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发现了。”阿里的表情疲累与兴奋混合。
“进来。”席德带他们进入他的私人办公室。他没有开启安全指示灯,因为剩下的小组成员正陆陆续续地来接早班。
洛雷勒在门内站定,脸上带着笑容。这是非常重要的象征——从案子开始以来,席德在她脸上就没有见过半分笑意。“怎么了?”
阿里大声吐出一口气,“亚历安·诺思于1月11日星期五早上八点零三分来到圣詹姆斯。他来得很坦然,我们从三个罩网都看到他下了出租车,从正门进入。他的e-i响应了圣詹姆斯网络的安全程序一般进入询问。他绝对在那里出现过。”
“然后呢?”席德问。
“我们找不到他离开的记录。”
“老板,我们一分钟一分钟地查过了,一路查到星期六晚上。”洛雷勒很坚定地说,“总共有二十三名诺思家族人员进出,他们开车,坐出租车,跟一群朋友走出去,没有一个是亚历安。要不就是他避过我们的追查,再不就是他待到了星期六晚上以后。总而言之,他是我们第一个可能的目标。”
“唯一的可能目标。”阿里说。
“嗯。我们查过亚历安吗?”
“有。他是个二代,在诺森伯兰星际企业的制造部担任有机油专家。”
“真的?那他根本就是最标准的诺思家族成员。”席德说。
“他在码头区有公寓。”洛雷勒从她的瞳孔智元显示上直接读出信息,“通过DNA确认,所以不是冒牌货。”
那栋楼可以俯瞰千禧桥,席德心想。这应该是个无关的巧合,毕竟谁都不会知道尸体当晚会漂到哪里。
“你要我们把虚拟现实拓展到周日和周一吗?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离开的画面?”阿里问。
“不用了,那么做对我们也没帮助。”席德说。他叫e-i把亚历安的通信码从警局网络抓出,直接拨出通话要求。
“有何指教?”亚历安·诺思二代问。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只是在厘清车辆抢劫案的最后几个疑点。”席德说。
“那就问吧。要快点,我再半个小时就得进公司。”
“我们想要确定11日星期五,你是何时离开圣詹姆斯镇楼,还有走的是哪个出口?”
“什么星期五?我好几个月没去过圣詹姆斯了。”
“先生,是1月11日的星期五,就是找到你兄弟遗体的那个周末。”
“抱歉,但是你一定把我跟哪个兄弟搞混了。我今年没去过圣詹姆斯。上次去的时候是9月,应该是去萨克罗斯剧院那里听某个音乐会吧。”
席德立刻看了阿里一眼,把通话转成静音,“你有可能看错吗?”
“不可能。他的e-i确认了他的身份。”阿里坚持。
“我们的记录显示你去过,先生。”席德告诉亚历安。
“那你的记录就是错的。”
它们不能错。
伊娃负责监控,她站在全像控制台前,从城市的全区罩网撷取出罩网影像与交通信息,像是隐形的电子天使在守护警局的巡逻车。席德不敢冒险。他找了离码头区最近的巡逻车,命令他们绕到亚历安·诺思二代的公寓大楼去把他接来进行保护管束。附近另外三辆巡逻车被派去支援,一辆外聘巡逻车也跟去当备用,还有一架外聘巡逻直升机做空中掩护。
外聘巡警陪亚历安·诺思二代上了他们的车,直接开往市场街警局。距离只有不到一公里,但在伊恩很快私底下跟席德说了他的怀疑,认为修车厂受到炮弹攻击是雪曼的人下的手之后,席德已经不敢冒险。他利用案件授权在城市交通中清出一条快捷道路,重新调整交通信号,令自动驾驶功能暂停,以便警车和随行车辆能够快速抵达。
他们速度快到几乎比席德先进入地下停车场。席德、伊恩和洛雷勒才刚出了电梯,警车就冲下了斜坡,警灯投射出诡异的阴影,洒在阴暗的水泥地窖里。
警车的后门解锁、滑开,看起来彻底迷惘的亚历安正探头往外看。他看到席德和其他人佩枪出现时,表情变成惊讶。
