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枪,尘土在距离他面孔不远的地方扬起。
“我想我看到他了。”贝尔慢慢地说,“房子的右边一些灌木丛,在坡地上。”
萨克斯有节奏地快喘了三口气,朝右边滚动五英尺,然后迅速地抬头探看,再低头回避。
乔迪这一回并没有开枪,让她得以好好地看一眼。贝尔说得没错,乔迪正在一个坡地旁,以来复枪上的猎鹿用望远镜瞄准他们;她可以看到望远镜发出的微弱闪光。如果他们一直趴在原地的话,他不太可能击中他们。但是只要他爬到坡上,他就可以从坡顶直接朝他们躲藏的凹地——一个完美的杀人地带——射击。
五分钟过去了,一发子弹也没有。他一定小心翼翼地朝着坡顶前进;他知道萨克斯手上有武器,也看过她杰出的射击技巧。他们可以这样等下去吗?特警队的直升机还有多久会到?
萨克斯紧闭着她的眼睛,闻着泥土和草地的味道。
她想起了林肯?莱姆。
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萨克斯……
除非你顺着一名罪犯走过的路径,清理过他留下的罪恶,要不然你并不算真的了解他……
但是莱姆,她心想,这一次不是斯蒂芬?考尔。乔迪并不是我认识的那名罪犯,我曾经走过的并非他的犯罪现场,我曾经整理的并非他的思绪……
她搜寻周围的洼地,希望找到一处能够通往树林的安全路径,但是却一无所获。不管他们从哪一个方向行动,他都可以利落地开枪。
如果让他爬到了坡顶,他还是可以随时利落地朝他们射击。
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曾经走过的犯罪现场,确实是棺材舞者的犯罪现场。他或许不是开枪射杀布莱特?黑尔,在爱德华?卡尼的飞机里装置炸弹,或在办公大楼地下室挥刀杀害约翰?英纳尔曼的人。
但是乔迪确实是一名行凶者。
进到他的思绪里,萨克斯,她听见林肯?莱姆对她说。
他最致命的……我最致命的武器就是诡计。
“你们两个人,”萨克斯一边叫道,一边环顾四周。“那边!”她指向一旁的一条浅沟。
贝尔看了她一眼。她看到他也多么希望逮到棺材舞者,但是她的目光让他明白乔迪是她一个人的猎物,没有讨论或争执的余地。莱姆给了她这个机会,而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她目前准备做的事。
贝尔严肃地对她点点头,然后拉着珀西移向沟壑的阴影里。
萨克斯检查了一下手枪,还剩下四发子弹。
够了。
绰绰有余……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
真的没错吗?她面向着潮湿而芬芳的泥土,心中抱着怀疑。然后她下定决心,是的,她的推断并没有错……正面攻击并不是棺材舞者的手法,诡计才是。
而我就是准备这么对付他。
“贴紧地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贴紧地面。”她用双手和膝盖撑起身体,小心翼翼地注意土堆的另一边,慢慢地呼吸,让自己做好准备。
“这一枪得射一百码,阿米莉亚。”贝尔低声说,“用一把短管手枪?”
她没有理会。
“阿米莉亚。”珀西叫了她,并凝视了她一会儿。两个女人交换了一个微笑。“压低脑袋。”萨克斯下令,珀西遵照了她的指示躲进草丛里。
阿米莉亚?萨克斯站了起来。
她并未蹲伏,也没有侧身来缩小目标范围,只是匆匆地采取熟悉的双手瞄准姿势,面对着房子,面对着湖水,面对着那个匍匐上到坡地的一半处,正以望远镜直接瞄准着她的身影。萨克斯手中那把短小的手枪,轻得就像一个威士忌杯一样。
她对准猎枪上的望远瞄准器所发出的光芒,大概和她相隔一座足球场的距离。
汗水和雾气蒙上了她的脸孔。
呼吸,呼吸。
慢慢来。
等待……
一股寒意通过了她的背、她的手臂和双手;她强迫自己不要惊慌。
呼吸……
倾听,倾听。
呼吸……
就是现在!
