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导火索。”萨克斯严肃地说。

  “我也这么认为。”莱姆说。

  “一枚汽油炸弹?”库珀问,朝昨晚威尔留下的那块手绢“纪念品”扬了扬头,这块手帕曾被浸泡过汽油。

  “有可能。”

  “他有足够的汽油,又对火十分着迷。他会去烧死下一个被害人。”

  就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一样。

  可以说那场火“谋杀”了他——过去的他——这样,他在谋杀他人时或许会觉得舒服些,也可以降低他心中被愤怒累积起来的焦虑。

  莱姆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下午即将来临……下一位被害人即将面临死亡。只是,他会在何时作案呢?是十二点零一分?还是四点整?一股混杂了挫折和愤怒的战栗从他的脑中生出,随后消失在他毫无知觉的身体中。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也许,是根本没时间了。

  然而,凭目前已知的证物线索,他推断不出半点结果。他觉得时间行进得异常缓慢,有如静脉滴注的点滴。

  收到一份传真文件。库珀马上读了出来。“是皇后区的文件实验室传来的,他们已打开马自达车里的那份报纸。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也没有圈起来的地方。报纸上的新闻标题都在这里。”

  他把这张传真贴在写字板上。

  电力中断警察局停工四小时

  共和党大会于纽约市召开

  家长抗议女子学校安全设施简陋

  民兵密谋杀人案周一开庭

  周末集会广筹慈善机构经费

  老少皆宜的春季娱乐

  州长市长会晤共商新西区规划

  “这里面肯定有一条具有特殊意义。”莱姆说。但是,是哪一条呢?嫌疑犯把目标锁定在女子学校?还是锁定在集会上?警察局电力突然中断,会不会是因为他去那里试验某种新装置造成的?尽管他们又取得了新的证物,但案情仍旧扑朔迷离。莱姆的挫败感更重了。

  塞林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怕是又发生了新的谋杀。

  现在已经是一点零三分了。

  时间已进入下午,迈入杀戮时刻。

  幸好,这个电话通知的显然不是坏消息。塞林托惊喜地扬起眉毛,对着电话说:“太好了……真的吗?嗯,离这儿并不远。你能过来吗?”他把莱姆住处的地址告诉电话那端的人,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谁打来的?”

  “爱德华·卡德斯基,就是俄亥俄州那个威尔被烧伤的马戏团的经理。他现在刚好在纽约,而且已经收到我们的留言,现在正要赶来和我们谈谈。”

  这个男人健壮结实,中等身材,留着银灰色的胡子和同色卷发。

  自从昨晚威尔突然造访后,莱姆变得有些敏感多疑。他和爱德华·卡德斯基打过招呼后,便要求对他的身份进行查验。

  “请别介意。”塞林托边核查边解释,由于疑犯有可能化妆成任何人,才不得不如此麻烦。

  卡德斯基很少遇到不认识他的人,更别说要他出示身份证明了,但他还是按照要求,拿出伊利诺斯州核发的驾照递给塞林托。梅尔仔细比对了照片和眼前的人,朝莱姆点了点头。他刚才已在线联络了伊利诺斯州的机动车辆管理所,调出这张驾照的详细资料,上面也有这个人的照片,确定此人身份无误。

  “你们留言说,有和埃里克·威尔有关的事情要问我?”卡德斯基说。他的目光如老鹰般锐利,盛气凌人。

  “没错。”

  “这么说他还活着?”

  这个人竟然这么问,顿时让莱姆泄了气。这说明,卡德斯基知道的事情似乎比他们还少。

  莱姆说:“他活得可好了,而且还是纽约市连续几宗凶杀案的嫌疑人。”

  “不会吧!他杀了什么人?”

  “几位市民,还有一名警察,”塞林托说,“我们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线索以便我们找到他。”

  “自从那场大火发生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你们知道那件事吗?”