“什么鬼……”
“快点,快点。”席德呵斥。他们把亚历安拖出警车,直接进入电梯,带到二楼的收押警戒区。
亚历安很显然正准备去上班。他穿了西装长裤,笔挺的衬衫,戴了袖扣,但扣子没扣到脖子,金红色领带的尖端从口袋里探出来。
亚历安被簇拥着带入审讯室时,诧异很快变成愤怒,但看到席德和奥尔德雷德同时出现时,愤怒很快又变成了担忧。
这是个很标准的场景。没有窗户的方形房间。中间有桌子,一端各有两张椅子。
“你不需要律师。”奥尔德雷德说。
所以亚历安自己坐在一边,努力不要因为这个奇怪的早晨而显得太局促不安。他大概四十几岁,跟被害人的条件有点类似。
席德和奥尔德雷德两人面对他坐着,侦查小组有半数的人通过安全联结正看着这一幕,一如拉尔夫·史蒂文斯——不管他人在哪里。席德觉得这是很奇特的一刻,审问一个脸长得跟谋杀案死者一样的男人,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从旁协助。他虽然没有特别虔诚的宗教信仰,但用这种方式来扭曲自然法则,应该是一件从根本上就有问题的事。
“请先把你的e-i提供给警局网络,谢谢。”席德说。
简单的二进制数以一条紫线的形式出现在席德的瞳孔智元网格,确认为亚历安(至少是他的e-i),而且这个码跟那个星期五早上八点零三分提供给圣詹姆斯网络的是同一个。“我现在面对一个问题。在凶杀案发生的那天早上,有一名诺思家族成员用了你的e-i进入了圣詹姆斯。他没有出来,至少不是用你的码出来。”
“那不是我。”亚历安争辩。
“我们今天就是要来谈这件事。”
“你不了解。我当时人在圣天秤星。那个星期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我被抢了。”
“被抢?”
“对。我每隔五周就会有三周待在圣天秤星,我监管那里一半的提炼厂。那个星期我过得很辛苦,所以我去了高堡的一家夜店放松一下。”
“那是什么时候?”
“用圣天秤星的时间来算?傍晚吧。那里的时间没有调整成地球时间。圣天秤星的一天大概比地球的一天要长八分钟,所以是圣天秤星的傍晚,地球的星期四。”奥尔德雷德说。
“好,你去了夜店。哪一家?”席德说。
“德法希,在三十四街上。”
“我知道那家店。很高级,我们有些人是会员。”奥尔德雷德说。
“没错,就是那里。总而言之,那天晚上一开始还不错。有两个女孩似乎对我有兴趣。我们坐在一起,还有一些朋友,吃了顿饭,喝点酒,跳舞,嗑药,再下来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在夜店经理办公室醒来,大概是当地时间凌晨四点,一边脑袋痛得要命。”
“有人看到吗?”席德问。
亚历安抿起嘴唇,尴尬地迟疑了一会儿,“夜店的安全人员,他们在厕所里找到我,说我摔倒撞到头。”
“你摔倒了吗?”奥尔德雷德严厉地问。
“谁知道?我甚至不记得去过厕所。”
“你嗑了多少?”席德问。
“没多少。”
“这样啊。”席德很努力才把声音中的质疑压下。这是很标准的受害人宣言:我没碰过那东西,再不然就是那批药有问题。总而言之,不是我的错,“所以你回了纽卡斯尔?”
“我不是直接回来。我在高堡有公寓,在那里待得太频繁了,住公寓比住旅馆便宜,所以我去那里待了几个小时打理自己,再准备回家,这时我才发现我被抢了。我的GE签证芯片不见了。相信我,要通过这半边的边境管理局,真的需要芯片才行。”
“还少了什么?”
“我没发现别的。”
“好,所以你的芯片不见了。后来呢?”
“我去了我们在高堡的办公室,他们帮我处理好这件事,毕竟我们在布鲁塞尔还是有点影响力。管理处给了我一个临时芯片,我就回来了。”
“什么时候?”
