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忙让人把牢门打开,进去将魏马头扶起来,“我本想从这里再回西平时就把马给你还上的,除了战损的,我还能给你还回去八十来匹,你找些借口应该也能糊弄过去,谁知道使臣竟来得这么快?”

  魏马头催促道:“不管是多少,您先给我,待我上交,剩下的再想办法。”

  “剩下的你能想到办法?”赵含章幽幽的道:“现在他们要求的可是两百匹马,就算我全还给你了,也还欠着一百二十匹呢,您有钱买到这么多马吗?”

  魏马头软倒在地,呆怔了半天后认真拍地大哭,“冤枉啊,我真是冤枉啊,那马场那么小,何时养过两百匹的成马呀,他们这是要存心逼死我呀。”

  赵含章便蹲在他跟前叹气道:“是啊,我也挺为魏马头伤心的,您上次助我,我一直铭记于心,所以我思来想去,决定救你一救,我愿意出一笔钱买马回来顶上,只是我有钱,却不认识卖马的人。”

  魏马头一听,眼睛大亮,立即道:“我认识,我认识啊。”

  魏马头趴在地上写完了一封信,为了让自己的信更能取信于人,他还在上面按了红手印。

  他把信捧到赵含章面前,眼泪汪汪的,“赵三娘,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赵含章拍着他的肩膀郑重许诺,“你放心,我不仅会救你出来,还让你依旧做马头。”

  

  第140章 得手

  出了大牢,赵含章就把两封信一并交给汲渊,当着县令的面道:“联系他们,有多少马就买多少,不拘是成马还是马驹,钱不是问题。”

  柴县令感动不已,一脸感激的看向赵含章。

  汲渊接过,应了一声“是”。

  赵含章扭头和柴县令道:“使者那里就有劳县君稳住,买马还需要一段时间。”

  想到赵含章给的钱和琉璃,柴县令一口应下,表示没问题。

  赵含章当即便带着汲渊离开,常宁看着她背影消失,幽幽叹了一口气,出于幕僚的职业道德,他还是提醒了柴县令一句,“县君,赵三娘怕是不会把马送来,不过她应该也不会让使者就这么回去,近日您还是不要请使者外出,县城里见到他们的人越少越好。”

  柴县令一脸惊悚,“你是说”

  常宁沉静的点头。

  柴县令打了一个寒颤,立即道:“不可能,那可是刺史的使者,赵三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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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宁想,刺史现在陷在灈阳,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赵含章真杀了使者又怎么样?刺史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他敢到上蔡或者西平来拿赵含章吗?

  常宁提醒道:“县君,上蔡伯的食邑在上蔡,在这里,赵三娘可以用的可不止庄园那点儿人,别说远在灈阳的刺史,就是您亲自带人,只怕也带不走她。”

  柴县令脸色有点儿发白,心惊胆战的回县衙去了。

  再面对使者,他两腿就有点儿虚,不过还是扯出笑来招待他们,他拿出了赵含章给他的钱和琉璃。

  使者们看见这等好东西,脸色总算是和缓了许多,不过依旧坚持两百匹马不肯松口,不管柴县令怎么说都没用。

  柴县令没想到自己给了他们这么多好处,对方都不肯松口减一些,顿时也有些气,干脆露出口风,“赵氏的三娘已经在和人买马,只是马匹珍贵,未必能买来这么多,还请使者们宽容一二,您看一百匹如何?”

  柴县令道:“本来马场给郡守的马应该是三十匹,其余的则是各县均分”

  “这是战时,谁跟你本来,本来的?”使者甚是傲气,抬着下巴道:“上面说了要两百匹便是两百匹,这马场放在你们上蔡县里,你们既有本事挪用,就要给还回来!”

  那也只挪用了九十八匹好不好,剩下的十匹本来就是他们上蔡县的。

  柴县令被训斥了一通,最后还是得赔着笑,等回到书房,他脸上的笑容就一落,忍不住狠狠的一拍书案,“欺人太甚!”

  常宁若有所思道:“县君,赵三娘显然不惧刺史,她现在又占了西平,将来和刺史的官司还多着呢,而上蔡情况特殊,您何不在此时选一方站定?”

