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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当然。”
“韦斯。”丹斯低声说。
“我的意思是知道。她不喜欢我说‘喜欢’这个词。”
博林笑着问:“你玩不玩《维度追踪》?我对这款游戏不了解。”
“不玩,玩这得是个怪才,你知道。我更喜欢《守护者》。”
“噢,伙计,”博林说,模仿着男孩子的腔调,“这些图画棒极了。”他转向丹斯,“是一种S—F。”
但是丹斯还是不太明白,“什么?”
“妈妈,就是科幻。”
“应该说Sci—fi。”
“不,不,你不能那样说。应该是S—F。”韦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认错我认错。”
韦斯绷着脸,“但是如果要玩《守护者》的话,你得要有2000兆的内存,显卡至少要有2000兆。不然就会……”他欲言又止,“不然就会很慢。我意思是说你正要把光柱射出去……而屏幕不动了。这种情况最糟。”
“台式电脑上的内存行不行?”博林故作腼腆地问。
“有没有3000兆?”韦斯问。
“有5000兆。显卡是4000兆。”
韦斯假装短暂地晕过去,“不不不!太太太棒了。存储器有多大?”
“两个T。”
“不可能!竟然有两兆兆?”
丹斯笑了起来,看见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全无,长松了一口气。但是她说:“韦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打过《守护者》。我们家的电脑上面没有下载,下载了吗?”她限制孩子们打电脑,也限制他们访问网站。但是她无法做到什么时候都在监督他们。
“没有打过,你不让我打。”他说道,没有加任何额外的意思或抱怨的语气,“我在马丁尼家打的。”
“跟那对双胞胎?”丹斯很吃惊。马丁尼·克里斯滕森和史蒂文·卡希尔的孩子比韦斯和麦琪还小。
韦斯笑了起来,“妈妈!”他有些生气,“不是,是跟史蒂文,什么补丁程序和密码他都有。”
这样讲还可以让人相信。史蒂文自称是刚入门的电脑高手,负责“美国曲调”网站的技术性部分。
“是不是暴力游戏?”丹斯这回问的是博林而不是韦斯。
教授和男孩诡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
“回答啊?”她坚持问。
“不太算是。”韦斯说。
“这样讲究竟是什么意思?”丹斯问。
韦斯补充说:“不是那种暴力对暴力的,你知道。”
“没错,”教授向她保证道,“不像《生化危机》和《侠盗猎魔》。”
“也不像《战争机器》,”韦斯补充说,“我意思是在这些游戏里你可以肢解人。”
“什么?”丹斯很是惊讶,“你还打过这种游戏?”
“没有!”他为自己辩护道,达到了刚好让人相信的效果,“比利·索杰克在学校玩过,是他告诉我们的。”
“你保证没有玩过。”
“好吧,我不会玩的,绝不会,”男孩说道,又看了博林一眼,“不一定非得去肢解人。”
“我决不让你玩那种游戏,还有博林先生提到的另外那几种。”她用最典型的妈妈语气说。
“好吧。行了,妈妈。”
“答应我?” 棒槌学堂·出 品
“答应你。”他一面看着博林一面说。她有时只能做到这一步。
两个男人热烈地谈论起其他游戏以及丹斯连猜都没法猜的一些技术性问题。但她很高兴能看到这种场面。博林当然不会成为她的心仪对象,但是她不用担心有什么冲突发生,这让她感到轻松了许多,尤其是在今晚——刚才就够她紧张的了。博林不居高临下地同儿子讲话,他也不是去存心要给孩子好感。他们像是一对忘年交,谈得很投机。
麦琪感到被冷落了,她插话说:“博林先生,你有没有孩子?”