亚历安深吸一口气,“纽卡斯尔时间,星期五很晚的时候。我回来的时候是晚上,我记得,到处都在放烟火。我想应该是庆祝融能站的合约吧。我也记得当时的极光很灿烂。”
“很好,谢谢。”
席德跟奥尔德雷德回到走廊。审讯室里有武装警卫,警方的警探,没有外聘人员。他们走向第三办公室。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席德问。
“不是个乱嗑药的人。”奥尔德雷德说。
“所以他被人用假药骗了?”
“看样子是。”
伊恩和里安娜正在第三办公室等他们,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怎么了?”席德问。
“我们刚检查过。GE边境管理局记录显示,亚历安·诺思于1月11日周五早上六点四十八分通过通道。”
“我们的无名氏先生用了亚历安的签证芯片。”席德说。
“没错,老板。然后亚历安·诺思又在11日周五晚上十点三十一分再次通过通道,这次用的是高堡边境管理处办公室发放的暂时芯片。”
“靠,他们居然没注意到?”席德问。
“原本的签证芯片于早上十一点五十分被通报遗失。高堡边境管理处自动取消了芯片,才能发出临时的新芯片,芯片必须搭配本人身份才能使用。”阿布纳说。
“一个有正确e-i的诺思族人……”席德开口。
“对。”
“所以纽卡斯尔的确有一个假冒的诺思族人。”席德说。
确认这件事带来的满足感感觉像喝了一杯三倍伏特加:纯然的喜悦。我猜得没错,这的确是企业阴谋行动。没有什么外星怪物,从来就没有。他笑了。“靠,那个圣天秤星探勘行动花了纳税人多少钱?”
伊恩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几亿。”
“应该是几十亿。”里安娜说。
“能让我来告诉埃尔斯顿吗?”席德问奥尔德雷德。
“这件事并不好笑。”奥尔德雷德毫无笑意地说,“你的意思是,这是某个内部人士针对诺思家族企业的攻击行动?”
席德的微笑消失。他瞥向阿里和阿布纳,两人跟他们的兄弟一样,脸上都出现愤愤不平的表情。三张一样的脸,一样的目光,直直盯着席德看,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那不然你们自己说,还会是什么?”他口气不佳地回问。
漫长的沉默,就等奥尔德雷德想出辩驳的话。“我不知道。”他投降了。
“谢谢。”席德说。
“这很难接受。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常谢谢你这么说,但对我而言,这件事很清楚。一个身份不明的诺思家族的一员从通道进入,利用亚历安的身份,然后去了圣詹姆斯。我们有两个可能性。其一是这个假亚历安杀了你们家的人之一,接收了他的身份,或者就是这个人被杀掉。”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一直无法辨认出遗体身份。这件事一直让我们很担心。”阿布纳不情愿地说。
“所以这是B支在后面搞鬼。”伊恩说。
“进来的绝对是B支诺思家族的。”席德说。
“那他就是死者,因为我们不可能互相残杀。”奥尔德雷德说。
“他的袜子。那是德蓝西毛,记得吗?只有在圣天秤星上才有。他们杀了一个B支的人。”阿里说。
“他们是谁?”伊恩讽刺地问,“不都是你们吗。”
“我知道你们宁愿相信你们的兄弟是别人杀害的,但如果是心理状况不稳定的诺思家族成员呢?你们有人精神异常吗?”席德问。
三名克隆人交换了一个充满担忧的眼神。
“有些四代脑子有点问题。”阿里坦白地说,“可我们知道死者是二代。”
“我们早就谈过这件事了。如果有冒牌货,那也会是个二代。我们查过你们所有人。”
阿布纳清清喉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向他。“还有瑟贝迪亚。”他说。
奥尔德雷德气急败坏地叹口气。
“瑟贝迪亚是谁?”席德问。
“这是他现在自称的名字。”奥尔德雷德不情愿地说。
“瑟贝迪亚是我们的兄弟之一,原名巴克雷,是个二代。他因为巴特拉姆的死而大受打击,整个人崩溃了,把名字改成瑟贝迪亚,开始在圣天秤星的独立国区里进行很奇怪的游说。”
“什么样的游说?”伊娃问。
“他想要关闭通道。他宣称整个圣天秤星因为人类文明而受到污染,应该被隔离,好让住户能跟星球和谐共处。基本上他是个超级环保分子,想要让时光倒流,把浮藻田给全撤了。”
“他人现在在哪里?”席德问。
“年纪不对。瑟贝迪亚已经六十几岁了。假的亚历安四十几岁。”奥尔德雷德说。
席德未被这种说法转移注意力。“你们追踪过他吗?”
