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虚拟图像在一片流转的车灯中快转到十点，然后减缓，停下。“好了，把出租车标记出来。”席德很有耐心地等着，看到一个绿色的标记出现在GSW北边界线的金斯顿公园路上。他怀抱着近乎猥琐的心情在操控这么大的虚拟现实，如果警方的每个案件都有这种资源，那前往米尼萨的巴士一定爆满到不行，“我们一辆辆查。”他告诉拉尔夫。
“我们还要查什么？”拉尔夫问。
“查一辆车牌标记不是出租车的出租车。这种误导曾毁了不少案子，是帮派经常使用的手法，所以我们别犯这种基本错误。”他走到GSW区，检视每条路。当罩网搜集的影像被投射在基本地图上时，分辨率不是最好，但是市立出租车有着很独特的外形，只要看到有点类似的车辆他就可以要求放大。
一阵不情愿的迟疑之后，拉尔夫掉转过头，沿相反方向，绕着GSW的暗区走。“什么都没有。”他终于说道。
“向前三十秒。”席德命令。他开始研究一批新的车辆。
“你说真的？三十秒？”拉尔夫说。
“对啊，时间久到可以改变记录，但是不够在我们没看到的情况下冲进GSW。”
“可是我们总共有四五个小时的范围要查。”
“是啊，你需要赶去什么别的地方吗，老兄？”
第七章 2143年1月19日，星期六
灿烂的冬阳从无云的天际映照在覆盖城市的白雪上，每条街道都因此散发着强烈的白光。灰白雾气中的车流十分缓慢，城市里每条路都塞得动弹不得。纽卡斯尔环城道路早上五点钟便关闭，以便HDA补给队把一架波音C-8000戴达勒斯战略升空机从昨晚降落的当地机场拖到大半个城外的圣天秤星通道。飞机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被拖走了，但是市政管理AI仍然继续忙着将车辆指引回正常状态与路径。
丽贝卡坐在NE餐饮服务雇员巴士上，在严重塞车的A167上缓缓前进，她戴上太阳眼镜，抵抗无礼的明亮雪光入侵。她的新公司中许多内部资深非管理职位都由政府官员兼任，有了这层关系，和探勘行动签下后勤合约自然不费吹灰之力。NE餐饮服务的存在纯粹是为私人股东生产利润，属于典型的现代公司，将大部分营运项目外包，同时压榨原料供货商。初级员工的流动率极高，所有人签的都是临时合同，有最微薄的法定福利，数据保存也很不完整，企业账目管理更不要提——当然GE税务局从来没有查过他们的账。
如此一来，丽贝卡和她的辅助团队要在几个官方数据库里插入合适的传奇故事之举变得简单得可笑，最后诞生了二十一岁的“玛德琳·霍克”：她不断在纽卡斯尔的临时外聘职位间穿梭，从来没有在同一个雇主下面工作超过两个月。反正NE餐饮服务公司绝对不会仔细调阅她的背景，玛德琳在线提交了工作申请，十分钟内就被雇用；数头再多花了一点时间才把她调到探勘队人员名单中，这个工作仍然费不了多少功夫便完成——NE餐饮服务在数字安全方面谈不上有什么投资；最后只剩下两天的训练要完成，以便取得基本GE五级卫生执照。她在温拉顿的老旧商业训练厨房中进行真正的培训，所以当她和其他NE餐饮服务员工一起抵达HDA基地时，她与上过同一堂课的人早已认识，不再是新来的、引人注意的那个女孩。
星期六早上十点半，十五人座的巴士停到基地门口，所有人在肃穆的水泥建筑物前下车，大型HDA交通工具与货车从身边川流不息地经过。运输箱这几天不断抵达，让基地后面的储藏空间接近容量极限。年轻的玛德琳·霍克跟她的新朋友们一起挤成一团，看着七十一吨重的巨型坦克开过去，平板拖车塞得满满地出发，朝临门区尽头的圣天秤星通道前进。
“什么啊。”露露·麦克纳马拉嘟囔一声，其中一辆坦克的行进气流让她的围巾乱飘荡起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我们绝对是在创造历史。”丽贝卡赞同。
“那里到底急什么鬼？哪个激进分子在浮藻田里尿尿吗？”
