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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三少爷开门让小的看看。”

片刻后,马车门开了。

小卒扫了一眼车厢,不解道:“只有三少爷一人押送?”

“当然不止,”小猢神情自然道,“我的人在山下等着和我汇合。”

小卒不疑有他,松开了放在门把上的手,退开一步道:“既然这样,那就——”

“等等!”

原本大好的形势被突然冲出来的程咬金给打破。

二虎摇着折扇,冷笑着从一抬四人的步辇上走了下来。他脸上被李鹍一巴掌抡出的肿胀还在,此时故作风流,就显得尤为可笑。

“小弟这不声不响的是要去哪儿呀?”

沈珠曦的心都提起了,小猢还能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我奉了寨主之命,押送这三人去徐州交换赏金。”

“寨主都昏迷不醒了,你奉谁的命?”

“自然是寨主昏迷前下的命令。”小猢说,“我以为二哥耳听八方,早就知道寨主选出少当家后,又和我密谈了一次呢。”

“寨主要你拿人去换赏金的事,怎么我从未听寨主说起过?”

“既然是密谈,二哥你没听过又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同一件事,寨主还有吩咐几个不同的人去办吗?”

“寨主让你一个人押送三个人?是以为你有三头六臂不成?”

“谁说是我一人了?二哥怎么知道寨主就没有分给我寨外的据点?”

“爹分给你了?!”二虎变了脸色。

“这你就等爹醒了,去问爹吧。”小猢说。

二虎的每个问题,小猢都应对得当。

眼见二虎一时说不出新的说辞,小猢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二哥既然没事,小弟就先行一步了。等拿回赏金,寨主一喜,说不定就能醒了。”

“给我拦下他!”二虎一声大喝,看守山寨大门的喽啰们不敢直接对小猢动手,只好连成一排,双手大张,堵住了离开山寨的必经之路。

“二哥这是什么意思?违抗寨主之命?”小猢沉下脸。

“小弟莫慌——”二虎打开折扇,笑眯眯道,“二哥已经有办法让寨主醒来了,所以呢,你也不用千里迢迢去换赏金了。”

“你有什么办法?”

大虎的声音凭空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大虎领着七八个亲信从主院方向走来。他面色不虞,狐疑而警惕的视线在二虎和小猢身上打转。

“大哥来了——”二虎摇了摇折扇,笑道,“小弟刚刚还说我耳听八方,我看大哥才当得起这句称赞,我们在这里还没聊几句,大哥竟然就能从天而降,这才是真正的耳听八方啊!”

寨主病危,眼下大虎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当家。大虎脸上那层故作亲和的笑意消失不见,原本就满脸横肉的脸在忌惮神色的加持下,显得更加险恶。

“二弟这张嘴真是厉害,怪不得寨主总是被你说动。我这是听闻你们在寨子大门吵了起来,这才匆匆赶来,瞧你把我说成什么样了——咱们是血脉相连的三兄弟,何必让外人看了热闹?”

“大哥教训得是,是二弟小肚鸡肠了。”二虎言不由衷地拱了拱手,说,“我和小弟只是争论了几句,说吵起来倒还差得远。大哥评评理,小弟独自一人就想把价值万两黄金的三个人带走,我多问几句,不是为了寨子里的大家好么?”

二虎含沙射影,句句暗示小猢想要独吞赏金。

大虎加入后,事态更加扑朔迷离,但显然,他们想要离开山寨更不容易了。

沈珠曦不由看向车里的李鹊,他漠不关心地靠在车壁上看热闹,好似一点都不为出不去山寨而心急,一旁的李鹍呢,干脆躺在条凳上呼呼大睡起来。

“二弟说的当真?你要一人去领赏金?”大虎看向小猢,目光带着威慑。

“少当家容禀,”小猢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我是奉了寨主之命,将这三人带去徐州换取赏金。大哥若是不信,可唤菜头过来对峙,寨主昏迷之前,确实对小弟下了命令。况且,小弟在山下也有几个人手,帮着护送马车绰绰有余,绝不是二哥说的独自上路。”

