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斯问他关于海水净化厂项目的一些情况,他大讲特讲了一通这个工厂将要使用的最先进的技术。她听到了诸如“过滤”、“薄膜”、“淡水箱”这样的字眼。布鲁贝克给他们做了一个小型报告会,宣称新系统可以节省成本,这样就使得海水净化从经济上具有了可行性。
她基本上没有听进去,不过还是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仔细观察着他的底线行为。
她的初步印象是,布鲁贝克对他们的出现并不感到紧张,尽管具有极端马基雅弗利个性的人很少会受人际关系的影响——不管这种关系是情人间的、社交性的还是职业性的。他们甚至心平气和地面对冲突。这个特点让他们做事很有效率,也让他们具有潜在的危险性。
丹斯想利用更多的时间搜集底线信息,但是她感到很急迫,所以就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问道:“布鲁贝克先生,你昨天下午1点和今天上午11点的时候在哪里?”
是林登·斯特里克兰和马克·沃森被害的时间。
“为什么问这个?”他笑了笑。但是丹斯不知道这笑的背后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调查针对奇尔顿先生的一些威胁事件。”
这是问题的关键,当然并不是问题的全部。
“噢,他在诽谤我,我现在受到指控了?”
“我们没有在指控你,布鲁贝克先生。但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我没有这个义务,我可以请你们马上离开。”
这当然可以。“你可以拒绝合作。但我们希望你不要这样。”
“随便你们怎么希望,”他粗暴地说道,笑容变得沾沾自喜,“我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丹斯探长。看来并不是什么变态男孩杀的人,就像一些很烂的恐怖电影里那样把心掏出来。而是某个人在利用男孩,给他下套,让他去顶干掉詹姆斯·奇尔顿的罪,是不是?”
这人真聪明,丹斯心想。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威胁他们?如果他就是所谓“某个人”的话,那么没错,他就是那个“某个人”。
卡拉尼奥快速地偷看了她一眼。
“这说明你们被骗惨了。” 棒槌 学堂·出品
在走访和讯问过程中有太多规则可以成为首要规则,但是高居榜首的是:绝不能让个人受到的羞辱干扰你。
丹斯慢条斯理地说:“发生了一连串的严重犯罪,布鲁贝克先生。我们在调查所有的可能性。你跟詹姆斯·奇尔顿有过节,并且你还曾经打过他。”
“那没错,”他说道,一副无所谓的腔调,“你认为跟你打算要秘密干掉的那个人当众干架是世界上最明智的事情吗?”
有可能最愚蠢也有可能最聪明,丹斯默默地在心里回答道。她问:“我刚才提到的那两个时间你都在哪里?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也可以不告诉,我们会继续查下去。”
“你们跟奇尔顿一样都不是东西。丹斯探长,实际上你还更糟。你是明着一套暗着一套。”
“你们提到的昨天那个时间我是在跟艾米·格拉博会面。”这人是主管联邦调查局旧金山分局的特派警官,“我们在这里见的面,然后又去了厂址,时间是从上午大约11点到下午3点。”
噢。
布鲁贝克说:“海水净化和水利工程的基础设施是恐怖袭击的目标。我一直跟国土安全部和联邦调查局合作,确保如果这一工程上马就有足够的安全保障。”他平静地看着她,用舌尖舔舔嘴唇,带有一丝不屑,“我希望会有联邦官员参与。我对地方上的治安部门已经没有信心。”
凯瑟琳·丹斯不准备道歉。她要跟这位战略空降兵艾米·格拉博核实一下。她知道这人,尽管他们在观点上有分歧,她还是很尊重他。即使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也不能免除他雇用凶手实施具体犯罪行为的嫌疑,但很难让丹斯相信一个跟联邦调查局和国土安全部有密切合作关系的人会冒险杀人。况且,布鲁贝克这个人的举止行为都表明他没有说谎。
“好吧,布鲁贝克先生,我们会核实你对我们讲的这些情况。”
“我希望你们去核实。”
“谢谢你腾出时间。”
“你们自己出门回去吧。”他没好气地说。
他们刚走到门旁,布鲁贝克说:“等等,且慢。”两位警官转过身,“我没说错吧?”
“什么没说错?”
“就是你们认为有人杀了男孩,然后设局让他顶罪,说是他预谋要干掉奇尔顿?”
