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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祝福你们,祝你们恩恩爱爱。”女人朝一个刚从纪念品商店走出来的年长男子走过去。她挽着他的胳膊,走向停在附近的一辆旅游大巴。
丹斯和奥尼尔都笑了。然后她发现一辆银色的雷克萨斯停在附近的停车场里。门打开时她注意到奥尼尔微微从她身边挪了挪,这样他们的胳膊就不再靠在一起了。
警官的妻子从雷克萨斯轿车里钻出来,他笑着朝她挥挥手。
安妮·奥尼尔个子高挑,金发,穿着一件皮夹克,里面穿的是农妇衫,下身穿着一条裙子,束着挂着金属饰物的腰带,笑着走了过来。“喂,亲爱的,”她朝奥尼尔说道,拥抱他,吻他的脸,她看见了丹斯,眼睛里放出光芒,“凯瑟琳。”
“嘿,安妮,欢迎回家。”
“航班糟透了。我在画廊脱不开身,没来得及检查行李。我差点没赶上飞机。”
“我当时正在做讯问工作,”奥尼尔告诉她,“凯瑟琳接了泰勒和阿曼达。”
“噢,多谢。迈克说你已经结案了,就是那个路边十字架的案子。”
“几个小时前结的,不过还有很多文案工作。对,算是结了。”丹斯不想再谈论这个案子,就说,“摄影展览办得怎样?”
“准备好了,”安妮·奥尼尔说,她的头发让人想起“母狮子”这个词,“办展览比摄影更费事。”
“哪一家画廊?”
“噢,就是那家格里·米切尔画廊,在南市。”她话音中透出满不在乎的语气。但是丹斯猜这个画廊肯定很有名。不管怎样,安妮从来都不炫耀自己。
“祝贺你。”
“我们期待开幕式会是什么样子。随后还会有研讨会。”她那光滑的面庞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我对你妈妈的事情感到很伤心,凯瑟琳。全都疯了。她还能挺得住吧?”
“她很难过。”
“这就像马戏团,报纸上漫天报道。”
连130英里之外的地方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丹斯不应该惊讶,只要考虑到公诉人罗伯特·哈珀在玩媒体游戏就不会惊讶了。
“我们找了个好律师。”
“只要我能做什么……”她的金属腰带发出像风铃摆动的声音。
奥尼尔向下朝海滩喊道:“喂,孩子们,你们的妈妈来了。快上来!”
“我们能不能再玩一会儿,爸爸?”泰勒恳求道。
“不行,该回家了,快上来。”
孩子们不情愿地朝这边走过来。麦琪在分发贝壳。丹斯相信她会把好的分给哥哥和奥尼尔家的两个孩子。
韦斯和麦琪挤进丹斯的那辆日产探险者,这里离外公外婆住的旅馆不远。他们还要跟伊迪和斯图亚特住一晚。罪犯死了,对她个人的威胁已经解除,但是丹斯还是坚持要把特拉维斯找到。她可能要工作到深夜。
离旅馆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丹斯发现韦斯不说话了。
“嘿,小伙子,怎么了?”
“在想事情。”
丹斯知道如何从不愿配合的孩子口中套出具体细节来,方法就是要耐心,“想什么呢?”
她相信会跟他的外婆有关。
但实际却不是。
“博林先生还会不会过来?”
“乔恩?为什么?”
“明天特纳电视网要放《黑客帝国》,我怕他没有看过。”
“我打赌他看过。”孩子们总是以为凡事都是他们先体验到,而大人们却因一无所知或享受不到而很可悲。丹斯对这种心理感到很好玩。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她会为孩子问出这样的问题显出一副惊讶的神情。“你喜欢博林?”她鼓起勇气问道。
“不喜欢……我意思是说他还行。”
麦琪反驳说:“你说过你喜欢他!你说他很潇洒,跟迈克尔一样潇洒。”
“我没说。”
“说了,你说过!”
“麦琪,你记错了!”
“好了。”丹斯命令道。但她的语气却透出喜悦。实际上,孩子们的争吵给她带来了一丝安慰,能够让她在这段心烦意乱的时间里保持一点儿常态。
她们来到了旅馆。丹斯很高兴抗议者仍然没有找到她父母的藏身之处。她领着韦斯和麦琪来到前门。她父亲上来打招呼。她拥抱他时朝房间里面瞄了瞄。她妈妈在打电话,很专注地聊着,聊的显然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
丹斯心想她是不是在跟贝齐通话。
“有没有希蒂的消息,爸爸?”
“还没有,没有。明天下午传讯。”他有意无意地捋了捋浓密的头发,“我听说你抓住那家伙了,就是那个杀手。男孩是无辜的?”