少当家三个字极大取悦了大虎,他的神情松和下来,道:“小弟行事一向沉稳,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寨主如今昏迷不醒,大夫说他难以挺过这道难关,要是有个万一,小弟又只身在外,岂非鞭长莫及?还是等几日再说吧——”

“我刚刚才听二哥说他有办法让寨主醒来,”小猢一脸嘲讽笑容,“大哥不妨问问二哥是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你能让寨主醒来?”比起惊喜,大虎脸上的表情更像惊吓,然而他很快地掩饰了脸上的不情愿,像一个赤诚的孝子那样,急切地追问道,“你要是能让寨主醒来,怎么不早些说?!二弟,都这节骨眼上了,你可不能因为我们之间的缝隙,而耽搁了寨主的身体啊!”

这三兄弟,句句暗藏锋芒,争相恐后地给对方使绊子,像极了后宫中勾心斗角的妃子。

沈珠曦竟然也忘了能不能出去这事,不知不觉就看得津津有味起来,不但看入了迷,她甚至还看出了一丝亲切。

尤其大虎这道貌岸然的样子,竟然和淑妃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哥勿怪,我今日来此正是为了迎接这位‘灵丹妙药’,在见到真人之前,二弟也不敢冒然向大哥引荐。”

“你找到了神医?”大虎问。

“虽非神医,但也差不多了。”二虎说,“有一位游历四方的蜀地高僧途径平山脚下,正好被我的人探知,此人神通广大,可沟通天地,据说蜀地就有被他起死回生之人——”

大虎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二弟,莫不是这位’高人’还能从油锅里徒手取物吧?”

“大哥!”二虎不满道,“你把我当什么傻子了!我难道还会被这种把戏骗倒吗?!你若是不信,我说再多也无用,不如等高僧来了,你亲自审问他!”

大虎问:“你说的高僧在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圆环叮当作响的声音从寨门外响了起来。

一声熟悉的蹩脚官话掷地有声地说道:

“洒家在此!”

和这个声音联系在一起的另一个人让沈珠曦下意识地往寨门外眺望。

身穿袈裟,手握禅杖,光头上点着九个戒疤的牛旺出现在山寨正门外。

虽然这个人横看竖看,都像个花和尚,但他分明就是和沈珠曦一起痛哭流涕,控诉张生绝情的蜀人牛旺!

牛旺满脸不耐,恶声恶气道:“你们土匪不讲道理,强掳洒家上山,洒家不高兴得很!你们有啥子说啥子,说完赶紧放洒家上路!”

他用力一杵手中禅杖,九个圆环叮当作响。

沈珠曦看着禅杖顶端的鸭头,心中所有不安烟消云散!

鸭来了,李鹜还会远吗?

第153章

牛旺戳着禅杖, 一步一响地走进山寨。

“少当家,二少爷——”押送牛旺的四个小喽啰一齐道,“牛弼大师已经带到!”

牛弼大师四个字让沈珠曦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 小猢闻声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露着探究。

沈珠曦掩饰地一笑。

“牛弼是你的法号?你是哪个寺庙的和尚?”大虎眯眼问道, 眼里露着狐疑。

“洒家云游四海多年,有佛祖的地方都是洒家归处, 早就没了固定挂单的地方。”牛旺镇定自若道。

“你会医术?”大虎问。

牛旺摆着头:“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牛弼大师,你人都在这儿了,一昧谦虚是没用的。只有我们达成目的,你才有顺利下山的一天,不然——我们山寨什么都有, 就是还缺个诵经的和尚。”二虎开口,语带威胁。

“……狗日的龟儿子。”牛旺说。

没人听懂他用蜀话嘀咕什么, 大虎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山贼好不懂贼德!洒家一没色二没财,你们劫我做什么?!”牛旺大声道,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牛弼大师法术高深, 能让人起死回生,我请你来此,是为了救家父一命。”二虎故作儒雅地摇着扇子, “你们佛门不是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只要大师能让我爹好转,平山寨必有重谢!”