  “赵三娘不过一女流之辈,你让我选她?”柴县令喘着粗气道:“刺史现在是被困,但他再被困,那也是一州刺史,免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常宁才燃起的斗志就又熄灭了,他又恢复了死人脸,严肃的点头道:“县君说的也有理。”

  赵含章和汲渊都不急着去见马商,既然要买马,那自然要准备一些好东西。

  “豫州地处中原,如今战马珍贵,很少能有大量的战马卖到这里来,我们一直苦于没有途径,这一次总算是有了进展,”赵含章和汲渊道:“先生不要吝惜财物,一定要尽快摸清他们的底细,只要他们能给我们买马,我们可以适当的多付出一些。”

  汲渊也兴奋的应下,“买下来的马驹?”

  “先收着,等马头出来,我想办法把他们都弄到庄园里来养马,”赵含章道:“可以自己养,还是自己养比较好,不然总受限于人。”

  汲渊叹道:“可惜郎主的人脉都给了二太爷,不然和北边的将领联系联系,从他们的途径买马也不错。”

  赵含章:“比如?”

  汲渊想了想后道:“比如刘越石。”

  赵含章摸着下巴沉思,“刘越石啊”

  赵含章决定回去找赵铭深入的谈一谈,“这件事我来办,这边买马的事就交给先生了。”

  汲先生表示没问题,然后问道:“县衙里的使者怎么处理?”

  他可不会认为赵含章真的会把买来的马给使者。

  赵含章道:“后日我回西平把他们都带上。”

  赵含章还是很礼貌的,她并不想平白无故的杀人,虽然汲渊和常宁都提议杀了才最安全。

  但

  谁都是第一次做人,她特殊点儿,第二次做人,那就得更加珍惜生命的不易,所以她也愿意珍惜别人的生命。

  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她愿意对旁人慈悲心一些,于是她亲自去县衙,邀请上三位使者一起去西平取马。

  三位使者第一次见到赵含章,他们在到上蔡后不久就听到了赵含章的大名。

  知道她是赵氏的三娘,赵长舆的孙女,西平县和赵氏坞堡被围,是她和县衙借兵去救,把马场里的马也都给借走了。

  不过他们没想过找赵含章,毕竟他们只负责取马,所以就盯着马头和柴县令逼就行,至于他们怎么完成如任务那是他们的事。

  被赵含章找上门来,三个使者都有些意外,想了想后问道:“为何不把马送到上蔡来?”

  赵含章道:“使者们要求的马匹数量多,我一时凑不出来,便和叔伯们借了一些,但叔伯们觉得我年纪小,怕不是被人骗了,所以一定要见到使者们才肯给,故只能劳烦使者们跟着走一趟了。”

  使者一听,本来蠢蠢欲动想去的,立即不想去了,“这是你们的事,我们只管取马,现在距离限定的时间不差几天了,你们要是再拿不出来,休怪我们这里不念情面。”

  他们才不去赵氏坞堡呢。

  赵氏在汝南郡都是数得着的大户,连刺史都要退一步,去了万一被扣下,他们理都没处说去。

  赵含章见他们竟如此警觉,不由叹息一声,盯着他们问,“你们真的不去吗?”

  三人对上她的目光,忍不住对视一眼,都升起不好的预感来。

  赵含章往后退了一步,两根手指往前一点,秋武立即带着部曲们扑上去

  

  第141章 带走

  三个使者瞪大了眼睛挣扎,抬起头来冲着赵含章就呜呜的叫,奈何他们嘴里塞了东西,使尽了力气也只发出不大的呜呜两声。

  秋武将绳子绑好,把三个人都扔到了赵含章面前,“女郎,都绑好了,他们肯定挣脱不掉。”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

  柴县令扒拉着常宁瑟瑟发抖。

  赵含章扭过头去看他,见他整个人躲在常宁身后,就冲他温柔一笑,“县君别怕呀,放心,我不会杀了他们的。”

  柴县令苦着一张脸扯出一抹笑来,讨好的道:“三娘霸气,这个,这个,您做主就好。”