她转过身,跪倒在地上的时候,来复枪正好从她身后五十英尺外的树丛里伸出来击发,子弹刚刚好划开了她脑袋上方的空气。
萨克斯发现自己正盯着乔迪一张吃惊的面孔,而那把猎枪仍紧紧地贴着他的脸颊。他突然明白她一点都没有被他愚弄,她猜出了他的伎俩,猜出了他在湖畔开了几枪,然后拖了一名警卫上坡,和一把猎枪架在一起,让他得以利用他们贴紧地面不敢动弹的时候,顺着车道绕到他们后面。
诡计……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空气完全地静止。没有飘动的雾气,也没有在风中折腰的树木与绿草。
萨克斯用两只手举起手枪的时候,嘴边挂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慌张地退出猎枪里的弹壳,然后推了另一发到枪膛内。当他再次把枪身举到脸颊旁的时候,萨克斯击发了子弹,连续两枪。
利落的两枪。只见他往后飞倒,那把来复枪就像乐队女指挥的指挥棒一样,飞越天际。
“留在她身边,贝尔!”萨克斯对着贝尔叫道,然后急忙奔向乔迪。
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仰卧在草地上。
一发子弹击碎了他的肩膀,另一发则直接击中了望远瞄准器,炸开的金属和玻璃碎片刺进了他的右眼,让他的面孔一片鲜血淋漓。
她举起小型手枪,在扳机上加上某种程度的压力,然后用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她搜了他的身,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格洛克和一把碳化物制成的长刀,并没有找到其他的武器。
“没问题了。”她叫道。
当她重新站起来取出手铐的时候,棺材舞者咳了几声,吐了几口痰,然后把血渍从他未受伤的眼睛上擦掉。然后他抬起头,朝着草地的方向看过去,注意到了正从草地上慢慢站起来盯着他看的珀西。
注视着她的时候,乔迪似乎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他又咳了几声,然后发出深沉的呻吟。他用未受伤的手臂在萨克斯的腿上推了一把的时候,让她吓了一大跳。他伤得相当严重,可能足以让他丧命,所以没剩下什么力量。他的动作很奇怪,就像是推开一条挡了路而惹人厌的哈巴狗一样。她往后退开一步,用手枪直指着他的胸膛。
阿米莉亚?萨克斯已经引不起棺材舞者的兴趣,就像他的伤口和造成的极度痛楚一样。他的脑袋里目前只有一个念头。他用一种超人般的毅力,转过身体,腹部贴着地面,然后开始向前耙土,使劲地朝着珀西?克莱,朝着他受雇杀害的女人挪进。
贝尔来到了萨克斯身旁。她交给他一把格洛克,他们一起用手中的武器指着棺材舞者。他们可以轻易地阻止他——或杀掉他,但是看着这个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工作,似乎连自己的面孔和肩膀已经报废都不知道的可怜家伙,他们却不知所措。
他又往前移动了几英尺,停下来抓了一颗葡萄柚大小的锋利石块,然后继续朝着他的猎物移动。他一句话都没说,全身浸湿在汗水和鲜血当中,面孔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就连可以用各种痛恨的理由、从萨克斯手中抢下手枪、当场毙了这个男人的珀西也怔住不动,看着他绝望地想要完成已经开始的工作。
“够了。”萨克斯最后表示,她弯下身取走石块。
“不行。”他气喘吁吁地说,“不行……”
她铐上了他。
棺材舞者发出了吓人的呻吟,或许是因为伤口的痛楚,不过更可能是因为难以忍受的失败,然后他让脑袋掉落到地面上。
他动也不动地躺着。三个人围着他,看着他的鲜血浸湿了草地和无辜的番红花。这家伙悲惨的叫声没多久就被快速飞越树梢的直升机所发出的噪音掩盖。萨克斯注意到珀西?克莱的注意力,立刻从这名为她带来许多不幸的男人身上转开,痴迷地看着笨重的机身穿越层层的雾气,然后轻快地着陆在草地上。
39
“这不太符合规定,林肯。我不能这么做。”
朗?塞林托非常坚持。
但是林肯?莱姆也一样。“让我和他相处半个钟头。”
“他们觉得不舒服。”意思相当于他接下去所补充的,“我提议的时候被骂了一顿,你到底是个老百姓。”