大虎眉头一皱, 打断二虎的话:“救命的事就该交给大夫, 和尚哪懂什么治病救人——”

二虎视若未闻,威胁的眼神定定瞧着牛旺。

“牛弼大师,我是相信你的, 奈何家兄不相信你,还要请你露上一手,让他心服口服——不然,他不相信你,你就见不了家父的面,见不到家父的面,你就救不回他,救不回他——你就永远都别想下山啦。”

二虎轻松的语气就像在说着玩笑话,但没有人会把这样一条毒蛇说出的威胁当做玩笑。

“屁事真多——”牛旺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顶,一脸恼怒。

他四下张望,忽然大步向不远处的水塘走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的背影,沈珠曦也从车窗里探出头,紧张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牛旺捡起水塘边一个不知是谁扔在这里的竹篮,转过身对着众人摸索,一边摸一边数道:

“……七个洞,八个洞,九个……这篮子上共有二百一十七个洞,你们知道这篮子上为什么会有洞吗?”

谁也不知道那上面是不是二百一十七个洞——至少沈珠曦不知道。

在场众人都茫然地看着牛旺把竹篮浸进了水塘里。

“竹篮有孔,是为了通风散气,它本来就不是打水的东西,所以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要洒家救一个性命垂危的人,就是在逆天行事——就跟强求竹篮打水不成空一样,都是在逆天而行。”

二虎动了动嘴角,看得出他很不耐烦,但自己叫上来的人,还是多给了些耐心,忍着没有打断。

“……所以呢?”大虎抢了二虎的台词,不耐烦道,“我不关心竹篮能不能打水,我只想知道你有什么本事治病救人。”

“洒家不会治病救人,洒家只会逆天改命。”

牛旺站直了身体,举起手中的竹篮。

漂着浮萍的池塘水在篮中晃荡,透过竹篮的洞眼,能看到对面的景象,这分明还是那个竹筐,眼儿还是那些眼儿,池水却在篮子里晃荡,一滴不漏。

沈珠曦惊得张大了嘴,围观人群也发出了冷气倒抽的声音。

大虎神色震惊:“把那竹篮给我拿——”

“逆天行事必损福寿,所以洒家从不轻易出手。”

牛旺一把扔下竹篮,两脚踩在上面。竹篮转瞬变形,仿佛又恢复了先前那个普通的竹篮,池水从里哗哗流出,浸染了牛旺脚下的土地,打湿了他的布鞋。

牛旺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地闭眼念道:“阿弥陀佛……”

“把竹篮拿来!”大虎说。

一个小喽啰立即跑上前,小心看了眼牛旺的眼色,见他不反对后,用双手恭敬地捡起了地上的竹篮,再小跑着回到大虎身前。

大虎一把抓过竹篮,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端倪。

“你耍了什么把戏?!”大虎难以置信地看着牛旺。

牛旺不悦地皱起眉头,禅杖在地上一戳,金环哗啦作响。

“洒家不玩把戏,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放洒家离开,洒家还不稀罕在你这儿待!”

“大哥——”二虎合上扇子,开口道,“你要是气走了牛弼大师,可就真的没人能救得了爹了。”

大虎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说救不回来正好,只好赶鸭子上架,不情不愿道:“是不是大师,现在还不清楚,我若不问个清楚,难道要把寨主的性命交到一个底细不明的人手里吗?”

“又不是洒家自愿来的,你们要问便问,反正性命垂危的又不是洒家——”牛旺四处张望,眉头紧皱,“问东问西之前,你们是不是也该上点好酒好菜,让洒家至少有个坐的地方?”