“不能算有。我们不认为他具有真正的威胁性。对于住在独立国区的人而言,他有一定程度的吸引力,因为他脱离了家族,他的追随者比较像是宗教信徒,而不像政治运动者,只是人数不多。如果他做出极蠢或极离谱的事情,比阿特丽丝可能偶尔会收到关于他行踪的报告。”
“比阿特丽丝?”席德不解地问。
“布琳凯尔的女儿。她负责B支家族安全。”
“好。我需要知道这个瑟贝迪亚·诺思人现在在哪里,而且我绝对要知道他1月11日在哪里。联络这个比阿特丽丝,找出来。”
“没问题。”奥尔德雷德说。
“在此之前,我们有正事要做。”席德对办公室里的人说,“冒牌的亚历安进入圣詹姆斯,却出来了一具尸体。死者要么是冒牌货本人,或者他杀了另一名诺思二代。我们知道红盾帮通过厄尼·雷因特而有某种程度的参与,所以整件事变得简单很多。外星怪物的理论已经完蛋了。伊娃?”
“是的,老大。”
“我需要你再运行一次虚拟现实给我。从这两个亚历安一踏出通道开始。我对第一个亚历安到达圣詹姆斯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想知道,但也不要疏忽掉第二个。”
“明白。”
“其他人听着,我要你们带11日星期五去过圣詹姆斯的每个诺思家族成员来这里,进行仔细的问询。”他直直看着奥尔德雷德,“我们要最后一次尝试看能不能找出谁是冒牌货。尽量搜集他们的背景资料,检视他们每天的记录,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过每一天。我们需要能够彻底读取你的家族记录。”
“我会负责把资料给你。”奥尔德雷德说。
“我想从问询你开始。”
“我想也是。”
几乎整个下午都在下雨,沉重的雨滴从黑暗浓云之间倾盆而下,伴随而生的凉风使雨滴几乎是横向飞行,让巫岗的生活变得更令人沮丧了那么一点。每个人都只想躲在自己的帐篷里逃避工作。万斯·埃尔斯顿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坚信滚石不生苔,认为规律工作才是让所有人都能好好集中精神的方法,这样才不会有人有空再去多想MTJ意外。因此,工程队忙着在四面大开的维修棚里,利用当场微制造出的零组件修复饱受摧残的车辆。更多人正在准备第二辆行动生化实验室以及测试其他车辆,准备再次进行取样行动。AAV技师操作着猫头鹰机低空飞过,找出通往东北方的可能路径。异种生物研究队的卡姆·蒙托托和埃斯特·昆比斯正检视影像,判断在无尽的森林里,哪儿会有特别值得探究的植物。
第一批探勘采样小队在下午时回到营地,成员个个沮丧又筋疲力尽。万斯对工作的执着再次完全展现,他毫不犹豫地要求他们立刻开始收拾装备,评估车辆状态。
幸好,傍晚时,云朵都朝东边卷去,露出晴朗的天空,尽管地面上的积水立刻开始蒸发,让湿气更加浓重,至少大家可以不用穿雨衣就能在外面走。
晚餐的时候,天狼星快速朝天边降落,星环从冰银色变成南方天空较为温和的柔光。万斯正要离开快速房舍去弄点东西,拉尔夫的安全通话要求传来。
“我们有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进展。”他开口。
“厄尼·雷因特?”万斯立刻问。
“不是。那里不太顺利。他知道的事情不多,绝对不包括谁杀了那个诺思,但我们从他身上弄到了一些有用的名字,应该能让我们更接近知道弃尸令是谁下的。”
“那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赫斯特警探发现了一个身份不详的诺思族人,在凶杀案发生那天从通道进入纽卡斯尔市内,他直接去了圣詹姆斯镇楼。”
万斯惊讶得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你确定吗?”最后他只问得出这一句话。这不是个专业的反应,但是……
“不明人士偷了亚历安·诺思的身份穿过GE边境管理局。他进入镇楼后就消失了,所以要不是他被杀,就是他杀了人,伪装成被害人。”
“上帝啊。”
“对啊,整件事越来越像是某种诺思家族内部的恩怨了。”
万斯握紧拳头,轻捶在桌面上,敲出烦躁的节奏,“我们星期六时出了一件很严重的意外。”
“对,新闻都报了。”
“我不完全相信那是意外。”他一边说,一边痛恨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如此执拗又绝望。这是一场绝对会惨淡收场的行动,他就是那个到处在找替罪羔羊的老板。只是必须人在现场,才会真的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万斯。赫斯特和他的人表现得很好。他们正在重新问询一些有可能是冒牌的诺思家族成员。厄尼也确认了他接走尸体的公寓,我们再过一天左右就得把地点告诉他们,然后鉴证组会把那里拆得翻天覆地。”
“你不先派我们的人去?”
