民族就不一样了,他们的马多,牛多,羊也多。
第145章 迁都争议
赵铭信中并没有告知赵仲舆是赵含章要买马驹,只说赵氏坞堡需要自保之力,因此需要购买马匹。
赵仲舆没有迟疑,虽然豢养私兵等同谋反,他们赵氏养的部曲早已经超过礼制规定,但如此乱势下,没有足够的武力的确不能保全家族。
所以他当即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就是给刘琨的介绍信,赵氏的人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并州找刘琨。
除此外,赵仲舆还和赵铭交换了一下两边的信息,现在匈奴南下,民生艰难,就是他们世家大族也很难独善其身,赵仲舆希望他们多囤粮,囤积金银和布匹,一旦有事,他们也便宜离开。
因为刘渊进攻洛阳,朝中有人提议迁都长安。
哦,东海王已经成功拿下京兆郡,如今长安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不过京兆郡的百姓也跑得差不多了,其荒凉程度堪比并州。
所以朝中还有大臣提议迁都去南阳,一是因为京兆郡近几年饱受战火摧残,百姓流离;二就是因为那里太近羯胡,大臣们心中怕怕的,总觉得不安全。
皇帝也想迁都,但东海王不答应,所以此时相持不下。
但赵仲舆在心中思量过,以刘渊的攻势,他们要是保不住洛阳,极大可能就会迁都,选择南阳的可能性比长安大。
若是都城迁去南阳,那距离汝南郡就近多了,到时候对赵氏也是好事。
赵含章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好事,当然,她此时还不知道此事,因为赵铭没收到信呢。
这会儿她正坐在离城门不远处的饭馆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杜璋三人穿着囚服在搬石头。
“这进进出出的,他们都没跑?”
秋武禀道:“一点儿想跑的迹象也没有,老实得不得了,让他们搬砖他们绝对不提水。”
赵含章也松了一口气,“不跑就算了,留下吧,这两天多给他们安排一点儿活,确定真的不想跑了,安排到县衙里去做文书的工作。”
她叹气道:“我们缺认字的吏员啊。”
“对了,让你们找的地方找好了吗??”
“找好了,按您的吩咐,要离县城不是很远,不得侵占良田,又要水草丰美的地方,”秋武指了一个方向道:“就在那一处,您看到那座矮矮的山了吗?”
“看到了,西平山少,外面就零星几个小山包,我能看不见吗?”
秋武道:“那里有一条河过,但多为生土,熟土很少,加之有些荒地,所以草长得很高了,那一片就极为合适。”
赵含章:“没有在耕种的田地吗?”
“有,但圈占下来的话这一处是占的最少的,别的地方就要大量侵占农田了。”
赵含章便问,“那些田地是大户人家的,还是小户人家的?”
秋武便压低了声音道:“是七太爷家的,连边上不少丢荒的荒地也都在七太爷名下,傅大郎君将地契都给圈出来了,那里有近三分之一的地方是属于七太爷家的。”
赵含章要养马,圈的马场可不小,本来以为西平县少了这么多人,圈这么一块地不难呢,没想到随便一圈就圈下这么多有主的地,而且还是自家亲戚的。
赵含章想了想,起身道:“二郎呢,把他叫来,我带他回去拜见一下长辈们。”
赵二郎回西平还没去和五叔祖他们磕过头呢。
今天没什么事做,赵含章干脆拉着赵二郎回去磕头。
赵二郎正练兵呢,被叫住,干脆手一挥,带着他的手下们一起回坞堡。
赵含章骑在马上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部曲,倒是没拦着,而是等出了城才问赵二郎:“每一队,每一什都有任务,你把你手下都带出来了,你们今天的任务完不成,是要明天补上,还是要受罚?”
赵二郎一呆,问道:“什么任务?”
“重建西平的任务,现在西平的事情多着呢,给伤者治伤的,修建军营,修建民房,秋收,修桥,修路赈济灾民,反正事情多得不得了,”赵含章问:“怎么,今天早上你领兵出去千里叔没给你安排任务吗?”
“没有呀,千里叔只让我带着他们出去玩儿,就跟在庄园一样练习就行。”
“哦,那估计是千里叔把你们这一拨人给忘了。”
赵二郎顿时急了,“不行,怎么能把我们忘了呢,等我回去就找千里叔领任务。”
赵含章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去领了任务,那就一定要完成才可以。”
赵二郎拍着胸脯表示他一定完成。
跟在后面的部曲们:……其实他们可以不必去争这个面子的,什长啊,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赵铭给赵二郎挑的部曲都是十四岁到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完全是冲着让他们陪他玩儿的打算,别说干活儿,连训练都很少做要求。
赵含章瞥了眼年轻气盛的少年们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踢了一下马肚子,招呼赵二郎跟上。
赵二郎便也加快了速度,他的手下们只能拿着自己的武器撒腿跑步跟上。
等跑到坞堡,这一什十個人除了赵二郎全都气喘吁吁起来。
赵含章看了后道:“体力不行啊,这才急行两刻钟就受不了,以后长途奔袭怎么办?”