  常宁却道:“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赵含章蹲下身子和三人面对面,盯着他们的眼睛回答常宁,“但我还在孝期,不宜杀生,所以我决定带他们回坞堡,他们要是听话呢,待此事过去,我自会放他们离开,这是给我自己一個机会,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要是不听话呢……”

  赵含章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到时候再杀也不迟,我这心里也要好受一些,所以,你们可以选择逃跑的。”

  三个使者齐齐打了一个寒颤,连连摇头。

  赵含章也不管他们是真的不想逃,还是麻痹她,一挥手,让人把他们套上麻袋扛出去,直接丢到车上带走。

  柴县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赵含章上前道:“县君,这人我是从您这儿带走的,刺史府若是来人……”

  “我没见过,”柴县令立即道:“上蔡县从未见过使者。”

  赵含章满意的点头,“既然没见过使者,那关押马头的理由也就没有了,您不如放他出来?”

  柴县令连连点头,“放,放,我立即让人去放。”

  见赵含章还站在院子里不动,柴县令就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前讨好的道:“三娘,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不是还要去西平吗?我这……”

  “我等一等魏马头几个。”

  柴县令一听,立即催促的看向常宁,低声道:“快去把人提出来。”

  赶紧把赵含章这尊煞神送走,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看着贤惠温柔的赵三娘竟然说抓使者就抓使者啊。

  常宁没动,而是问道:“赵三娘是要把魏马头送回马场,还是带去什么地方?”

  赵含章:“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已然回不去马场了。”

  柴县令一惊,“你,你要杀魏马头?”

  赵含章:“……看来县君对我有误解啊,我是那等凶神恶煞的人吗?”

  “魏马头借马给我是为了救西平县和上蔡县,又没有错处,我为何要杀他?”她叹息道:“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刺史府后续肯定还会派人来取马,到时候这件事还是避不过,不如让魏马头离开,马场那边只要统一口径,把事情都推到他头上便可解。”

  赵含章冲柴县令一笑,“这事儿也就和柴县令没关系了,那马场的马是魏马头私自售卖的,现在人跑了,人海茫茫,他们找不到人,自然无从问罪。”

  柴县令到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战战兢兢的问道:“可,可三娘不是已经在和马商买马了吗?”

  赵含章叹息道:“关键是不够呀,根本买不到两百匹。”

  “就是少一些,我们后面慢慢还就是了,”柴县令小心翼翼的问,“不知还差多少?”

  赵含章看着装傻充愣的柴县令,扭头去看了一眼淡定的常宁,叹息一声,戳破假象给柴县令看,“还差两百匹吧。”

  柴县令:……

  他沉默了一下后问,“你带魏马头他们去哪儿?”

  赵含章笑道:“县君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毕竟是被我所累,所以我会安排好的。”

  魏马头他们一无所知,四人被带出来时还一脸兴奋,看到赵含章和柴县令便下跪,高兴的道:“多谢县君和三娘的救命之恩。”

  柴县令没说话,而是用一直复杂的目光看他,既同情又……纠结。

  赵含章上前一步将人扶起来,“不必谢,走吧,我们去接你们的家人。”

  魏马头,“啊?接家人,接家人做什么?”

  当然是一起去西平了。

  魏马头他们直到看到西平县的界碑都没回过神来,坐在牛车上一脸呆滞。

  和他挤在一辆车上的马吏看到离得越来越远的上蔡县,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头扎进魏马头的怀里大哭。

  魏马头抱住他的脑袋,一下没憋住,也痛哭起来。

  赵二郎被他们的哭声吓了一跳,忙打马去追他姐,“阿姐,他们哭什么?”

  赵含章回头看了一眼,干脆拉停马,拍了一下赵二郎的脑袋道:“去找秋武玩儿,学着往前面探探路。”

  她则等牛车上来,本想等他们哭过一阵再安慰,但见俩人越哭越伤心,后面他们的家人也要跟着哭了,便用马鞭敲了敲牛车,“哎,哎,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大晋的男人也太喜欢哭了。

  “你们就是哭也小声点儿啊,官道上虽然行人少,但还是有的,吓着人怎么办?”