此刻为星期一上午将近十点,珀西在大陪审团面前出庭作证的时间被延到了第二天。海军的潜水员找到了菲利浦?汉森丢弃在长岛海湾里的行李袋,它们立刻被紧急送往联邦大楼的联邦调查局物证反应小组进行分析。埃利奥泼洛斯为了尽可能提出控诉汉森的证据,所以将大陪审团听证的日期延后。
“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莱姆任性地问,“我又不会对他严刑拷打。”
他原想把他的要求降低到二十分钟,不过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而林肯?莱姆并不认为应该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所以他表示:“我逮到了他,我应该可以和他说说话吧。”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他的前妻布莱恩曾一度用一种她身上不常出现的洞察力,表示莱姆如黑夜一般的一双眼睛比他用嘴巴进行辩论更具说服力。所以他一直瞪着塞林托,直到对方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德尔瑞。
“给他一点时间吧。”德尔瑞表示,“把那家伙弄到这里会造成什么损失?如果他企图逃跑的话,刚好给了我一个黄金借口来进行射击练习。”
塞林托表示:“好吧。我给他们大一个电话,但是千万不要把这个案子搞砸了。”
莱姆勉强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的目光已经转向门口,就像棺材舞者会神奇地突然冒出来一样。
不过,如果棺材舞者真的在这时候出现,他也不会感到惊讶。
“你的真实姓名是什么?真的是乔或乔迪吗?”
“这不重要吧?你逮到了我,可以随你的高兴叫我。”
“来一个名字怎么样?”莱姆问。
“就用你们帮我取的名字怎样?‘棺材舞者’,我很喜欢。”
小个子用他那一只仍然健全的眼睛仔细打量莱姆。他的伤口或许让他疼痛不堪,药物治疗或许让他元气大伤,但是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他的左臂打着石膏,但是仍被铐在腰间的枷锁上;他的双脚也戴着脚镣。
“随你高兴。”莱姆和气地说。然后继续上下打量这个人,就像他是在犯罪现场找到的罕见花粉孢子一样。
棺材舞者笑了笑,颜面神经受损加上包着绷带,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古怪。他的身体偶尔会发出震颤,手指也会出现痉挛,受伤的肩膀也会不由自主地上下抽动。莱姆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自己是一个健全的人,眼前的犯人才是残废。
在盲人的山谷里,独眼龙足以称王。
棺材舞者对他笑了笑。“你一定特别想知道,对不对?”
“想知道什么?”
“知道一切……所以你才把我弄到这里来。逮到我算你幸运,但是对于我用了什么方法,你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莱姆用舌头发出咯咯的声音。“我完全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
“是吗?”
“我把你弄到这里,只是想和你谈一谈,”莱姆回答他,“如此而已,和一个差一点超越我的人说说话。”
“差一点!”棺材舞者大笑,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古怪笑容,“好吧,那么就由你来告诉我。”
莱姆用吸管啜饮了一口果汁。他要托马斯倒掉威士忌,换上夏威夷潘趣酒的时候,让托马斯十分惊愕。莱姆愉快地表示:“好吧。你被雇用来杀害爱德华?卡尼、布莱特?黑尔,还有珀西?克莱。你的佣金很高,让我猜猜看,六位数。”
“七位数。”棺材舞者骄傲地表示。
莱姆抬起一边的眉毛。“赚钱的行业。”
“如果你很有本事的话。”
“你把这笔钱存到巴哈马。然后你从某个地方得知了斯蒂芬?考尔的名字——我不知道确切的来源,或许是透过雇佣网络……”棺材舞者点点头,“所以你雇用他为你的转包人,用匿名的方式,或许是电子邮件、传真,透过他信任的推荐人。当然,你从来不曾和他碰过面,不过我猜你曾经对他进行测试?”