她道:“从明日开始,你们每天都跟着二郎过来给长辈晨昏定省。”
少年们一听,表情呆滞了一瞬,有人小声的问道:“女郎,晨昏定省的意思是,我们早上跑来,然后晚上跑回去?”
赵含章瞥了他们一眼道:“不,你们什长给你们领了任务,晨定之后得回县城干活儿,待傍晚再来昏省。”
少年们生无可恋的看向赵二郎。
赵二郎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他们都看他,便也冲着他们傻乐。
赵含章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带着他进坞堡,“走吧,先去给五叔公磕头。”
赵含章领着赵二郎一路磕头过去,找到了赵瑚。
赵瑚正半靠在席子上,左右两边有丫鬟服侍打扇,膝前还跪着两个丫鬟在给他喂点心和酒水。
杯子用的是透明的琉璃杯。
赵含章啧啧两声,牵着赵二郎上前,“三娘拜见七叔祖,七叔祖好生惬意啊。”
??明天见了,明天我一定要早一点儿了
第146章 跪下
赵瑚看见赵含章,不由端坐起来,“西平县不忙吗,你怎么回来了?”
赵含章让赵二郎跪下,“带二郎回来拜见七叔祖。”
赵二郎之前已经跪了好几个人了,很是熟练,跪下后就哐哐的磕头。
赵瑚默默地接受了,他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玉佩递给赵二郎,“去玩儿吧。”
他看向赵含章,兴味的道:“我这还有块玉佩,侄孙女也磕一个?”
正要坐下旳赵含章一听立即停住了,她认真的想了想,很干脆的撩起袍子跪下。
赵瑚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吓得从席子上爬起来,大脚无措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你……”
赵含章仰起脑袋看他,温柔的笑道:“七叔祖,我非君子,要玉无用,您给我别的东西吧。”
赵瑚很后悔自己一时的口嗨,躲在一旁问,“你,你想要什么?”
“我是个俗人,就喜欢田啊,地啊之类的。”
赵瑚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跪一下就想夺他家产,气恼不已,因此胆怯的上前一步,指着她道:“你,你休想,我不给!”
“七叔祖还没听我说要哪里呢,怎么就不给了?”赵含章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价值比一块好玉差远了。”
赵瑚便问,“你想要哪块地?”
赵含章跪在地上道:“就城西郊外靠山的那一片,您看,咱家的坞堡在城南郊外,地多在这一片和城东郊外,您在城西的那一块都没怎么种,留着也是丢荒,不如送给三娘吧。”
赵瑚就努力的想,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他扭头问管家,“我们家在城西郊外还有地?”
管家想了想后道:“有的,早几年汝南闹灾,跑了许多人,县衙征不上税,日子过不下去,范县令就召了大家去买地,太爷您大气,一眼相中了那片有条小河经过,所以在那里买了百来亩地,只是……”
管家讨好的笑道:“只是家中紧缺人手,那里离得又远,就种不到那边,只能便宜些招了几户佃户,种不完,就一直丢着。”
听着不是什么好地,赵瑚松了一口气,见赵含章还跪着,他便矜持的坐下,整理了一下袍子后道:“不就百来亩的地嘛,给你就给你了,不过你给我交个底儿,你拿那片地干什么?”
赵瑚道:“你可别糊弄我,要说种地我是不信的,你手中这么多地,还能没地种?”
赵含章道:“我拿来放牧。”
她道:“您也知道,我现在养着这么多部曲呢,什么马呀,牛呀,羊呀,消耗大,自己养便宜些。”
赵瑚就自觉以为她是为了肉放牧的,嫌弃的撇了撇嘴道:“你也太小气了,不就是为饭桌上那几块肉吗,竟然还给我跪下了。”
赵含章就冲他笑,然后磕了一个头,“谢七叔祖赏赐了。”
赵瑚吓得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支棱起来,挥手道:“起,起来吧。”
然后让管家去把那片地的地契找出来,不就是百多亩不怎么耕作的地吗?
他有的是!
赵瑚告诉自己不心疼,但背过身去,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苦。
赵含章将地契收进怀里,笑眯眯的和赵瑚道:“七叔祖,等明年我牧场弄好了请你吃羊肉。”
管家看赵含章走了,不由道:“太爷,您既怕她,何故又去辱她呢?”
赵瑚梗着脖子道:“谁说我怕她的,我是她长辈,她给我磕个头怎么了,我受不起吗?”