  俩人哭声便一顿,然后声音小了下来,只是还是忍不住抽泣。

  赵含章便骑马走在旁边安慰,“西平和上蔡距离又不远,过个几年,等风声过去了,你们要是想回家访亲也是可以的,只当是换个地方工作嘛,有什么可哭的?”

  魏马头忍不住小声道:“可我们本是良民,现在就要变成隐户了。”

  “只是暂时的,”赵含章道:“等风声过去,我立即给你们在西平县上籍,放心,西平县在我赵家手里,我说的话管用。”

  “那……那也不一样,我等在上蔡经营多年,到了西平就要一切重新开始。”

  “你们在上蔡有什么,我就让你们在西平有什么,”赵含章道:“我已经决定了,到时候在西平建一个马场,还是魏马头伱做马头,你们三个也都给我养马,工钱照旧,房子给你们建新的,要是不喜欢把家按在马场,我在县城给你们拨个院子,只要不随便出西平县,我保你们平平安安。”

  魏马头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真的?”

  

  第142章 伯侄的共识

  “真的,”赵含章郑重的点头,“比真金还金。”

  四人心中便慢慢安定下来,对视了一眼后默默地坐在牛车上不动了。

  另一辆牛车上的三个使者则越发灰心,他们现在还被套在麻袋里,虽然看不到周围,但可以听到。

  听见赵含章几句话就把人安抚住,他们便觉得此生回去无望了。

  她显然就等着他们逃命呢,好毫无心理负担的杀了他们;可是不逃,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他们近傍晚才到的赵氏坞堡,四个孩子的家长早等着了,一看到车队立即迎上去。

  四个孩子看到父母也特别高兴,跳下车就奔过去,一家子抱在一起痛哭。

  赵含章下马,领着赵二郎上前。

  等他们哭过才道:“叔叔婶婶们现在安心了吧?他们这段时日都好着呢,就是想你们,所以茶饭不思瘦了一点儿。”

  他们仔细的打量自家孩子,没法昧着良心说他们瘦了,因此道:“多谢三娘了,来,快谢过你们三姐姐,这次要不是你们三姐姐出兵,坞堡没那么容易可以保下来的。”

  四个孩子忙转身和赵含章行礼。

  赵含章还了一礼,摸着最小的小姑娘脑袋笑了笑。

  他们这才发现赵二郎也回来了,忙热情的道:“二郎也回来了,快进坞堡去,今晚去我家吃饭。”

  赵二郎才不去呢,他要跟着姐姐,他左右看了看后问,“阿姐,姐夫呢?”

  赵含章歉意的冲亲戚们笑了笑,这才回答赵二郎,“在县城呢,一会儿带你去见他。”

  听到消息迎出来的赵铭闻言问道:“三娘是要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吗?”

  “岂敢,岂敢,正要进去拜见伯父呢。”

  赵铭目光落在后面的牛车上,抬了抬下巴问,“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还有孩子?”

  赵含章道:“我找了几个养马人,打算在西平建個养马场。”

  赵铭闻言沉思,“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我们坞堡最缺的就是马了。”

  “是啊,这一次对战,我们的战马要是足够多,何至于被石勒四次攻进城里?大可以开了城门在外与他对战。”赵含章道:“所以我决定建个大一些的养马场。”

  赵铭问,“他们会相马和养马?”

  相马和养马也是技术工种,也在匠籍里,其地位和铁匠有的一比。

  赵含章肯定的道:“会,而且看样子本事应该也不低。”

  赵铭便问,“那有马驹了?”

  赵含章摇头,“正要找伯父说呢。”

  赵铭:“……你连马驹都没有,就先把养马师找到了?”

  “先准备着嘛,这叫未雨绸缪,而且养马师难得,好不容易碰到四个,怎能再等?万一一转身人被拐走了怎么办?”赵含章道:“倒是马驹,虽然也难得,但我想以我们赵氏的威望和人脉,多少是可以买到一些的。”

  赵铭看了她一会儿,直接问道:“你想找谁做这笔生意?”

  赵含章道:“叔祖和并州的刘越石有旧,听闻刘越石和鲜卑拓跋部的酋长关系极好,或许可以从他入手买到一些鲜卑马和马驹。”

  赵铭:“你怎么知道刘越石和鲜卑关系好?他才去了并州不到一年吧?”