  “知道一点儿,”萨克斯说,“你可以详细讲一讲。”

  “要知道,他为了这件事怨恨我……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威尔和他的助手在我们的马戏团中做魔术和快速变装的表演。哎,他们真的很棒。应该说,是令人赞叹不已。但我们也连续几个月都接到投诉,马戏团的同事和观众都有。威尔会吓唬观众,他就像一个独裁者,而他的助手都像是被他洗了脑,对他言听计从。魔术对他而言就像宗教。经常有人在威尔彩排或正式表演中受伤,受伤的人甚至包括那些自告奋勇上台的观众。但威尔根本不在乎,他认为魔术表演一定要有一点风险才能趋于完美。他说魔术就像一块烙铁,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深深的烙印。”这位制作人冷冷地笑了起来,“但在今天的娱乐事业中,这是不可能被接受的,对吧?所以我和西德尼·凯勒——他是马戏团的老板——讨论之后决定只能开除他。于是,在一个周日的早上,我让舞台经理去请他在日场演出之前离开。”

  “是发生大火的那天吗?”莱姆问。

  卡德斯基点点头。“经理发现威尔当时正在布置舞台,用了许多丙烷绳,准备表演‘燃烧的镜子’这个节目。经理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他,但威尔毫不理睬——他把经理推下舞台,继续布置他的表演机关。于是我冲上舞台,他一把揪住我。我们并没有真的打起来,只是扭抱纠缠了一会儿。但那时有条丙烷绳松了。我们碰倒了一把铁椅子,我猜,可能在撞击时产生了一点火花,结果引燃了汽油。他被烧伤,而他的妻子则被烧死。整个马戏团的帐篷都毁了。我们商量过想起诉他,但他却溜出医院,从此销声匿迹。”

  “我们已知他在新泽西州有一个危害他人安全的犯罪记录,你知不知道他是否在其他什么地方被逮捕过?”莱姆问。

  “不知道。”卡德斯基摇摇头,“我真不该雇用他,但如果你看过他的表演,你就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他是这一行里最棒的,观众或许会被他吓着,甚至可说被他虐待,但他们还是心甘情愿地花钱买票看他的表演。你们真应该听听现场的热烈掌声。”这位制作人看了一眼手表,一点四十五分。“真抱歉,我的演出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开场了……我想,你们最好多派一点警车到那边去。既然威尔已在附近出没,那么在我们周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派去哪里?”莱姆问。

  “去我演出的地方。”他朝中央公园的方向扬了扬头。

  “那是你的剧团?奇幻马戏团?”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你们不是派了一辆警车停在那里……你们肯定知道,奇幻马戏团就是以前的哈斯伯和凯勒兄弟马戏团。”

  “什么?”塞林托问。

  莱姆瞟了卡拉一眼,她连忙摇头。“昨晚我和巴尔扎克先生通话时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在那场大火之后,”卡德斯基说,“我们将戏团进行了重组。鉴于太阳马戏团当年的成功,我向西德尼·凯勒建议走他们过去的路线。于是,拿到保险理赔金后,我们便成立了奇幻马戏团。”

  “坏了,坏了,坏了。”莱姆瞪着证物表喃喃地说。“这就是威尔出现的动机,”他大声宣布,“他的目标就是那个马戏团——奇幻马戏团。”

  “什么?”

  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证物表上,寻找符合这个假设的线索。

  最后,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狗!”

  “什么?”萨克斯问。

  “去他妈的狗!看看证物表,你们看!动物毛发和中央公园的泥土都出自狗丘!就在窗户外面。”他用力朝前方伸着头。“他在骑马小径上不是为了观察谢丽尔·马斯顿,而是在观察那个马戏团。那张报纸,在马自达汽车上找出的那张!你们看看上面的标题:‘老少皆宜的春季娱乐’。快给那家报社打电话,看看那则消息是否和奇幻马戏团有关。托马斯,打电话给彼得!快!”