她停顿了一会儿,心想:为什么不承认呢?于是说:“我们认为有这个可能,对,没错。”
“给你。”布鲁贝克在一张纸条上迅速写下什么,递了过去,“这个人你们应该去调查一下。他想让那个博客——还有那个博主——消失。”
丹斯瞥了一眼纸条。
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有嫌疑呢。
第三十四章
丹斯把车停在布满灰尘的街道上。这个地方靠近马里纳小镇,位于蒙特雷以北5英里处。维多利亚皇冠警用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正在跟TJ通话。
“布鲁贝克呢?”她问道。
“没有犯罪记录。”他告诉她。他跟联邦调查局的合作——还有他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都被证实了。
他本来仍有可能雇人来做这件事,但是这个情报轻易地帮他摆脱了这一嫌疑。
焦点集中在了布鲁贝克告诉她的那个人身上。那张纸条上的名字是克林特·埃弗里。她现在正在大约100码远的地方注视着他,中间隔着环绕在他的庞大建筑公司周围的钢丝网眼篱笆——上面有刀片刺条。
埃弗里这个名字出现时绝不会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理由很简单:这位建筑商从来没有在那个博客上发过帖子,奇尔顿也从来没有在“奇尔顿报道”上写过他。
应该是没有称名道姓地写过。那个“黄砖路”帖子链没有具体提到过埃弗里,但是质疑过政府要建公路的决定以及招标程序,并且还旁敲侧击地批评承包商——丹斯想必知道就是这家埃弗里建筑公司,因为两天前在去凯特琳·加德纳暑期学校的路上,当她开到公路施工现场时,这家公司的建筑队打信号让她停车。她把这两件事情放在了一起。
TJ.斯坎伦现在告诉她:“好像克林特·埃弗里跟一家公司有瓜葛,而这家公司因为5年前使用不合格的材料而接受调查。调查很快中止了。奇尔顿的报道可能会重启调查。”
丹斯也同意这是要干掉博主的很好动机,“谢谢,TJ。那是个很好的……奇尔顿有没有把其他嫌疑人的名单给你?”
“给了。”
“有没有嫌疑度很高的?”
“还没有,头儿。但我很高兴我没有像他那样树这么多敌人。”
她微微笑了笑,把电话挂上了。
丹斯继续从远处审视克林特·埃弗里。她已经数十次看到过他的照片——无论是在新闻报道里还是在文件中。他这人不会轻易被人忘掉。尽管他已经一个人的身价抵得上几个百万富翁了,但他跟其他工人穿的没什么两样:上身穿一件蓝色衬衫,胸前口袋里露着钢笔头,下身穿一件棕褐色的工装裤,脚蹬靴子。袖子卷着,她看见他那皮革般的前臂上有文身。他手里拿着黄色安全帽。屁股上挂着一部对讲机;即使挂的是一把6发左轮手枪她也不会惊讶;他那宽大的长满胡须的脸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挎枪者。
她发动汽车,驶进大门。埃弗里发现了她的车。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马上就认出她开的是一辆公务车。他中断跟一个穿着皮夹克男子的谈话。那人离开了,走得很快。
她停下车。埃弗里建筑公司是一家实打实的公司,只有唯一一个经营目的:铺路造楼。它拥有大量的建筑材料、推土机、履带式拖拉机、反铲挖土机、卡车和吉普车。它还有室内水泥厂、看起来像是专营金属和木材加工的店铺、为车辆服务的大型柴油储油罐、匡西特活动房屋和存储仓库。总部由几个庞大的功能性建筑组成,但不高。没有平面造型设计师或园林建筑师参与埃弗里建筑公司的创立。
丹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家公司的老板热情地上前握手,笑起来时黝黑的脸上皱起了很深的皱纹,他看了看她的身份证。
“埃弗里先生,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你了解不了解最近在我们半岛地区发生的案子?”
“面具杀手,那个男孩,当然听说过。我还听说今天又有人被杀。太可怕了。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杀手在路边放置十字架发出警告,说他要继续作案。”
他点点头,“我在新闻里看到过。”
“不过,我们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现象。有几个十字架是放在你的建筑工程施工现场附近的。”
“是吗?”他皱了皱眉头,眉毛很明显地紧蹙起来。他是不是对这个消息反应过度了?丹斯说不上来。埃弗里开始转头,接着又停下。他难道是在下意识地朝他的那个穿皮夹克的同伙看?
“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棒槌 学堂·出品
“我们想跟你的一些雇员谈谈,看看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反常的现象。”
“比如说?”
“行为鬼祟的路人、奇怪的东西,在建筑工地里有没有像脚印或自行车轮胎痕迹这样的东西。这是地点名单。”名单是她刚才在汽车里写下的。
他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情。他看了看名单,把它塞进了衬衫口袋,叉起胳膊。这个动作本身看不出有什么身势学的意义,因为她还没来得及进行底线解读。但是叉起胳膊和腿都是防御性的姿势,可以说明他有些不自在。“你想让我给你一张在这里工作的雇员名单?从凶案发生时开始,对吧?”