“一定跟死掉的诺思三代有关系。”富勒·欧武苏自信满满地说。“那只是个劫车案而已。”露露说。
“你不会真的相信警察说的那些屁话吧？”富勒回嘴。露露耸耸肩，“我哪知道。”
卢瑟·卡曾，他们的领队主管在跟守卫们说话。他一挥手表示感谢，之后走回NE餐饮服务的这群人身边。“来吧。我知道我们过夜的寝室在哪里了。一个小时后等所有人到齐，会有一场简报。”
小小的团队低声抱怨，交换了几个不解的眼神后，拿起自己的行李，跟在卢瑟后面前进。
“一起住吧？”露露问新朋友玛德琳。
“行啊，但我打赌房间一定不止两张床。”丽贝卡抬头看着阴冷的水泥外墙以及狭窄的黑暗窗户，“这地方不算是什么旅馆。”
露露咯咯笑了。“我住过更糟糕的地方，宝贝。况且，我们可以去圣天秤星，而且还是冬天的时候去，多棒啊！简直就像有人出钱请我们去度假，去那边享受热带的温度，留在这边的所有人可是都冻惨了。”她开心地拍拍圆筒形的袋子，“我买了一套新的比基尼，打算晒一身古铜色，让我的朋友们嫉妒死我。”
“好主意。”丽贝卡回应。她很想跟这女孩说说现实，露露才二十出头，天真乐观到不行，但这样就太不符合玛德琳的身份，她本人也应该涉世未深，人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目标。所以丽贝卡忍住了。也许在出发前，她可以带露露去临门区快速采买一轮，说服那女孩往袋子里装些比较接近求生配备的物品。
丽贝卡说得没错，的确没有个人房间。所有NE餐饮服务公司的人被分配到同一间寝室。
露露推推丽贝卡，“跟那些男生同一间，至少我们可以瞄看看有没有好货。”她像是一只准备偷腥的猫儿般说道。
丽贝卡把袋子锁在床边的柜子里。所有人边闲聊，边等另外两车的同事也被送到。中午的时候，一名HDA中尉走进来，拍拍手要众人注意。“大家听好。我来这里是要告诉各位，你们是因为HDA要进入圣天秤星的布洛加大陆进行探勘与测量基因种类，才会来到这里。我们想要查明有关丛林深处存在着尚未分类的智慧异种生物的传言。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们会建立一些前进营地，好让科技人员能够工作。这是军事队伍与科学家队伍合作的任务，而你们会在平民区负责提供餐饮服务和一般国内事务服务。十六点的时候，会有适合当地环境的衣物发放给你们，明天你们会通过通道前往亚贝利亚。请不要离开基地，倘若破坏我们的日程安排，将会造成针对你和贵公司的严重罚款。如果有任何疑问，请使用你们的e-i联络基地的AI，一个小时后就会有探勘行动疑难解答部分上线。公司主管，你们将于十九点的NCO简报获得特定组织需求，位置在D楼，629室。不要迟到。谢谢各位。”语毕，他走了出去。
中尉的人影消失后，寝室安静几秒钟，然后所有人开始说话。“天啊。布洛加到底在哪里啊？”露露惊呼。
“那是圣天秤星的北方大陆。”丽贝卡说。
“宝贝啊，布琳凯尔·诺思不就住在那里吗？”
“好像是。”丽贝卡此时顾不得伪装的身份，忍不住缓缓露出满意的笑容。
整个基地忙乱成一团，所以丽贝卡得以四处走动，只要不走入任何高度警戒区，都不会有人阻挡她。她经过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从熟睡中被强行挖起来执行紧急意外任务的晕眩表情。四处当然都涂着智慧粉尘，安全罩网链接了强大五官辨识软件的AI，负责把她的一举一动记录建成文件。她不在乎——目前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有人去看她的档案，也不过就是看到一个兴奋、好奇的平民女孩赞叹地探索基地，又慌张地为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与载货的货车让路。