“麦琪,”丹斯打断她,“在别人面前不要问私人问题。”
“没关系。没有,我没有孩子,麦琪。”
她点点头,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丹斯明白,问题不在于会不会有玩伴。她真正关心的是他的婚姻状况。女儿想把妈妈嫁出去的心情比丹斯办公室里的玛丽艾伦·克雷斯巴赫都急切(这样麦琪就可以当“女傧相”——丹斯的这位个性独立的女儿可不会当现在又时兴起来的所谓“首席伴娘”)。
这时厨房里响起了动静。伊迪和斯图亚特来了。他们走进来,来到丹斯和孩子们面前。
“外公外婆!”麦琪喊了起来,朝外婆扑过去,“你还好吗?”
伊迪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或者差不多是发自内心的,丹斯心里揣摩道。韦斯也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表情,也朝外婆跑了过去。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这男孩吝啬得很,不愿跟妈妈拥抱,但是却用胳膊搂着外婆,还使劲地搂着。在这两个孩子当中,医院里发生的外婆被抓那一幕对哥哥的内心影响更大。
“凯瑟琳,”斯图亚特说,“追捕丧心病狂的凶犯这么忙,你还有时间下厨?”
“唉,总得有人做饭不是。”她微笑着回答,看了看垃圾桶后面的那些超市购物袋。
丹斯见到妈妈非常兴奋,过去拥抱她,“你怎样?”
“还好,亲爱的。”
亲爱的……不是一个很好的称呼。但她毕竟来了,这最为重要。
伊迪又转到孩子们面前,兴奋地给他们讲她看过的一个电视节目,讲的是“房屋大改造”。丹斯的妈妈很聪明,她没有上来就讲在医院里发生的那一幕,而是带给人安慰——否则的话只能让他们更担心——她为了让孩子们放心就没有讲那件事,而是滔滔不绝地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丹斯把父母介绍给乔恩·博林。
“我给人打下手,”他说,“凯瑟琳头脑发热让我当顾问,她现在却离不开我了。”
他们聊了聊他在圣克鲁兹住的地方,他在这个地区住了多久,还有他执教的大学。博林获知斯图亚特仍然在著名的蒙特雷湾水族馆做兼职工作,这让他很感兴趣。这位教授经常带侄子侄女去那里。
“我也教书。”斯图亚特在获悉博林的职业后说,“我做学术感到很惬意;我对鲨鱼进行了很深入的研究。”
博林笑得很爽朗。
葡萄酒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中——首先喝的是博林带来的白葡萄酒。
这时博林肯定是想起来了什么,他说了声抱歉,回到电脑旁边,“我把功课做完再吃饭,等一会儿再见。”
“你为什么不到外面,”丹斯告诉他,手指着观景台,“我马上跟你一起看。”
他把电脑收拾起来朝屋外走去。伊迪说:“很棒的一个年轻人。”
“他很热心。多亏了他我们才救了一名受害人。”丹斯朝冰箱走去,把葡萄酒放起来。她突然激动起来,小声对妈妈说道:“对不起,妈妈,我当时没办法,只能赶快离开法庭。他们当时发现了另外一个十字架。我要见一个目击证人。”
她妈妈没有带半点儿嘲讽的语气说道:“没关系,凯瑟琳。我知道那很重要,还有今天遇害的那个不幸的人,林登·斯特里克兰,那个律师。他很有名。”
“是的,他很不幸。”丹斯注意到妈妈在转移话题。
“要告州政府,我看。他是名消费维权律师。”
“妈妈,你有没有希蒂的消息?”
伊迪·丹斯眨眨眼睛,“今晚还没有,凯瑟琳。今晚不聊这事。”
“好吧,”丹斯感觉像一个受了训斥的孩子,“听你的。”
“迈克尔会来吗?”
“他会尽量来。安妮在旧金山,他在疲于奔命地照顾孩子。还有一个大案子在手上。”
“噢,我希望他能来。安妮现在怎样?”伊迪冷冷地问道。她认为奥尼尔的这位妻子当妈妈当得差强人意。对于伊迪·丹斯来讲,如果当妈妈不合格那就是一级过失,跟犯了重罪差不多。
“还好吧,我想。有一阵子没有看见她了。”
丹斯又想迈克尔到底会不会出现。
“你跟贝齐谈过吗?”她问妈妈。
“谈过。这个周末她要来。”
“她可以跟我一起住。”
“如果方便那可以。”伊迪说。
“怎么会不方便呢?”