  这位看护有位好朋友在《纽约时报》当记者,这个年轻人过去曾帮过他们不少忙。托马斯抄起电话打到报社,虽然彼得·霍汀斯是国际新闻部的记者,但他很快就帮他们找到了答案。他把这个标题的内容告诉托马斯,由他转述给众人:“这则新闻报道的就是那个马戏团,全部的细节都写出来了,包括演出时间、节目内容、演员介绍,甚至还特辟了一个小版块专门介绍安全措施。”

  “该死!”莱姆吼道,“他是在搜集情报……而那张通行证呢?可以让他在后台自由出入。”莱姆眯起眼睛看着证物表。“有了!我明白了。那些被害人各自代表的是什么?是马戏团里的工作。一位化妆师、一位马术骑师……至于第一位被害人呢?没错,她虽然是学生,但兼职的工作是什么?是唱歌和逗小孩开心——和马戏团里的小丑所做的一样。”

  “至于谋杀所使用的方法,”萨克斯点出,“全是魔术技巧。”

  “没错,他已经盯上你的马戏团了。特里·多宾斯说,他的根本动机是复仇。妈的,他一定在你的剧场里埋好了炸弹。”

  “我的上帝,”卡德斯基惊叫起来,“那里面有两千个人!而演出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开演时间是午后两点……

  “这是星期天的日场演出,”莱姆补充道,“完全和三年前的俄亥俄州一样。”

  塞林托抓起摩托罗拉步话机,呼叫派驻在马戏团门口的那两名警员。没有人回应。他皱起眉头,用莱姆的传声器拨了一个号码。

  “我是科斯洛夫斯基警员。”不一会儿,有个男人接起电话。

  塞林托报出自己身份后,便朝电话吼道:“你的步话机为什么没开?”

  “步话机?哦,我们已经下班了,警督。”

  “下什么班?你不是还在值勤中吗?”

  “是这样的,警官,有人通知我们说可以结束站岗了。”

  “什么?”

  “半小时前,有位探员来通知我们,说这里不需要再监视了,还说今天可以下班休息了。我现在正带着家人前往洛克威海滩,我……”

  “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

  “五十几岁,留胡子,棕色头发。”

  “后来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走到我们的车边,出示了警徽,然后就让我们下班了。”

  塞林托恶狠狠地挂断电话。“真的发生了……哦,天啊,真的发生了。”他朝萨克斯吼道:“快通知第六分局,让防爆小组马上过去。”说完,他立刻呼叫总部,要求紧急救援小组和消防车马上出动前往奇幻马戏团的演出地点。

  卡德斯基奔向大门。“我得去疏散帐篷里的人。”

  贝尔说他正在联络紧急医疗小组的人,马上在哥伦比亚长老会医院成立临时烧伤中心。

  “还要派更多便衣到公园里去,”莱姆说,“越多越好。我有种感觉,‘魔法师’一定会在附近观看的。”