站在一个巨大的维修车棚边，里面的工程师正在为几辆货车进行检修。她叫e-i使用预留的单次使用转接地址联络克莱顿，这样就不会有人追踪到接收人。通话本身的核心信息经过加密，外包一层假信息，是事先预录好的玛德琳跟男朋友的对话。
“我进来了。我们明天都要被送去圣天秤星。”丽贝卡告诉他。“干得好。探勘行动被媒体曝光了，到处都在报道。”
“我猜也是。有凶杀案的消息吗？”
“我们还在查通往GSW区的出租车路径。花了不少时间，有人把城里很多传感器干掉了，杀手可能是一个职业团队，或是在黑社会里有很多朋友。问题是，没有人想接受这个事实。”
“真的？”
“嗯，赫斯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他的老队友们也都站在他那边，但是HDA不接受任何可能与官方解释相左的说法。”
“意料之中。”
“还有一点，埃尔斯顿要求所有A支诺思二代进行基因测试，以确保他们之中没有冒牌货。”
“哇，他们同意吗？”
“你去门口转转。奥尔德雷德正前往基地，要跟埃尔斯顿进行一对一会面。”
丽贝卡轻笑，“一定很有趣。”
“如果交通维持现状，还有一个人会在八分钟内抵达。”“谁？”
“送比萨的。”“真有趣啊。”
“是安杰拉付的钱。我一直盯着她的社会银行账号动向，想多了解她这个人。”
“聪明。”丽贝卡承认。
“我的意思是你要的话可以去看一眼虚拟现实。”
“为时尚早。我再想想。”通话结束，丽贝卡难以抉择地站在大车棚外。终于，她嘟囔一句：“不管了，早去晚去都是要去看的。”
交通情况一定不错，过了大约正好八分钟，比萨送货小弟就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出现在大门口。守卫们让他把车子停在一旁，小弟从后方的保温篮拿出一大摞比萨盒后，从侧门进去。
丽贝卡低调地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C楼。这是开放区域，所以她的e-i替她找出了大楼地图。送货小弟没走多远，直直走到一楼的大型健身区。丽贝卡看着他毫不迟疑地推开门，她趁门缓缓关上的时候赶到门边，透过门上的长形窗户望向里面。
一队GE先锋军正在进行操练：举重、跑步机，有两个人狠揍拳击袋。安杰拉·特拉梅洛跟他们在一起，穿着一件橘色无袖上衣，宽松的慢跑长裤，展现几乎跟周围士兵一样健美的身材，锐利的五官带着安静的决心，在跑步机上不停奔跑。丽贝卡心想，她的决心真是非同小可。安杰拉是个可以专注到极限的人，木星那边早就怀疑她有此特质，眼前只是确认了他们的猜测。
不知道为什么，丽贝卡发现自己正紧抓着脖子上银链系着的一个小玻璃瓶，想要镇静下来。所有逐渐堆积的焦虑在这个动作中缓缓散去。练习时段结束，她看到先锋军小队发出欢呼声，大声道谢后朝比萨蜂拥而上。安杰拉下了跑步机，来到他们身边，抓起一大块夏威夷比萨，牵出长长的芝士丝。她轻松地跟同伴们交谈，和其中两人聊天时表现出些许的调情之意。如果丽贝卡不知道她的身份，会以为她只是小队的另一个成员，而且他们之间的同伴情谊非常紧密。怎么能不赞赏她的策略？安杰拉完美地融入了这群人，往后在关键时刻，小队成员将会不愿与她为敌。
“太聪明了。”丽贝卡低声说完，离开健身区。她原本以为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会引发自己极为混乱的情绪，没想到唯一的感觉是出乎意料的强烈欣赏。
即使现在，虽然跟露露成为工作上的朋友，丽贝卡跟他人的相处仍然没有办法做到安杰拉那样自在（更别提安杰拉还在那地狱般的监牢里被关了二十年！）。丽贝卡相信自己社交能力较弱缘于童年，她仍然记不得五岁前的任何事。她的父母，莫妮卡和卡韦尔，告诉她这是因为她从出生以来就体弱多病，要不是木星上拥有极端优秀的基因治疗专家，她根本活不下来。重组DNA的必要基因治疗花了很多年才完成。