她妈妈回答道:“你会很忙的,因为你手头上的这个案子是你优先要考虑的事情。现在,凯瑟琳,你去朋友那里吧,我和麦琪把东西准备起来。麦琪,来厨房给我帮忙。”
“好的,外婆!”
“斯图亚特拿来一张DVD,他认为韦斯会喜欢。讲的是‘体育灾难’。你们小伙子们去放着看吧。”
她的丈夫听了这话就走到平板电视旁边,把韦斯叫过去。
丹斯无助地站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两手叉着腰,看着妈妈一面高兴地跟外孙女聊天一面走出去。随后丹斯走到屋外。
她看见博林坐在后门旁边观景台上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旁,用一盏聚光灯采光。他朝四周看了看,“这地方真漂亮。”
“我把这里称作‘观景台’,”她笑着说道,“要用引号括起来。”
凯瑟琳·丹斯大部分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一个人或跟孩子们、狗还有那些亲戚和朋友。
在结构上经过抗压处理过的灰白色观景台宽20英尺长30英尺,高过后院8英尺,从屋后延伸出去。上面塞满了摇摇晃晃的草坪座椅、休闲家具和桌子。用来照明的是圣诞树上的小灯泡、墙灯还有一些聚光灯泡。凹凸不平的木地板上有一个洗涤槽、几张桌子和一台大冰箱。没有生气的盆栽植物、鸟的给食器、在连锁商店园艺部买来的已锈蚀的金属和陶瓷挂件,构成了这里五花八门的装饰风格。
丹斯经常回家后发现,加州调查局或蒙特雷县警察局或公路巡逻队的同事坐在观景台上,喝着从这台旧冰箱里拿出的饮料。她在不在家没关系,只要他们遵守这些规则:绝不能干扰孩子们学习或一家人的睡觉,尽量减少这种不请自到所产生的影响,不要进屋,除非被邀请。
丹斯喜欢这个观景台。这里一般用来吃早饭、举办餐饮聚会等更加正式的活动。她也是在这个地方举行的婚礼。
她还在灰白色的地板上主持过丈夫的悼念仪式。
丹斯坐在双人藤椅上,挨着博林。他弓着背俯身面对着那台大电脑。他看了看四周说:“我也建了个观景台。但是就能看到的星座来讲,你的可以叫做大观景台,我的是小观景台。”
她笑了起来。
博林朝电脑点点头,“我没有发现什么关于本地区或特拉维斯朋友的东西。里面的内容比你一般在十几岁孩子的电脑里看到的要少得多。现实世界在特拉维斯的生活中呈现得不是太多。他把大部分时间花在虚拟世界里,花在网站、博客和公告牌上,当然也花在打他的多人角色扮演游戏上。”
丹斯很失望。费了这么大力气破解密码进入这台电脑,结果却不如她期望的有用。
“至于他花在虚拟世界里的时间,大部分是用在打《维度追踪》游戏上。”他朝电脑屏幕点点头,“我也做了一些调查。这是世界上玩家最多的一款网上角色扮演游戏,大约有1200万注册玩家。”
“比纽约市的人口还多。”
博林把这款游戏描述为《指环王》、《星球大战》和《第二人生》的集大成——是一个社交互动网站,你可以在这里给自己生成虚拟生活。“据我大致了解,他每天要花4至10个小时玩《维度追踪》。”
“每天?”
“噢,这对于一个多人角色扮演游戏玩家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他咯咯笑了起来,“有的人甚至花的时间更多。现实世界里面有个《维度追踪》12步方案,专门帮助人们戒这个游戏的瘾。”
“真的是这样?”
“哦,是的。”他朝前坐着,“到目前为止,在他的电脑里面没有找到跟他去的地方或他的朋友有关的内容,但我知道了些东西,可能会有帮助。”
“是什么?”