“没错,通过在华盛顿特区的一桩活儿。我受雇去干掉一名从军事委员会偷窃秘密档案的国会助理。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工作,所以我转包给斯蒂芬?考尔,让我有机会好好地测试他一番。我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观察他,也亲自检查了尸体的伤口,非常专业。我想他发现了我正盯着他看,所以他追了上来,想要把目击者处理掉,这一点也很不错。”
莱姆继续说下去:“你把现金和菲利浦?汉森的停机棚钥匙留给他,让他埋伏在里面,等着将炸弹装在卡尼的飞机上。你知道他很有本事,但是你并不确定他的本身是否足以把三个人都干掉。或许你认为他至少可以干掉一个,但是已经足以分散注意力,让你能够接近另外两个人。”
棺材舞者点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佩服起莱姆。“没错,他能杀了布莱特?黑尔让我非常惊讶。但是他事后能够脱身,并在珀西?克莱的飞机上放了第二枚炸弹,让我觉得更惊讶。”
“你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动手干掉一名被害人,所以在上个星期变成了乔迪,开始到处兜售药丸,让街上的人都认识你。你在联邦大楼前面绑架了一名探员,问出了他们将会被安排在哪一间庇护所里。你在最合乎逻辑的地点等待斯蒂芬出击,并让他绑架了你。你留下了许多指向地铁藏身处的线索,确定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你,然后用你来追踪考尔,我们全都相信你,没错,我们确实如此……斯蒂芬一点都不知道你就是雇用他的人,他只知道你背叛了他,所以想要把你干掉。完美的掩护,但是风险不小。”
“但是,没有风险的生命会成什么样子?”棺材舞者开玩笑地说,“有了风险,一切都会变得更加值得,你不这么认为吗?此外,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建立了一些……就称为应对手段吧,让他不太愿意对我开枪;潜在的同性恋倾向一直都很有用。”
“但是,”莱姆补充道,因为自己的叙述被打断而不太高兴,“考尔在公园的时候,你溜出了藏身的巷子,找到他,然后把他干掉……你处理掉他的双手、牙齿和衣物,并且把他的枪藏到了下水道的拦截管道里。接着我们邀请你去一趟长岛……狐狸进了鸡窝。”莱姆不屑地加了这一句,“大概就是这样……有点简略,但是我想我已经把故事交代过去了。”
棺材舞者闭上他那只健全的眼睛有好一会儿,然后再次睁开,又红又湿的眼睛盯着莱姆。他轻轻地点头,也许是认可,也许是因为佩服。“到底是什么?”他最后终于问道,“是什么让你看出来?”
“沙粒,”莱姆回答,“来自巴哈马的沙粒。”
他点点头,因为痛楚而抽搐。“我翻了我的口袋,并用吸尘器清理过。”
“在缝合处的褶缝里。那些药也一样:残余物和奶粉。”
“是啊,没错。”过了一会儿之后,棺材舞者补充说,“他怕你真是怕对了,我是说斯蒂芬。”他仍继续打量着莱姆,就像寻找肿瘤的医生一样。接着他又说,“可怜的家伙,真是可悲。你觉得是谁鸡奸了他?是他的继父,还是感化院里的男孩?还是他们全都有份儿?”
“我怎么知道?”莱姆回答。窗台上面,那只雄隼从天而降,然后收起它的翅膀。
“斯蒂芬被吓着了。”棺材舞者若有所思地表示,“当你被吓着的时候,一切都完了;他认为虫子正在搜寻他。林肯那条虫子,我听他低声嘀咕过好几次,他怕的人是你。”
“但是你并没有被吓着。”
“没有,”棺材舞者说,“我并没有被吓着。”他突然开始点头,就好像他终于察觉了某种一直困扰他的东西一样。“你正在仔细听我说话对不对?想要找出我的口音?”
莱姆确实有这种企图。
“但是你瞧,口音可以改变。山地……康涅狄格……南方平原和南部的沼泽地……密苏里、肯塔基。你出于什么原因在审问我?你是现场鉴定人员,而我被逮着了,那就应该说再见,然后上床睡觉。故事就此告一段落。我很喜欢下西洋棋,我热爱西洋棋。你玩过吗,林肯?”