“我们目前正在找他。”她放低声音不让孩子听见,“说实话,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我还是往最好处想。”她抱了抱爸爸,“我现在得回去进行搜寻工作了。”
“祝你好运,宝贝。”
转身要走时她朝妈妈挥了挥手。伊迪淡淡地笑了笑,点头作为回应,并没有挂上电话,示意两个外孙过去,她分别给了他俩大大的拥抱。

  10分钟后丹斯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那里有一个信息正等着他。
是查尔斯·奥弗比留给她的一张简短纸条:

  你能否把关于奇尔顿博客案的结案报告给我?要包括所有的细节,必须足以对新闻界给出实质性的交代。一小时之内要。谢谢。

  你要是把案子结了,罪犯死了,不再有受害人,那么你就得宠了。
她想奥弗比肯定恼火了,因为她拒绝向那个名叫汉密尔顿·罗伊斯的斡旋者卑躬屈膝。
他比乔治·克鲁尼差远了。
实质性的交代……
丹斯做了一个长长的备忘记录,仔细地描述了格雷格·谢弗的行动计划,以及他们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和如何死亡的。她把米格尔·赫雷拉被害的情况加了进去,还有全面查找特拉维斯下落的最新进展。
她通过电子邮件把备忘录发了出去,比平时更用力地按了一下鼠标。
TJ从办公室门缝里伸进头来,“你听说了吗,头儿?”
“听说什么,具体点儿?”
“凯莉·摩根苏醒了,她活过来了。”
“噢,真是个好消息。”
“还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治疗,那边的警员是这样说的。她的肺伤得很厉害,但她最终会没事的。好像大脑没有受到损伤。”
“关于指认特拉维斯方面她说了些什么没有?”
“他是从背后抓住她的,并用力地勒着她。他小声地问为什么她要跟帖子讲他?接着她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地下室了。她据此以为那人是特拉维斯。”
“那就是说谢弗并不想让她死。他故意让她认为是特拉维斯干的,但绝不会让她看到他。”
“说的有道理。塞浦路斯丛林旅馆那边没有找到目击者。”
她叹了口气,“继续守着。”
现在时间过了下午6点。她意识到自己早饭之后就没有吃什么东西。她起身去餐厅。她需要喝点儿咖啡,吃点儿喜欢的东西:自制的曲奇饼或者面包圈什么的。玛丽艾伦在女孩之翼的存货已经吃光了。还好,她还可以跟时好时坏的自动售货机较量一下:用皱巴巴的一美元买一包花生酱烤饼或奥利奥饼干。
走进自助餐厅时她惊奇地眨了眨眼睛。啊,真走运。
在满是面包屑的一只纸杯子里有两块燕麦提子曲奇饼。
还有一个奇迹:咖啡比较新鲜。
她倒了一杯,加了百分之二的牛奶,拿起一块曲奇。太累了,她一屁股坐在桌旁。她放松地伸展开,用手从口袋里摸iPod,戴上耳机,翻查屏幕,想再听一些贝蒂·阿萨德的迷人吉他演奏,在乐曲声中获得安慰。
她按了一下“播放键”,咬了一口曲奇饼,伸手去拿咖啡,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出现在她面前。
汉密尔顿·罗伊斯低头看着她。他的临时身份证别在衬衫上。这个大块头的胳膊在身体两侧垂着。
真是我要什么就来什么。如果思想可以叹气的话,那么她此时的所思所想可以被清晰地听到。
“丹斯探长,我可以过来吗?” 棒槌 学堂·出品
她朝一把空椅子示意了一下,尽量不表现出有主动邀请的意思。不过她还是把耳塞拔了下来。
他坐下,椅子嘎吱作响。他前倾着身子,胳膊肘支在桌子上,双手在面前交叉着。这种姿势一般表示坦诚布公。她又看了看他的西装。他穿蓝色衣服不合适,颜色不够深。不然就换个穿法,她不怀好意地想,他应该戴上一顶帽檐闪闪发亮的海员帽子。
“我听说案子结了,是吧?”
“我们抓住了罪犯,还在找男孩。”
“特拉维斯?”罗伊斯问,有些惊讶。
“是的。”
“但他已经死了,你们不这样认为?”