“就是他。”
“谁?”
“特拉维斯本人。”

 


第二十三章

 

  丹斯有些吃惊,等着听他的俏皮话。
乔恩·博林并没有开玩笑。
“你找到他了?在哪里?”
“阿厄忒里亚,是《维度追踪》里一个虚拟的地方。”
“他在上网?”
“现在没有,但他曾经上过,就在最近。”
“根据这你能找出他在现实生活中的地点吗?”
“没办法知道,我们无法追查到他。我给游戏公司打电话——公司在英格兰——跟他们的一些高层管理人员谈了谈。《维度追踪》的服务器在印度,每时每刻都会有100万人上线打游戏。”
“他的电脑在我们这里,说明他在用一个朋友的电脑。”丹斯说。
“也可能他在一个公用终端或者他借了或偷了一台电脑,通过无线上网登录。”
“不过,只要他一上网,我们就会知道他的位置,就有机会抓住他。”
“从理论上讲是的。”博林同意。
“他为什么还在打游戏?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抓他。”
“我曾经说过,他有瘾。”
丹斯朝电脑点点头,“你敢肯定他就是特拉维斯吗?”
“肯定是。我进入了他在游戏中的文件夹,找到一个他用来代表自己的化身名单。我叫几个学生上网找那些名字。他今天登录后又退出了。他的角色的名字叫做斯特里克——打击者的意思,中间的字母用的是y而不是i。他在雷公战将的角色里,这样他就可以成为一名武士,也就是杀手。我的一个学生——一个女孩,她打《维度追踪》已经有几年了——一个小时前找到了他。他在乡下游荡,伺机杀人。她看见他杀死了一家人,包括男女老少……然后他还要尸体宿营。”
“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类游戏中,如果你杀死了另外一个角色,它会失去力量、得分和它所携带的一切。但它不会永远死掉。化身会在几分钟后复活。但是它会处在力量削弱的状态直到重新获得力量。尸体宿营指的是,杀死一名受害者后,你在旁边等它苏醒过来,然后趁它没有防御能力的时候再杀死它一次。这种方式很残忍,大多数玩家不会这样做,就像是在战场上杀死一名伤员一样。但是特拉维斯显然经常这样玩。”
丹斯注视着《维度追踪》的主页,是一幅图景:有大雾笼罩的峡谷、高耸的大山、奇幻的城市、浪涛汹涌的大海,还有神秘的生灵、武士、英雄、精灵,也有歹徒,包括基察尔,那个嘴巴被缝起来、尖头尖脑的魔鬼,眼睛睁得很大,盯视着她。
那个梦魇在这里与现实对接,砰的一下闯入了她的执法范围。
博林敲着挂在腰带上的手机,“欧文在监视这个游戏。他设计了一个网上机器人程序——一种自动计算机程序——它会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斯特里克上网。特拉维斯一登录他就给我打电话或发短信。”
丹斯朝厨房瞥了一眼,看见她妈妈正双手紧握,盯着窗外看。
“目前我想,”博林继续说,“追捕他已经不管用了,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在网上找到他然后监视他,或许我们可以了解到他的一些情况:他在哪里,他又认识谁。”
“那怎么做呢?” 棒槌学堂·出 品
“看他的即时信息内容。玩家在《维度追踪》中都这么做。但是只有他再次登录我们才能下手。”
他朝椅背靠过去。他们默默地呷着葡萄酒。
寂静突然被打破了,门口传来韦斯的喊叫声:“妈妈!”