她是五岁生日前一天才出院的，当时她终于被允许回家，拥有自己的第一场宴会。她的人生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的记忆也是自那一天起才真正展开。
席德跟他的团队辨认出星期天晚上有二十九辆出租车进入福登GSW附近的区域。该区的罩网覆盖是整个城市中状况最糟糕的，只有另外三个GSW区勉强可以相提并论，所以他们不知道最后到底是哪一辆被烧掉。他们一直运行虚拟现实到清晨，但是直到星期一早上，还是只有两辆离开GSW区的记录。虽然有很多出租车开出去，但是没有哪一辆跟进去的二十七辆有一样的牌照。
席德宣告暂停。“有一半的早班出租车都会用假的牌照。车费会汇到登记在越南、迪拜或车臣的第二账户，免得引起税务局的注意。”他告诉拉尔夫·史蒂文斯。
“我以为尼日利亚是最受欢迎的第二账户地区。”拉尔夫低声说。
“咱们的帮派喜欢分散风险。”“哼！所以现在……”
“所以现在我们得反过来追查那天出现在福登区的二十七辆出租车，看看哪些来自爱思维克码头。”
这是极为精细的工作，当出租车开到很忙乱的路口时，虚拟现实需要两秒为单位的定格检视。那天晚上六点半的时候，他们追踪了八辆经过不同路径、接送不同客人的车。有两辆在换客人的时候，也会换车牌，这让工作更为困难，可是最后这八辆车都被厘清并没有去过爱思维克码头附近。
“我们要去税务局揭发他们吗？”伊恩问。
席德耸耸肩。两个人都待在全像剧场的控制中心，暂停趴在虚拟现实里，让阿里和里安娜抓破脑袋去想第九辆出租车消失在黑洞的时候是转了哪个弯。“现在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么说并没有直接表示“不要”。警局内部传感器随时有可能会被调阅——可能性不高，但是……这年头谁没第二账户？大欧洲的税高到离谱——他正式警察的基本工资的超过百分之五十都要拿去缴税，这还是预扣退休金之前的数字。他也许是警察，但也是老百姓。
伊恩只是点点头。
阿布纳走入控制中心。他似乎从来没有出过第三办公室，席德心想。他兄弟被杀的案子对他的影响一定超过表面所见。长时间全神投入工作很显然是他调节情绪的办法。
“我刚跟北方鉴证公司的蒂莉·刘易斯讲过话。他们完成道路罩网检查了。”阿布纳说。
伊恩的注意力从虚拟现实离开，“然后呢？”
阿布纳笑了，“百分之二十的自然卡机与坏损。但是在GSW和爱思维克的其余八成都是被刻意破坏的。帮派把大多数的墙壁粉尘都破坏了，可是柏油中的智慧粉尘是磁力脉冲电坏的，完全死透，连重启都不可能。这是星期六晚上下的手，大概十七点开始，最后的毁损记录是第二天凌晨一点三十七分，我想他们应该是用了三到五辆下方装有磁力脉冲发电机的车。”
“这下要增加很多人手来做数据比对了。”伊恩开心地咧嘴笑着。“剩下的罩网记录到什么了吗？”席德问。
“我把他们电死的十个路口往来路段记录都调出来看了。比对的时候没有发现重叠。我想应该是每次攻击的间隔，他们都会改变牌照码。”阿布纳朝闪闪发光的虚拟现实点点头，“你如果真想查，得在你伟大的虚拟现实里执行比对。”
“唉，我们哪可能有时间做这种事，那简直就是往后倒退，对这个案子来说，性价比太低。光是要做出周日晚上的模拟就花了好几天，不可能再花两天把周六也运行完。”席德说。
“我想也是。”阿布纳沮丧地说。
“那罩网破坏呢？”席德问。
阿布纳不情愿地承认：“我只能说，他们的数头挺能干的。我看不到他们是从哪里攻击监控网络，更别提找到从哪里开始，但他们用的破坏程序很强，跟造成爱思维克附近电波脉冲破坏的程序一样厉害。市政府一定不乐见这事，往后势必要加强反破坏措施。说实话，那些人没有干掉纽卡斯尔的每颗公共场合的智慧粉尘是我们运气好，他们绝对有这个破坏能力。”
“这些人做事很精密，不好大喜功，也不炫耀。我们得承认，他们到目前为止唯一不顺利的事情是尸体卡在千禧桥。”席德说。