“没错。这能帮上大忙。”
“我看你们是想越快越好。”
“尽快。”
“我尽力去做。”
她表示感谢后返回车内,开上公路。丹斯在一辆深蓝色本田雅阁旁停下。雷·卡拉尼奥坐在驾驶座上,只穿着衬衫,没有系领带。她只见过他两次这样随意的穿着:一次是在调查局办的野餐会上,一次是在查尔斯·奥弗比家举办的烧烤会上。
“他收下诱饵了,”丹斯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
“他什么反应?”
“说不上来。我没来得及抓住底线。但我的感觉是他在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愿意合作。他内心要比外表看上去更紧张。我拿不准他那个助手是怎么一回事。”她描述了一番穿皮夹克的男子,“两人没有分开多远,离得很近。”
“好的,夫人。”
帕特里娅·奇尔顿打开房门,点头对格雷格·阿什顿说着什么。她丈夫将这人称作是超级博主——跟詹姆斯一样有意思,但只是稍微不太讨人喜欢。
“嘿,帕特。”阿什顿说道。他们握手。这人很瘦,穿着不便宜的棕褐色便裤和质地不错的运动外套,朝停在路上的巡逻车点点头。“那个警察?他一直在你家门外值守。他在这里是为了那桩系列杀人案吧?”
“他们只是在警戒。”
“我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你们肯定受到了惊扰。”
她很无奈地笑了笑,“你说轻了,这简直就是场噩梦。”她喜欢把自己的感受讲出来。跟詹姆斯在一起她却不能总是这样。她相信她只能当配角。实际上,她有时对他的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调查记者角色非常生气。她明白,这种角色很重要,但是有时她就是恨这个博客。
你看现在……不就是把家庭置于危险境地,而一家人不得不搬到一旅馆去住吗?今天早上她只好请曾经在大学里当过保安的弟弟护送儿子们去日间夏令营,在那里陪着他们,并且把他们再带回来。
她随手把门闩上。“你想喝点什么吗?”帕特里娅问阿什顿。
“不,不需要,我不渴,谢谢。”
帕特里娅陪他来到丈夫的办公室,眼睛透过走道的一扇大窗户注视着后院。
她的心脏怦然跳了一下。
她是不是看到屋后树丛里有什么东西?难道有人?
她停了下来。
“有问题?”阿什顿问道。
她的心脏跳得厉害,“我……没什么。可能只是一头鹿。我必须要说整个案子让我神经紧张。”
“我没看见什么。”
“没影了。”她说。真的吗?她也说不清楚。她毕竟不想吓到客人。况且,所有的门窗都锁上了。
他们进入她丈夫的办公室。“亲爱的,”她说,“格雷格来了。”
“啊,真准时。”
两个男人握手。
帕特里娅说:“格雷格不想喝点什么,你呢,亲爱的?”
“不了,我也不想喝。再喝茶的话我又要不停地跑洗手间了。”
“那好吧,你们谈正事,我接着收拾东西。”想到要搬进旅馆住她的心又沉了下来。她痛恨被迫搬离自己的家。儿子们还以为是去冒险旅行呢。
“不过,”阿什顿说道,“等一会儿,帕特。我要给詹姆斯的行动录一段视频放到博客里去,我也想让你加入。”他把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
“要我加入?”帕特里娅有点儿喘不上来气,“噢,不了。我头发都没有梳,也没有化妆。”
阿什顿说:“首先,你看起来漂亮极了,但最重要的是,上博客不需要多好的发型和多漂亮的打扮。真实就行了。我拍过几十段这样的东西,连口红我都没有让谁涂过。”
“那好吧,我看。”帕特里娅有些走神,脑子里在想她刚才看到的屋后的动静。她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屋前的警察。
阿什顿笑了起来,“只是一个网络摄像头,清晰度中等。”他举起小型摄像机。
“你不会问我问题吧?”她想到这有些害怕。詹姆斯的博客有十几万的观众。格雷格·阿什顿可能有更多。“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视频片段。讲讲嫁给一个博主是什么感觉就好了。”
她的丈夫笑了起来,“我打赌她有很多话要说。”
“你想录几段我们就录几段。”阿什顿在房间的一角支起三脚架,安上摄像机。
詹姆斯把台式电脑摆正,整理了一下杂志和报纸。阿什顿笑了起来,摇摇手指头,“我们真实就好,詹姆斯。”
詹姆斯也笑了笑,“好的,有道理。”他把报纸和杂志放了回去。
帕特里娅照了照挂在墙上的一面装饰用小镜子,用手指梳理着头发。不行,她还是没听对方的意见。她得修饰修饰,不管他怎么说。她转身把这话告诉了阿什顿。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阿什顿就一拳打在她脸上,皮都破了,人也被击倒在地。
詹姆斯的眼神既恐惧又困惑,朝他冲过来。
他僵住了,阿什顿的枪戳在他的脸上。
“不要!”帕特里娅叫道,挣扎着要站起来,“不要伤害他!”