“不这样认为。”
“噢,”罗伊斯停顿了一会儿,“这件事真有些可惜,”他说,“这个案子最糟的地方就在这里。那个无辜的男孩。”
丹斯注意到至少这个反应是真诚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
罗伊斯主动说道:“一两天后我要回萨克拉门托了。你看,我们以前有些误会……就是一些看法上有分歧。我想说声抱歉。”
尽管他看起来很得体,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她说:“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我不生气,尤其不会对人。”
但是从职业角度上来讲,她心想,你们当时想对我左右夹击,我确实很恼火。
“萨克拉门托那边的压力很大。我是说是很大很大。那会儿一激动就有些身不由己。”他的眼睛朝一边看去,有些不自在,也有些言不由衷;他其实并没有感觉那样不好。这丹斯都注意到了。但她还是感觉这人不错,能够安慰她。他继续说道:“你并非总是处于这种境况吧?就是你不得不要保护像奇尔顿这样讨人厌的家伙。”他似乎不想让对方回答,干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有意思的是,我开始崇拜他了。”
“崇拜奇尔顿?”
他点点头,“他讲的很多东西我都不赞成。但他为人讲道德,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即使面对死亡威胁他也一如既往。他或许还会继续走下去。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看也是。”她没有讲“奇尔顿报道”会关闭的事情。
那不关她的事,也不关罗伊斯的事。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也想对他说声抱歉。”
“真的?”
“我给他家打电话,没有人接。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他和家人明天去他们在霍利斯特的度假别墅。今晚他们暂住在一家旅馆里。我不知道在哪里。他们家是犯罪现场。”
“噢,我想我可以给他的博客发邮件。”
她怀疑这行不行。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我该撤了,丹斯想。她抓起最后一块饼干,用纸巾包了起来,朝餐厅大门走去,“一路顺风,罗伊斯先生。”
“再次向你表示抱歉,丹斯探长。期待将来能跟你合作。”
她凭借身势学知道他说谎了。

 


第三十八章

 

  在加州调查局大厅,乔纳森·博林朝丹斯走过去,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她递给他一张临时通行证。
“谢谢你过来。”
“我开始想念这个地方了。我还以为我被解雇了呢。”
她笑了笑。在她打来电话时,他正在圣克鲁兹给一门暑期学校课程的论文评分(她当时想他会不会是在准备约会,恰好让她逮个正着)。博林很乐意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来蒙特雷。
在她的办公室里,她递给他一个东西,是他最后一项任务:格雷格·谢弗的笔记本电脑。“我非得找到特拉维斯不可,找到尸体也行。请你查查它,看看有没有任何关于本地的地址、驾车指南、地图……类似的任何东西。”
“可以,”他指了指这台东芝笔记本电脑,“加密码没有?”
“这次没有。”
“那就好。”
他打开电脑,“只要有前两个星期的文件登录或生成日期的东西我都会搜个遍。这样可以吗?”
“行。”
丹斯尽量克制住不再笑起来,看见他热情地把身子伏向前去。他的手指敲打着键盘,像一位举办音乐会的钢琴演奏家。几分钟后他向后靠坐过来,“可惜,他在这里的行动并不经常用这台电脑,也就是浏览一下博客和聚合新闻资源,给朋友或生意伙伴发发电邮——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与他枪杀奇尔顿的计划有关。但这些都是没有删除的记录。过去一个星期他经常删除文档和网址。我想那些才是你们更感兴趣的。”
“没错,你能修复吗?”
“我上网下载一个欧文的机器人程序。这个程序会检索C盘:硬驱上的空间,并修复最近被删除的所有东西。有一些只剩下片段,还有一些会走样。但是大部分文档的识别度应该有90%。”
“太棒了,乔恩。”
5分钟后,欧文的机器人程序在检索谢弗的电脑,寻找被删除文档的片断,重新修复后再把它们存放在一个博林新建的文件夹里。
“需要多长时间?”她问道。
“需要一两个小时,我想。”博林看了看手表,建议一起去吃点什么。他们钻进他的奥迪,朝离加州调查局总部不远的一家餐馆开去。那个地方是一个高坡,可以俯瞰机场,再往远处可以看到蒙特雷市以及蒙特雷海湾。他们在露台上找了张桌子,头顶上有丙烷加热器可以取暖,品味着维欧尼耶白葡萄酒。太阳正在没入太平洋中,光辉散开,逐渐变成刺眼的橘黄色。他们默默地看着太阳。附近的游客在拍照。
他们谈论着孩子、自己的童年和各自的出身。博林声称在他看来中部海岸地区只有20%的人口是加州本地人。
两人又沉默下来。丹斯发觉他的肩膀在耸起,看样子他接下来有话要说。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她说的是实话,没有保留。
“你丈夫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两年前。”
两年两月三周。她还可以精确到天数来告诉他。
“我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亲人,不像你。”不过他的声音里还是有些沉重,眼睑像被风吹动的软百叶窗一样翕动着,“是怎么一回事,你介意告诉我吗?”