“是我们待客不周,疏忽了。”二虎拿着扇子往手心轻轻一打,笑道,“大师请跟我往聚英堂来。”

小猢见两个兄长把她忘在脑后,悄悄拿起马鞭,往马屁股上拍了拍。

轱辘轱辘,马车往寨外走去。

“大凶之兆!大凶之兆!”牛旺忽然变了脸色,指着正要趁虚而出的马车道,“车上的人若走了,你们寨主定然挺不过今夜!”

二虎骤然变了脸色,冲寨子门前愣住的小喽啰厉声道:“还不把车拦下?!”

小喽啰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把好不容易开阔的道路再次堵了起来。

最后的机会被阻,小猢跳下马车,冷冷瞪着手握禅杖的牛旺,怒声道:“你这秃驴在胡说八道什么?”

“出家人不打诳语——”牛旺往下巴下一摸,仿佛一瞬以为自己是仙风道骨的道士,摸空了之后才想起自己如今是和尚,顺势往胸口上拍了拍,“你这车一动,寨子里的风水就变。显然是车上载着能改变平山寨命数的人啊。”

“小虎,你就别急于一时了。换赏金这事什么时候做不行?”二虎虚情假意地重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爹的身体啊!”

小猢脸色越发难看,她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转身往车上走去。

“你去干什么?!”二虎叫道。

“我奉寨主之命换取赏金,谁都别想拦我!”

小猢跳上马车,拿起马鞭,眼见就要强行突破山寨防守。

“不行!”沈珠曦一声大叫。

小猢扬鞭的手因为她的声音停了下来。

想要制止小猢,起身起了一半的李鹊朝她看来。

“我……”

车门和车窗都是大开的。

沈珠曦在各方势力的注视下,眼眶蓄起泪光——羞的。

“我要如厕……”

熟悉的羞耻和台词让她想起了和李鹜相遇的那一天。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还会有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

里外夹攻,小猢是怎么也走不了了。

沈珠曦被送至最近的茅房,李鹊和李鹍被送回软禁的院子,平山寨的三兄弟则和身份神秘的牛弼大师转移至山寨待客的聚英堂。

“二弟,你和牛弼大师是怎么认识的?”大虎问。

三兄弟同坐一桌,互成犄角之势,谁也不想看见某人占据优势。

比起戒备重重的三兄弟,牛旺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大口牛饮着面前的茶水。

大虎发问后,二虎还没开口,牛旺先呸地吐出口中的茶叶,忿忿不平地开口了:

“洒家和你大中小虎可不认识!洒家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你们绑上山了!”

“大师说这话就伤感情了,”二虎手拿折扇,轻轻敲着圆桌边缘,“我是命人请你上山的,再三交代不能伤害大师分毫,大师不能误会我的一片诚心啊!”

“你是怎么得知牛弼大师的?”大虎问。

“自然是多方打听,这才得知牛弼大师这位高僧。”二虎故作忧心地叹了口气,“我为寨主这病,整颗心都扑在上边了,寨子里的好多事务都疏忽了,不像大哥,还能料理好上下要务——”

被含沙射影的大虎脸色不虞。

二虎话锋一转,扬声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找到了牛弼大师!牛弼大师既然能让死人死而复生,定然也能让病重之人霍然而愈!”

“洒家又不是神仙,不过刚好救了一个快死的人罢了,起死回生这等禁术也是不敢为的。”

牛旺放下空空如也的茶杯,呸呸吐出几片茶叶。

桌上的烛灯在他的第二声呸之后熄灭。

“来人啊,把灯——”

大虎话音未落,牛旺就伸出手指在熄灭的灯芯上一抚。

火苗蹭地燃起,烛光重新摇曳。

大虎目瞪口呆,二虎拍手叫好,小猢紧皱眉头。

“大师果然有真功夫,竟然还能空手点灯!真大师也!”二虎满脸惊喜,赞不绝口道。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牛旺谦虚道。

“大师的这些法力,是师从哪位尊者?”大虎小心翼翼问。

“这个——也是机缘巧合叫我认识了一位隐士高人,才有如今的法号牛弼。”牛旺感慨道,“这手点灯和竹篮打水的法术,也是洒家从他那里学来的。”

“不知这位尊者可有法号?”大虎说,“兴许我们听过也不一定呢?”