“被维梅齐亚否决了。他要警察的调查工作不受影响地进行。”
万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HDA高层已经开始接受案件起因是企业斗争的说法。从政治角度来说,探勘行动已经是被扒了裤子、光着屁股晾在外面等的状态了。“有谁对诺思家族内部的争执原因有推论?”
“这是最奇特的一点。没有人想得出为什么。他们当然完全否认。进入纽卡斯尔的冒牌诺思有可能来自B支,所以最有可能的动机就是布琳凯尔想要接管诺森伯兰星际企业,但这个说法也有点荒谬。从这件事情爆发以后,警方和布琳凯尔两边同时有兴趣的对象,就是瑟贝迪亚·诺思。”
“他不就是这家人有名的疯子?”
“对,本名是巴克雷·诺思,在他父亲死后就发疯的那个。可惜的是,年龄不对——他不符合进来的冒牌货。”
“有可能是他的孩子,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三代。”
“有可能。但赫斯特从泰恩河里拖出来的绝对是二代,而且所有二代的行踪都已经被确认过了。”
“你说得没错。抱歉,这几天我们压力很大。”
“安特利奈找到变种基因了吗?”
“没有。他也开始觉得这整件事是在浪费时间。”
“另外两个前进营地也没找到任何东西。”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维梅齐亚不肯松口,除非有很大的突破,否则你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就会收到撤退令。”
“明白,谢了,拉尔夫。”
“没问题。你在那里小心点。”
万斯叹口气,倒回狭小的座椅。
1月时案子刚发生,他相信这次的探勘行动有极端重要性,当然也有他的虚荣心作祟。现在他开始承认探勘队成行的证据原本就很薄弱。来自一个被药物灌得神志不清的少女头脑里的影像,她声称自己无辜的可悲抗辩。
安杰拉是关键,他知道。如果他能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巴特拉姆的宅邸……他告诉e-i:“联络特拉梅洛。”
安杰拉甚至懒得敲埃尔斯顿的门。快速房舍很小,他早就听到她来了。她闯入他的办公室,看到他坐在一张极小的书桌后面盯着屏幕。从她站着的位置,看不到紫色和绿色的数据内容是些什么。不等他开口,她径自坐了下来,享受辛劳的空调吹出的微凉空气。
“我都已经拿到盘子了。好几天没这样好好吃顿饭。”她抱怨。
“对,你最惨。”埃尔斯顿情绪很差地回嘴。
安杰拉眨眨眼,仔细地端详起他。他平常极为彬彬有礼,态度好得让人觉得诡异,是那种特别虔诚的标准教徒。别的时候她会很乐于看到那张硬邦邦的脸上出现疑虑和担忧的表情,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意外”频传的时候。“怎么了?”
“葛兹曼以后不能走路了。”
“嗯,我们都听说了。”她沮丧地说,“还是有治疗的方法的。神经重生术,就是诺思家族在亚贝利亚的研究院里研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