“没关系。比尔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被分配在地方居民局。但是这个部门与他的实际工作没有关系。在1号公路发生了车祸,是一辆卡车,司机睡着了。”她淡淡地笑了笑,“你知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同事和朋友在事发后的一年时间里会在事发地路边摆放鲜花。”
“是十字架?”
“不是,只是鲜花。”她摇摇头,“这样好,我不喜欢十字架,它只能提醒你,让你更痛苦。为了不经过那个地方,我会绕几英里的路程。”
“当时肯定很惨。”
丹斯在外面交际的时候不太会想运用她作为身势学专家的本领。有时她会解读小孩的心理,有时她又会解读一个约会者的心理。但是她记得韦斯说小谎被她抓住时,他嘟嘟囔囔地抱怨说:“你就像是超人一样,妈妈。你的X光能穿透别人说的话,看见里面是什么。”现在她意识到,尽管博林的笑脸含有同情的成分,但他的身体语言已经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把葡萄酒杯的柄脚抓得更紧了。没拿东西的那只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捻搓着。她知道这些行为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
丹斯正好需要抓住主动权,“乔恩,该你讲讲自己了。你是什么情况?在单身这个问题上你好像讳莫如深。”
“噢,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他在极力淡化某种痛苦,这一点她看得出来。她自己不是治疗师,更不用说他了。但是他们在一起生死与共过,所以她想知道他曾经遇到过什么麻烦。她快速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快讲。要记住,我可是以讯问人为生的噢。我迟早会让你讲出来的。”
“我决不会跟一个首次约会就让我吃不消的人出去。不过,也要看情况。”
丹斯终于意识到乔恩·博林是一个用幽默的俏皮话作挡箭牌的人。
他继续说道:“这可是一出你从未听说过的肥皂剧……我离开硅谷遇到的那个女孩?她在圣克鲁兹开了一家书店。好像叫海滩湾书店?”
“我想我去过。”
“我跟凯茜两个人刚开始还不错,一起在户外玩,一起快乐地旅游。她甚至来过我家几次,都没问题——可是,实际上倒是我自己在这期间出了问题,遇到了麻烦。”他想了一会儿,“我感觉原因是我们笑得太多了。这是一种预兆。你最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我们看的大多是喜剧片。接着说,她在分居,但还没离,是合法分居。凯茜把这些都告诉我了,我也完全了解。她正在办手续。”
“那孩子呢?”
“她有两个,是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就像你一样。两个孩子都特棒。轮流跟她和她的前夫一起生活。”
你的意思是她的那位还未正式离婚的前夫,丹斯在心里默默纠正着,当然也就清楚了整个故事的发展轨迹。
他又抿了几口冰冷爽口的葡萄酒。吹来一阵微风,太阳逐渐隐入大海,气温在下降。“她的前夫有虐待倾向,不是肉体上的;他从来不会打她或者孩子。但他会羞辱她,奚落她。”他苦笑了一下,“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她聪明、善良,还有思想。但他就是不断地侮辱她。我昨天晚上还想这事儿呢。”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有些减弱,说出了他本不想说出的一点儿东西,“他是个情感连环杀手。”
“这样讲很准确。”
“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他的面部表情僵住了一会儿,是在重温当时的场景,她心想。我们的内心很少会对抽象的事物有所反应;正是刻骨铭心的记忆中的那些小细节让人刺痛难耐。他继续说:“他去了中国,凯茜和孩子也跟着一起去了。她说对不起,她永远爱我,但她必须回到他身边……绝不能在夫妻关系中扮演任人支配的角色,就像你必须呼吸,你必须吃饭一样……但是跟一个混蛋在一起?我要说的是……噢,我们可不可以这样说:我的情况是一个‘天大’的误判,而你的情况则是一出真正的悲剧。”
丹斯耸耸肩,“在我的工作领域,不论是谋杀、非预谋杀人还是过失杀人,有人丧了命就是有人丧了命。就像爱情一样;只要失去了它,不管什么原因,都一样会令人心痛。”
“我看也是。但是我要说的是爱上一个有夫之妇绝非明智之举。”
阿门,凯瑟琳·丹斯心想,甚至几乎要笑出声来。她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些酒。
“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他说道。
“什么?” 棒槌 学堂·出品
“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成功地谈到了两个极端私人性的郁闷话题。幸好我们这不是在约会。”他说道,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丹斯打开菜单,“我们点一些东西吃吧。他们这里有——”