管家小声嘀咕,“那也不该说那样的话,传出去对三娘名声多不好呀……”
听荷也有些生气,小跑着跟上赵含章,“女郎,七太爷也太欺负人了。”
赵含章瞥了她一眼,“哪儿欺负人了?”
“他让你跪下。”
赵含章不在意的挥手道:“他是长辈,我是晚辈,跪一下有什么要紧?逢年过节要赏钱的时候我们不也得跪吗?”
“那如何一样,刚才他说那样的话,分明是在折辱女郎,”听荷道:“女郎现在可是西平县的主君,这样的事传出去,别人要误会女郎摇尾乞怜,软弱可欺怎么办?”
赵含章停下脚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真有人这样认为,莪还高兴一些呢,走吧,今日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去看看新到手的地。”
她不是没钱买,只是小户之家的地好买,大户人家的地,尤其这种连成一片一片的地,只要不是手头缺钱,谁会卖地?
“让二郎在坞堡里玩儿,告诉他天黑之前回城就行,我们先走了。”
等赵铭知道赵含章来了坞堡时,她已经跑没影了。
来禀报的青年赵乐道:“铭叔父,七叔祖当着下人的面就让三娘下跪磕头了,您说她心中会不会记恨?”
赵铭头也不抬的翻着手中的书卷看,“有什么可记恨的,你们平时少磕了?”
青年:“可当时七叔祖还说三娘是为了几块肉下跪磕头,如此折辱……”
赵铭掀起眼皮来看他,平淡的道:“长辈但有所赐,不论贵贱晚辈都要受着,怎么,赏你们几块肉就嫌弃肉贱不接了?”
青年:“……不敢。”
赵铭就冷哼一声,斥道:“不敢就好,别说是几块肉,就是给你一杯凉水,只要是长辈给的,你也得双手接着,枉你读了这么多圣贤书,连你三妹妹都不如,还不快退下。”
青年躬身退下。
赵淞却和他儿子不一样的认识,知道这事以后气呼呼的去骂赵瑚,“不就百来亩的地吗,你狂什么,要不愿意送你就和她拿钱,折腾一个小孩儿,你丢不丢人你。”
赵瑚坐在一旁不吭声。
赵淞:“你不就生气琉璃之事吗,此事子念也有份,你怎么不去辱他?吃软怕硬的东西。”
赵瑚:“……五哥,那是你儿子。”
赵淞大手一挥,“我不介意,你去吧。”
赵瑚无言以对。
赵淞骂完了才问,“三娘要那块地做什么?她缺地?”
赵瑚撇了撇嘴道:“大哥给她留了这么多田地,怎么会缺,而且老八还给她换了这么多,说是拿去放牧,多半是舍不得用自己的好地。”
赵淞就皱眉,“好好的地怎么拿去放牧?我等又不是胡人,让佃户长工你家养一些就够了,怎么还特特的建牧场不成?”
------题外话------
赵含章:七叔祖,您看我跪得标准不
第147章 育善堂
赵含章一溜烟跑到城西郊外,当然,不止她一个,她还把马头四个都带上了。
看着一望无际,杂草丛生的荒野,赵含章大手一挥道:“这就是将来我们的马场了。”
马头张大了嘴巴看着。
“当然,它不能叫马场,”除了朝廷授予的资质,民间无人能私养马匹,光明正大的标注马场,那不是等着衙门的人上来查抄吗?
因此赵含章道:“这叫牧场!”
马头咽了咽口水问,“就这么放牧?”
他低头看了一下脚边的野草,摸了摸后摇头道:“这里好些草都不适合马吃,倒是养牛不错。”
赵含章低头看着这绿油油的草,心痛不已,“可惜我们牛少,那么多草都浪费了。”
魏马头:……就野草而已,倒也不必这么心疼,田地上别的不多,给牛吃的草还是能管够的。
魏马头养了多年的马,很有经验,他看了看脚下的土,又骑着马将这附近跑了一圈,许久后跑回来,下马和赵含章道:“女郎,这一片地都能够开出来种豆子,马要养好,缺不了吃豆子,那一片则多是生地,我们可以去除一些野草,然后种上牧草,以后每年都间种一些,如此几年,这一片牧草的数量就上来了,应该能养上三五百匹马。”
赵含章眼睛微亮,“好,就照你说的做,你觉得马舍应该建在何处?”
魏马头就指了一个方向道:“那里最好吧,也近水源,我们取用水也方便些。”
赵含章和他们上去看了看,满意的点头,“好,等秋收结束,我就让人来给你们建马舍,开荒,除野草一并进行,争取在明年开春前把马场,哦,不,是牧场开起来。”
魏马头就问,“那马驹何时送来?”