阿什顿扔给她一卷密封用胶带,命令她把丈夫的双手绑在身后。
她犹豫了一下。
“听我的!” 棒槌 学堂·出品
她双手颤抖着,流着眼泪,恍恍惚惚地照他说的做了。
“亲爱的,”她低声说道,把丈夫的手绑在椅子后面,“我怕。”
“照他说的做,”丈夫对她说,瞪着阿什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什顿没有理他,揪着帕特里娅的头发,把她拽到角落里。她尖叫着,流着泪,“不……不要。疼。不!”
阿什顿也用胶带把她的手绑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詹姆斯低声问。
其实帕特里娅·奇尔顿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格雷格·阿什顿就是那个路边十字架杀手。
阿什顿注意到詹姆斯在朝外看。他嘟囔着:“那个警察?他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帮你们。”
阿什顿将摄像机对着詹姆斯那张惊恐苍白的脸,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你是不是还想让你的‘报道’有更多的热点新闻,奇尔顿?那好吧,就给你。我猜这是一桩破记录的事件。我想以前从来没人见过有博主会对着摄像机被干掉。”
第三十五章
凯瑟琳·丹斯回到加州调查局总部。听说乔纳森·博林返回了圣克鲁兹,她感到有些失落。不过,既然他收获颇丰——搞清了斯特里克是谁,其实就是贾森——眼下他也没什么事可做了。
雷·卡拉尼奥打电话进来告诉了一些有趣的消息。他说克林特·埃弗里10分钟前离开了公司。这位警员在后面跟踪他,绕过天堂牧场中曲曲弯弯的道路。天堂牧场这个名字是文学巨匠约翰·斯坦贝克给这块农产丰饶的地区起的名字。有两次他在路肩上停了下来,每次都是跟人会面。第一次是跟两个表情严肃的人——穿得像牛仔——他们开的是一辆花里胡哨的皮卡。第二次是跟一位穿着高档西服、白头发的人,这人驾驶着一辆凯迪拉克。会面看起来有些疑点;埃弗里很明显有些紧张。卡拉尼奥把车牌号记录下来并作了简单描述。
埃弗里朝卡梅尔开去,卡拉尼奥紧跟在后面。
丹斯有些气馁。她本希望跟埃弗里的会面能惊动这位建筑公司老板——迫使他赶快躲进一幢安全的房子里,他在那里存有证据——或许特拉维斯本人也在里面。
但他显然没有被惊动。
不过,埃弗里见的那几个人有可能是这几起谋杀案背后雇用的枪手。加州车辆管理局的调查报告将会给她一些线索,如果不是答案的话。
TJ从门外伸进头来,“嘿,头儿,你对汉密尔顿·罗伊斯仍然有兴趣?”
罗伊斯当下可能正在考虑如何把她的事业付之一炬。“简单给我汇报一下 précis。”
“什么?”TJ问。
“就是一个概要、总结或摘要。”
“précis是一个词?你每天都在学新东西……好吧。罗伊斯以前当过律师,后来很神秘地突然不干了。他这人很强悍,在州政府里面六七个不同的部门做过事。巡查员是他的正式职务。实际上他干一些调停争端的事儿。你有没有看过《迈克尔·克莱顿》这部电影?”
“里面有乔治·克鲁尼,当然看过,还看了两次。”
“两次?”
“因为乔治·克鲁尼。”
“啊,其实罗伊斯就干这个。最近他为一些高官工作过:有的是副州长办公室的,有的是州能源委员会的,有的是环境保护局的,还有的是国会财政委员会的。如果出现了问题,他会过去。”
“都是什么问题?”
“委员会出现了分歧,出现了丑闻,公共关系出现了问题,发生了盗窃事件,还有合同纠纷。我还在等着回头听更多的细节情况。”
“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告诉我。”她用了这家伙最喜欢的一个词。
“有用?做什么用?”
“我跟罗伊斯之间吵过架。”
“所以你想敲诈他一下?” 棒槌 学堂·出品
“用这个词太过了。应该说我想保住这个饭碗。”
“我也想让你保住这个饭碗,头儿。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对了,埃弗里那边怎样了?”