  “会吗?”塞林托问。

  “他会留下来看大火烧起,一定会待在距离极近的地方。我记得他在我卧室里盯着火焰的那种眼神。他喜欢看货,绝对不会错过这最盛大的一幕。

  音乐学校命案现场

  ·嫌疑犯外貌描述:棕发、假胡子,无明显特征,年约五十岁,中等身材,左手无名指和小指粘连在一起。能快速换装扮成年老、秃头的清洁工。

  ·杀人动机不明。

  ·被害人:斯维特兰娜·拉斯尼诃夫。

  ·音乐学校全日制学生。

  ·正在调查其家庭、朋友、同学及同事关系,寻找可能的线索。

  ·无男友,无已知仇人。兼职工作为在儿童生日聚会上表演。

  ·附有扬声器的电路板。

  ·已送至联邦调查局纽约办事处实验室检验。

  ·数码录音器,可能录有嫌疑犯的声音。所有资科都已被销毁。

  ·录音器是一种‘秘密装置”,是自制物品。

  ·使用旧式手铐铐住被害人。

  ·德比式手铐。曾被苏格兰场使用。已派人前往新奥尔良的胡迪尼博物馆查访,

  ·上个月出售给埃里克·威尔。寄至丹佛的一个邮政信箱。无其他线索。

  ·被害人的手表被破坏,指针正好停在上午八点。

  ·棉线,用来绑住折叠椅。样式普通,无法追查来源。

  ·爆竹,用来制造枪声效果。已毁坏。

  ·来源过于广泛,无法追查。

  ·保险丝,型号普通。

  ·来源过于广泛,无法追查。

  ·现场警员汇报遇到强烈闪光。未发现可追查物品。

  ·闪光棉或闪光纸。

  ·来源过于广泛,无法追查。

  ·疑犯鞋子:十号爱步牌。

  ·丝质纤维,染成灰色,经过打磨去光处理。

  ·从快速变装的清洁工服装上掉落。

  ·疑犯可能戴棕色假发。

  ·红山核桃树和梅衣属地衣,主要生长地点均为中央公园。

  ·泥土中含有不寻常的矿物油。已送至联邦调查局化验。

  ·保养马鞍和皮革的“光洁”牌护理油。

  ·黑色丝质布,72×48英寸,用于遮盖,无法追查来源。

  ·魔术师经常使用这种黑布。

  ·手上戴套子以掩盖指纹。

  ·魔术师用的指套。

  ·橡胶痕迹,蓖麻油,化妆品。

  ·舞台化妆用品。

  ·藻胶痕迹。

  ·用来铸造橡胶“装备”。

  ·凶手武器:白色丝织绳索,有黑色丝质内芯。

  ·绳索为魔术演出之用。可变色。无法追查来源。

  ·特殊绳结。

  ·已送至联邦调查局及海事博物馆——目前尚无进一步消息。

  ·胡迪尼表演使用的绳结,实际上无法解开。

  ·在门房登记簿上使用隐形墨水。

  东村命案现场

  ·第二号被害人:托尼·卡尔沃特。

  ·剧院化妆造型师。

  ·无已知仇人。

  ·与第一位被害人无明显关系。

  ·无明显杀人动机。

  ·死因:

  ·头部钝器外伤致命,死后尸体被锯成两半。

  ·疑犯扮成七十几岁老妇人逃亡。正在邻近地区进行搜索,寻找疑犯丢弃的衣服和其他证物。

  ·尚未有发现。

  ·手表被破坏,时间停在正午十二点。

  ·固定模式?下一位被害人可能在下午四点遇害。

  ·疑犯躲藏在镜子后面。镜子无法追查来源。指纹已送联邦调查局。

  ·无相符比对。

  ·使用玩具猫(假物)以引诱被害人进入死巷,玩具无法追查来源。

  ·再次发现矿物油,与第一个现场相同。等待联邦调查局的化验报告。

  ·保养马鞍和皮革的“光洁”牌护理油。

  ·再次发现来自指套的橡胶和化妆品。

  ·再次发现藻胶。

  ·爱步牌鞋子被遗留在现场。

  ·鞋上有狗毛,可能为三种犬类。鞋子上有粪便。

  ·粪便为马粪,不是狗屎。

  哈得孙河命案现场

  ·被害人:谢丽尔·马斯顿。

  ·律师。

  ·已离婚,但前夫并未涉嫌。

  ·行凶动机不明。

  ·疑犯使用的假名为“约翰”。颈部和胸口有疤痕。确认疑犯手掌有畸形现象。

  ·疑犯快速变装换上斜纹棉裤、正装衬衫、未留胡须,扮成商务人士模样;之后又变装换上牛仔裤和哈雷T恤,扮成摩托车手。

  ·作案车辆已沉入哈莱姆河。疑犯可能已逃脱。

  ·水管胶带,贴住被害人嘴巴用。无法追查来源。

  ·爆竹。模式同前。无法追查来源。

  ·铁链和扣环配件。无法追查来源。

  ·绳索。式样普通,无法追查来源。

  ·再度发现化妆品、橡胶和“光洁”。

  ·运动袋,中国制造。无法追查来源。内有:

  ·迷奸药罗眠乐粉末。

  ·魔术师专用黏蜡,无法追查来源。

  ·铜片(?)碎屑,已送联邦调座局化验。

  ·有时钟装置,可能为炸弹定时器。

  ·普通墨水,黑色。

  ·海军蓝防风夹克一件,无姓名缩写或洗衣店记号。内有:

  ·CTN电视公司通行证,所有人为斯坦利·谢弗斯坦(此人非疑犯——NCIC和VICAP亦无其资料)。

  ·塑料门卡一张,俄亥俄州阿克伦市美国塑料卡片公司制造,型号为APC-42型,上面无指纹。

  ·该公司董事长正在调阅销售资料。

  ·贝迪和索尔警探已开始查访市内各家旅馆。

  ·范围缩小至切尔西旅馆、贝克曼旅馆、兰汉姆·阿姆斯旅馆。仍在调查中。

  ·纽约贝德福车站河畔旅店收据一张,表明两周前的星期六,曾有四个人至该餐厅用午餐,桌号为第十二,点的是:火鸡、肉卷、牛排和当日特餐。喝无酒精饮料。餐厅人员已不记得这些客人是谁。(同谋?)

  ·魔法师被捕的小巷现场。

  ·开锁脱逃。

  ·唾液(钥匙藏于口中)。

  ·无法鉴定血型。

  ·小锯刀,用来割断束缚绳索。

  ·哈莱姆河现场:

  ·泥土上的刹车痕迹,无其他证物。

  ·车上找到一张报纸一张,报上新闻标题有:

  电力中断 警察局停工四小时

  共和党大会于纽约市召开

  家长抗议女子学校安全设施简陋

  民兵密谋杀人案周一开庭

  周末集会广筹慈善机构经费

  老少皆宜的春季娱乐

  州长市长会晤共商新西区规划

  林肯·莱姆遇袭现场

  ·被害人:林肯·莱姆。

  ·疑犯身份:埃里克·威尔。

  ·旧住处:拉斯维加斯。

  ·三年前于俄亥俄州被火烧伤。意外发生于哈斯伯和凯勒兄弟马戏团,制作人为爱德华·卡德斯基。三度烧伤,就医后失踪。

  ·曾在新泽西州犯危害他人安全罪。

  ·对火焰着迷。

  ·精神状况异常,幻想面前有“尊敬的观众朋友”。

  ·喜欢表演危险性节目。

  ·妻子玛丽·柯斯葛罗夫,在当年的意外火灾中丧生。

  ·大火发生后便未再与她家人联络。

  ·威尔双亲已故,查无其他亲戚。

  ·自称为“北方的巫师”。

  ·攻击莱姆动机:因为他会阻止他周日午后的行动(下一位被害人?)。

  ·眼珠为棕色。

  ·心理状况描述(根据纽约市警局心理专家特里·多宾斯):出于复仇心态行凶,但他本人可能并来察觉。心态失衡,总是愤懑不平。他借助杀人,可以缓解一些失去妻子和表演生涯被断送的痛苦。

  ·威尔最近和旧日助手联络:居住在内华达州的约翰·济丁和亚瑟·罗塞,询问有关火灾意外和涉及该事件的相关人员。助手形容威尔是疯狂、有支配欲、难以自制、极具危险性但又十分聪明的人。

  ·警方正在联系火灾发生时的马戏团经理爱德华·卡德斯基。

  ·因被害人具代表性而引起行凶动机——也许代表他在大火发生之前的某些快乐或痛苦时刻。

  ·浸泡过汽油的手帕,来源无法追查。

  ·爱步牌鞋子,来源无法追查。

  魔法师描述

  ·嫌疑犯会利用误导来对付被害人和逃避警方追捕。

  ·生理误导(转移注意力)。

  ·心理误导(消除怀疑心)。

  ·逃离音乐学校方式近似“消失的人”戏法。过于普通无法追查。

  ·嫌疑犯身份很可能是魔术师。

  ·手部技法熟练。

  ·也懂得变换术(快速变装)。使用容易脱下的衣物,尼龙和丝质布料,光头头套,指套和其他橡胶装备。可能为任何年纪、性别与人种。

  ·卡尔沃特之死是赛尔比特的“活锯女郎”戏法。

  ·精通开锁技巧(可能掌握“擦揉开锁法”)