他曾经很喜欢下棋,他和克莱尔?特里林一起玩了一阵子。托马斯一直缠着他,要跟他玩电脑西洋棋,并买了一套游戏系统安装在他的电脑里,但是莱姆一直不曾开启。“我已经很久没玩了。”
“你和我必须找个时间下一盘,你会是一个好对手。你想不想知道一些棋手常常犯的错误?”
“什么错误?”莱姆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他突然觉得不自在。
“他们对对手感到好奇,试图了解对方的私生活,了解一些没什么用的事情,例如他们来自何处?在什么地方出生?兄弟姐妹是些什么样的人?”
“是吗?”
“知道这些事有一种挠痒痒般的痛快,但是却会造成混淆,而且可能非常危险。你明白吧?游戏全部都在台面上,林肯,全部都在台面上。”他撇嘴一笑,“你无法接受对我一无所知,对不对?”
不能,莱姆心想,我不能。
棺材舞者继续说:“好吧,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一个地址?一本高中纪念册?来一个线索好不好?‘玫瑰花蕾’,怎么样?你让我感到讶异,林肯。你是一名刑事鉴定专家,是我见过最杰出的。而你现在却走上一条可悲的情绪化路线。我到底是谁?断头骑士、别西卜【《圣经》中的鬼王】。我是玛布皇后【英国民间传说中专管梦境的女神】。只要有人大叫当心,‘他们’追上来了,我就成了‘他们’。我并不是众所周知的噩梦,因为噩梦并不真实,但是我却比任何人愿意承认的噩梦都真实。我是一名技术人员,我是一名生意人,而你不会找到我的名字、阶级或编号,因为我并不依据《日内瓦公约》来玩游戏。”
莱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敲了门。
递解人员已经到了。
“你们可以取下我的脚镣吗?”棺材舞者用一种可怜的声音询问两名警官,他那只健全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求求你们。我很痛,而且戴着脚镣不容易走路。”
其中一名警官怜悯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着莱姆。莱姆非常老实地告诉他:“你只要解开他的脚,立刻就会失去你目前的工作,而且永远不会再回到这座城市工作。”
州警盯着莱姆看了一会儿,然后对他的搭档点点头。棺材舞者笑了笑。“不是一个问题,”他看着莱姆说,“只是一个因素。”
警卫抓起棺材舞者未受伤的手臂,拉着他站起来。两个高大的男人带他走出门的时候,他显得十分矮小。他回过头。
“林肯?”
“什么事?”
“你会怀念我。没有我的话,你一定会觉得无聊。”他剩下的一只眼睛的眼神刺痛了莱姆,“没有我的话,你会没命。”
一个钟头之后,沉重的脚步声宣布了朗?塞林托的到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萨克斯和德尔瑞。
莱姆立刻明白出了问题。有那么一会儿,他怀疑棺材舞者是不是脱逃了。
但是事情并非如此。
萨克斯叹了一口气。
塞林托看了德尔瑞一眼,德尔瑞干瘦的面孔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好了,告诉我吧。”莱姆不悦地表示。
萨克斯宣布了消息:“物证小组查过那些行李袋了。”
“你猜里面装了些什么?”塞林托问。
莱姆筋疲力尽地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没有心情玩游戏。雷管、钸元素,还有吉米?霍法【一九七五年离奇失踪的前美国卡车联盟主席】的尸体。
萨克斯表示:“一沓威切斯特郡的电话簿,还有五磅重的石块。”
“什么?”
“什么都没有,林肯。”
“你们确定只是电话簿,而不是编成了密码的商务记录?”
“调查局的密码人员从头到尾检查过了,”德尔瑞表示,“都是该死的现成电话簿。那些石块就更不用说了,放在里面,只是为了让袋子下沉。”
“他们准备释放汉森那个肥屁股,”塞林托阴沉地抱怨,“他们目前正在进行文案工作,这件案子甚至不会呈到大陪审团面前。这么多人都白死了。”
“一起告诉他吧。”萨克斯说。
“埃利奥泼洛斯正朝着这里过来。”塞林托表示,“他拿到文件了。”
“逮捕令?”莱姆不耐烦地问,“他要做什么?”
“就像他说的,他要逮捕你。”
40
雷金纳德?埃利奥泼洛斯出现在门口,身后站着两名支援他的身材魁梧的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