“——我们这个城市最好的鱿鱼汉堡。”博林说道。
她笑了起来。她正要说同样的话。

  电脑搜索一无所获。
她和教授吃完鱿鱼汉堡和色拉后回到她的办公室。两个人都急于想知道欧文的机器人程序找到了什么。博林坐下,翻查这个文档,叹口气宣布道:“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为了节省空间他把电邮和文档等都删除掉了。没有什么秘密的东西,也没有关于本地的什么东西。”
一股焦虑情绪袭上她的心头,但是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谢谢,乔恩。至少为了这件事我们还吃了一顿大餐。”
“对不起。”他看起来确实很失望,因为自己这次没有帮上忙,“我看我还是回去给论文打分好了。打道回府。”
“就是。这个周末你们又要家庭聚会了。”
他点点头,笑得有些不自然,说道:“喔噢。”他强装着兴致盎然。
丹斯笑了起来。
他围着她走来走去,“我回来后就给你打电话。我想知道事情进展得怎样。祝特拉维斯好运。我希望他没事。”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这一切,乔恩。”她抓起他的手,使劲地握着,“我很高兴你没事。”
他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转身走了。
正当她注视着他顺着走廊走去时,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嘿,凯瑟琳。”
丹斯转身,看见康妮·拉米雷斯正从大厅过道里走来。
“康妮。”
也是一位高级警官的康妮四下里看了看,朝丹斯的办公室点了点头,走进去,把门关上,“发现了一些东西,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是从医院弄过来的。”
“噢,谢谢,康妮。你是怎么办到的?”
拉米雷斯想了想,“我靠的是一虚一实两手抓。”
“我喜欢。”
“我把警徽亮出来,告诉他们另一个我在办的案子中的一些情况,就是那个医疗诈骗案。”
加州调查局也调查经济犯罪。拉米雷斯提到的那个案子是一起重大的骗保假破产案——罪犯利用已故医生的身份证号码以他们的名义提出索赔。
丹斯心想,这类事情奇尔顿自己也许在博客里写过。对于康妮来说,这个做法很聪明;医院的工作人员也是受害者,如果有人调查,他们会感兴趣协助的。
“我请他们给我看登记单,是整月的,这样亨利就不会起疑心。他们巴不得给你看。结果我发现:胡安·米利亚尔死的那天只有一个访问医生——医院经常举办继续教育系列讲座,他去那里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还有6名来申请工作的人——两名申请的是维修工的职位,一名申请餐厅的职位,还有3名申请护士。我把他们的履历都拿到了。我感觉其中没有哪个值得怀疑。
“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那天有64名来访者。我核对了名字和他们来看的人,每个人都登记离开了,除了一个人。”
“是谁?”
“名字很难辨认,不论是打印的还是签名。但我认为是乔斯·洛佩斯。”
“他去看的是谁?”
“他只写了‘病人’。”
“在医院下这种赌注很安全,”丹斯不无幽默地说,“他为什么值得怀疑?”
“你看,我发现要是有人去那里杀胡安·米利亚尔的话,他或她有可能先前就去过——不是去看病人就是去探查保安情况。所以我把早前登记去看他的人都过了一遍。”
“真聪明,所以他们的笔迹你也检查了。”
“那当然。我虽然对文件核查不在行,但是我发现有个来访者去看过他好几回。我几乎敢担保说这个笔迹跟乔斯·洛佩斯的一模一样。”
丹斯的身子向前探过来,“是谁?”
“胡里奥·米利亚尔。”
“他弟弟!”
“我敢百分之百地肯定。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复制了一份。”拉米雷斯递给丹斯几张纸。
“噢,康妮,这太好了。”
“祝你好运。如果你还需要什么请说出来。”
丹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这个新情况。胡里奥难道真的会杀了他哥哥?
首先,这似乎不可能,原因是胡里奥表现得很爱他的这位亲哥哥,他也很珍视这份兄弟情。不过杀了他当然也是一种疼惜之举。丹斯可以想象得出兄弟俩之间的那次谈话——胡里奥俯下身去,胡安小声告诉了他的恳求,帮他解除痛苦。
杀了我……
还有,胡里奥为什么要在登记单上报一个假名字呢?
哈珀和州局的调查者为什么忽视了这个关联?她很生气,怀疑他们了解这个情况,但是把这个可能性给捂起来了,原因是如果罗伯特·哈珀追查一个州执法警官的妈妈,那么反对安乐死条款的宣传效果会更好。公诉人员渎职罪这几个字眼在她脑子里嗡嗡乱转。
丹斯给乔治·希蒂打电话,留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康妮·拉米雷斯所发现的情况。她接着给妈妈打电话,想把情况直接告诉她。但是没有人接听。
该死。难道她把来电都给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