  赵含章冲他嘿嘿笑。

  赵铭揉了揉额头思考起来,“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从并州到这里路途遥远,路上不少地方都是匈奴人把持,我们汉人的商队只怕很难穿越。”

  赵含章道:“先拿一笔钱试试吧,我想刘渊也不想他的商路断绝,而且,商人自有商人的途径,只要我们给的钱足够多。”

  “那得多少钱才能让他们如此卖命?”

  赵含章道:“那要是我们手上有他们在他处求而不得的商品呢?”

  她道:“不必忧虑他们怎么过路,我们开价,只要他们接受了价钱,商人自会想办法把东西送到我们手上。”

  商人自有商人的道,他们这些世家士族找不到的途径,不代表人家不行。

  赵铭问:“我们这里有什么吸引他们不得不来的东西?”

  赵含章:“琉璃吧。”

  赵铭:“这东西是稀缺,但从你两次让人送过来的量来看,它很快就不稀缺了。”

  “到时候我还会有别的东西的,”提高人生活水平的东西嘛,他们大可以慢慢钻研,反正时间有的是,赵含章道:“先把人引过来,说不定他们会折服与我们伯侄二人的人格魅力下,就是没有稀缺商品也能买到马匹呢?”

  赵铭:“时间不早了,既然你不打算进坞堡,那边走吧,慢走不送。”

  赵含章上马,冲赵铭笑道:“伯父,您这样三娘会伤心的。”

  赵铭嫌弃的冲她挥手。

  赵含章就在马上抱了抱拳,“那此事就拜托伯父了,叔祖那里还请您周旋一二。”

  说罢,招呼上赵二郎便带着大家转向去县城。

  等他们到达西平县时,天已经黑了,只朦朦胧胧看到人,城门早已关闭。

  看守城门的是季平,看到是赵含章,忙叫人打开城门将人迎进来。

  赵含章指着牛车上的人和季平道:“这是我们未来马场的马头和马吏,将人安排好了。”

  “是。”

  赵含章带着剩下的人回县衙。

  三个大麻袋被抬到院子里丢下,傅庭涵听到动静,提着一支笔就一脸懵的奔出来,脚上还拖着木屐,他愣愣的看着地上不断翻滚的麻袋,“这是什么?”

  赵含章:“人!”

  她招呼人将麻袋打开,露出三个人来。

  傅庭涵:“这是什么人,怎么装在袋子里?”

  幸亏这麻袋的缝隙够大,不然憋在里面窒息怎么办?

  赵含章便对着三人笑道:“三位,介绍一下自己?”

  三位使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人憋屈的自报名字,“在下杜璋。”

  “在下于集。”

  “在下高安。”

  傅庭涵:“所以他们是什么人?”

  赵含章:“是刺史府的使者,来上蔡马场要马的。”

  傅庭涵这才想起来,他们之前把马场里的成马都给抢走了。

  他打量了一下狼狈的三人,颇有些心虚,“所以这是要?”

  

  第143章 北面称帝(补更))

  “先安排他们在大牢里住下,过两天让他们修城门去,城中很多事都需要做呢。”

  傅庭涵同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但为了赵含章和他的安全,他还是点头了,“好。”

  于是一挥手,便有人上来把三人拎到大牢里关起来。

  赵二郎这才找到自己说话的空隙, 连声喊道:“姐夫,姐夫。”

  傅庭涵看见赵二郎也不由的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问赵含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成伯管不住他,汲先生最近会很忙,我阿娘只会逼他读书,他一烦躁就骑马乱跑,所以我干脆把他带来了,”赵含章道:“明天让他也带着他那一什小兵去干活儿。”

  只要不是认字读书, 赵二郎觉得哪怕是去摔砖和搬砖头都快乐,所以冲着傅庭涵嘿嘿的笑。

  傅庭涵温和的冲他招手,“行,明天我让季平带他,走吧,先去用饭,你们饿了没?”

  赵二郎抢答道:“饿了,饿了。”

  赵含章问道:“你也没吃饭吗?”