“我还有一个小时下班，我会再看一次路口。我之前弄过很多次位置比对。”伊恩说。
“谢谢。我去打通电话给特罗斯安保公司。他们很内行，但是一般情况下市政府请不起他们。我会让他们去分析破坏攻击。阿布纳，你留在这里帮黛德拉运行虚拟现实。我要所有人都熟悉剧场的操作程序。看样子又得彻夜调查了。”席德说。
“没问题，老大。”
身为席德名义上的副手，伊恩·拉纳金刚好有资格使用第三办公室边角的小型私人办公间。他向待在主区域全像控制面板前的八名警官和巡警打了招呼，所有人都忙着处理出租车的鉴证数据。出租车和弃尸地点的鉴证数据正慢慢汇入，另外三人继续查货物的运送记录，最后是一个可怜的初级巡警负责给所有本地餐厅打电话，调查它们上星期四晚上的菜单——想要根据死者胃里的食物内容，推断他去过的地方，虽然机会很渺茫。
伊恩一在桌子后坐定，便调出破坏路口智慧粉尘的电波脉冲攻击鉴证结果，然后联机到本城的交通管理AI，要求连接通道记录，并全部下载到警方安全网络。程序开始运行之后，他便以用户许可证码启动肯尼·安瑟塔的档案。那个案子当然没有进展，目前的状态仍然是无分类。再过一个星期，如果没有任何新增记录或后续行动，警局的AI就会自动把案子降级成无效状态。
结果出现在控制台上，他把盖尔·斯特拉顿和凯琳·伊登森的资料调出来，这是他聊过天的两个目击证人。然后，他再使用一次授权码，这次她们的财务记录出现在他的屏幕上，他在官方记录上标记目的在寻找其中一人卖掉i-3800的交易记录，同时要求打开事件发生前一个月内的财务记录，屏幕上的数据量立刻增加四倍，显示付款、购买，还有收入。记录一笔一笔地往下滚动，他有系统地一一浏览，寻找他要找的数据。酒吧费用很好找，他对于纽卡斯尔的夜店分布很熟。模式分析是直觉的结果，一部分来自警探训练，另一部分是多年混夜店的经验。数据显示夜晚刚开始时花钱比较多，很快就减少到零。女孩子们应该一开始是自己点酒，之后的花费大概到夜晚过半时就不再产生；这表示有别人花钱请客——结论：她们没有固定男友。
他同样擅长辨认附加数据。服装店的消费在屏幕中出现，他很快地浏览过去，以充满经验的眼光辨别出她们买的东西。五分钟内，他就找到了他需要的一切，但是他让记录继续运行，免得有人以此判断他在看什么。她们的基本数据同时也包括年纪，于是他锁定了目标。
伊恩将她们的个人资料和财务数据锁回案件文件之后，利用插件通过城市通信路由器去监控盖尔的e-i位置。插件让他可以借用诺思家族案件的权限发出追踪请求，这个案子下载到网络副区的数据流量之小，除非有人进行全面后续分析，否则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请求。即使如此，申请人仍然不是伊恩——老好人阿里背了这个名头。他昨天用钓鱼程序弄到了阿里的授权码。
完成之后，伊恩接下来花了四十分钟，查找任何在路口智慧粉尘被电波脉冲破坏时反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车辆。阿布纳说得没错，下手的人很专业，他们不断地变换着他们的牌照码。
他在七点半时离开警局，开车回家洗澡换衣服。八点十五分又回到街道上，叫了辆出租车，期待地准备迎接这个灿烂的城市在星期六晚上能为一名单身汉提供的一切享受。
“去哪里？”司机问。
伊恩看了一下自己瞳孔智元网格上盖尔闪烁的位置符号。“紫鹦鹉。”他说。这是一家在新门街上还算可以的夜店。
她看到他的时候一定很讶异。女孩们向来都是。这点正好让伊恩的迷人废话攻势得以乘虚而入。在这个世纪，信息统御一切，信息就是终极货币，而他的优势——他比大多数人能在永远海纳百川的信息流中潜入更深——使他绝对地富有。他知道她的年纪、身高、胸围尺寸、体重、目前单身，除此之外，他还能得到她的医疗记录，显示她没有性病，这些资料都可以用来增加他的优势。
伊恩关闭e-i连往警局的安全联结，往后一靠，享受这段路程。