“雷在跟梢。”
“我喜欢这个词,和‘如影随形’这个词差不多。”
“奇尔顿的嫌疑人名单有什么进展没有?”
TJ解释说查找他们的进展很慢。一些人搬家了或是电话号码簿里面没有,有的出门了,有的名字改了。
“给我一半名单,”她说道,“我也来做这件事。”
年轻探员递给她一张纸,“我把少的那张名单给你,”他说,“因为头儿当中我们最喜欢你。”
丹斯看了一遍名单,考虑如何最有效地开展工作。她脑海中浮现出乔恩·博林的话。我们在网上泄露了自己太多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凯瑟琳·丹斯决定一会儿要去查一下官方的数据库——国家犯罪信息中心,暴力犯罪逮捕计划,加州未归案人员逮捕令和加州车辆管理总局。
就目前来说她在指望谷歌。
格雷格·谢弗打量着坐在他面前浑身是血、惊魂未定的詹姆斯·奇尔顿。
谢弗一直用格雷格·阿什顿这个化名来接近奇尔顿,以免引起怀疑。
因为“谢弗”这个名字在那个博客里会引起警觉。
另一方面,这也有可能不会引起任何警觉;如果奇尔顿很容易把因为他的博客而遭罪的受害人忘掉,谢弗对此也不会感到惊讶。
想到这些谢弗更是恼火,当奇尔顿又结巴着问“为什么——”时,他狠狠地打了他一拳。
博主的头砰的一声撞在椅背上部,他哎哟了一声。撞得够重的,但这个狗娘养的看起来并没有被吓住,谢弗对此可不满意。
“阿什顿!你为什么这样做?”
谢弗前倾着身子,手抓着奇尔顿的衣领,低声说:“你要读一份声明,要是你读起来不够真诚,要是你读起来不够懊悔,你的妻子就会没命,你的孩子也一样。我知道他们很快就要从夏令营回来。我一直在跟踪他们,我知道日程是怎么安排的。”他转向奇尔顿的妻子,“我知道你弟弟跟他们在一起。他块头很大,但是枪子他可顶不住。”
“噢,上帝啊,不要!”帕特里娅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请不要!”
现在,奇尔顿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真正的恐惧神色,“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请不要,请不要……你想要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不伤害他们。”
“读这份声明,要声情并茂地读,”谢弗警告说,“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动他们。我告诉你,奇尔顿,我对他们只有同情。他们应该生活得更好,不能再跟你这堆臭狗屎生活在一起了。”
“我读,”博主说,“但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让我明白。”
谢弗一下子火冒三丈,“让你明白?”他吼叫道,“让你明白?你这个不可一世的混蛋!”他又朝奇尔顿的脸猛击了一拳,把他给打蒙了,“我不欠你什么。”他身子前倾着呵斥道,“我是谁?我是谁?你可知道你毁了多少人的生活?不,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坐在这把他妈的椅子上面,离现实生活十万八千里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用键盘输入乱七八糟的东西,向世界各地发送过去,然后你再去搞别的。后果这个词难道对你没有意义?那责任呢?”
“我会尽量做到准确。要是我搞错了什么——”
谢弗更来火了,“你他妈真是瞎了眼。你不明白什么叫做事实上正确而实际上不正确。你非得把实际上的秘密都捅出去吗?你非得无缘无故地毁掉别人的生命吗?——只要能保住你的点击率?”
“请不要!”
“安东尼·谢弗这个名字你记不记得?”
奇尔顿的眼睛闭了一会儿。“噢。”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睛里透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还有一丝懊悔。但这丝毫打动不了谢弗。
至少奇尔顿还记得被他毁掉的那个人。
帕特里娅问:“那人是谁?他说的是谁,詹姆斯?”
“告诉她,奇尔顿。”
博主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同性恋者。几年前我把他的同性恋身份曝了光,他就自杀了。他是……?”
“我弟弟。”他的声音都哑了。
“对不起。”
“对不起。”谢弗轻蔑地说。
“我对发生了这种事情很抱歉。我决不是想让他死!这一点你一定清楚。我很难过。”
谢弗转向帕特里娅,“你的丈夫,道德和公平世界的代言人,不希望教会执事竟然是一名同性恋者。”
奇尔顿大声反驳说:“不是这个原因。他在加州组织了反同性恋婚姻运动。我是反感他的虚伪,不是他的性取向,我还反感他没有道德,他结婚了,还有孩子……但是他出差在外还召男妓。他在欺骗妻子,甚至有时一个晚上召3个男妓!”
博主指手画脚的那一套又来了。谢弗想再揍他一拳。他这样做了,又狠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