  ·通晓脱逃术技巧。

  ·有动物表演经验。

  ·利用心理分析以取得被害人个人信息。

  ·利用手部戏法对被害人下药。

  ·企图使用胡迪尼的逃脱戏码“水缸折磨”杀害被害人。

  ·腹语术。

  ·用刀娴熟。

  ·熟悉“燃烧的镜子”。该表演十分罕见,高度危险。

  第三十章

  他担心的不是火。

  当爱德华·卡德斯基冲出林肯·莱姆的家门,挑最短的距离全速奔向奇幻马戏团的帐篷时,心中只想着一件事。他知道马戏团的帐篷采用了最新的防火材料,能阻止大火燃烧,即使发生严重的火灾,火势蔓延的速度也不会太快。真正的危险是惊慌,是数量庞大的人们在惊慌失措地逃命时彼此拉扯、碰撞、推挤和践踏而造成的骨折、胸闷和窒息……

  要拯救马戏团观众的性命,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不慌不忙地离开表演场地。过去如果马戏团发生火情,戏团老板会给乐团指挥发一个暗号,让指挥马上带领乐团演奏一曲活力十足的约翰·菲利普·苏泽【注】的军乐《星条旗永不落》,以此警告小丑、杂技演员和现场的工作人员。此时,所有人都会进入紧急应变状态,镇静地带领观众由各个逃生出口离开——当然,这些工作人员绝对不会只顾自己,“弃船”逃生。

  【注】约翰·菲利普·苏泽(JohnPhilipSousa,1854-1932),美国管乐队指挥和许多进行曲的作者。

  多年来,由于马戏团帐篷内的疏散效率越来越高,这首在遇到紧急情况时才会演奏的曲子已经很久不用了。但是,如果今天在马戏团中爆炸的是一枚炸弹,当那些着了火的化学物质向四面八方飞溅时,该怎么办?

  人群一定会同时涌向出口,会有上千人在推挤践踏中丧生。

  爱德华·卡德斯基奔进帐篷,看见两千六百人已端坐在观众席上,热切期待地盼望他的演出赶快开始。

  他的演出。

  他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他一手创造的节目。卡德斯基曾在杂耍节目中演过沿街叫卖的小贩,在三流城市中的二流剧场里拉幕跑腿;在一些靠卖苦力气赚钱的地方性马戏团里当过掌管工资和票务的经理。他努力奋斗多年,才超越了普通庸俗花哨的巡回马戏团的水平,制作出这些广受好评的节目。他曾一度达到这个目标,那是在哈斯伯和凯勒兄弟马戏团——被埃里克·威尔毁掉的那个戏团。现在,他又凭借奇幻马戏团再次做到了。这些节目已是举世闻名,他有了好名声,甚至有了些许威望。即使是那些只去歌剧院、只看新闻和音乐频道的人,也不敢小觑他。

  他还记得当时哈斯伯帐篷中炙人的烈焰和那些有如雪花般飘落的死灰色的烟灰。他记得火焰的咆哮,在那阵令人惊恐的噪音声中,他一手建立的剧团就这么在他的面前缓缓崩塌。然而,今天的情况和上次有一点不同:三年前马戏团的帐篷是空的,但今天却有上千位男女老幼会葬身火海。

  一看到卡德斯基忧心忡忡的目光,他的助理凯瑟琳·杜妮便匆匆跟了上来。她是一位年轻的黑发女郎,在来这里为他工作之前,曾在迪斯尼的主题公园担任级别颇高的管理职务。她拥有一项过人的天赋:能像心电感应一样察觉卡德斯基心中的念头。“怎么了?”她小声问。

  他把从林肯·莱姆和警方那里得来的消息告诉她,而她马上将目光扫向帐篷,和他一样徒劳地搜寻炸弹可能安放的地点和未知的受害人。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她简短地问。

  他想了想,随即做出指示。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做完这些你马上走,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