丹斯跳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马丁尼和史蒂文到了就吃。”
儿子又回去看电视了。丹斯和博林走进屋里,拿着葡萄酒和笔记本电脑。教授把电脑放回包里,随后从厨房的台子上拿了一碗椒盐卷饼。
他走进客厅,把一碗卷饼拿给韦斯和斯图亚特吃,“每人定量救济食物,保持体力用的。”
“太好了!”男孩喊着就抓了一把,“外公,回到漏接球的那个镜头,让博林先生看看。”

  丹斯帮妈妈和女儿在厨房的台子上把食物摆好,是一种自助餐的风格。
她跟伊迪聊天,谈天气、狗、孩子和斯图亚特。继而聊到了水族馆,从水族馆又聊到海域公投,又从海域公投聊到另外几个小话题。所有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尽可能地远离伊迪·丹斯被捕这个话题。
她看见韦斯、乔恩·博林和父亲在客厅里坐在一起,看着电视体育节目。他们看到一个接球员撞上了水箱,把一名摄影师浇了个透,他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不停地伸手拿卷饼,好像晚饭没有指望一样。丹斯看着这个温馨安逸的场景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手机,迈克尔·奥尼尔还没有打来电话,她有些失望。
正当她在观景台上布置桌子的时候,又有客人到了:马丁尼·克里斯滕森和丈夫史蒂文·卡希尔上了楼梯,他们的两个9岁双胞胎儿子跟在后面。他们为了让韦斯和麦琪喜欢也带来了一条黄褐色的长毛狗,名叫雷伊的伯瑞犬。
两口子热情地同丹斯打招呼,不提案子的事情,无论是路边十字架袭击案还是涉及伊迪的那个案子。
“嘿,女伙计,”留着长发的马丁尼对丹斯说道,眨着眼睛,递给她一个看上去很好吃的自制巧克力蛋糕。
丹斯在守寡之后变得萎靡不振,甚至难以自拔。马丁尼下决心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她从那种状态中摆脱出来,使她重新回到生活中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丹斯现在感觉好像从虚拟世界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跟史蒂文拥抱了一下。他很快来到客厅,加入了那堆男人帮。
大人喝着葡萄酒,孩子们在后院举行即兴的驯狗表演。雷伊显然是做过功课,围着帕奇和迪伦绕圈子,做一些技巧动作,从长椅上跳过去,这些都不在话下。马丁尼说它在宠物驯服和动作敏捷训练课上可是明星学员。
麦琪出来说她也想带狗去上课。
“我们看看再说。”丹斯告诉她。
很快蜡烛点上了,大家围坐在桌旁,在推杯换盏之际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韦斯小声地给两个双胞胎讲笑话。他们笑了起来,不是因为笑话里的俏皮话,而是因为这位哥哥会花时间给他们悄声说笑话。
伊迪不知听到马丁尼说了一句什么也笑了起来。
这是凯瑟琳·丹斯这两天来第一次感到阴霾散去。
特拉维斯·布里格姆、汉密尔顿·罗伊斯、詹姆斯·奇尔顿……还有黑暗骑士——罗伯特·哈珀——都被抛在了脑后。她开始想生活最终会恢复正常。
乔恩·博林表现得很随和,很快就融入了这个群体中,尽管此前这些人他谁也不认识。他和史蒂文这位计算机程序设计师有很多话可以聊,虽然韦斯老是插话。
大家都有意避开谈论伊迪的问题,也就是说当前的食物和政治是中心话题。让丹斯感到有意思的是,她注意到第一个谈论的话题是奇尔顿曾经写过的:海水净化工厂和到萨利纳斯的新公路。
史蒂文、马丁尼和伊迪都坚决反对建这么一家工厂。
“我看,”丹斯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她瞥了父母一眼,“你们难道还没有受够干旱带来的苦头吗?”
马丁尼说她不相信海水净化工厂生产出来的水会对他们有益,“这水会被卖到亚利桑那州和内华达州的富有城市。有人会赚上几十个亿,而我们连一滴水都见不到。”
接着他们又谈论起了那条公路。这帮人在这个问题上也分两派。丹斯说:“如果我们在萨利纳斯以北地区办案的话,它会给加州调查局和警局带来方便。但是办案成本会超支却是一个问题。”
“超什么支?”