“都说了是隐士高人,咋个还会有法号传世?”牛旺不开心地睨了大虎一眼,官话再次变得零碎蹩脚。

“是我没想到……”大虎尴尬笑道。

“不过嘛——这高人虽无法号,却有自号。”

牛旺卖了个关子,二虎很给面子,立即追问道:“这高人自号什么?”

“因家中养有一猪,所以这位高人自号——有珠居士。”

……

沈珠曦捏着鼻子在臭烘烘的茅房里站了半晌,什么都没做就又走了出来。

负责看守她的两个小喽啰态度粗暴地将她赶回软禁的院子。

她才一跨进门槛,就打了个喷嚏。

奇怪——

没有起风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喽啰不给她向外张望的机会,从外紧闭上了院门。

一只大手忽然从身后探出,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唔——”

沈珠曦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起来。

“别叫——”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沈珠曦浑身的力气随之溜走。

她猛地转过身——

就像做梦一样,日思夜想的人奇迹一般出现在这里。

李鹜挑起嘴角,低头在她耳旁道:

“呆瓜,你男人来了。”

第154章

沈珠曦心跳如鼓, 急急忙忙地推着李鹜进屋后立即关上了房门。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煮熟飞掉。”李鹜大大咧咧往桌前的条凳一坐,伸手一拉, 沈珠曦就到了他两腿之间。

.

他用双腿卡住沈珠曦的身体,捏着她的下巴, 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个遍。

“沈呆瓜,你是不是瘦了?”

“没瘦!”沈珠曦红着脸道。

他把脸凑了过来,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你看看我有没有瘦。”

沈珠曦的心脏砰砰跳动, 好像下一秒就要跃到向往的那双眼里。

李鹜盯着她,片刻后咧嘴笑了起来。

她藏在心底的那些慌乱,那些羞怯,那些久别重逢的惊喜,在他洞若观火的目光下仿佛暴露无遗。

沈珠曦像是被火烫了一样, 一下子跳了起来,红着脸挣脱了他的禁锢。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李鹜问。

沈珠曦把分开后遇到小猢, 以及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说。

“这姓虎的到底是男是女?”李鹜皱眉。

“她不是姓虎,是——算了,这不重要。”沈珠曦说, “我给她包扎过伤口,她分明就是女子。”

“不可能——”李鹜想也不想道,“她的胸比老子还平。”

“你没事看人家胸做什么?”沈珠曦不高兴了。

“我要救你们出去, 还不打听清楚里面掌事的是哪几个人?”李鹜说,“那个小虎, 坐下来腿岔得比老子还开, 随大娘都比她像女人。”

“她像不像女人,她都是女人。”沈珠曦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转而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人都在前边看牛弼大师,后山根本没什么人值守。我随随便便就进来了——”李鹜一脸不屑地总结,“这破寨简直到处都是破绽。”

“那我们今晚就能走吗?”沈珠曦期待道。

“走什么走?”李鹜说,“来都来了,哪有空着手走的道理?”

沈珠曦张大嘴:“你还想做什么?”

李鹜把脚一抬,翘在另一只腿上抖了抖,得意洋洋道:

“本山人自有妙计。”

……

“有珠居士曾教过我观气之术——”

大虎打断牛旺的话,狐疑道:“观气之术是什么?”

“就是看风水。”牛旺说,“瓜娃子些没有见识,连这都不懂……”

“牛弼大师,你刚刚说什么?”二虎问。

“洒家念符呢!”牛旺对着住有寨主的主院说道,“这里风水不好啊!”