  傅庭涵:“没有。”

  他忙忘了。

  三人便先去用饭。

  傅庭涵盘腿坐在赵含章对面,哪怕来这半年了,他依旧不习惯盘腿而坐,他道:“现在就有简易的凳子和椅子了,我们推广推广吧。”

  赵含章笑着点头,“好,你可以根据自己的习惯让工匠们打一套,把家里的家具都换了,县衙里的也可以换了,等以后来的人多了, 不必我们特意做什么,自有人会学了去。”

  “我这两天已经把人口统计出来了,其中匠籍、良籍和奴籍都做了一个大概的规划,你回头可以看看。”

  赵含章惊讶,“工作了这么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以前县衙里的文书和吏员,还活着的,我把他们都召回来了,他们都识字,基本上是我说,他们照着吩咐做的,”傅庭涵道:“我就统计了一下数据,名单和入档这些事是他们做的。”

  赵含章呼出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不懂休息,要熬坏身体的。”

  傅庭涵冲她笑笑,“不会。”

  赵二郎吃着饭,抬起头看他们, 总觉得怪怪的。

  赵含章对上他的目光, 示意他继续吃, “看什么,食不言不知道吗?”

  傅庭涵差点儿咳嗽起来,他偏过头去忍住笑,好一会儿才满眼是笑的回头看她,“那我们……”

  “我们边吃边说,”赵含章给他夹了一块肉,和赵二郎道:“我们大人在商量事情知道吗?”

  赵二郎懵懂的点头。

  赵含章这才把她的打算说了。

  傅庭涵觉得他们应该要做一个长远的规划,于是等吃过饭,把赵二郎支走以后,俩人就关在书房里说悄悄话,“你的理想安全区是多大呢?”

  赵含章:“我的最低目标是汝南郡,最大目标是拿下整个豫州。”

  她道:“不然很难在后面的乱流中生存。”

  “时间呢?”傅庭涵问道:“整个豫州,那目标就太大了,你想好用什么借口了吗?现在我们在西平还能隐蔽着来,一旦扩大到整个豫州,那可就躲无可躲。”

  赵含章道:“我计划是五年内拿下汝南郡,如果到时候我们还离不开这個世界,那多半就是走不了了,剩下的时间里就拿下豫州。”

  “现在的历史已经有些改变,但人没有变,所以我想,历史还是会大差不差,五年之后,各地称帝的人会很多,我们占去一个豫州,并不是很引人注目。”赵含章对于这点并不怎么担心,“我

  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方案,和刘渊石勒等人相比,我们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傅庭涵随口问道:“刘渊什么时候称帝?”

  “明年吧。”

  刘渊表示并不,在从洛阳退去以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登基的事,他的谋臣们也认为他可以称帝了。

  毕竟,他可是连洛阳都攻进去的人。

  王弥干脆给他弄出一个祥瑞来,并带着一大批人马归顺。

  刘渊大喜,于是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便昭告天下,他登基为帝了,他取年号为永凤,迁都平阳。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当然,大晋的臣民是不认他的,刘渊面上也表现得不在意,但转身就组建大军,命人再次南下进攻洛阳,以及向着中原之地豫州进攻。

  赵含章忙了好几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所以难得的睡懒觉,第二天日上三竿还在呼呼大睡。

  赵铭收到消息赶到县衙时,只看到傅庭涵在衙门坐镇,纸上全是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笔画,而赵含章还赖在床上。

  赵铭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庭涵,让人去把三娘叫过来。”

  傅庭涵还在算着自己的东西,闻言愣愣的抬头,好一会儿这话才到达脑子,他反应了一下后道:“她太累了,让她多休息一下吧,伯父有事不如和我说。”

  赵铭低头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忍不住让话题飘了一下,“这是什么?”

  “戴尔猜想。”

  赵铭有听没有懂,“戴尔猜想又是什么?”

  “对有理数域上的任一椭圆曲线,其l函数在1的化零阶等于此曲线上有理点构成的abel群的秩。”傅庭涵顿了顿后道:“我一直想要证明的两个猜想之一。”

  赵铭默默地看着他,更加没有懂,他不得不把话题扯回来,“让她别睡了,快起来,我有重要的事与她说。”

  赵铭顿了顿后道:“刘渊在北面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