丹斯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很茫然地看着她。她解释说她通过阅读“奇尔顿报道”所获知的内幕:那位博主披露了一些可能的渎职行为。
“我没听说有这些事,”马丁尼说,“我忙着读关于路边十字架案的报道,我没有过多地去留意……但我一定要马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再告诉你。”她是丹斯朋友圈中最喜欢谈论政治的一个,“我要去看看那个博客。”
晚餐结束后,丹斯要麦琪把她的键盘乐器拿出来举办一个小型音乐会。
这帮人又回到了客厅,各自倒了更多的酒。博林倚靠在一把大扶手椅上,旁边还有那只叫雷伊的伯瑞犬。马丁尼笑了——雷伊比一条叭儿狗稍大一些——但是教授坚持要让这条小狗待在那里。
麦琪插上插座,带着一脸的独奏钢琴家的严肃表情坐下,演奏了4首歌曲,都是来自她的铃木乐器教学法课本第三册,都是对莫扎特、贝多芬和克莱曼蒂作品的简单改编曲。她几乎每个音符都弹得很到位。
大家一齐鼓掌,然后去拿蛋糕、咖啡和加更多的葡萄酒。
最后,大约9点半左右,史蒂文和马丁尼说他们想让两个双胞胎儿子上床睡觉了,随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离开了。麦琪已经在打算让迪伦和帕奇去上雷伊上的那个驯狗班。
伊迪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也该走了,这一天过得挺漫长的。”
“妈妈,再待一会儿。再喝一杯酒。”
“不了,不了,我累了,凯瑟琳。走吧,斯图亚特,我想回家。”
妈妈不是很用心地抱了抱丹斯,少了一些刚见面时那个拥抱的自然亲切,“再给我打电话。”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路的尽头,她对他们这么快就离开感到很失望。她让孩子们跟博林说声晚安。教授笑着和他们握手,丹斯打发他们去洗漱。
几分钟后韦斯拿了一盘DVD过来。《攻壳机动队》,这是一部讲计算机的日本科幻动画片。
“给你,博林先生。这特好看。你想看就借给你。”
丹斯看到儿子跟一个男性这么合得来感到很惊讶。或许是因为他只把博林看作是妈妈的业务伙伴,而不是一个恋爱对象;况且,他在她的同事面前的提防能力越来越强。
“好的,谢谢,韦斯。我写过关于动画片的文章。但这个动画片我从来没有看过。”
“真的吗?”
“真的。我会完好无损地再把它拿回来。”
“什么时候拿回来都行。晚安。”
男孩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一起。
但是还没有等上一会儿,也就是一秒钟后,麦琪拿着她自己的礼物出来了,“这是独奏音乐会。”她把装在珠宝盒里的一张CD递给他。
“就是你在吃饭时讲过的那个?”博林问,“在你弹奏莫扎特的时候斯通先生打嗝的那个?”
“没错。”
“能借给我听吗?”
“就给你吧,这个我多着呢。是妈妈录制的。”
“好吧,谢谢,麦琪。我会在iPod上一直听到烧掉。”
女孩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这不像是平常的她。她快速地跑掉了。
“你不需要这样做。”丹斯低声说。
“哦,不,我愿意这样。她是个挺不错的女孩。”
他把CD塞进电脑包,又看了一眼韦斯给的DVD。
丹斯又压低声音,“你看过几遍了?”
他哧哧笑了起来,“《攻壳机动队》?20遍、30遍……都是跟其他两个续集一起看。糟糕,你连无害的谎言都能觉察出来。”
“谢谢你这样做。这对他很重要。”
“我看得出他很高兴。”
“我很惊讶你没有孩子。但你看上去很懂他们的心理。”
“是的,没有孩子,不然会忙不过来。但是如果你想要孩子,你的生活中肯定就得要有一个女人。我是那种需要提防的男人。你们女人不都这样讲吗?”
“提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不要跟一个超过40岁的未婚男人约会。”
“我如今的想法是得过且过。”
“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我想跟她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