二虎咽下和尚为什么要念符的疑问,急切道:“这简单啊!这房子,这摆饰,大师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不行——”牛旺摇了摇头,“是你们胡家的八字和这平山犯冲,不管你怎么改房子和摆设,都是没用的。”

“你不是和尚吗?”小猢一脸嘲讽,“和尚还讲究八字的?”

牛旺理直气壮道:“洒家是和尚又怎么了,念经不打搅我算八字,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怎么能扔?”

“大师,我们不姓胡,我们是名字里有虎字。”大虎纠正道,“而且,你还不知道我们的八字,怎么会认为是我们八字和平山犯冲?”

“你们叫什么不重要。”牛旺说,“重要的是,洒家一看你们的面相,就知道你们的八字和平山犯冲,如果不能改变你们家的八字,你们爹就是吃再多药也好不了。”

二虎也心有疑问:他是怎么通过面相得知八字的?

但是眼下不是追求的时候,不管牛弼大师是靠面相还是什么相看出的八字,只要他有办法叫寨主醒来,便是再拖个四五天,他也能想办法让寨主改变下任寨主人选的主意。

“还请大师出手,救家父一命!”二虎抱拳说道。

三虎兄弟里,就二虎态度最积极。

牛旺满意他的态度,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瓜子,一脸世外高人的深沉,对他谆谆善诱道:

“一个人的八字在出生时就定下了,变不了,但一家人的八字,却是可以通过后天来改变的。只要改变了你们家的八字,你爹不但能不治而愈,这平山寨的未来,也能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牛弼大师,你连家父一面都未见到,就敢断言能够救治?”大虎狐疑道。

“为什么不敢?”牛旺像是被冒犯了一样,鼓着眼睛大声说道,“洒家改的是命,当然看的是天,你要是不信洒家,就尽早放洒家下山离开!”

“大师息怒!”二虎拱手道,“我大哥就是性子急,大师别往心里去……我要是不信大师,又怎么会煞费苦心地将大师请上山呢?”

“那你说——”大虎半信半疑道,“要怎么改变一家人的八字?”

“你们胡家现有的八字凑起来和这平山犯冲,只要再加一个和你们凑起来不犯冲的八字不就好了?”

“我们不是胡家……算了。”二虎说,“大师可知谁的八字和我们胡家凑起来正好?”

“这……”

一向快人快语的牛弼大师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二虎只想让寨主醒来,改变主意选他做下任寨主,别说牛弼卖关子了,就是他真有难处,二虎也会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嘴。

但此刻,他尚有耐心。

“大师直说便是,你指条明路,其他的我们自有打算!”二虎说。

大虎拿不准眼前的和尚到底能不能逆天改命,怕一个不慎,担上弑亲禽兽的名声——毕竟胡家——呸,毕竟他们在平山繁衍生息了几代,在颍州也算有头有脸的山匪,名声不得不要,因此,他只是谨慎地沉默着,没有打断二虎急切的追问。

万一这秃驴只是个江湖骗子,让他装神弄鬼一番,自己也吃不了亏不是?还能让这狼子野心的弟弟摔个大跤,何乐而不为?

“我算来算去,只有一人能给你们的家族八字冲喜——”

“谁?”二虎一脸急色。

“舍妹。”

“大师还有妹妹?”

“出家人没媳妇,还不准洒家有妹妹?”牛旺眼睛一瞪,不高兴了。

“我没那个意思……”二虎赔笑道,“大师的意思是,我们认个干妹妹就能化解家父的这场危机?”

“认干妹妹不行。”牛旺摇头道,“老天知道是干的,这加进来的八字,不作数。”

“那……”二虎不解后茅塞顿开,“大师的意思是想和我们结姻亲关系?”

“谁他娘的想和你们结姻亲关系——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牛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