赵含章道:“快了,你们先准备着吧。”
汲渊通过魏马头和柴县令联系上了三個马商,一共下单了一百二十八匹马,其中有三十匹是未成年的马驹,不过只是给了定金,马后续才能运到。
汲渊说,这已经是三个马商的极限,再多要,他们也给不出了。
而他们这会儿还没和刘琨联系上呢。
赵含章骑着马溜达回县城,还未到县衙便看见傅庭涵站在街角,守着一个包子摊位,前面排了二十来个小孩,他正不断的从笼里拿馒头给他们吃。
赵含章下马,将马丢给听荷,好奇的凑上去,“庭涵,这是……”
她上下打量过后问道:“你买的?”
“不是,”傅庭涵拿了一个超大的馒头给孩子,示意下一个,一边发一边道:“我从县衙里拿的粮食,交给店家做的,这一个赈济点只负责给孩子发点儿吃的,店家可以每天得到十斤的粮食报酬。”
听上去还不错。
赵含章就靠在一旁看他发,“你每天下午都过来发粮食?”
“不是,负责这一块的吏员肚子疼,我暂时替一下。”傅庭涵发完了一笼,正要换下一笼,赵含章已经顺手将空的拿起来放在一旁,把上面的三笼一提,示意傅庭涵把最下面的那笼拿出来。
傅庭涵顿了一下,端出来后放在最上面,夹了一个馒头放在一个孩子的碗里,扭头和赵含章道:“以后这种粗活我来就好。”
“没事儿,我顺手的事。”赵含章继续靠在门板上看傅教授分馒头。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移到他跟前排队的那些孩子身上,他们衣衫褴褛,有些不仅手指甲里黑乎乎的,脸也是脏兮兮的。
拿到馒头,他们没有立即往嘴里塞,而是先掰开,留下一半,拿着另一半就塞嘴里急切的吃起来。
赵含章伸手拽过一个领了馒头就要离开的小孩儿,问道:“这都傍晚了,是用晚食的时候吧,留这一半给谁吃?”
小孩儿胆怯的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明天早上吃。”
傅庭涵在一旁解释道:“一天只有一顿,一顿只有一个馒头。”
他顿了顿后道:“县衙库房里没那么多粮食,我们得省着来。”
现在全县都在以工代赈,要想得到粮食就得干活,傅庭涵规定了工作量对应的粮食,一个成丁每天赚到的粮食可以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
但……这县城里还有许多无父无母的孤儿,以及只剩下老弱的孤寡,所以傅庭涵只能设立单独的赈济点。
但让他们饱腹是不可能的,他也就是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赵含章问小孩儿,“你们住哪里?”
小孩就伸手指了一个巷道,“里面。”
赵含章干脆跟着进去看,便见他指的地方塌了个院角,里面血迹斑斑,地上还有血红色的拖拽痕迹,赵含章问,“这是你们家房子?”
“是啊,”小孩儿理所当然的道:“我阿父阿娘都埋了,这是我的,可他们说,很快就不是了。”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赵含章,“女郎,衙门可不可以不收我家。”
按照规矩,无丁不成户,这孩子年纪这么小,是不能支立门庭的,衙门会暂时替他们管理家中资产,待他们成年后归还。
不过现在世道混乱,这东西给出去,基本上就没有再回来的可能。
当然,不给出去,这小孩儿也未必保得住。
赵含章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可以,衙门会暂时替你保管,这房子你住着未必能保住,但放在县衙里,我承诺你,只要我一日还做这西平县的主,那这东西县衙就只是暂代。”
赵含章道:“我会建个育善堂,你和其他失去父母的孩子就去育善堂里生活,我还会请人教你们读书,等你们年满十六岁,或是从学堂里毕业可以做事赚钱后,衙门替你们保管的产业会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小孩儿愣愣的问道:“我是庶民也可以认字吗?”
“当然,”赵含章笑道:“天下任何人都有读书认字的权利,只要你们想。”
赵含章牵起他的手,“走吧,先找你去认认伱的第一个老师。”
傅庭涵见她牵着个孩子回来,笑得一脸谄媚,就挑眉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赵含章摇着小孩儿的手道:“我想建个育善堂,再建一个学堂,这些孩子总要妥善安排,而且我们不是缺人才吗?我们需要猥琐发育,不能广发招贤令,就只能自己培养了,我觉得这些生源就不错。”
(本章完)
第148章 我来管
建育善堂并不困难,此次西平之战空下来不少房子,找几间宽敞的房屋,稍加改一改就可以做成育善堂。
傅庭涵之前做好了统计工作,谁是孤儿也是一目了然,甚至连里面照顾孩子的人选赵含章都想好了,让大的照顾小的,完全可以实现人力小成本。
县衙只需再分派两个人管理就行。
难的是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